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萬俟玉翎對著門口的衙役們揮揮手,讓人鎖上門,輕輕地吐出兩個字,“陪房?!?/br> 兩個衙役離開后,一邊走一邊嘀咕,“你說二妮姐是不是這里有啥問題?” 說話的衙役指了指腦袋,一臉糾結。 “青松大哥也是不太正常,陪著媳婦瘋?!?/br> 二人搖頭嘆息,腳步聲逐漸遠去。 捕快們沒有透露廖喜兒的案子,衙役們不曉得情況,總之是讓人進來,而不是放人出去,對他們沒影響。 這邊,莫顏正盯著萬俟玉翎的臉,她眨眨眼,露出一副很懵懂的表情,“原來你也想體驗一把?” 萬俟玉翎板著臉,直接抱起莫顏,在她的屁股上打了兩下,這丫頭,一點不解風情,他只是想陪著她,就這么簡單!正常人誰愿意來這種地方! “咳咳……” 隔壁牢房的人似乎受不了夫妻赤裸裸的秀恩愛,輕輕咳嗽兩聲提醒。 “師父?” 莫顏聽著聲音耳熟,轉過身,看到對面牢房里躺著一個瞇著眼睛的老頭兒,老頭的頭發花白,衣衫卻漿洗的干凈,隔壁牢房也算不錯,還有單獨的油燈和紗帳。 “師父,你不是說你去采藥了嗎?” 莫顏趴在鐵柵欄旁邊小心詢問,萬俟玉翎早就察覺到隔壁有一個高手的氣息,從二人進門,對方一直偷看。 “這個嘛……” 祝神醫吹了吹胡子,他是去采藥了,還沒走遠,遭遇老友追殺,祝神醫東躲西藏,最后偷了攤販幾個土豆,被扔到牢房里。 他有銀子賄賂衙役,平日三餐都有人采買,衙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這樣的肥羊在,賴在牢房不走,他們還能多賺一點油水。 私下里,衙役也曾經問過祝神醫,“您不缺銀子,怎么能偷人家土豆呢?” 祝神醫拉著衙役喝茶,講述了一個故事。 他以前是個小毛賊,靠偷起家,后來金盆洗手,可小偷小摸的習慣改不了,上集市上溜達一圈,順了幾個土豆,所以就被送官,牢房是他熟悉之地,回來找找曾經的記憶。 ☆、第061章 洗清嫌疑 知府衙門的牢房陰暗潮濕,墻壁上鑲嵌著燭臺,昏黃燈火的映照下,能看到墻皮一塊一塊的,有些斑駁了,可想而知,冬日在大牢的日子多難過,幸好現在是春天,而萬俟玉翎又體貼地帶了棉被。 深夜時分,牢房內安靜下來,隱隱約約聽到前面的呼嚕聲,還有某些動物吱吱的叫聲。 莫顏裹著棉被,依偎在萬俟玉翎懷中,她睜著眼睛看屋頂,原本以為自己適應能力很強,可是換了一個地方,發現難以入眠。 牢房不分男女,但是一般情況,若是有女子,會被單獨關押,畢竟女子換衣衫等不太方便,需要有一個隔間,也因此,女牢條件稍微好一些。 “怎么,睡不著?” 萬俟玉翎輕輕地拍了拍莫顏的背,把她摟在懷中,她的手冰涼,身體也跟著縮成一團。 “恩,師父倒是隨遇而安,睡得香甜?!?/br> 隔壁牢房漸漸響起打呼嚕的聲響,如魔音入耳,莫顏撇了撇嘴,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神秘的祝神醫也有作為她獄友的一天,緣分??! “睡吧,不會有老鼠?!?/br> 萬俟玉翎撫摸著莫顏的烏發,為了不暴露身份,只得委屈一晚。 “我知道?!?/br> 第一次進牢房,被當成嫌疑人,這種滋味難以言喻,莫顏的腦海中過濾一遍案情,總覺得兇手是有意嫁禍。 她剛進樹林不久,那么巧合的走水,一定是殺害廖喜兒的兇手見到她,或者是,早已經知曉她和廖喜兒的約定。 問題是,廖喜兒為何被殺害?而且以十分殘忍的手段被分尸,除非兇手和廖喜兒有深仇大恨。 