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
土哥也笑了:“他們都這么傳,沒有一個靠譜的?!?/br> 我泡了杯茶正吹著熱氣,聽到這個消息也就是嘆口氣而已。也別怪他們冷血,笑著談人生死,干我們這一行生離死別實在看得太多,忙的時候天天抬尸,聽的都是家屬親人們的哀號,現在不說心硬如鐵吧,至少對死亡不那么敏感了。 “走,走。干活嘍?!睅讉€人懶洋洋站起來。 我們正往外走,老黃在后面拉住我:“齊翔,下周我有幾天假,你陪我出去一趟唄?!?/br> 我嘴里叼著牙簽:“干啥啊?!?/br> “悶。出去散散心,我和你有話說?!崩宵S道。 老黃最近失戀了,單位小陳給他介紹個對象,老黃也三十多了,說起男女炕上那些事他絕對是教授級別的,可真到談戀愛就完犢子了。小陳給他介紹的女孩我見過兩次,長的挺有味道,說話也老成,這樣的女孩肯定是有故事的,見過男人不知多少,老黃別看歲數大,在可人家面前情商還真不夠看。 吃過幾次飯,看過幾次電影,再約人家就不出來了,老黃得了相思病,成天唉聲嘆氣,天天看著手機里的照片。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我們找他喝酒,他說他失戀了,沒心情。沒把王庸和麻桿大牙笑掉,王庸說,你和那女孩連手都沒拉過還失戀呢,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鑲鉆,人家早把你忘了。 我們這個小團隊,王庸和麻桿是糙人,喝酒聊臟他們沒問題,談正經的就不行了。土哥是老大,領導和員工天生就有代溝,要說談心促膝長談諄諄教導還就是我了。 我為難地說:“我休假這么長時間才工作一個月,現在又要請假不太好吧?!?/br> “沒事,就去幾天?,F在林總對你這么器重,拿你當寶貝,請幾天假還不跟玩似的,串休就行了?!崩宵S哀求一樣看我。 我看著他的眼神,心念一動:“老黃,你不會失戀了以后口味變了吧,看上我了吧?!?/br> 老黃啐了一口:“我就算出柜都看不上你?!?/br> 說著大搖大擺走遠了,我看著他的背影說:“你這么說也有點太傷人了?!?/br> 我們坐著運尸車到了醫院,警車在門口停著,外面是人山人海,醫院大門口已經戒嚴。 土哥亮出工作證,警察讓我們進去。我們全副武裝。戴著手套,戴著口罩,抬著擔架進到里面。有警察領我們坐電梯往上走。 事故發生在二樓走廊盡頭的手術室,走廊已全部封閉,拉著警戒線。我們幾個人互相看看。走廊的地上全是鮮血,淋淋漓漓,從走廊口一直到手術室。 這里一定發生了不可想象的慘劇,什么樣的醫療糾紛能讓人下死手,據說這個醫生是讓人咬死的,就沖出血的當量,兇手起碼也得是狗熊級別。 我們過了警戒線往里走,越往里血腥氣越重,到了門口,警察把門打開,里面又是條小長廊,遍地狼藉,醫療用具打翻一地。有警察在啪啪拍照。 我們看到廖警官正在和同事說話,他看到我們招招手:“現場處理差不多了,你們進去把死者抬走?!?/br> 我低聲問:“兇手抓住了嗎?太狠了吧,下死手啊,到底是什么樣的醫療糾紛?” 廖警官詫異地看我:“誰告訴你是醫療糾紛的?!?/br> 我愕然。 廖警官道:“兇手沒抓到,情形很怪,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有時間我會找你們八家將的?!?/br> 我們進到手術室。剛進去就震住了,所有人面面相覷。 整個手術室像是遭到了暴徒的襲擊,床也塌了,手術刀什么繃帶止血鉗的灑了一地,白被單上都是血污,墻上噴的都是鮮血,淋淋點點。地上趴著一個穿著無菌服的人,應該是醫生,全身泡在血水里,早就沒氣了。 我們雖然戴著口罩,可血腥氣刺鼻,辣得睜不開眼。土哥指著尸體做個手勢,我們來之前已經抽簽過了,這次主力是王庸和麻桿。他們兩個皺著眉過去,把尸體翻過來。 還有警察在拍照??戳宋覀円谎?。 尸體剛翻過來,我們這些人都傻了。經過我們手抬過的尸體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什么樣的死狀都見過,可眼前這個醫生死得實在太慘,甚至無法用慘字來形容。 