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許臨風心中懷疑的是簡雁容,只是此事牽涉到十年前自己害骨架滅門一事,無法坦然相告。暗忖若是想從簡雁容口中查出顧家兒子究竟是誰,怕是不可能了,那保護許庭芳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殺了簡雁容。 馬車行至半路,馬突然受到驚嚇,停了下來。 許庭芳擔心撞到了行人,解開簾子探出頭來,“何事?” “一個乞丐擋住了路,”車夫回道,“哪里來的瘋子,還不快讓開!”那瘋子蓬頭垢面,擋在路中正拉著身旁的路人急急的說著什么,行人不理,他又拉一個……如此循環,馬車寸步難行。 “程秀之?”許庭芳皺著眉,遲疑的念出這三個字,許臨風見車還不前行,也探出頭來一看究竟, “庭芳,你說什么?” 那瘋子跌跌撞撞站了起來,慢慢走至馬車前,干枯的嘴唇顫抖著,遲遲喊道: “許兄?” 果然是程秀之,許臨風父子連忙下馬,堂堂朝廷三品官員,此時蓬頭垢面,竟如同野鬼一般。見到許庭芳,竟大哭起來,那眼淚流的嘩啦啦的,慌忙用袖子擦,漆黑的臉頰上擦出兩道白印子來。 自嚴容病情加重,他就每日奔波在外,逢人就查問許庭芳的下落,連日奔波,連河督府都沒時間回。 許庭芳大為感動,有些后悔應該早點出來見程秀之的。一聽嚴容病情加重,忙讓馬車快馬加鞭,往河督府駛去。車廂內許臨風閉目養神,兩側坐著許庭芳和程秀之,見程秀之對許庭芳有情真摯,對程秀之的看法也有所改變。 河督府內,眾人見許庭芳歸來,無不歡喜雀躍。 許庭芳忙著去見嚴容,程秀之忙著去沐浴更衣。 推開房門,書硯正守在床前,并不知是許庭芳進來。只當是韓紫煙,頭也不回道: “jiejie,嚴公子怎么還不醒???你不是說這次的藥方效果很好么……” “公子!”書硯一躍而起,將眼睛揉了又揉,向許庭芳狂奔過來,“公子,嗚嗚——你去哪里了,嗚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書硯短短一句話,哭的稀里嘩啦,拉著許庭芳不肯松手。 許庭芳一心在嚴容身上,安撫書硯幾句,直奔床邊。 嚴容依舊昏睡不醒,欣慰的是氣色好了許多,書硯見自家公子與嚴公子有話要說,抹著眼淚出了房間。 “嚴容,我回來了,你快睜開眼看看我,等你醒來我們就換帖,不就雌伏么,我什么都答應你,你快點醒過來?!闭f到這里,許庭芳伸手撫過嚴容的臉。光潔如瓷,俏挺的鼻梁,小巧的櫻唇微微合著,許庭芳要瘋了,這究竟是怎么了。 韓紫煙敲門而入,“許大人?!彼S庭芳回來,并無驚訝,心里反而覺得是樁好事。簡雁容是心病,許庭芳正是那味最重要的藥。小心翼翼來到床邊,將煎煮了四個時辰的湯藥小心翼翼,通過邁管慢慢滴入嚴容口中。 “韓姑娘,這是何藥?怎如此喂法?” “稟大人,這是益氣安神湯,我加了幾味特殊的藥,嚴公子服用了六日,今天第七日,應該可以醒過來了,因為勺子喂不進去,所以我找了麥管過來,倒也方便?!?/br> 韓紫煙全心全意伺候嚴容,翻了基本醫術,才配的這個藥方。 一聽嚴容能醒來,許庭芳按捺住情緒,“我來喂?!彼⌒囊硪韺幬M麥管,在伸入嚴容口中,一滴不漏。 只要你能好起來,我的血都可以給你喝。許庭芳默念。 程秀之沐浴更衣出來,恢復了往日風流無邊的模樣,多日不見,也清瘦了些。見許庭芳守在嚴容床邊,有些吃醋。二人相視一笑,千恩萬謝盡在心中。 幸虧許庭芳不知嚴容是女子,自己還有機會。 