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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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果鐸見康熙不買賬,眼淚“嘩”的下來了,“奴才年近花甲,如今行事糊涂,枉費了主子一片維護之心,實在是有負皇恩,奴才有罪?!?/br> 康熙可不認為這是博果鐸誠心認錯,將大腦調整為警戒檔,安撫道:“不必如此,過而能改善莫大焉?!?/br> “奴才不修陰德,到了現在這個年紀都沒有子嗣,情愿將王府所有獻給主子,以充國庫?!辈┕I滿臉誠懇地看著康熙。 康熙暗罵一聲:又來了。 話說博果鐸早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愣是子嗣全無,膝下連個閨女都沒有,單論這點兒,實在可憐至極。就算康熙,每每想到此事免不了為堂兄焦心,但逢小選大挑都會賜兩個宜生養的秀女過去,可惜到現在也沒傳出好消息。 可憐博果鐸是一回事,現在被他拿此事擠兌又是一回事。按博果鐸話頭中的意思,就是多子多孫的康熙欺負他這個無子無女的老頭子,不被膈應就怪了。 “王叔,追繳國庫欠銀并非針對莊親王府一家,凡有欠銀者皆在追繳之列,請您明鑒?!必废榕驴滴跻粫r心軟寬免博果鐸,急忙出班救場。 “那阿哥怎么不去其他府???欠銀的親王可不止我一個?”博果鐸十分不忿。 胤祥暗松一口氣,解釋說:“王叔有所不知,簡親王府是侄兒追繳的第一家,現已結清欠銀,第二個去的才是王叔府邸?!?/br> 博果鐸表情一滯,想了一想才辯駁道:“雅爾江阿奉旨謁陵,如今還在關外,怎么會未卜先知,事先安排家人歸還借銀?” “回王叔的話,做主還銀的是簡親王妃?!必废殡[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主子,祖宗家法‘婦人不得干政’?!辈┕I自以為抓到了胤祥話中的漏洞,神色輕松了不少。 胤祥還沒答話,胤禟出班奏道:“汗阿瑪,大清舊例,公主是有參贊政務之權的?!?/br> “九爺此言有失偏頗,大清朝雖然不禁公主參政,卻多針對和蕃公主,簡親王妃并不適用此例?!卑㈧`阿見九阿哥臨陣反水,急忙出聲為莊親王助陣。 未發一言的胤禛見事情被歪樓,立馬出班截流:“汗阿瑪,簡王嫂還銀是奉上諭所為,哪有干政的說法?” 阿靈阿無言反駁,只得退回班列。 胤禩看了自家九弟一眼,將伸出的左腳又抽了回去。 “皇上,歸還欠銀屬于朝政,簡王妃所為確有涉政之嫌?!敝灰皇窃谒膬好媲?,隆科多的大腦還是足夠睿智的。 “佟國舅此言差矣!”內大臣榮海(永慶岳父)義正言辭地打掩護,“四貝勒與十三阿哥奉旨當差,簡親王不在,自然由王妃出面,否則豈不是有抗旨之嫌?” 康親王偆泰亦出聲附和:“索綽羅大人言之有理?!?/br> 隆科多偃旗息鼓,退了回去。 莊親王見形勢不好,悄悄向十阿哥胤俄丟了一個眼色。 胤俄左右一看,發現兄弟們都在裝聾作啞,故作不知的縮了縮脖子。 上朝的大臣十分詫異:今天是怎么了?皇子們不是大多抵制還銀嗎,怎么沒人給莊親王助威呢? 他們哪里知道,皇子們就算是想反對也不會拿此事做突破口。直郡王對雅爾江阿沒好感,但對書雪挺有好感;太子是追繳欠銀的發起者之一,不會自掌嘴巴;三阿哥唯太子馬首是瞻;五阿哥和十二阿哥分別與書雪有太后和蘇麻喇姑的一線淵源;七阿哥做慣了布景板,不愿多惹是非;至于‘f4’組合,請自行想象。 