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那人道:“我也不想來找你,只是你答應我的事還沒辦到呢?!?/br> 蔡姨娘嘴角浮起一個陰冷笑容道:“你說她嗎?放心吧,別看她現在正是風光,很快,我就會讓她嘗到跌到谷底的滋味?!?/br>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涼殿的做法是作者君百度的,不得不說古人真得挺會玩的。明天一更還是晚上,作者君雜事繁忙,請大家見諒。 ☆、第28章 生隙(上) 時近中秋,從宮里傳來了一個消息,常年駐守在益都的慶王和王妃將從青州府趕回京城參加今年的中秋宴。而慶王妃在未出嫁時,曾是瑞安公主在宮中的密友。她跟隨慶王爺離京多年,此次難得回京便想著來見一見這位曾經的好姐妹。兩人隔了二十余年未見,少不得有許多話要續,因此定下在侯府中留宿幾日。 這對剛剛接掌府中中饋,本來還處在混亂中的元夕來說,實在不是一件好事。迎接藩王王妃的規矩繁瑣,光是要找出匹配王妃身份的住處就令她頗為頭疼。最后還是聽從蔡姨娘建議,將公主所居正院旁棲霞院重新修葺一番,這樣最為省時省力,正好方便兩人來往走動。只是如此便又是一大筆支出,調撥多少銀子、安排多少工匠,工期如何控制,樣樣都需計劃周詳。 元夕幾乎每日都陷在這些瑣碎事務中,忙得腳不沾地,抽空才能回房喘口氣。這日,她正偷得半日清閑,靠在美人榻上,小口呷著安荷替她冰好的酸梅湯。目光移向桌案上不知閑擱了多久的書,突然生出深深的感慨,自己再也回不到躲在相府里一個人看書發呆的日子了。 可是,要主持偌大一座侯府實在不是一件易事,若是王姨娘還在一定能安排得十分妥當。想到此處,她望了望杯中酸甜相間的湯汁,默默嘆了口氣:王姨娘雖然自私貪婪,到底是將整個心力耗在了侯府上,走到今天這步,是非對錯又有誰能評說得清楚。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時,李嬤嬤輕輕推門進來,身后還跟著個容貌俏麗的小丫鬟,白皙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痕,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正怯生生地望著她,看起來頗令人生憐。 元夕見李嬤嬤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連忙問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嗎?” 李嬤嬤嘆了口氣,道:“夫人最近事務繁忙,本不應隨便來煩你,只是……” 元夕放下瓷碗,故意板起臉,道:“你我之間還說這些話做什么,有什么事就快說,再不說我可生氣了?!?/br> 李嬤嬤于是扯了身后那個楚楚可憐的小丫鬟到面前,道:“這丫鬟名叫墜兒,是二少奶奶房里伺候得,她恰好是奴婢的同村,所以我們平日里十分投緣。誰知就在幾個月前,她去給二少爺送茶點時,竟被……”她停了話頭,深深嘆了口氣,墜兒更是捂住臉嚶嚶哭了起來,李嬤嬤也抹了把淚,繼續道:“我們這些做下人得,命本就不由己,平白被壞了清白也只得將苦水自己吞下,誰知這個月她就發現自己有了身子,二少爺卻怎么也不愿認賬,二少奶奶也說她行為不端要將她的胎兒落下逐出府外。她一個弱女子,在京城又無親無故,只有找上了老奴,想求夫人替她做主?!?/br> 元夕皺起眉頭,如果她說得是真得,這件事關系到侯府的血脈,怎么夜輪不到她來出面,于是試探地問那早已哭成淚人的墜兒道:“老爺和公主他們知道嗎?” 