“醒了？”容呈在她高壓一般的目光下把她的手機遞給她，“你有郵件?！?/br>
    “郵件”一詞瞬間把戚楠的思緒拐偏了，她沒空再驚訝，但也沒接手機，反而趴他身上去：“借你的電腦一用?！?/br>
    兩分鐘后，她看著迅速解壓的文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蒙住容呈的眼睛：“不許看，少兒不宜?！?/br>
    容呈：“……”

    她不讓別人看，自己的眼睛卻像黏在屏幕上了一樣，她一張張地瀏覽過去，深覺夜鷹的眼光十分獨到，選的那些照片都露得引人浮想聯翩，但又不至于立馬就會被網上查封強擼下去。

    她心情頗為愉悅地給夜鷹回了個“ok”過去，等著屏幕上顯示出了“發送成功”幾個字后，她關掉了網頁。

    “做了什么？”這個時候眼睛才收回了自主權的容呈問她。

    戚楠瞇了瞇眼，笑道：“傳播真善美?！?/br>
    善是沒有的，真和美也別有它意。

    容呈自然不懂她在說什么，他還想再問，卻被戚楠一個用力推倒了。

    “……”

    戚楠騎在他的腰上，一根手指勾著他的下巴，就像進入了某種角色一般，一臉憐惜地安撫他：“別怕，我不睡你，就想摸摸你?！?/br>
    容呈：“……”

    戚楠說摸還真摸，摸摸臉，摸摸胸，她摸得興致高昂，然后一個不注意，從胸前的兜里掉出一個小玩意兒，那還連著細繩的小東西直直地砸在了容呈的胸膛上，滾了幾圈不動了。

    兩人同時看過去，然后……靜默了一秒。

    容呈伸出兩根手指將它拈起來，目光慢慢轉到戚楠的臉上。

    戚楠臉上的表情一僵，故作鎮定道：“我原本是將它捐了的，但是我后來發現，那個機構居然披著慈善的皮大肆斂財，正義如我，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毒瘤存活在我的眼皮子地下底下呢？于是我立馬就把它給舉報了，順便……回收了它?！?/br>
    是的，容呈手上拿著的就是被她稱作已經捐掉的婚戒。

    事實上她并沒有像她說的那樣把它捐了，而是用根細繩串著掛在了胸前，在剛才的情|事中，她手忙腳亂地取下它放在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哪里會知道，它會在這個時候在兩人的眼皮子底下調皮地出來遛一遛呢？

    “不用解釋，我知道?！比莩收f道，眼中帶了淺淡的笑意。

    戚楠：“……”

    知道個毛線??！笑個毛線??！

    容呈示意她低下頭，把戒指的細繩重新戴在她的脖頸上。

    戚楠千年難見地微紅了臉，她輕咳了一聲，裝作不在意地去拿筆記本上網，她心不在焉地點開網頁，然后……

    “這就是效率??！”她驚嘆一聲，隨即露出了惡作劇得逞一般的笑。

    容呈詢問：“怎么？”

    “你說這年頭的小青年都是咋想的??？怎么能把這些羞羞的照片發網上呢？”她老氣橫秋地說著，一邊說一邊搖頭，就好像網上鋪天蓋地的“羞羞照片”真的和她毫無關系一樣。

    容呈偏過頭看了一眼：“你弄的？”他雖然在問，但字里行間并沒有疑問的意思。

    戚楠只是笑。

    那就是了。

    容呈認出這些照片的主人，沉默了一下，又問：“你網上那事是因為她？”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戚楠為什么會讓人收集蘇煙的艷照并發到網上去了。

    戚楠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你知道了？”知道她被人坑了一把？

    容呈默認。

    戚楠垂眸，道：“其實我到現在還是不太明白，她為什么要算計我?！?/br>
    戚楠想不明白，蘇煙也同樣想不明白，她想不明白，為什么突然間就變成了這樣。那些她自己看著都覺得難堪的照片就這么明晃晃地掛到了在網上，她可以想象，有多少人隔著屏幕對她戳戳點點。

    這就是戚楠所說的“禮物”？

    她氣極又恨極。

    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她想她必須得做點什么，她還是個連作品都沒有的小新人，如果什么都不做，這無疑會影響到她以后的發展。

    想明白了這一點，她壓下心底的慌亂，給宋奕打了電話，在打電話之前，她甚至想，如果宋奕不接她的電話，她一定要上門去找他。

    她必須有個能解救她的人，為了得到這樣一個人，她做什么都行。

    她想了很多，幸運的是，宋奕并沒有拒接她的電話。只是……和沒接也沒多大差別。

    “要我幫你？”宋奕的聲音帶著幾分包容的寵溺，對象卻不是她，“哦？她已經自己行動了？都讓她等我的消息了?！?/br>
    他的聲音有多寵溺，在蘇煙聽來就有多薄涼。

    她的心都涼了。

    因為她聽出，她想要尋求幫助的那個人竟然還想幫著別人對付自己？

    噗，好諷刺！

    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下去，主動掛了電話。掛斷后她坐著發了會兒呆，打斷她走神的是自己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這鈴聲就像是破開冬日霧霾的陽光，她的心中又有了些希望。

    她略顯急切地接通了電話。

    然而打給她的并不是宋奕，而是……

    “是蘇小姐嗎？”溫和有禮的聲音響起，“我是容呈容先生的助理楊航，我們之前見過的，是這樣的，我奉容先生的指令，想和當面談一下?！?/br>
    “容呈？”蘇煙詫異又驚喜。