萬吉哈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安全過關了。 當然事情并未這樣結束,莊親王不過是追債逆流中的先鋒罷了,此事唯一的結果是書雪為雅爾江阿招惹了不少仇恨值。 “誰讓你擅作主張的!”簡親王府正院,雅爾江阿紅著眼指責妻子,臉上陰云密布,險些滴下水來。 “王爺,還銀的事兒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嗎?我也是按皇舅旨意行事,您發得哪門子火?”書雪淡淡地反問道。 雅爾江阿穩穩心神,清冷地盯著書雪,“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你當真不知?” “知道又如何?” “你——” 書雪輕嘆一聲:“爺大可放心,我是不會讓您難做的?!?/br> “銀子已經還了,你還能去要回來不成?”雅爾江阿更在意的是是否得罪京城權貴,對于銀錢反而不很在乎。 目視著滿是怒氣離開正廳的雅爾江阿,書雪吩咐抱琴:“叫伊爾根覺羅氏她們和安總管過來?!?/br> “主子——是!”四大丫鬟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家主子打得是什么主意。 伊爾根覺羅氏在府中自有一套信息網,福晉繞過王爺還債的舉動她早已知情,見正院來人,不免有些奇怪,卻不敢怠慢,隨著抱琴來見書雪。 “從今天起,伊爾根覺羅格格總領后宅府務,侍墨,把對牌和賬本交給格格?!睍╅_門見山,道明了心中的打算。 “福晉——”伊爾根覺羅氏顯然是被突如其來的餡餅砸暈了,不知所措地看著書雪。 “安總管,以后有事去找伊爾根覺羅氏,正院大門貼‘謝’字,府外不拘有什么帖子一概回了,除非宮中來人,不必傳話!” “福晉——不知王爺的意思?”安總管試探著問道。 見書雪瞇眼微笑,安總管一個激靈,喏聲應了。 待打發走伊爾根覺羅氏等人,書雪失神地望著梁柱,低聲說:“把高管事他們都叫來?!?/br> 雅爾江阿回京的第二天,京城權貴圈子傳出流言:簡王夫妻不睦,簡王福晉為報復丈夫,故意趁其不在京城奉旨還銀,好使雅爾江阿得罪八旗宗室。 真理都是傳出來的。簡王夫妻關系不好是真,簡王福晉背夫還銀也不假,一傳十十傳百,相信此事的還是占了大多數。 當然,了解書雪的人不會為這種謠言影響。尤其是當事人胤禛兄弟。 “福晉,你去簡王府見王嫂,代爺向她告罪,爺雖是為汗阿瑪分憂,在此事上委實虧心了?!钡浆F在這種地步,胤禛要還能心安理得的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那就是缺心而不是‘冷心’了。 “爺放心,我這就派人下帖子?!蹦抢纤闶侵槿?,忙點頭答應著。 “四哥,咱們這回真是做錯了,王嫂是內宅婦人,對你我有救命之恩,咱們未嘗回報一二,反而拉她淌這身渾水,實在是問心有愧!”胤祥一臉的苦笑。 “你覺得如果是現在去簡王府追繳欠銀雅爾江阿能答應嗎?”胤禛反問道。 “可是——唉!” 此時的安總管正籠罩在雅爾江阿的負三千級低壓當中。 “你說清楚,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過來時是什么情景,福晉又是怎么應下還銀的事的?”雅爾江阿緊緊捏著賬本,猶如一頭爆怒的獅子。 安總管大略復述了當日的情景,心中的小人不斷畫著十字。 “你的意思是福晉原本要等爺回來做主,只是被四阿哥逼迫才開的銀庫?” “是!”安總管咬咬牙,硬著頭皮回道:“起先沒有爺的話奴才是不敢從命的,可福晉以陪嫁產業作抵,奴才哪里敢威逼主子,只得應了?!?