墜兒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道:“我去求過公主,可她只讓余嬤嬤和我說,二少爺一向不由她管教,這件事她插不了手。我也去找老爺,可他根本不見我?!?/br> 元夕心中有些疑惑,到底是關系到侯府的血脈,老爺和婆婆為何會如此冷淡。她于是露出為難之色,正想要拒絕,墜兒已經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哭喊道:“求夫人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兒,奴婢不過一條賤命,但這腹中胎兒是無辜的,只要能生下這孩子,奴婢愿意永遠離開侯府,將孩子交給二少奶奶撫養,發誓永不與他相見?!?/br> 元夕見她不顧一切也要保住腹中胎兒,心中隱有所感,猶豫了一會兒,道:“這樣吧,我試著幫你去和二少奶奶說說,看還有沒有商量的余地?!眽媰后@喜地抬起頭來,千恩萬謝一番,李嬤嬤也喜上眉梢,忙將她扶起,元夕又安撫了她一番,便帶著李嬤嬤去了王淑琴的房內。 她踏進門時,王淑琴正在修剪著面前的一株芍藥,她看起來清瘦了許多,眉宇間仍是縈著淡淡的愁色,她轉過頭看見元夕,十分莊重地行了個禮,道:“大嫂怎么今天有空到我房里來?!?/br> 這便是王淑琴,無論她心里藏著什么事,永遠都能表現得這般端莊得體,元夕莫名想起曾經被她陷害的那次經歷,努力將這些心思揮去,坐下道:“我今日來是為了那丫鬟墜兒的事?!?/br> 王淑琴的臉上閃過一抹怨毒,仍是笑道:“一個賤婢,何須勞動大嫂出面?!?/br> 元夕猶豫一番,慢慢道:“她和我說,她愿意留下這個孩子,將他養在你的名下,自己遠離侯府,發誓再不與這個孩子相見,不知道弟妹以為如何?!?/br> 王淑琴輕輕捻起方才剪下的枝葉扔出窗外,眉間波瀾不興,道:“人是我房里的人,事也是我們房里的事,至于怎么該處置,好像不需要大嫂來替我們做主吧?!?/br> 她言辭冷硬,卻也說得在情在理,元夕嘆了口氣,知道再無商榷余地,只得帶著李嬤嬤告辭。一回到房內,墜兒立刻滿臉期盼地迎了上來,但一見她神色便明白發生了什么,隨后軟軟跪坐地上,捂著臉絕望地大哭了起來。 元夕讓李嬤嬤送走了墜兒,心里憋得有些難受,她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該由她去做,只是有些人生來就該命如草芥,任人踐踏嗎?她望了望窗外逐漸黯淡下的日光,突然很想回到相府中,做一個不受寵愛,卻活得快樂簡單的少女。 就在這時,門外有小廝喚道:“夫人,侯爺請你過去一趟?!痹ο肫鹗挾?,心頭不由軟了一軟,便收拾起這些傷冬悲秋的情緒,理了理衣鬢,隨那小廝一路走到蕭渡所在的書房內。 一進門,她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蕭渡背門而立,目光不知落在窗外的哪個方向。聽見房內響起腳步聲,他只是冷冷喚那名小廝出去將門關好,卻并未轉身。 門一關上,屋內立即陷入沉寂,靜得讓人有些窒息的沉默中,只剩漏壺中水滴滑落的聲音。元夕從未見過他如此冷漠而生硬的背影,心中不由一突,覺得有些忐忑起來。 就在這時,蕭渡終于轉過身來,臉上掛著幾分痛意幾分嘲弄,拿起桌上的一張紙,道:“怎么你還有一個名字叫婉婉嗎?” 元夕身子猛地一震,感到如遭雷擊,她死死盯住他手上那半張的書頁,半晌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狀態不好,這章小小過度一下,晚上晚一點應該還有一章。