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只要看過那副畫的人,當然還記得畫的名字《禮物》。 “畫上的女孩子是用左手壓著那個花環,她是個左撇子,但是她……”瑞德指的“她”當然就是塞西爾,“她用的是右手?!?/br> “畫上的那個人是我們的母親——塞西莉亞?!?/br> 安德烈緩慢的將門萊克斯家的三兄妹,從來沒有向這世間大眾所解釋過的誤解講了出來。 “塞西莉亞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就和比她大二十歲的道格拉斯私奔了,第二年他們兩個人就生下了個女孩子,但是她的了猩紅熱,那個時候的道格拉斯一文不名,他們窮得連房子都租不起,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機,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女兒死去…… 后來,當塞西爾出生的時候,他們兩個開心的要命——我還從來沒見過他們這么欣喜若狂的模樣。但是沒過幾個月,他們就發現了塞西爾在視覺上的致命缺陷—— 塞西莉亞在塞西爾三歲的時候就因病去世,醫生說她‘被內疚折磨著,毫無求生的欲望’。塞西爾從沒見過塞西莉亞長什么樣子,道格拉斯就給她畫了那副畫。那是他對塞西莉亞一見鐘情時的場面?!?/br> 所以那副畫并非道格拉斯的遺作,僅僅是在他死后被拿了出來公之于眾罷了。 安德烈就這件事情,輕描淡寫地做出了自己的評價。 “說白了,林福特只是愛上了個畫上的人罷了。最可悲的是,他壓根就是把那個畫上的人當成了塞西爾。 說起來,我說呢,怎么安德魯`林福特這個名字這么耳熟,他在幾年前開始就跟我的秘書預約想見一見塞西爾了……我才不會無緣無故將塞西爾介紹給這種腦子不正常的家伙。 若是因為想見塞西爾一面所以才用殺人并且做交易這種辦法……這男人根本就是瘋了?!?/br> 某種意義上來講,正是因為安德烈出于正常思維的“拒絕”,才導致了這么多人死去。 他毫無內疚,毫不動搖。 “你們……為什么不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呢?” bau的新聞官——珍妮弗·讓熱——jj看著安德烈`門萊克斯,這位鉆石王老五再怎么英俊也讓她覺得討厭極了。 “小姐,別搞錯了?!卑驳铝铱粗鴍j,露出了一個虛偽的簡直讓人作嘔的笑容,“我們可沒有那個義務將這種事情告知大眾——就算是那個林福特,就算是在他犯罪前后,也不應該獲得差別待遇?!?/br> 向他走來的萊克斯特與塞西爾異口同聲的問道:“誰是林福特?” 安德烈聽了這話,在bau面面相覷的幾個人的注視下,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你們別這樣欺負你們的粉絲啊?!?/br> 塞西爾笑瞇瞇的反問:“為什么不可以?” 而克萊斯特身上的活人氣息正在逐漸消退。 他的狀況看上去比死人還好不了多少。 如含苞待放的花般嬌嫩的塞西爾卻快步走到了reid的面前,向他甜甜一笑,講道:“我們能交換手機號碼嗎?” 克萊斯特整個人瞬間就活過來了。 看上去,若是瑞德博士想將自己的手機號碼交給塞西爾,而他也得到了塞西爾的電話,這位對meimei幾乎千依百順到病入膏肓地步的哥哥,想必就會化身復仇之神,想盡辦法也要將他給弄進地獄。 第7章 犯罪心理(下) 塞西爾試圖索要瑞德博士手機號的想法失敗了。 說實在的,安德烈在心中松了若大一口氣。 萬幸,那位瑞德博士沒有答應交換手機號碼的請求。不然他可不想在不久的將來面對克萊斯特因為謀殺罪名而送上法庭被告席的場面。 不,可能在上法庭之前,克萊斯特就會在在殺人后吞彈自殺吧。 送塞西爾與克萊斯特回去的時候,安德烈時不時的透過后視鏡向后座上的兩人。 克萊斯特罕見的與塞西爾鬧了別扭——在安德烈的記憶里,這種場面是非常罕見的,他一生大概也就見過那么兩三次……倘若算上這一次的話。 就算是他是兩個人的大哥,也覺得克萊斯特的占有欲真是強烈又可怕,他的妒忌心濃重——有且只有更幼稚、更可笑。 克萊斯特坐在了車子的左邊而塞西爾坐在了右邊,兩個人中間留下了甚至可以坐下一個成年人的空隙。 安德烈決定要打破這可怕的死寂,于是他迅速找了個一個話題:“我們的日程安排表上可沒有要去接其他的人?!?/br> 克萊斯特回了安德烈一句:“閉嘴?!?/br> 顯然,他在用實際反應表達出了安德烈的嘗試是失敗之舉。 “硅谷的億萬富翁如今能閑到這種地步了?” 塞西爾若是要刻薄起來,也絕不會差到哪里去。 一路上,安德烈就在克萊斯特和塞西爾兩個人時不時搭檔配合的刻薄話攻擊下渡過。 萬幸,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練就充耳不聞的技能了。 送兩位弟妹進了屋子后,安德烈掉頭就走。 