肚子被剖開,不是刀的創傷,像是用爪子活生生扒開,皮rou翻卷,血rou模糊,肚子里那些零碎亂七八糟一大堆。因為他是趴在地上死的。肚子里的內臟因為血液關系還有黏性,粘在地上,一拖拉就一大坨,還蠕動呢,像怪異的外星蟲子一般。 王庸一邊辣眼一邊嘴里罵罵咧咧。土哥用腳踢了踢他,做個“噓”的手勢,提醒他注意口德。 王庸都快哭了,和麻桿一起抬著尸體要塞到尸袋里。這個活可麻煩了,因為死者零碎太多。他們兩個這發愁呢,廖警官戴著口罩進來,甕聲甕氣說:“先不用裝袋,抬到局里還要尸檢?!?/br> 兩個人擦擦汗,如蒙大赦,直接把尸體搬到擔架上。蒙上白單子。 大家從里面出來,一路往外走,外面看熱鬧的人擠擠挨挨,看我們出來,紛紛指指點點。我們受不了這種場合。土哥不斷催促快裝車。 尸體抬進后車廂,我和老黃在后面守尸,他們三個到前面。 等進了車廂,把門關上,天還是很熱的,我沒敢把口罩拿下來,血腥氣太重。這股血腥氣跟著尸體走,后車廂里像是被血海淹沒了。 我再身經百戰也是個人,也是個rou身子,正常人的五官觸覺我全有。我被熏得迷迷糊糊的。忽然看到老黃把口罩摘了,正蹲在地上,用手輕輕掀開白單子往下看。 我用腳踢了他一下:“你干嘛呢?” 老黃站起來,擺擺手:“我在想這人怎么死的。死狀太奇怪了,像是被狗熊撕碎了?!?/br> “你cao那個心,跟你有沒有關系?!蔽艺f。 “話不能那么說,”老黃道:“這里邊有事,老菊你琢磨琢磨。事故發生在手術室,這個醫生又是全套的無菌服,這說明什么?!?/br> “啥?”我被熏的迷迷糊糊。哪有心思跟著他破案。 老黃道:“笨,說明是在動手術的時候出的事故?!?/br> “廢話?!?/br> “手術室一般人進不去,能在現場的無非就是醫生和護士?!?/br> “難道是護士干的?”我坐起來。 “還有個人你忘了?!崩宵S說。 “誰?” “那個要動手術的病人?!崩宵S道。 “你的意思是,一個要動手術的病人突然大發神威,血洗手術室?”我揮揮手,疲憊地說:“你還是打起精神琢磨琢磨怎么泡妞吧,破案的活不歸咱們管?!?/br> 老黃看我這態度也沒了興致,坐在另一面戴上口罩,靠著車壁,閉目養神。 我被他這么一說??粗厣系氖w,心念一動,出了耳神通。我想用耳神通觀察一下這具尸體什么樣,剛出耳神通,整個車廂忽然掠過一陣極為焦躁的噪音。 耳神通有個最大的弱點。就是對聲音太敏感。正常人耳朵能夠接納的噪音在耳神通聽來就像毀天滅地的風暴一樣。 現在耳神通就被這種噪音干擾,在觀想境界中我什么也沒看到。腦海中一片嘈雜,類似老式的黑白電視機收不到頻道,屏幕上一片跳動的噪點。 我趕緊收了耳神通,全身汗出如漿。頭上更是冷汗直冒。 我看向地上的死尸,心砰砰亂跳,這什么狀況。是不是這人死的太慘了?陰魂能量居然大到這種程度。 老黃有頂破帽子,不知他在哪個舊貨市場淘來的,一直扔在運尸車的后車廂。說這是他的幸運帽。此時他靠在車壁上,把帽子扣在臉上,隨著車不?;斡?,好像睡著了一樣。 我罵了一聲,真是豬,傻吃傻睡到是沒煩惱。 這時,車停下來,車廂門開了。麻桿和王庸竄上來:“到了,到了,別睡了,一起幫著抬。你們兩個真行,這也能睡著,我算服了?!?/br> 老黃揉著眼:“一百來斤的死人都抬不動,你們兩個吃屎長大的?” 我們之間就是這樣,張口就罵,互相損。 王庸和麻桿罵著,一前一后抬擔架,用了幾次力氣居然沒有抬起。 他們招呼我和老黃過來幫忙,我幫著肩膀冷笑:“裝,繼續裝,你們兩個真是占便宜沒夠,看我和老黃閑著你們就難受。我就不信擔架都抬不起來?!?/br> 王庸急眼了:“真抬不起來,騙你我孫子?!?/br> 老黃到了前面,讓王庸抬另一邊擔架竿子,他抬這邊的,后面是麻桿,三人一起用力。 老黃臉色變了,對我說:“老菊,真抬不起來,邪了嘿?!?/br> 第三百七十章 生死問答 真的有這么邪?我讓王庸閃到一旁,和老黃一起往上抬,誰知我一抬居然就抬動了。車廂里我們幾個面面相覷,王庸難以置信看著我。 我心下狐疑,難道我現在這么厲害?不知不覺中成了大神?不會吧,怎么一點感覺也沒有?,F在的我除了能出耳神通,再就是會點三腳貓的天罡踏步,其他的什么抓鬼圓夢跳大神,一概都不會。 