請相信作者君,大虐之后才有大甜,男女主要敞開心扉,這關總是要過得。 啰嗦幾句:這章短小君卻這么晚才發真的很抱歉。主要是作者君這兩天情緒很低落,感覺小天使越來越少,噴子倒是越來越多。說白了,作者只想借這個背景講一個好的故事,所有心思都花在讓這個故事能更曲折好看些,生怕有一點拖沓的情節會讓別人不喜歡,所以刪掉了很多枝葉,可能細節上就不太重視。所以里面的人物不會是高大全,也不會上來就寵就爽,這就是作者君的風格,相信很多從上本追來的小天使都應該了解。如果不喜歡大可以不看,何必來糟蹋作者的心血呢,作者君確實是玻璃心,我相信沒有那個作者耗盡心血端出來的菜被人毫無理由的亂噴會不傷心, 還有,那個公主出嫁后的稱呼確實是作者沒注意寫錯了了,鄭重向大家道歉,今天會把前面全部修改一遍。但是關于那些為什么公主還要收憋屈皇帝為什么不幫忙的質疑,作者君只能說這是本文一個非常重要的梗,會到關鍵時刻揭曉,請相信作者君的設定,順著作者君的設定看下去好嗎,最后感謝所有默默支持作者到現在的讀者們,鞠躬鞠躬,感謝感謝! ☆、第29章 生隙(下) 繁花紅葉,燕子呢喃,本應是大好的光景,樹梢上有兩只黃鸝正在親昵地互相啄梳著羽毛,而屋內本應最是親密的兩人卻是相對無言,只剩難堪的沉默。 蕭渡冷冷看著她,握著書頁的手有些微顫,他在等她的解釋,說這只是誤會也罷,說是有人故意陷害也好,只要她愿意說,他就寧愿相信??伤龥]有解釋,她在慌亂、在無助,還在怕他!是啊,她從不善于說謊,更不懂怎么去虛以委蛇,所以這一切都是真得,甚至不允許自己替她再找半點借口。 他于是怒極反笑,明白自己受到了多大嘲弄。夏相處心積慮選了個女兒送到侯府做他的嫡妻,其中藏著的心思他雖猜不透,卻也知道該如何防備??伤退胂蟮牟煌?,或者說,她和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不同,她的想法奇奇怪怪,卻總能讓他感到驚喜;她不善言辭交際,卻從不會偽裝矯飾,她外表看起來那么柔弱好欺負,骨子里卻藏著些不愿服輸的堅韌。每當對上她那雙清澈的雙眸,聽到她軟軟糯糯的聲音,他就忍不住告訴自己,為什么不試一試呢,就算他那么厭惡夏相,也仍然愿意嘗試去接受他的女兒??伤麖奈聪瘳F在這般痛恨她的坦誠,能讓他能一眼就看穿:原來,她的心里并沒有他。 元夕呆呆望著他憤怒的神情,實在不明白這書怎么會被他發現,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心里再明白不過,那些被她苦苦埋藏的青澀往事,一旦被揭露在陽光下,無論她再怎么解釋,都會讓他覺得厭惡與猜疑。而猜忌的種子一旦生根,只會扎得越來越深,直至劃出一道誰都難以跨越得鴻溝。她翕了翕嘴唇,終于艱難地開口道:“事情,并不是你想象得那樣。這些事早就過去了,我與小夫子之間清清白白,絕無任何茍且之事?!?/br> 蕭渡冷笑一聲,道:“真得已經過去了嗎?那為何你一嫁進來,他便拼命自薦進府,美其名曰是為我獻策,難道不是為了能見你一面?” 元夕眼中露出困惑神色,隨后又堅定地搖了搖頭道:“小夫子他一定不是這樣的人!” 蕭渡心中怒意更甚,將那張紙猛地擲在地上,道:“你很了解他嗎?那當初為何沒和他走?為何要委屈自己來做這個侯府夫人?!彼D了頓,突然恍然大悟道:“是夏相嗎?是你爹的主意?為了讓你接近我,那駱淵呢,他又是扮演得什么角色?!?/br> 元夕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拼命咬著唇,不讓淚水涌出,她望著他倔強道:“元夕自入侯府以來,對侯爺絕無半點欺瞞,從未做過半點對不起侯爺的事,如果你我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又何必再做夫妻呢?!?