他發誓,在下一個圣誕節到來前,堅決不要再和他們見面了。 看克萊斯特和塞西爾悲劇其他人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只要你良知微薄一些就夠了,可愈是對二人了解至深,就愈是不愿意成為被他們悲劇的一員。 安德烈甩手走人,丟下他的那一對弟妹留在這棟門萊克斯家的大屋子里。 塞西爾進了屋子,將外套隨手丟在地上便大步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克萊斯特在大廳的正中央站了好一會兒,這才快步追了上去。 ——他沒能在在塞西爾進門前攔下她。 克萊斯特在門口糾結了半個多小時,在門前抬起手、又將之放下,幾十次之后才鼓足勇氣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塞西爾的高呼:“我又沒說你不能進來!” 克萊斯特立刻轉動門把手,打開門,走了進去。 塞西爾的屋子布置的非常簡單,一張床,一張書桌,書桌上擺放著安德烈贈送的最新款電腦……雖然這電腦一年的使用率還不到三次。 但是墻的四面從地板到天花板全部堆滿了書。 克萊斯特有收集水彩顏料的強迫癥,塞西爾則有購書的強迫癥。 克萊斯特走進去,無視了那讓人感覺到頭皮發麻的書墻,徑直走到塞西爾的身旁,長久的凝視著將目光落在書上的塞西爾。 如果被注視的塞西爾不拒絕,克萊斯特甚至可以從日落一直看到日出都沒什么關系。 在他眼中,自己的meimei哪怕全世界也換不到。 這個星球離了誰都能轉,但是克萊斯特失去了塞西爾,一定會發狂而死。 突然,塞西爾合上了書,隨后她向著克萊斯特伸出了右手。 “拉我起來?!?/br> 克萊斯特從善如流的將塞西爾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天曉得為什么坐在椅子上還需要人拉一把,可就是算是克萊斯特,他也清楚塞西爾的態度軟化了。 在吃晚飯的時候,克萊斯特依然忍不住的講了出來。 “為什么要和那個bau的探員交換手機號碼?!” 比起這個事情,塞西爾更加震驚的是—— “你在對我生氣嗎?” “不!當然不!我只是——” 克萊斯特看著自己盤中的牛rou,頭一次覺得切割與進食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雖然他之前也僅僅是厭惡此事,并沒有到了痛苦的地步。 “我只是妒忌……” “七宗罪?!?/br> “我們家又不是天主教徒?我們家沒有一個人相信上帝這鬼東西?!?/br> 門萊克斯一家向來接受的就是無神論的教育。 他們一家打從“拐帶未成年少女私奔”的道格拉斯開始,一向是從不相信天堂和地獄這些東西,將他們三兄妹在父母死后還牽連在一起的東西,那便是強烈的家族愛。 他們因為這強烈的讓普通人覺得透不過氣來的家族愛而聚集在一起,當他們一致對外時,堅不可摧。 “克萊斯特,我需要朋友?!?/br> “你從沒去過學校,不照樣好好的。有我和安德烈,還有那些書還不夠嗎?” “我不可能永遠和你還有安德烈在一起?!?/br> 克萊斯特閉上了雙眼,強迫自己將胸中的憤怒吼出來。 在兩年前,他從來沒想過要和塞西爾爭論這件事,現在,他都要強迫自己別蠢到朝著塞西爾發火才行。 事情怎么會走到這個地步? 克萊斯特一直不愿意去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答案必定能讓他的心臟被活生生撕成兩半。 吃過晚飯,兩個人去屋外散步是無話可講。 本來也是如此,但是之前克萊斯特卻認為他與塞西爾是有一種除了他們兩個人外,其他的旁人都完全不會理解的默契,但是此刻他卻絕望的想到:這些只是自己所虛構的白日夢。 互道晚安后,塞西爾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克萊斯特在自己的床上輾轉反側卻怎么也無法入睡。 他從床上爬起來,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塞西爾的房間。 克萊斯特站在塞西爾的床頭,凝視著meimei的睡顏。他對塞西爾愛的純粹,愛的盲目,愛的不顧一切。 他俯下身,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勇氣般吻了吻meimei的唇。 那是一個絕對稱不上美好的親吻。 干燥的嘴唇沒有給克萊斯特傳達正確的溫度,他覺得自己渾身發冷,比冰柜還冷的身體卻由自己的雙唇告訴他,他的嘴唇熱得發痛。 接著,沉睡中的塞西爾睜開了雙眼。 克萊斯特所積攢的勇氣已經在那個吻上全部耗盡了。一點也沒留下。 他眼中的絕望反倒讓塞西爾笑了起來。 她伸出雙手,環住了克萊斯特的腰。 隨后,她用頭頂輕輕蹭了蹭克萊斯特的脖子。 “我好久都沒有和你一起睡過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