    她當然記得容呈，她曾經還想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只是后來她知道了……

    戚楠和容呈的關系好到她根本插不進去！

    戚楠？！

    她的心再次涼了。

    “你想說什么直接在這兒說了，我最近沒空?！彼膽B度冷淡了下去。

    楊航不以為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話?！?/br>
    蘇煙冷淡道：“你說吧?！?/br>
    “是這樣的，容先生已經通知了一些媒體，準備了一個小型發布會，希望蘇小姐能夠前往，在這些媒體下當面澄清你散布云小姐的吻照的真實意圖，并向因為你這欠思慮的行為而受到傷害的云詩詩小姐以及戚小姐誠摯道歉?！?/br>
    楊航的一席話說得十分客氣，理解起來卻……有點困難？

    他的意思是……客氣地請她去送死？

    她瘋了才會那么做！

    蘇煙不可置信道：“我想我有點不明白你的意思?！?/br>
    楊航不疾不徐道：“我為我拙笨的措辭感到抱歉，是這樣的，容先生的意思是，他想讓你在媒體面前坦誠你的所作所為，并讓你道歉?！?/br>
    蘇煙：“……”

    原來不是她的耳朵出現了問題！

    楊航繼續道：“你沒有聽錯，如果蘇小姐還想有個不被別人干涉的未來，就請準時參加發布會?！?/br>
    “你們威脅我？！”

    楊航道：“是的，我解讀了容先生的原話，然后發現，是的，他在威脅你?！?/br>
    蘇煙：“……”

    “發布會的時間在明日上午十點……”

    “我不去！”蘇煙驚叫著打斷他，“我不去！我不會去的！我……”她像是被逼到了絕望的地步，聲音中都能聽出她的崩潰。

    楊航似有不忍，但最終還是職業素養占了上風，他盡職地做著最后的說明：“容先生還特別提醒了，請你在媒體面前不要表現出任何被逼迫的受害者形象?！?/br>
    ……

    戚楠還在想著，繼艷照門一事后，她還能做點什么才能好好地回敬蘇煙，哪想還沒等到靈感爆發想出好點子，就被關于蘇煙的一番醒悟似的剖白驚呆了。

    “……我意識到是我錯了，我的嫉妒從未停止滋生，當導演把更重要的角色給了她時，我是不能接受的，誠然，她比我更優秀，這一點我從未否認過，但我并不贊同，她就能憑她的優秀從我這里奪取屬于我的東西，我嫉妒，所以走錯了路……”

    “她是瘋了么？”戚楠看著視頻中的蘇煙，聽她講訴她如何借云詩詩的吻照將臟水潑向自己，終于在事發后的今天悲痛醒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我以前怎么沒發現她有這等覺悟？”

    容呈淡然道：“也許想通了?！?/br>
    戚楠懷疑地看著他：“是這樣嗎？”

    蘇煙自然不是因為想通了才攬下過錯的，不過也沒人深究，她的“自白”視頻一出，近一周以來網上的風風雨雨終于走到了尾聲。

    當然，也有人質疑蘇煙這番自毀舉動的真實性，但從她的自述中，實在找不到縫補的痕跡，每一個細節都有據可循，所以其真實性還是被廣為接受的。

    風波過去，戚楠恢復了拍攝，只是，她沒再看到過蘇煙，沒過多久，劇組來了個新人頂替了蘇煙的角色。

    兩個月后，《職業戀人》拍攝結束，進入后期制作。值得一提的是，拍攝結束后，袁華攜一眾主要演員舉辦了一個新聞發布會。發布會上，袁華和云詩詩成為了媒體主要關注對象，兩人大秀恩愛，為新劇博關注。

    戚楠曾在那場網絡風波中作為云詩詩的朋友高調出境，因此在這次發布會上也受到了一定的關注。

    而容呈也與宋氏順利接上軌，容、宋兩家成為了明島開發案的友好合作伙伴。容呈覺得，在這一場合作當中，唯一削減“友好度”的地方就是宋奕本人了。

    ——據容呈不完全統計，自從和宋氏合作過后，宋奕私下見戚楠的次數就多了起來。

    這簡直……

    好在，他們馬上就要離開明島了。

    戚楠不知道他的糾結，兀自檢查自己的妝容，末了十分隨意地詢問他：“云姐約了我去錦瑟，你要去嗎？”

    錦瑟是明島的一家私人會所，娛樂餐飲都辦得十分出色，當然，同樣出色的還有它高昂的會員年費。

    云詩詩接了新戲即將動身去a市，戚楠也準備和容呈會m市，兩人大概會有一段時間見不了面，于是便有了這一場邀約。

    “你有空的話就陪我一起去吧，袁華也在的，容容，你不能把我丟在一對隨時都可能發|情的熱戀情人面前當電燈泡??！”

    容呈可有可無地應下了。

    兩人是在下午的時候去的錦瑟，到了云詩詩指定的包間后，才發現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場。

    袁華見她進來，起身介紹那人：“這位是趙導，我的一位朋友，老趙，她就是我說的那個人?！?/br>
    戚楠感覺到自她進來，那位面容嚴肅的趙導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帶點挑剔的審視。心念電轉間，她明白了袁華的意思。

    “趙導好?！弊孕≡谄菁议L大的戚楠自然不會因為這個人的打量而怯場，她大方地朝他問好。然后在云詩詩的招手示意下，坐到了她身邊。

    她的位置正好在那位趙導的對面，這無疑給了他更好的觀察角度。

    容呈也明白了眼下的情況，自發地找了個位置，沉默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