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
“大概了解吧,你就說怎么回事?!蔽业?。 “在圍棋上每個棋子都是平等的,只有黑白兩個陣營,唯一的區別就在于它們將出現的位置。我隨手一抓,捻起一顆隨機的黑子,把它放在眼位??赡芩褪菦Q定整盤棋局的關鍵子?!苯饽先A說。 我看著他:“你的意思是,我的能力雖然不夠,但我可能出現在未來時局最關鍵的點上?!?/br> 解南華點頭:“如今局勢危急,你我不能再獨善其身?,F在回想一下,當初圓通這老和尚提議讓你進京,他是對的。咱們折騰了這么一大圈,最后還是要走到這一步?!?/br> “可為什么是我呢?我不明白?!蔽艺f。 “我也不明白?!苯饽先A看我:“為什么未來的卦象里會出現你的名字。你和未來會有什么關系?” 他一說這話,我陡然倒吸口冷氣,一說到“未來”這個詞我眼皮子就跳,不禁想起神識之境。 我越想越是心驚,神識之境里我曾經在清水河摸到一個很古怪的盒子,這個盒子能夠預兆未來。 當時神識之境有個古董店的老師傅告訴我,這個盒子就是伊賀谷留下來的法器。我們在盒子里看到了兩個未來的場景。 第四百五十四章 身不由己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我問。 解南華沉吟片刻,說了四個字:“即刻進京?!?/br> “我不想再參與進去?!蔽艺f:“你不知道我在鐵椅山經歷了什么,幾乎九死一生,我太累了。這片水實在太混,我沒有能力進去?!?/br> 解南華道:“鳥叔派二龍做特使,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他尊重我們這些修行者,也不會用強。震三。我也不會強迫你做什么,近些日子以來我眼皮跳得很厲害,能感覺到風云變化,狂風欲來,我找小雪和何天真占卜未來,可都看不清未來之象。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你不去有不去的理由,去有去的機緣,未來的歷史恐怕就在你的一念之間?!?/br> 我苦笑:“南華,你就別開我心了,你看我這樣,半死不活的,像是能創造歷史的人嗎?” 解南華搖搖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看我狀態還好。約我出去走走。我知道他的意思,這里人多耳雜,有些事不好說。我推著輪椅,我們出了病房,在走廊溜達。 走到一僻靜地方,解南華叫住我停下,讓我把南下赴川找黎家開始,一直到此時此刻發生的事情都說給他聽的。 我整理一下思緒,說了起來。這段經歷如夢如幻,很多事細說起來匪夷所思,我一邊說一邊思索,事無巨細全部說給解南華聽。 說完之后,竟然不知不覺過了兩個多小時,解南華從始至終居然沒說一句話,聽得極其入神。 聽罷,他長長嘆了一口氣:“齊震三,你可真是個奇人啊?!?/br> “此話怎講?”我問。 “我見過許許多多的高人,他們都有自己的能力,有能力者必然經歷坎坷,奇人必有奇遇??赡壳盀橹?。要論經歷之奇,在我認識的人里你絕對能排到前五?!?/br> 我一聽這話樂了:“南華,說了半天我才進前五?!?/br> “目前是在前五,能不能做第一。就看你此時此刻的抉擇了。歷史的一念抉擇,便決定了未來?!苯饽先A看我。 “你還在勸我入京?!蔽矣行┎桓吲d。 “不是我勸你入京,是你的種種經歷已經暗合未來之道,你在神識之境的伊賀谷法器里兩次看到了未來像,一次是庭院深深,花樹下的奇怪舞蹈。還有一次是一座寺廟中的安龍大座?!苯饽先A說:“你知道安龍大座是什么意思嗎?” 我沉思一下說:“神識之境中我認識一個古董店的老師傅,他告訴我安龍大座的法事是有人想登基坐殿成九五之尊?!?/br> “現在來看,確有此等法事,而且做法事之人非是旁人,乃是洪先生?!苯饽先A說:“洪先生一旦有所成就,你覺得是天下的幸事還是災禍?” 我沉默片刻:“我判斷不出來?!?