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王館長差點沒勒死,躺在地上不??人?。大伯照著他屁股一腳:“滾!” 王館長知道這是自己最后脫身的機會,咬著牙爬起來。跌跌撞撞出了門。誰知道院子的狗沒栓,本來趴在那睡覺,突然一支愣耳朵站起來,狂奔過來就咬。 王館長心知肚明,這是二叔的連環計,來的時候已經把狗鏈子放開了,就為了以防萬一怕他跑。 其后整個過程不堪回首,王館長被狗咬的遍體鱗傷,還是跑了出去,夜深人靜,狗吠山莊,卻沒有一個人出來。 他最心寒的不是二叔殺人滅口。而是對整個家族失望。他當時已經認定,二叔殺他絕對是得到了長老們的默許。 他先回了一趟家,翻箱倒柜什么也沒拿,帶了一些錢。拋下這個家,他連夜走了。 “然后你回去上學了?”我問。 王館長呵呵笑了一聲,繼續說起來。 養好傷后,他確實回到學校了,那時候剛開學,王館長已經想好了對策,在學??嘧x吧,以后念完書混到社會上再想辦法報仇。 他有了目標躊躇滿志,忽然接到通知,系里輔導員讓他去一趟辦公室。他剛到辦公室,一眼就看到二叔正坐在沙發上,頓時如五雷轟頂。 二叔笑容滿面:“大侄子,這是我從家給你拿的土特產,也不知道你是哪個系,在哪住。只要求救校領導了?!?/br> 王館長全身汗毛豎起來,看著二叔像看一條毒蛇。 輔導員還說:“老人家,你看你說的,我們的工作就是幫助你們,為學生解決后顧之憂。小王,趕緊跟你叔叔說說話,大老遠來的?!?/br> 二叔一呲牙:“大侄子,不帶我參觀參觀你們學校?” 王館長背著口袋,和二叔出來,兩人走在學校的林蔭路上。王館長鼓起勇氣:“二叔,你到底想干什么?” 二叔聞著花香,看著校園cao場上踢球的學生們,嘆口氣說:“大侄子,你如果不死我晚上覺都睡不好,你說怎么辦呢?!?/br> 王館長停下來,咬著牙看他:“這里是學校!” 二叔哈哈大笑:“狗屁學校。我要想殺誰,還沒有不死的。我給你的土特產回去好好吃吧,分給同學們一些,做人別那么自私?!彼钢躔^長:“我可知道你住在哪個寢室樓?!?/br> 說罷大笑揚長而去。 王館長把土特產抬到沒人地方,打開一看,上面是一些紅棗,下面鋪著一條卷曲的粗繩子。他頓時明白二叔是什么意思,那天晚上置之死地的就是這根繩子,二叔這是傳遞信號過來。你不死我不休。 “然后呢?”我問。 王館長嘆口氣,擦了一把臉:“我退學了?!?/br> “???!你放棄了學業?”我大吃一驚。 那時候的大學生身份,可比現在值錢太多了,正兒八經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現在是只要過十八歲統稱都叫大學生。 王館長以身體不適放棄了學業,背著行囊到了南方,改頭換面重新生活。他心里陰影太深,自己像通緝犯一樣,感覺二叔似乎時刻都能出現在他的生活里。 他不停搬家,換工作,每天晚上都要關門關窗,哪怕是最熱的天,生怕二叔找來。他已成驚弓之鳥,完全沒有報仇雪恨的念頭,對二叔有種天敵般的畏懼。只要二叔不找他麻煩就好,他哪敢主動去找人家。 幾年后,王館長在深圳當銷售經理,混的相當不錯,已經有女孩和他談朋友,準備結婚買房子定居下來,小日子就好過了。就在那天,他在宴請客戶時,無意中在飯店遇到了老王家的一個同齡人。 他本想裝不認識,結果那人直接喊破他的姓名,熱情的打招呼。 他冷汗下來了,知道自己行跡暴露,表面還要裝模作樣和人家熱情寒暄。兩人聊起往事,那人告訴他一件事,就在王館長走后不久,大伯突然暴斃,原因是遷棺過程中被老祖抓傷,中了尸毒病死的。 王館長知道,那不是病死的,大伯也被二叔給害了。 第三百五十章 上清宗臥底 在王館長的感覺里,二叔已經喪心病狂到了極致,但凡對自己不利的,他都要除掉。 從心里,他越來越敬畏二叔,以至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就其后的一天,王館長做出驚人決定,因為暴露了行蹤,他放棄了自己在南方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辭去工作。離別了愛人,重新一個人上路。 其中經歷輾轉就不說了,后來機緣巧合,他不是作為正式軍人,屬于外聘人員在部隊工作過一段時間,認識了義叔。又機緣中認識了殯儀館的老館長,那時老館長膝下無子,待他又特別好,兩人便以父子相稱,等老館長駕鶴西游之后,他入主了殯儀館,當起了低調的館長。 一晃幾十年過去,他雖然關心家族,卻從來不主動打聽,生怕暴露行跡。又被二叔盯上??梢哉f一提起二叔,到現在還是王館長心里的一根刺,想起來就疼就別扭,多少次出現在他的噩夢中,成了一生的陰影。 “可你還是出手了,你救了我?!蔽艺f。 “我猶豫過很長時間,”王館長說:“小齊,家族的事情已經成了我的心障,我不想把這個障一直帶到棺材里帶到死的那一天。本來我挺怕的,現在想明白了。如今王時瑋出現,或許正是老天爺安排來讓我破障的最佳時機?!?/br> “你和王時瑋過招,感覺他目前的功力如何?”我問。 “一別多年,他已不是當日阿蒙,”王館長咳嗽一聲:“他現在的功力已經遠遠超過我記憶中的二叔,我的能力是不夠的?!?/br> 我心里預估了一下,憑著現在八家將的能力,誰也不是王時瑋的對手。 “不過還有一個辦法?!彼f。 我提起精神:“什么?” “回王家!”王館長劇烈咳嗽,捂著胳膊的傷處:“雖然這么多年我不知道家族變成什么樣,但肯定有能人,必須要讓家里知道王時瑋的所作所為。他盜取圣嬰,目的不那么簡單,很可能正在謀劃一個大陰謀?!?/br> 他拿出手機看看日期,閉上眼默默估算了一下,睜大眼睛說:“壞了!” “怎么了?”我問。 王館長道:“十六年一次遷棺,輪也輪到今年了。莫非他盜走嬰兒,和老祖遷棺有關系?那可沒幾天了?!?/br> “王子美?”我驚訝地說。 王館長坐起來,艱難地說:“小齊,把我衣服拿來。事不宜遲,我要拿點錢出趟門?!?/br> “你不會是去……”我忽然意識到了:“你要回寧夏?” “對?!蓖躔^長疼的呲牙:“這么多年了。我回去看看。必須要向族里長老匯報這里的情況,王時瑋越走越深,已入邪道,必須要阻止他?!?/br> 我想勸他好好休息,可現在情勢如火。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誤,嬰兒在王時瑋的手上,按照王館長的說法,老祖王子美出棺,那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會引發什么后果真不好說。 我扶著他剛站起來,王館長的電話響了,他接通問怎么回事,電話是火葬場打來的,我在旁邊聽著,火葬場那邊的員工說來了一個人,正在大鬧辦公室,說非要找到館長不可。 我心里咯噔一下。王館長問是什么人。 員工說,那人自稱叫什么藤善,說有重要的事情找館長。 我和王館長對視一眼,我點點頭,示意那應該是自己人。王館長嘶嘶抽著冷氣,告訴員工,轉告那個藤善,一個小時后到火車站旁的麥當勞見面,然后他又告訴員工說自己要出幾天差,讓他們該干什么干什么。 時間還有,我讓他坐著休息,我把家簡單打掃收拾了一遍。整理出背包,里面是換洗的衣物。王館長到寧夏用的。我沒去過寧夏,估計那里的天氣肯定像烤爐一樣,王館長受了重傷,肯定遭罪??蛇@次寧夏行,非他莫屬。其他人無法代替。 他拿了點錢,帶著隨身的證件,整理差不多了,我們一起出門,打了車到火車站。 甭管多冷多熱的天,火車站永遠是一個城市人群集散最集中的地方。到了火車站,正趕上一班火車到站,出臺的人,進站的人,大包小卷攜家帶口。真是人山人海。 等我們找到麥當勞真是傻眼了,里面居然一個空座都沒有。我去找座買點喝的,王館長站在門口用手機訂票。 好不容易有人離開,我趕緊占了座讓王館長過來。王館長對我說:“兩個小時以后的火車,要解決什么問題,兩個小時的時間夠了?!?/br> 我們坐著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門推開,從外面進來一人,我第一眼就認出來,正是圓臉漢子藤善。 我趕忙招手,藤善看到我,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我的旁邊。也不嫌棄,拿起我的冰可樂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好半天才喘口氣。 “王澤涵前輩?!彼粗躔^長。 一邊說,他一邊把脖子上的項墜拿下來,從桌面上推過去。 王館長看了看沒拿,說道:“那天你們在車上一亮出這東西,小齊描述給我聽,我就知道你們是老王家的人了。只是。我對你毫無印象,你是哪一支血脈的?父親是誰?” 藤善看看我們,把家徽名牌重新戴好,說道:“你不知道我,我卻知道你。當年叛逃的王家叛徒,侮辱母親尸體,大逆不道的壞小子?!?/br> 王館長臉色沉了下來,這是他心里的痛,可表面沒表現出來:“家里是這么給我定性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藤善道:“王前輩,我和悟真,哦,悟真你也見到過,斷手的那個。其實我們都不是王家的人,而是在王家的,”他頓了頓:“臥底?!?/br> 我想起在會所的時候。王時瑋曾經逼問過他們兩個,說他們是內鬼。 “臥底?呵呵,老王家需要什么臥底?!