/br> “是嗎?絕無半點欺瞞?”蕭渡從懷中掏出一塊錦帕,冷冷道:“那我再問你,那日我在舊屋中找到你之前,你有沒有見過駱淵?!?/br> 元夕死死盯住那塊帕子,覺得有些眼熟,她只記得這好像是自己很久以前練繡工時候的習作,一時間也有些恍惚,為何這帕子會在他的手上,蕭渡見她臉上神色,心中越發酸澀,道:“你想不起來了嗎?那我來提醒你,那日我去救你時,恰好看見這塊帕子放在門前,因為認出是你的東西。才會疑心這是個陷阱,沒有馬上帶人沖進去。當時我并未多想,直到我看到這張紙上他寫得這些話才突然想明白,這錦帕只怕并不是兇手放得。我于是問過周景元,他說你進門以來從未往你房里送過這樣尋常的布料?!彼钗跉?,終是問出:“這塊帕子,是你未出閣的時候繡得吧!然后呢,你又把他送給了駱淵?” 元夕瞪大了眼,終于想起來,有一日小夫子進學堂時淋了雨,她便隨便掏了塊帕子給他擦臉,但她從未想到他會將它至今。她心中有些慌亂,連忙辯解道:“那日確實是小夫子先找到了我,但他并未進門……” “很好”蕭渡冷冷打斷她,眼中痛意更甚,道:“你們到底還想合伙騙我多久!” 元夕又急又亂,不知如何是好,只呆呆看著他,突然發現他在傷心。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傷心的模樣,他不應該總是那般無所謂地笑著,對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嗎。在那一刻,她突然醒悟過來,明白了那塊芙蓉糕、那碗冰酪中藏著得她從未讀懂過的情意。她突然有些害怕,那樣的他不會再回來了嗎,淚水于是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連忙大聲道:“沒有,我從來沒想過要騙你。那件事是被人陷害得!” 蕭渡望著她那雙瑩瑩的淚眼,本已硬下的心,有一瞬間被這淚水所動搖,他于是道:“你房里還有多少本這樣的書,如果你愿意全部扔了,我便信你?!?/br> 元夕嚇了一跳,下意識道:“不行,那些書不是你想得那樣……”她還沒說完,就看見了蕭渡眼中nongnong的失望之色,明白自己連最后一次機會也失去了。 蕭渡慢慢坐了下來,眼中再也看不見任何溫度,只淡淡道:“很好,我明白了。你放心,你永遠會是侯府的夫人,但是,我也不想再見到你?!痹γ偷爻笸肆艘徊?,腦中嗡嗡一片,仿佛聽見有什么東西在她面前碎裂開來的聲音。 夫人被禁足七日,不許與任何人來往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侯府。府中下人頓時議論紛紛,卻都打探不出任何風聲。李嬤嬤急得團團轉,不斷托人去探聽蕭渡的態度是否轉變,元夕卻難得平靜下來,只每日坐在桌案前看書寫字,好像又回到了曾經那些簡單的時光。 到第三日時,蔡姨娘卻突然找上門來,一見她便紅了眼眶,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可是找侯爺說了有要緊的急事他才肯放我進來?!?/br> 元夕因為蕭芷萱的關系,對這位姨娘頗有些好感,她努力掛上笑臉,搖頭道:“沒什么大事,只是不能出門而已。姨娘說得是什么急事?” 蔡姨娘皺起眉頭道:“本來我也不想來煩你??墒菞荚旱墓と四沁叧隽耸?,我想著還是應該來和你說聲才行?!?/br> 元夕心中一驚,忙問道:“出什么事了?” 蔡姨娘嘆氣道:“昨日,花藤的架子剛搭好就倒了,還砸傷了一個工人。