目前捕快們只找到人頭和兩條大腿,剩下的軀干和手臂并沒有出現,還不知道被兇手分成幾塊。 黑暗中,萬俟玉翎的神色難辨,幽黑的雙眸如深潭,偶爾有流光閃過,若是仔細看,在深邃的眸底深處,隱隱約約帶著一抹柔和。 牢房里人多嘴雜,二人不再說話,慢慢地,莫顏有了一絲困意,等她睜開眼睛,天光大亮。 趙捕快如約送來了油條,豆腐花,蔥油餅等物,還從荷包里掏出幾粒澡豆,這是他媳婦讓帶過來的,或許用得上。 一夜無夢,莫顏神清氣爽,她扭了扭身子,又討好地替萬俟玉翎揉腿,床鋪只能容下一人,所以她枕著他的腿好眠,而萬俟玉翎坐了一夜。 “老趙,辛苦了,案子有啥進展沒有?” 莫顏洗漱之后,咬著油條,喝了一碗豆腐花,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案情。 “咱們心里都懸著,天剛亮就去樹林查看,找到兩只胳膊?!?/br> 趙捕快臉色復雜,在明州知府衙門當差多年,還是第一次遇見殺人分尸的案子,那胳膊腿兒的斷口整齊,讓他們這些老爺們跟著冒冷汗,昨夜一宿沒睡好。 “這么說,軀干沒了?” 莫顏點點頭,這人被分尸之后,為了表現對死者的尊重,在入殮之前都要縫合完整。 當然,這個時代有專門給尸體化妝的人,一般都是命硬無什么親人的婆子。接觸死者,對百姓來說,是非常不吉利的。 “是啊,誰知道廖喜兒被剖了沒,天不亮,廖師爺就擊鼓鬧呢,非說是……” 趙捕快自知失言,歉意地笑笑,欲言又止。 莫顏理解地點頭,廖喜兒遇害,懷疑她是兇手在情理之中,畢竟二人有齷齪,而她還那么巧地出現在案發現場。 明州城接連發生兇案,百姓們人心惶惶,由于死者是廖師爺家的小姐,一時間謠言四起,有人說城中出現了吃人的妖怪。 “這不,昨夜有不少百姓在林子附近,早上都跑衙門口看熱鬧去了!” 不僅如此,廖師爺犯病,一會哭一會笑,受了大刺激,尚知府十分無奈,正在聽王老爺子的驗尸報告。 從天窗里,照射進來一絲光亮。莫顏踮起腳尖,可以看到窗外湛藍的天空,只在牢中一個晚上,她就體會到,原來自由是多么難能可貴的東西。 旁邊的祝神醫把剩下的澡豆要去,跟著吃了油條豆腐花,“還是那個胖子會做人,知道老人家也缺這玩意兒?!?/br> “師父,您什么時候回去?” 莫顏揉了揉額角,她很想知道師父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兒,被老友追殺,以至于躲在牢里保平安。 “再等兩天,你先洗清嫌棄再說?!?/br> 祝神醫哼著小曲,用衙役打來的熱水沏茶,末了還不忘記告誡二人,“我知道你們有孝心,但是真不用給我送東西,這什么都不缺?!?/br> 祝神醫眼神發虛,老友是個精明人,知道他隱藏地點,沒準順藤摸瓜,所以他才故意離家,萬一這二人總進牢房,他就暴露了! “咳咳!” 莫顏擺了擺手,保證道,“師父您放心,您徒兒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有人上門找你,我會告訴他,您絕對不可能在大牢?!?/br> 祝神醫:“……” 案情比較復雜,影響范圍相當廣,莫顏本以為在午時之前可以洗清嫌疑,結果趙捕快又跑了一趟,張嬸子不知道因何原因改了說辭,說那天沒見到莫顏到她家。 這就是人心,張嬸子作為證人之一,突然變卦,只有兩個可能,一種是受人威脅,一種情況是為了錢財,而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廖喜兒的書信,已經上交給尚知府,目前正在尋找那個送信的小乞丐。 