/br> 解南華欣賞地看看我:“你確實明白了不少事。我們不知天下,卻知你我。一旦洪先生大成,鳥叔作為直接競爭對手就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從而北方所有的修行者修行門派都會遭到連根打擊,恐怕日后香火不在?!?/br> 我大吃一驚:“不會吧?!?/br> 解南華道:“洪先生能行安龍大座的法事。背后必有高人,這個高人是誰?現在你我都知道了,南派黎家已經選擇站隊到了洪先生麾下。黎家乃南派修行者的代表,他們能代表很多人?!?/br> 我疑惑:“不會吧。黎云要殺洪東東,怎么可能還和洪家共事呢?” “黎云在黎家算個什么?”解南華笑:“他不過是黎家一個后起之秀而已,他的行為不代表黎家立場,他如果一意孤行自然會有長輩收拾他。黎父不就是給了他一嘴巴嗎。再說,就算沒了洪東東還有洪西呢?!?/br> 他怔怔看著窗外?,F在天漸漸冷了,樹葉凋敝,風寒多衣,一片蕭瑟的晚秋之景。 “說說你在鐵椅山的深山洞窟里看的那個灰衣人?!彼次?。 我把進入地洞的經歷說了一遍。尤其對灰衣人和紅皮膚惡魔的描述,但我一直強調看到的這一景似夢非幻,到現在也無法確定是不是真的有這些東西,我當時昏迷過度。后來回憶,似是而非。 說完后我發現解南華有些出神,好半天他說:“你描述的那個灰衣人的長相,我好像在哪里見過,是個熟人?!?/br> 我知道他認識的人多,趕忙問是誰。 解南華搖搖頭,眼神迷茫:“只是感覺熟悉,具體是誰還咬不準。我相信你看到的不是幻象,而是確有其人?!?/br> “那我們用不用回去再找他?”我說。 解南華搖頭:“那個地方詭異萬分,灰衣人又出現的莫名其妙,我不建議回去,這種隱居高人還是不要直接接觸為妙。我總覺得他和你有關系?!?/br> “和我有什么關系?”我疑惑。 “你能在洞窟下脫離生天,真的是那棵樹成精大發慈悲,伸出樹須把你救出去的?”解南華說。 “當然不是,樹就是樹?!蔽艺f。 “這棵樹是鐵椅山地底法陣的核心。它如果是可控的,控制它的人必然也知道法陣的存在。目前為止,知道那個地方不是天然風水,而是法陣的也就只有灰衣人了。所以控制樹須救人,他的可能性最大?!苯饽先A說。 “可是他為什么救我,救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相信他是大發慈悲?!蔽艺f。 解南華搖搖頭,表示猜不出來。他沉吟道:“我有個匪夷所思的推斷?!?/br> 我示意他說。 “你在地洞里看到的壁畫和所刻文字,會不會是灰衣人有意讓你看見的?” 我笑了:“怎么可能,我在地洞里經歷九死一生,好幾次差點就死了。如果真的死了也就后文了?!?/br> “可你想過沒有,”解南華說:“你死不了。你自己也說,你的命運不會在地洞里成為節點,創造者還需要你活下去?!?/br> 我怔怔看著他,忽然頭皮麻了,像是電流穿過。 “我的命運真的已經寫好了,而且有人提前知道?”我看著解南華。 解南華道:“我們每個人的命運在父母受孕的那一刻就已經寫好,只是不知道而已。我們通過種種手段見象起占。就為了預測未來。你最近經歷的很多事,愈發讓我感覺到宿命的存在。我相信你最后還是會入京的?!?/br> “入京之后呢?”我問。 解南華看著外面昏沉沉的天:“不管是進一步還是退一步,山風欲來,風雨即將飄搖?!?/br> 他說完這番話,我已經有了決斷,這次真的要進京了。 “藤善的事情還要搞清楚?!蔽艺f。 除了這件事,我又委托解南華去山東打聽那個兒子的下落,希望能找到關于我命運的小說。 我現在和黎云算是生死仇敵,連帶著黎菲也不可能幫我,只能委托解南華。 我們辦了手續馬上出了院,我的情況不算嚴重,坐飛機回到本市。這次真的回家了。我在家呆了幾天,而后定了去往北京的機票。 這次去,我吸取了上次到黎家的教訓,帶了黃鼠狼崽崽。這小東西帶在身上確實麻煩,但關鍵時候是真給力,而且特別聽話,讓它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辦了個寵物托運,讓它先到北京。 