他們幾個紛紛嘆服,說我厲害。我不好說什么,還要裝,故意大大咧咧說:“你們還能干點什么?!沒有我在,今天尸體都出不了車?!?/br> “你厲害行了吧?!蓖跤灌洁欤骸肮至?,怎么你一上手就能把尸體抬起來?!?/br> 這時土哥在門崗辦完手續過來,看我們:“怎么還不出來。磨嘰什么呢?!?/br> 我們互相看看,不說什么,一起抬著擔架出去。把尸體送到里面的尸檢,我們從局子里出來坐車回去。 后面沒有尸體,我們幾個都在前面的車廂。我正要打盹。忽然聞到從后面傳來nongnong的血腥氣,情不自禁回頭看了一眼。我以為只有我自己聞到,誰承想除了開車的土哥,其余幾個人也一起回頭,不約而同盯著后面的車廂??磥硭麄円猜劦搅搜葰?。 土哥一邊開車一邊說:“別看了?;厝ニ⑺④?,再找個好天氣暴曬一下午,什么味都能去掉?!?/br> “這個人死得怨氣太大了?!崩宵S嘆口氣。 回到單位報了單子,暫時就沒什么活了,我收拾收拾正準備下班,解南華來了電話,讓我下班之后到解鈴家里來一次,廖警官也在。大家要探討今天在醫院發生的兇案,有些蹊蹺和古怪,讓我過去一起參謀。 作為八家將成員恐怕也就這一點好處了,能聽到很多尋常人不知道的怪事,能認識很多不常見的怪人,五行八作三教九流。 我身子發懶,真不想去,可想到今天的種種怪象,有點好奇,也有點惴惴不安。 我現在經常能冒出一些預感,而且這預感特別缺德,好的預測不到,邪門的黑暗的倒霉的事一感覺一個準。 此時此刻,心頭就泛起這種惡兆的感覺,極其不舒服。不過作為八家將的成員,無法逃避,這就是責任。 下班之后我直接到了解鈴的家,敲開門,是解南華開的。走到里面發現除了廖警官,還有兩個人在,一個是藤善,一個是姚君君。 我頓時明白了,解南華真是可以。不愧是有當領導的潛質,現在就開始培養后備干部。不過話說回來,如今八家將人才凋敝,確實需要補充新鮮血液,別到最后就剩下我和解南華兩人。 他們幾個正在喝茶閑聊。我看到藤善氣色不錯,和他打招呼。 藤善嘆口氣說:“你們那個反骨仔二龍,可把我坑苦了?!?/br> 我問他怎么了。 藤善說請祖師爺神通上身,那是相當危險的儀式,除了上清宗祖傳的血祭秘術之外,還要有祖師爺的玉牌。這玉牌在他們上清宗傳了多少年了,絕對是信物,而今二龍吃了玉牌,偷取祖師爺神通而去,藤善的身體一直沒有康復,元氣大傷,現在體質比普通人還差,十幾歲的孩子都能給他個大嘴巴,更別提運用神通?,F在只能慢慢調養。 我們幾個人坐在一起,廖警官喝著茶水說:“震三來了,我和你說說上午的那起案子?!?/br> 這起案子并不是普通的兇殺案,其中種種怪異百思不得其解,簡直可以列入本市近些年怪事排行榜前三。 在今天早上,救護車拉來一個病人。這是個女人,全身上下只穿著一件白色睡衣。里面沒有內衣,睡衣上有血跡。 據120救護車的值班護士說,120接到通知后,他們是在一戶普通民居里找到這個女人的。當時門沒有鎖,這個女人穿著一件帶血的睡袍趴在地上??吹浆F場的情況,有人要報警,這個女人當時還清醒,不讓護士報警,說自己有很嚴重的低血壓,剛才迷糊,眼前發黑,是自己摔的,和外人沒有關系。 120的護士有處理經驗,低血壓好說,在家里打點滴休息休息就行。用不著這么興師動眾。120的值班司機卻覺的不得勁,說還是拉到醫院看看再說,真要出什么事,咱們承擔不了責任。 就這樣,120救護車把這個女人送到醫院。果然如司機所說。在路上的時候女人就不行了,打著點滴突然昏厥過去,用了什么方法都沒再醒過來。這要死在車上,所有人的麻煩都大了,司機踩著油門。拼命往最近的醫院趕,到的時候還算及時,送到醫院里女人還有心跳和呼吸。 這種情況非常危險,需要馬上進手術室,當時也通知不到這女人家屬,只能先搶救再說。 就在把女人送到手術室的走廊時,她突然醒了。 廖警官說,據當時目擊的幸存者說,這個女人醒了以后,舉止怪異。面無表情,好像整張臉是木頭雕刻的,極其僵硬。給人最大的感覺是,她臉上所有的rou都死了,比面癱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