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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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留下?!弊约依删〈轿P。 壞了,郎君真對這玩意兒動了心思,回頭主母非得令人杖斃他不可,謝同憂恐地抱著劍苦笑道:“郎君——” 才喚了一聲,謝泓已然不悅,“休得聒噪?!?/br> 謝同委屈地給自己的嘴巴上了封條,回頭瞪了眼各路看事的下等府衛:這事誰也不準說出去! 那群人忍著笑不說話,只是底下傳來壓抑的噗嗤聲。 謝同漲紅了臉。 這時下注已經進行完,那粗獷的蓬頭大漢兩手一攤,“諸位,既然都猜這石中有玉,現在便在諸位眼前,斷開它!” 這沉渾的話音尚未落地,謝泓抱著手好整以暇地說道:“難得見如此貪得無厭之人?!?/br> 身后的謝同自是不解,但那開石的利器才捧上來,琢玉刀已被那大漢cao在了手中,他信誓旦旦,鎮定自若,正要右手去接那鋸形器,人群卻陡然傳出一道清越的聲音:“且慢!” 大漢手上一頓,巫蘅撥開眾人,提步上了方臺,那塊突兀的丑石近在眼前,大漢皺著眉頭問道:“你是何人?” 巫蘅猶若未聞,她輕腳走到青石邊,細細打量了幾眼,看不出門道,她費解地摸了摸下頜,問那儒生:“這石頭是誰的?” 這話問得奇怪,儒生低下頭赧然地回道:“這本是我家中墊柱腳的石頭?!?/br> “既是你的石頭,為何拿出來與人作賭?若這石中當真有玉,你輸了,這石頭便歸他了?”巫蘅又問。 儒生一怔,但他望向底下一片黑影,事已至此,反悔不得。他自幼學的是仁義禮智信,不可失約,這是恪盡之道。 巫蘅眼光一沉,她回過身沖那大漢微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來摻上一腳,我賭這石中,無玉?!?/br> 臺下的謝泓,終于瞇起了眼,一瞬不瞬地盯著臺上那纖瘦的人影,看她風姿灼灼立于睽睽眼下,看她從容不迫地使計狡賴,面色仍是清潤如水的笑,但不知怎么,那其間卻有幾分謝同參不透的冰冷。 未幾,他們郎君已經怫然開口:“查清楚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謝泓知道巫蘅是女的? 哦,摸摸下巴,不做聲,哈哈哈。 ☆、巧設計 謝同一激靈,未及回話,那臺上的玄衣少年,微笑著沖大漢拱手,“在下有一個請求?!?/br> “你說?!迸铑^大漢豎著眉心,直接告訴他,這個少年突然而至,只怕有詐。但她不過孤身一人,模樣年幼,萬非自己敵手,他又稍稍將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來。 巫蘅悠然地搓了搓手,“這樣,這位郎君拿出家中的石頭來做這個賭,閣下也留下一物來押注,才是公平。古有陳平分rou,先賢在前,今人敢不行效,欲借賭石之名,行欺騙之事?” 她的尾音上翹了幾分,這江南的語調,卻被她生生活用出一種擲地有聲的清脆之感,宛如玉石相擊,冰泉幽澈,逼得那大漢未答話先怯了三分。 蓬頭大漢臉色有點泛白,但臺下有人回過意來,覺得既然這人篤定石中有玉,便是拿出奇珍來也不足可惜,左右是沒有輸的可能。何況,這大漢方才一吆喝,他們已將囊中的錢物都押上了,始作俑者要置身事外,太也不符人理。 一時間噪聲大作,舉袖山呼讓他押注。 大漢自覺得額角已經浮出了一層汗珠,偏那個玄衣郎君卻不依不饒地微笑道:“閣下腰間這塊玉佩,在下眼拙,大抵是漢代之物,昔時劍璏可對?” 立時汗滴如雨。 照他這副形容,巫蘅也知自己猜對了,她翩翩頷首,粉唇滟滟的宛如軟波,少年清絕,幽冷的鳳眸微瞇起來,又透出一種極致的媚意。 那一瞬間,謝泓也跟著沉了目光。他閑逸地往馬車壁后仰,淡薄的面容起了一絲漪瀾。 謝同看不懂了,只是他耳力絕佳,即使此時鬧哄哄的一片,他也能聽到謝泓似是喃喃的低語,說道的正是—— “何其眼熟?!?/br> 那位玄衣郎君是位熟人么?謝同怔了怔,可惜他上看下看,也沒覺得他有何不同。 蓬頭大漢被巫蘅一句道破,下意識便將腰間的劍璏捂得緊了緊,霎時便漲紅了臉喝道:“這乃家傳,豈能輕易出手?” “哦?”巫蘅眉梢一動,“那閣下既然篤定石中有玉,怎么,名貴之物,當不得閣下犯此區區不韙?” “你!” 蓬頭大漢占不得理,他猶猶豫豫地望了望那臺上端正擺著的一塊丑石,他便長嘆了一聲,暗道一聲不值,他沒有那雙洞悉的慧眼,但凡出半分紕漏,這家傳之物便流落旁人之手,淪為罪人,更汗顏見父母宗親。 “小郎,這青石物歸于原主?!?/br> 說罷,他收攏那雙盈滿貪欲的眼光,拂開衣袖退了去。 他這一走,那群人不自覺又莫乎所以地紛紛側開道路,緊接著下注之人來不及咒罵這蓬頭大漢,一股腦往前擠過去,將彩頭抓回來,一通扭打廝毆。巫蘅捧著青石將它交給儒生,低聲一嘆:“閣下心思單純,唉,以后莫被人欺了?!?/br> 那儒生接過石頭不說話,臉色一時白一時青。 綸巾被風吹的飄然,那一張俊秀的面容,看上去也有幾分孱弱之美。巫蘅搖頭道:“謝我之言就不必多提了,咱們就此別過?!?/br> 儒生見她要走,伸手將她的廣袖攥住了,巫蘅蹙著眉一怔,那儒生立即放開了,囁嚅道:“未敢請教郎君名諱?!?/br> “在下言衡?!?/br> “言郎?!比迳瓉砬喟椎哪樕俺鰜淼奈⒓t,巫蘅已經退開了幾步。 但她一扭頭,卻生生止步在了原地。 沒有看錯,那人潮之外,一射之地,白衣風華的少年倚馬而立,眉目如畫,與她對上目光時,那眼底復雜地掠過幾許淡然的浪。 那瞬間,方才還侃侃而談的巫蘅,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