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賈老大呵呵笑:“小妹不錯啊,現在還是童女?!?/br> 這話說的其他人都沒法接,病房里是詭異的沉默。馬高人清清嗓子:“還有個童男,我看看啊,就你了?!?/br> 他隨手一指,穿越人縫,正好指到我們這個方向。 我嘻嘻笑,低聲說:“白哥,你還是童男呢?” 白哥的眼光很怪異。他和其他人都來看我,目光全都落在我的身上。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高人指的人是我! 馬高人招手:“來,來,小伙子你過來?!?/br> 小賈總眼睛瞪得跟驢糞蛋那么大,因為業務關系。我和他打過幾次交道,他張著嘴說:“齊翔,你……” 我也懵了,走了過去。本來我是殯葬公司的工作人員,這里個個都是大佬,我站在旮旯誰也不注意,現在可好,成矚目的焦點了,所有人都來看我。 馬高人說:“小伙子,剛才一進來,我就端詳你的面相,你是有大經歷的人。能不能報一下生辰?” 我把出生時間說了,馬高人微閉眼,在手指頭上掐了幾下,然后道:“可以。今晚你和這個女生一起留守病房,看護七星燈?!?/br> 賈佩佩大大方方伸出手:“你好,我叫賈佩佩,你呢?” 說實話,剛才這么一堆人進來,又發生這么多事,我壓根就沒注意她。賈佩佩第一面看上去并不驚艷,現在重新這么一打量,姿色相當不錯。我趕緊伸出手,和她握了握。女孩的小手軟綿綿的,我提醒自己,收起心猿意馬,說道:“我叫齊翔?!?/br> 馬高人拍了拍手:“行了,那就這樣吧,和醫院溝通是你們的事。我就不管了。今天晚上病房燃燈之后,不準隨意出入,童男童女要恪盡職守,你們切記,燈亮人在,燈滅人亡!”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守夜 聽到馬高人安排,我第一反應不是責任重大,而是覺得自己太幸運了,跟著一個小美女在房間里呆一晚上,簡直美出鼻涕泡來。不過,經過洋穎那件事,我現在對女孩有點敬而遠之,內心有了一定的戒備心。 馬高人把我和賈佩佩叫到一旁面授機宜,囑咐了幾個要點,今晚病房的門一定要插牢,就算外面著火地震也不能開門出去,更不能放一人進來。病房里不要亂走亂動,七星燈火點燃后,一宿絕對不可熄滅,晚上不要睡覺,死死盯著這些燈。 賈老二過來拍拍我的肩:“小伙子,今晚如果辦好了,你就是我們老賈家的大功臣。不會虧待你的?!彼@話說的意味深長,我興匆匆道:“不辱使命?!?/br> 閑雜人等開始退場,就連護工都不能在病房里呆著,具體事宜老賈家已經和醫院溝通過了,醫生表示今晚不來病房查房。 夜幕降臨,馬高人安排人去拿法器。準備布燈,趁著這個空閑我趕緊到廁所方便,一晚上不能出病房,到時候如果內急,那就難堪了。 我剛從廁所出來,白哥一把摟住我。拽到樓道,他說話酸溜溜的:“你小子行啊,踩著狗屎了這是,居然晚上和賈大小姐同房?!?/br> 我還美呢,嘴里卻謙虛:“我也沒辦法,人家高人就看上我了。我正發愁呢,這一晚上怎么過,責任重大啊?!?/br> “你小子別得了便宜賣乖,來,有人要跟你說幾句話?!卑赘缋覐南劳ǖ老氯?,順著一條昏暗的走廊來到后門。 后門外面是醫院后身一條胡同,門口停著一輛黑漆漆的奧迪。白哥敲敲車窗。后門開了,有人在里面說:“讓小齊進來?!?/br> 我還沒明白怎么回事,讓白哥推了進去。 后車座坐著兩個人,我定睛一看愣住了,正是賈老大和小賈總。 賈老大上下打量我:“小伙子,不錯啊,姓齊?” 我有點緊張,趕緊點頭:“我叫齊翔,賈總好?!?/br> 賈老大說:“小伙子,我這個人你可能不了解,我就是江湖草莽,講的是義氣,有德報德,有怨報怨,做我老賈的朋友,我把你當神仙供著,可如果選擇做我的敵人,對不起,我就要消滅你!” 我聽得汗如雨下,忽然覺得自己真夠傻的,莫名其妙卷進了風暴中心,還以為撿了多大的便宜。我大概猜出賈老大的意思了。 小賈總說:“小齊,我就和你直說了吧。老爺子不行了,大哥現在是集團一把手。我二哥不服,想搞點事情,今天請來的什么狗屁高人事先根本沒和我們商量。你看那個高人咋咋呼呼的樣子,就是個神棍,要不是礙著二哥的面子我早就報警了?!?/br> 賈老大說:“小齊一看就是聰明人,該怎么做他心里有數?!?/br> 我低著頭,不敢說話,唯唯承諾,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不趟這個渾水了。 