其他的人便趁機一起罷工,說府里撥得銀子不夠,害他們只能選較次的松木,所以出了事。還說我們侯府苛扣下人,如果不加銀子,怎么也不愿再做了!” 元夕嚇了一跳,道:“怎么會呢,撥出的銀子全是和周總管商議過得,我也查過以前的賬冊,怎么會少呢?” 蔡姨娘搖頭嘆氣道:“現在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問題,不過你放心,人我已經都安撫下來了,無非是多花些銀子。只是需得快些復工,如果傳到慶王妃耳中去,以為我們侯府為了省錢故意怠慢,那可就麻煩了?!彼D了頓,又有些為難道:“不過這動用賬房銀兩的事,周總管說他也不敢輕易做主,只得讓我來問你?!?/br> 元夕想了想,自柜中拿出對牌交到她手上道:“我現在出不了房,這些事姨娘盡管幫忙去辦,就說是我的意思?!?/br> 蔡姨娘連忙收起對牌,又看了她一眼,悠悠嘆了口氣道:“有些事能認錯就去認個錯,夫妻倆哪有隔夜仇。依我看啊,侯爺對夫人可一直是放在心尖上呢?!?/br> 元夕莫名紅了眼眶:放在心尖上嗎?只怕再也不會了,他再也不會因為擔心她的安危而緊緊握住她的手,再也不會抱著她說:“我會信你”,有些事當初只道尋常,直到再也尋不著、回不來時,才忍不住反復回想,直到心中隱隱作痛。 元夕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眼前一時是蕭渡略帶調侃的笑容,一時是他包含失望的雙眸,一時又是小夫子漸漸遙遠的身影,她猛地驚醒,發現全身都是熱汗,想張口喊安荷倒水卻喊不出聲,扶著床幃正要起身,卻突然兩眼一黑,竟暈了過去。 “她真得病了?”蕭渡坐在美人榻上,盯著一本書,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他身旁那小廝連忙點了點頭,道:“聽夫人房里的丫鬟說,只怕還病得不輕?!?/br> 蕭渡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并未在搭理他,好像這事與他毫無關系。那小廝偷偷抬眼看了看他,不禁在心中腹誹著:真要這么不在乎,又何必派自己每天鉆進那些丫鬟堆里,和她們聊天套話,還必須事事都回來向他稟報,還不就是想偷偷打探夫人的近況??蓱z他每天耐著性子陪那些丫鬟們聊八卦,已經有幾個丫鬟懷疑他對她們有意思,暗地里朝他遞了不少秋波。想到此處,小廝覺得頗為苦惱,如果侯爺再這么別扭下去,自己遲早有天會被那些小丫鬟們給分食。于是他十分好心地建議道:“夫人病得這么重,侯爺要不去看看吧?!?/br> 蕭渡眼皮都未抬一下,道:“既然說了禁足七日不準進出,現在才不過三日,如何能去探視,我堂堂宣遠侯,說出得話還能當兒戲不成?!?/br> 那小廝偷偷撇了撇嘴,卻仍是殷勤勸道:“話雖如此,可夫人的身體為重,如果夫人在我們府中出了什么事,也不好向相府交代不是。其實,”他看了眼蕭渡的神色,繼續建議道:“侯爺若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咳咳,可以偷偷去看一下,應該也不會有人知道?!?/br> 話音未落,一記書頁已經敲上了他的腦袋,蕭渡瞪著他道:“我在自己府中還需要偷偷摸摸嗎?若是傳出去像什么話!”他又認真想了想,道:“不過你說得有理,她若出了什么事,確實是不好和夏相交代?!?/br> 那小廝揉了揉頭,朝他嘿嘿笑著,心中卻愈發不滿:不就是自己想去,還讓我給您找這么多理由,也不嫌累得慌。 