過了一天,我才坐飛機過去,剛從機場出來,就看到二龍在外面,和他隨行的還有幾個人比較面生。二龍非常激動,走過來和我握手:“震三,你終于來了?!?/br> 我看著他,許久未見,二龍竟有些憔悴,鬢角生出些許白發。 “怎么搞的?”我指指他的白頭發。 二龍笑笑沒說什么,把我引薦過去,這些人都是京城的修行者,有什么武館的師傅,太極拳的傳人,還有在高科技公司寫程序的碼農,各行各業都有,這些人穿著普通,都非常熱情,我們一一握手見過。 二龍邀我上車。 “去哪?”我問。 “鳥叔的臨時公館?!倍埖溃骸按蠹叶荚?。有個人迫切地要見你?!?/br> “誰?”我問。 二龍沒說話,開著車走了。所有人組成了一條車隊,打著雙閃,形成一列混入京城茫茫的車海之中。 “我對這里不熟?!蔽艺f。 “不能把你賣了?!倍埿?。他聚精會神地開車,我們沒有說話,車里的氣氛有些沉悶。 “最近你見過我師父了嗎?”二龍忽然說。 一想起解鈴,我的心抽搐了一下,畫皮鬼一別到現在也有些日子了,我還清清楚楚記得他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天下所有修行人的最大危機即將到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原木的支點 風塵仆仆,幾乎沒怎么睡,天又冷,我窩在車里緊緊裹著衣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天色漸黑,外面華燈初上。 我揉揉眼問:“到哪了?” 二龍道:“這里是鳥叔的臨時公館,在后海的老街上,剛才又去接了幾個人。鳥叔的意思是今晚給你接風洗塵?!?/br> 鳥叔我可知道,經常上電視報紙,絕對的名人大人物。我突然有些緊張。二龍讓我下車,眼前是三棟類似蘇式建筑的水泥樓,方方正正,毫無美感,看起來非常不起眼。 二龍開著車進到地下停車場,把車子停好,招呼我坐電梯上去。 這里非常陰冷,我們沒有說話,電梯一直通到二層。出了電梯,二龍和接待人員耳語了兩句,他說:“鳥叔現在正在旁邊的會所,咱們到那里找他?!?/br> 我眨眨眼:“不至于這么繁瑣吧?!?/br> 這地方看著不起眼,陳式老舊,風格古樸,像是九十年代的老房子,卻能隱隱察覺其中的森嚴,這就是修行者的敏銳。我能感覺到似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眼睛在盯著自己。 我們坐著電梯下去,有一條玻璃走廊,透過窗玻璃能看到外面是庭院,老樹橫生。滿地落葉,說不出的蕭索。 在走廊里,二龍告訴我,這里的會所和公館由這條玻璃走廊相連,一個是辦公的,一個是休息的。 我沒說話,莫名的緊張,我也算經歷很多生死大事,可還是第一次和鳥叔這樣的人接觸,以前想都不敢想,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穿過走廊,走廊口有兩個穿著便衣的普通人,個子都在一米七左右,看著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特點,攔住我們。 二龍從內兜掏出一個紅本本給他們看,兩個人非常認真,對比照片,然后用什么裝置掃了一下碼。我沒有通行證,他們還往里打了個電話,這才讓我們進去。 “至于嘛,這么嚴格?!蔽艺f。 “幸虧你沒把黃鼠狼帶來,要不然就算通了電話也不能放你進入?!倍堈f:“不但人要審,動物往里進也得查個清楚?!?/br> 此時走廊無人,我說:“你覺得在這里有意思嗎?” 他停下來看我。半晌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有些事你不明白,一個境界有一個境界的眼界,或許日后你就知道了,我做的這些事都是有目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