可是明州城的乞丐太多,居所不固定,衙門的人手全數上陣,在挨家挨戶的走訪盤查,暫時騰不出來工夫。 “小乞丐在城北的破廟里?!?/br> 莫顏覺得乞丐可憐,給了五個銅板,小乞丐很高興,送一趟書信能賺兩份錢,所以告知莫顏他的暫住地。 “這好辦。這些乞丐白日都在乞討,下晌我過去一趟?!?/br> 趙捕快一臉嚴肅,對著莫顏施禮,“二妮姐,對不起,你家鄰居改口,所以咱們暫時不能放你出去?!?/br> “我曉得你們的苦衷?!?/br> 人心難測,在京都高門,莫顏學的更多,所以張嬸子突然改口,她并不奇怪,只是有些可惜罷了。 “無非是為了錢財?!?/br> 萬俟玉翎眼神中帶著漠然,他知曉自家未婚妻內心良善,從不虧欠別人,就因為如此,才被別人虧欠。 “夫君,我不后悔,真的?!?/br> 莫顏把臉頰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心情立刻好了幾分,就算全世界都背叛她如何?只要有他一直陪在她身邊,二人彼此攜手,堅定不移,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賜。 “張嬸子和咱們做了一個月的鄰居,非親非故,這樣做情有可原?!?/br> 莫顏搖搖頭,她不怪任何人,也沒有相信誰,良善只是外表,那是因為無人侵犯她的利益。 在她心里,有一扇心門,心門之內,只有家人和萬俟玉翎,誰要是觸犯了他們的利益,莫顏想,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殺人,哪怕是無辜之人。 “別放在心上,什么時候玩夠了,告訴我,隨時帶你離開?!?/br> 忍辱負重?沒有必要,若是事情棘手,就離開此地,換個身份,繼續冷眼旁觀一切。 二人在牢房之內淡然處之,可是衙門口已經鬧開鍋,百姓們交頭接耳,圍堵在門口,彼此傳著剛打聽來的小道消息。 “喂,你聽說了嗎?兇手是個女的,還是衙門的仵作呢!” 一個婦人身邊圍著幾個布衣百姓,正在唾沫橫飛地講解,見眾人露出驚詫的模樣,她得到一種滿足感,被催促幾次,繼續道,“這個廖家小姐想拆散人家夫妻,強了女仵作的丈夫,所以被殺死的!” “呸,sao狐貍,活該被殺!” 這么說的,是市井中彪悍的婦人,而男子則是嘆息,“太心狠手辣了!那女仵作是個變態吧,見不得廖家小姐比她好看!” “放你娘的狗屁!” 這么說的白凈年輕人被一個強壯婦人如拎小雞一般的拎起來,“你再說一句我就打得你滿地找牙!敢說我家二妮妹子的壞話!” 豬rou攤的老板娘聽到消息之后,把攤子扔給自家的小夫君,圍裙都來不及摘,跑到衙門口看情況,她身上還帶著血腥,可把周圍人嚇得不輕! “不知道別瞎造謠!” 那天吃酒,莫顏和老板娘說了廖喜兒書信一事,莫顏表示要赴約,試問,若是真有殺人的想法,赴約一事還能對外人說? 衙門內,尚知府正在聽取王老爺子關于尸檢的報告,案發時間被確定在廖喜兒和祝二妮約定見面前的一個時辰左右。 廖喜兒的貼身丫鬟表示,自家小姐在下晌時分匆忙離去,說是有事情處理,讓丫鬟不用跟著。 “大人,二妮并不可能是兇手,能否放人?” 牢房的環境極其惡劣,老鼠,蟑螂,現在天氣暖和了,還有蚊子亂飛,王老爺子還需要祝二妮一起協同,所以請求道。 “那個姓張的鄰居,她男人也在衙門打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