/br> “流言的事核準了嗎?” “爺明察,奴才不敢有一句虛言?!?/br> “去正院” “主子,你何必自苦,王爺不是小器的人,哪里會真的責怪你?”抱琴一臉的擔憂。 書雪搖搖頭:“雖然問心無愧,此事確實魯莽了,王爺對我愛護禮重,給他添了這么大的麻煩,你叫我如何心安?” “主子,奴婢就不明白了,追繳國庫欠銀是皇上的意思,您不過是依旨行事,怎么成了罪過?就算是王爺在家,還敢抗旨不成?”司棋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書雪揉揉額頭:“沒這么簡單。此事非同小可,不是一紙詔書可決絕的,王爺受我連累,不把他摘出來也枉費了我們夫妻一場的情義了?!?/br> “好一個夫妻情義!”雅爾江阿冷著臉跨了進來。 ☆、八十九、攻心計帝王深意 八十九、攻心計帝王深意 “爺”書雪站起身為雅爾江阿讓座。 “你們都下去!”雅爾江阿平靜地掃視了抱琴等人一眼,將目光鎖定在妻子身上。 “聽說福晉禁了自己的足?” “爺說的哪里的話,這不過是躲羞的權益之舉罷了?!?/br> “奧?”雅爾江阿一笑,“福晉可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議論你的?” 書雪低下頭,輕聲說:“是我對不住爺?!?/br> “對不對得住爺還在其次,倒是伯爵府,以后的名聲恐怕——”雅爾江阿意味深長地看著妻子。 書雪心頭一顫,勉強穩住心神,掐著指紋說:“清者自清,伯爵府的名聲不是出嫁女所能左右的?!?/br> “福晉夠狠!”雅爾江阿用食指點著書雪的下顎,逼迫她抬起頭,“早就知道福晉慣常自苦,沒想到對自己這么狠!我真真是佩服不已!” “爺過獎了!”書雪不自在地轉移了視線。 “好!好!”雅爾江阿爽朗地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應該怎么處理這件事?” “爺——” “這是福晉的東西吧?”雅爾江阿不待她把話說完,將嫁妝單子遞了過去,“難道在福晉眼中我就如此沒有擔當?堂堂簡親王還要拿自己的妻子擋災?” 書雪凝視著雅爾江阿的臉色,心中微微感動:“爺,您的好意我領了,可這件事——您還是裝聾作啞的好?!?/br> 如今離老康升天還有十幾年,雅爾江阿注定因為自己“背夫還債”在朝中難做,書雪這話也算是出自真心。 “福晉,外面的流言是你派人散播的!” 見書雪低下頭,雅爾江阿不再多說什么,將嫁妝單子塞到妻子手上,轉身離開了正房。 書雪愣愣地看著雅爾江阿的背影,不知道自己所為是對是錯。。 抱琴四人相顧無言,過了許久侍墨才斟酌著勸道:“主子,朝政的事兒奴婢不懂,不過依著奴才們的拙見,您應當相信王爺,不論他以后態度如何,這會兒是您錯了!” “也許吧!”書雪被雅爾江阿攪亂一池春水,委實感到頭疼。 侍墨還待要說什么,冬梅進來回道:“主子,宮里來人了,太后叫您入宮說話?!?/br> “備車!” “是” 侍墨和冬梅剛答應著退下,高嬤嬤又來傳話:“主子,四貝勒福晉送來拜帖,伊爾根覺羅格格不敢擅專,派人來請福晉的示下?!?/br> 書雪略一思索,吩咐道:“辭了!” “是” 太后對前朝的事兒并非一無所知,加之因為剛剛離開的五福晉,見到書雪不免軟語安慰:“難為你了,有瑪嬤在,決計不讓你受委屈!” 書雪勉強一笑:“讓皇太后祖母憂心了,孫女兒好得很呢?!?/br> “此事的首尾我聽他們說了,很不與你相干,你不過是按著皇帝的旨意行事,哪里牽連到和簡王的夫妻情份?清者自清,你不必 在意外面的流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