小賈總說:“小齊,你別覺得只有二哥是孝子,我們都不孝似的。其實二哥這人最毒,為人最是陰險,以前批斗老爺子的時候,屬他打的最狠,拿著皮帶猛抽,現在裝孝子賢孫了,別看是親兄弟,我最看不起這樣的人。小齊啊,人呢,生老病死是正?,F象,誰都有這一天,就算那高人有能力,真能讓老爺子強行逆天多活三年。是不是等于讓老爺子多遭三年罪?痛不欲生滿身是病,何苦來的?!?/br> 賈老大咳嗽一聲:“好了,給小齊吧?!?/br> 小賈總從兜里摸出一張銀行卡塞到我手里,我慌了:“這是干什么?!?/br> “卡里有十萬?!毙≠Z總說:“密碼明天早上告訴你,怎么做你心里有數,就不多說什么了。我再加一條,老爺子真要走了,葬禮不但交給你們公司辦,而且讓你負責,我讓你在本市殯葬業一炮打響?!?/br> 他看我發愣:“小齊,說句話啊?!?/br> 賈老大擺擺手:“小齊是聰明人,讓他好好琢磨琢磨。孰輕孰重,現在別逼著人家表態,不厚道,對吧小齊?一晚上呢,夠他琢磨的?!?/br> 我從車里下來,全身都濕透了,手里捏著銀行卡,深一腳淺一腳,白哥跟我說什么,我都沒聽見。 賈老大和小賈總的意思非常明顯,今晚我是決定性的人物,可以說老爺子生死就掐在我的手里。燈滅人亡,燈亮人在,燈是燃是滅,全在我一念之間。 我一步步回到病房,病房里已經布置好了,圍著老爺子的病床擺了七盞古色古香的燈,病床周圍灑滿了符咒。床尾立著香爐,里面插著三根香。 看我到了,馬高人對我和賈佩佩說:“還有什么沒做的?我馬上點燈封門。到明天早上五點,算是大功告成?!?/br> 賈佩佩頗有興趣地看我,對馬高人說:“我沒事了。你有嗎,齊翔?!?/br> 我腦子一片混亂。忽然有點后悔,剛才怎么沒給老爸打電話問問他的意見,現在再打已經來不及了。我深吸口氣,搖搖頭:“我也沒事了?!?/br> “好?!瘪R高人從香爐里拔出一根燃燒的香,香頭對準古燈的燈芯,一盞燈幽幽燃了起來。他繼續點燈。把七盞燈全部燃亮。 馬高人看看我們,沉聲說:“注意事項都和你們交待了,好好保重,好自為之,明天早上我來開門?!?/br> 他帶著其他人慢慢往后退,退出大門。然后關閉病房的大門。 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跳劇烈,看著滿地符咒,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心里不是滋味。我該怎么辦? 賈佩佩搬了一把凳子坐在我旁邊,輕聲問:“幾點了現在?” 我看看表,苦笑:“八點?!?/br> “到明天早上呢,漫漫長夜的?!辟Z佩佩說:“齊翔,你如果困了就先睡吧,我一個人看著也行?!?/br> “嗨,你看你說的,”我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辦就要辦好。再說讓你一個女孩守夜,我也于心不忍呢?!?/br> 賈佩佩看我,然后掉轉目光看著病床上的老人,目光哀傷起來,輕聲說:“老爸一個人拉扯我們兒女不容易,我mama過世早。他又當爹又當媽,還要創業,風風雨雨這么多年過來了,他也老了?!?/br> 她小心翼翼走到床邊,輕輕撫摸老爸的臉頰。 老人已經沒有知覺了,喉嚨呼嚕呼嚕的震天響。我想了想。問道:“賈佩佩,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如果覺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br> “你說吧?!彼次?。 “你想不想給你父親續命?”我猶豫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賈佩佩看看外面黑漆漆的天,搖搖頭:“我不知道。續有續的好處,不續有不續的理由。我也不知道。盡人事聽天命吧?!?/br> 我笑了笑,覺得這個女孩怪有意思的,說話挺老成。 和這樣一個聰明可愛的女孩聊天會非常愉快,只是現在的場合不對,屋里是七星燈,遍地符咒。床上躺著將死的老人。病房里的氣氛有些沉悶,我靠著墻坐著,古燈中的火苗幽幽燃燒,看不出有熄滅的跡象。 我捏著褲兜里的銀行卡,心里盤算,我現在的選擇更傾向于滅燈。老爺子本來就要死了。滅燈人亡屬于順理成章。