入夜,高大的杏樹在窗外隨風輕搖,有一個身影翻窗而入,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床榻前,他看著床上睡得正熟的元夕,只見她眉頭緊鎖,原本紅潤的臉上多了些憔悴,心中痛了一痛,正要伸手去觸一觸她的臉頰,突然瞥見她放在床頭的那本書,他一把拿起,借著月光翻看到里面一排排熟悉的字跡,臉色猛地一變,拂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外。 作者有話要說: 侯爺一直用生命演繹打臉,大家要多體諒他。還有作者君實在做不了后媽,下章就能冰釋前嫌了,然后就能盡情沒羞沒臊了咳咳咳 還有大家的鼓勵我收到了,作者君已經滿血復活了,決定不理亂七八糟的噴子,為了所有喜歡這文的人好好寫下去,虎摸所有暖心的小天使們。還有謝謝soul清的地雷,土豪來抱一個(づ ̄ 3 ̄)づ ☆、第30章 心軟 夏夜里涼風習習,卷著柳條在濃黑的夜空下胡亂舞動,侯府后院中空空蕩蕩,只剩檐下幾盞燈籠還亮著微光。一個小廝醉醺醺地自一間耳房中走出,他今晚和幾個同僚關在房里賭錢作樂,合該他今日火氣旺,竟連贏了好十幾把,于是又被慫恿著買酒做東鬧了一整晚。 眼下正是四更天,他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準備去上茅廁,誰知走了幾步就暈頭轉向地迷了路,他憋得實在不行,眼看四周無人,便準備偷偷走到一處小樹叢旁解決。 那小廝把身子藏在一棵大樹后,剛解下褲帶,突然一陣風從樹叢里竄出,竟吹得他生生打了個寒顫。他縮了縮脖子,本就醉得看不太真切,此刻,眼前的枝葉好像全重合在一起,看起來黑乎乎、毛茸茸,隨著風輕輕的搖晃著,竟有點像一顆晃動的人頭。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決定不再自己嚇唬自己,想趕緊解決了回房去。 就在他重新提起褲子時,突然,聽見樹叢中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有什么東西正藏在那黑黝黝的叢林深處,掙扎著想要沖出。他心中突突直跳,大聲喝道:“是誰!” 黑暗中沒有回應,那聲音卻愈發明顯起來,還夾雜著一些好像啃咬東西的聲音。那小廝咽了咽口水,猶豫許久還是決定朝樹后看一看,就在他剛剛將頭繞過去時,卻正對上一雙可怕的眼睛,那眼睛只有眼白卻沒有眼仁兒,此刻,正如同毒蛇瞧見獵物一般死死纏在他身上。 “??!”小廝嚇得大叫一聲,慌不擇路地朝回跑去,卻不小心被身后一條樹根絆住,猛地栽在了地上。他一邊撐著地,一邊緊張地回頭瞧去。誰知不瞧則已,一瞧竟嚇得腿軟手抖,連起身得力氣都沒了! 只見一張藍色的鬼臉從樹后慢悠悠地飄了出來,在漆黑的夜空中發出幽暗的光芒,那鬼臉下卻沒有身子,也沒有腳,就這么懸在空中,直到離他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貼在他的臉上。 那小廝嚇得鼻涕眼淚一起涌出,還抽空在心里慶幸著剛才幸好已經方便過了,不然現在非尿褲子不可。突然,好像有什么東西纏上他的腳,然后有一股力量將他狠狠朝后拖去。極度的恐懼讓他顧不得腳上還在疼,手腳并用竄出幾丈,一路再也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會被那惡鬼拖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之中。 那日后,這小廝生了一場大病,侯府里開始流傳著鬧鬼的傳言。下人們把這件事傳得有鼻子有眼,有人說那鬼臉是七孔流血,最愛吸男子陽氣;有人說那鬼臉是青面獠牙,一口就能啃去人的半張臉。