蓖躔^長笑。 藤善看看我們:“齊震三,你的名號我們也打聽清楚了,你是八家將的成員。當著兩位真人我就不說假話了。咱們必須結成同盟?!?/br> 王館長看看表:“說吧,到底怎么回事?!?/br> 藤善道:“我和悟真其實是茅山上清宗的門人?!?/br> 我和王館長同時眉頭挑了一下,藤善繼續道:“悟真和我是同一個師父,我們是師兄弟。當年師爺帶著師父來到王家,師爺和王家大佬密談一夜。大佬決定收下還年幼的師父。然后師父離開了師爺,被安排養在外戚家里……” 王館長聽到這里驚叫一聲:“原來你們就是當年上清宗的后人?!?/br> 我恍惚聽王館長說過這事,在建國初期,打擊過一批黑道門的人,殺的人頭滾滾。茅山上清宗本是個大派。號稱抓僵尸的圣手,就因為這次打擊,從此一蹶不振。因為在這次行動中,槍斃了一個上清宗的大師傅。 這個師傅可能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到了寧夏。找到王家,密會好友。具體說了什么,無人可知。因為年代發生的太早,時隔這么多年,參與者都已作古。那時候發生的事誰也說不清了。 真是沒想到,藤善和悟真居然就是當年這位上清宗師傅留下來的傳承后裔。 藤善說:“你們知道,我師爺和老王家這位大佬具體講了什么嗎?” 我們看他。 藤善道:“王家的大佬那時已經發現家族里出現不好的苗頭,苗頭的起源就在老祖王子美身上,太陰煉形一術有違天和。禍及子孫,危害天下。王子美是老祖宗,練就練了吧,老王家作為后代,也有責任保護老祖的功法圓滿,但是家族里居然又有人重提選拔人才修煉太陰煉形,并要調動所有資源以配合。這股苗頭蠢蠢欲動,家族里很多人動了歪心思,淘弄其他外門的典籍,然后配合手頭的尸體資源修煉邪術。這股風越來越盛,家族主事人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終日與尸為伍,人0的心智會被其所擾,變得黑暗,再輔以邪術,恐怕日后會出現不可預料的后果?!?/br> 說到這,他拿起可樂喝了一大口。 “王家的大佬想了很多措施制止此類事情發生,正好師爺帶著師父去王家托孤,兩人密探后一拍即合,留下上清宗的后裔傳承,寄養在王家。當然也不能白養,我們上清宗的這些人,就成了家族里一條特殊的信息管道,類似明朝錦衣衛,可以直接上達天聽,平時臥底在家族中,把藏在下面不好的苗頭,不好的人和事直接告訴長老們?!碧偕普f。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彼f:“時代變革帶來了觀念的沖擊,道德已經不值一提?!?/br>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內鬼 “這話怎么講?”王館長問藤善。 藤善道:“王家老一代人還恪守著cao守和戒律,隨著社會的發展,物質和金錢至上的思想在家族里越來越蔓延,沒有人再能沉下心研究什么,安貧樂道以君子自居。家族里中生代搶班奪權,開設自己的產業,千方百計找發財的機會,家族的戒律越來越沒人管,越來越不值錢?!?/br> 他頓了頓說:“以前我和悟真發現了不好的苗頭還可以直接向家族大佬們呈報,等到老人們一死。中生代成了主事人,我們的地位就越來越邊緣化??梢赃@么說,我們現在已經無靠山可依,只能靠自己?!?/br> 王館長愕然,拿著手機給他看:“我本來還想回寧夏一趟?!?/br> 藤善苦笑:“王前輩,沒用,我勸你不要浪費這個時間。那個王家已經不是以前的王家了,烏煙瘴氣,老一代人沒死的躺在床上茍延殘喘,沒有人會管咱們這些破事。其實,關于你的事,我們一直在暗地里調查?!?/br> 王館長看著他。 “你逃亡之后,家里的大伯也莫名死了,家族幾大長老震怒,所有矛頭都指向王時瑋的爸爸。那時候我們還小。是師父暗地里調查,搜集證據,事態逐漸清晰,不管做的多么隱秘總會留下線索。就在師父要查出事態原貌時,幾個長老相繼過世,結果家族里輩分最大的主事人,竟然成了王時瑋的爸爸。師父當時就算搜集到了證據,又怎么樣呢。他把這件事壓了下來,”藤善說:“我和悟真懂事后,他背后說給我們聽。我們在王時瑋手下干活。也是師父布的局。前些年王時瑋的爸爸去世了,王時瑋來到這里發展,帶了幾個家族里的新生代跟著他一起混,我們就在其中?!?/br> “二叔死了……”王館長喃喃。 我看到他似乎卸了心頭的千斤重擔,整個人既輕松又空虛,軟綿綿靠在椅子上。逃亡數十年,一朝聞到敵人的死訊,其中滄桑實難用語言來描述。 “王時瑋大逆不道,你們想怎么辦?”王館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