再一個,他如果過世,所有的問題和矛盾都化解了,賈老大繼續當自己的大老板,繼承家業,葬禮照樣還是我們公司處理,我白得了十萬元,又有機會出人頭地,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 可真要滅燈,在良心上又過不去,這個老人就算是死在我的手里。 我抹了下嘴,真是萬難啊。命運就是這么調皮,又把我推到風口浪尖。 我沒了主意,反正也不急在一時,漫漫長夜這才剛開始。守著守著我開始犯迷糊,努力睜眼,怎么也睜不開,眼皮子像是灌了鉛。 我努力說道:“賈佩佩,咱倆聊聊天吧?!?/br> 賈佩佩非常善解人意:“你是不是困了?困了就休息,我自己看著行,咱倆夜里輪班倒?!?/br> 我努力搖搖頭,掐了一下自己:“不行不行,今晚我一定不能睡?!?/br> “好吧。咱倆聊天?!辟Z佩佩說。 賈佩佩別看是賈大小姐,大戶出身,還這么年輕,為人卻極是隨和,一點沒有驕縱的小姐脾氣。 我們兩個聊天,聊經歷,聊身世,哪個學校畢業的,從業經歷又有哪些。我講了一些以前經歷的靈異事件,給賈佩佩聽得都愣了,捂著小嘴說:“你別說了,這么嚇人啊?!?/br> 賈佩佩又聊起了她,她在北京上學,后來又到美國念書,在外面全是自己打理生活,獨立意識極強,她還跟我講了有大學同學追她,給她送花送車的事,她都拒絕了,她就看中男人的品質。 我們越聊越熱乎,和這個女孩聊天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她隨和聰明善解人意,而且能把握極有分寸的親昵感。 我感慨:“佩佩,你真是個好女孩,我都想追你了?!?/br> 賈佩佩白了我一眼沒說話。這時,忽然從窗戶外面傳來一聲貓叫,大晚上的非常瘆人,喵了一聲像是小孩在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深夜怪貓 賈佩佩畢竟是女孩,害怕了,朝我靠了靠:“齊翔,你聽見了嗎?” 經歷這么多事,我現在對靈異現象的敏感度有了大幅度提升,貓聲一叫,我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產生不好的感覺。 我看著床上將死的老人,此時病房里氣氛壓抑,七盞古燈在無聲無息地燃著。 雖然感覺非常不對勁,這時候還要給賈佩佩心寬,我說道:“沒事。貓叫而已?!?/br> “齊翔,我害怕?!辟Z佩佩輕聲說。 我站起來走到窗邊,透過窗往外看,也怪了,醫院外面黑森森一點光亮也沒有,按說不應該啊。醫院外面臨著一條馬路,甭管多晚,都有車經過,這些先不說,我貼著窗四下里看著,醫院其他樓層都黑著燈,這也不正常。醫院是特殊的地方,就算停電也有備有電力,不可能這樣,一絲光都沒有。 我握住把手,想把窗拉開仔細看,但想想算了,馬高人有過交代,今天晚上不開門不開窗,不放人不出人,再怪也得忍著。 賈佩佩走到身后,輕輕說:“齊翔,我真的有點害怕了?!?/br> 女孩身上的香味我都能聞到。頓時有些心猿意馬,我鎮定精神,看看表,才夜里十點,漫漫長夜這才算剛開始。 我說道:“沒事,我在呢,不管出現什么事,我都會保護你?!?/br> 賈佩佩沖我笑了笑,非常溫柔:“齊翔,你這人真不錯?!?/br> “你就別給我發好人卡了?!蔽覄傉f完,就聽窗戶外面傳來貓叫,“喵”的一聲聽得特別清晰。賈佩佩叫了一聲,緊緊抓住我的胳膊,瑟瑟發抖:“齊翔,你聽到了嗎?” 我轉過頭看到七盞古燈的火苗,開始左右搖擺,屋子里像是起了一陣看不見的風。 我眼皮子狂跳,走回病床前,蹲在地上,用手攏著其中一盞燈的火苗。就算我這么做,這團火苗還是不受控制的擺動,非常不穩定。 “怎么了?”賈佩佩站在身后問。 我心跳加速,能出現這種現象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意外,一個是有人在搞事。七星燈的燈火關系到老爺子的生命,現在如此不穩定,假如說確實有外力,那這股外力肯定不希望老爺子活著。 出了這種事,我反而暗暗舒了口氣,真要是有不可抗拒的外力把火苗熄滅。不但我完成了任務,而且不漏痕跡,不承擔任何責任。 賈佩佩著急地說:“齊翔,我爸爸不會有事吧?” 我回過頭看她,賈佩佩看著病床上的老父親,眼波流轉,都快哭了,她緊緊握著爸爸的手,思念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