這流言越傳越烈,直到有一日傳到老侯爺耳朵里,他勃然大怒地罵這小廝酒后胡言,還罰了他半年月錢,并定了規矩,誰敢再傳府中鬧鬼得一并連坐,流言才被狠狠壓了下來。但事情卻并沒有過去,見到鬼臉的人卻越來越多,許多膽小的仆婦們都開始去廟里求請平安符,也再沒有下人敢在入夜后還在府里閑晃。 “夫人你說,這侯府里到底有沒有鬼?”李嬤嬤繪聲繪色地把整件事始末講完,才一臉好奇地問道。 元夕大病初愈,精神還有些悻悻,她今日剛剛被解除禁令,一大早,就被李嬤嬤和安荷她們拖到湖心園里賞花散心。她知道李嬤嬤是故意說這些事情來讓她解悶,隨意撥弄著眼前一朵開得正艷的玫瑰,道:“這世上怎么會有鬼,就算有鬼也并沒有什么可怕得?!彼龔膩砭筒慌鹿?,也不怕尸體,她怕得是人,會撒謊會害人的人,還有……會傷人心的人。 她突然有一刻失神,手指一滑,便被花莖上的刺狠狠扎了一下。安荷驚呼一聲,連忙拉起她的手問道:“扎疼了嗎?”元夕輕輕搖了搖頭,將手指抽了回來,用塊帕子隨意裹了裹,又朝她笑著道:“看,沒事了?!?。 李嬤嬤望著她蒼白卻故作堅強的側顏,突然感到鼻子有些發酸,本來她活了這把年紀,豈能不知花開花敗的道理,只是小姐還這般年輕,真得要就么過一輩子了嗎。她于是背過身子,暗自垂了幾滴淚。 元夕知道李嬤嬤在為自己擔心,心中反而更加難受起來,正想出言安撫幾句,突然看見一個鵝黃色的嬌俏身影遠遠朝這邊走來,元夕認出那是蕭芷萱,終于真心地感到有些欣喜。她忙揚起笑臉和她打了聲招呼,誰知蕭芷萱只是敷衍地朝這邊躬了躬身,輕輕叫了聲:“大嫂?!彪S后,連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就急匆匆從她身邊走過,好像生怕多留了半刻。 元夕的笑容僵在臉上,心里好像被什么輕輕扎了一下。自從她被禁足以來,府里逢高踩低的下人們也有不少,可她并不覺得難過。不過是些冷眼,她從小見得多早就慣了,無非只是換個地方而已。 可她是真心喜歡這個總是親熱地拉著她的手叫她大嫂,又天真單純的小姑子。她從小就沒有親近的姐妹,在侯府的這些日子,早已將她當作真正的姐妹。想到此處,她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她果然還是看不懂人心,活該落得如此境地。 而此時她身邊的安荷卻已是氣憤至極,忍不住小聲嘟囔著:“真想不到,平日里裝著親熱,一遇事就躲得干干凈凈。小小年紀竟生得兩幅面容,果然是侯府養出得好小姐?!?/br> 元夕嚇了一跳,連忙小聲斥道:“不要亂說!”安荷卻愈發替她不平,繼續念叨著:“本來就是,夫人禁足前一日還來找夫人,說給你繡了個荷包,見你不在,還在房里等了好一會兒才走,現在這事兒也忘得一干二凈了?!?/br> 元夕聽得皺起眉頭,連忙打斷她問道:“你說我禁足前一日,她來找過我嗎?”有些什么東西從她腦子中滑過,正要抓住,突然聽見院外有人大喊:“不得了了,淹死人!” 元夕聽得一驚,當下顧不得其他,忙帶著李嬤嬤和安荷朝那喊聲處走去。只見一處人工湖的廊橋上已經擠著許多丫鬟、婆子,許多人剛往湖中看了一眼,便捂住了嘴,煞白著臉不敢再看。元夕氣喘吁吁地趕來,待她剛看清湖中泡著得那人,便覺得腦中一陣暈眩,差點栽入湖中。 身邊傳來一聲悲呼,是李嬤嬤在哭。元夕卻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什么都聽不真切。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覺得尸體看起來是這么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