兩人只靜靜守在嚴容身旁,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等她醒來。 嚴容果真醒來了,一睜眼,京城雙姝正在不遠的門邊說這話。嚴容使勁掐了自己一下,不會是在做夢吧……奮力的舉起手來,“庭芳……” 許庭芳背面而站,嚴容聲音極低,故沒有聽到,嚴容心急,見程秀之穿戴的英俊不俗,暗罵了聲妖孽,忙使勁全力的喊:“爺——” 這一喊,比圣旨還要重要。 京城雙姝愣了愣,賽跑似的跑了過去。 “嚴容,感覺如何?”許庭芳愛慕嚴容,嚴容也有意,故許庭芳直接扶起嚴容,讓她依在自己懷內,程秀之只在一旁看著,心里不是滋味。 “爺,小的好了許多,不必擔心?!彼@句是說給程秀之聽的,繼而看向許庭芳,“庭芳,我以為……以為你……”哽咽的說。 夢里都是許庭芳,或是擁抱,或是大鬧,或是親密無間…… 小別勝新婚,許臨風主意已定,定要和許臨風說清楚,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更要同意。程秀之默默退出房間,留嚴許二人。 “嚴容,我想好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決定……雌伏!”說罷,臉憋得通紅,像是下了多大決心,“我們回去就換帖!”見嚴容醒來,許庭芳早就高興壞了,什么流言蜚語就讓它飛去吧! 嚴容雖醒了,還是有些虛弱,見庭芳態度堅決,心里又好氣又好笑,一言不發,摟住了許庭芳。 經過韓紫煙的調理,嚴容的身體已無大礙,她原本就是心病?,F在許庭芳活著回來,當即病愈,不出二日就龍精虎猛,跟著許庭芳在院中打鬧,哪像昏睡十幾日的人。 “爺,現在如何是好?!表n紫煙問一邊看著打鬧的嚴許二人。 “怎么辦?”程秀之笑了起來,“雞飛蛋打,靜觀其變吧?!痹S庭芳一死,嚴容必定求死。 許臨風看著窗外奔跑嬉戲的簡雁容,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天底下怎會著這么巧合的事,許庭芳前腳剛到,簡雁容就醒了。她接近許庭芳絕對不是那么簡單,許相捋了捋胡子,眼里恨意殺意噴涌而出。 因陶不棄的一席話,許庭芳早已解開心結,此時的他只想和嚴容在一起,其余的都不想過問。仕途也好,名聲也罷,若沒有嚴容,那他就是行尸走rou。想到這里,一把抱住嚴容,“等我,我去去就來?!被貋碇?,他還沒有過問過河堤之事,現在猛然想到,定要去反看下這幾日的日志。 嚴容許久沒有下床,方才一跑,只覺冷汗淋漓,坐到了花臺的木板上。扯了根草,認真的斗著地上的螞蟻。程秀之見此景,只覺美輪美奐,為何以前沒有發覺嚴容竟如此可人呢? “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背绦阒恢螘r出現,站在了簡雁容身后。 “爺,這幾日辛苦你了,”簡雁容從旁人口中聽到程秀之為了找到許庭芳,睡過橋洞,睡過破廟……件件都是刻骨銘心的事。 “爺,等我回去,我還伺候你?!眹廊菪ξ恼f,只是妖孽一句話也不說,似中了邪一般癡癡的盯著她。 “爺,咋啦!”嚴容捏起鼻子,細聲細語的問道。 程秀之忙站起來?!摆s緊好起來,秋后算賬?!彼闶裁促~,程秀之自己也不知道,報仇的決心似乎開始動搖了。 許庭芳既已下定決心,便直接去找許臨風稟明,他主意已定,告訴許臨風也只是提醒他做好準備他的兒媳是個男子。原以為許臨風會刁難,熟知許庭芳剛剛說完,許臨風就起身表示贊同,倒是讓許庭芳頗為意外。 既然父親都沒有意見了,便喜滋滋的去尋嚴容了。 “許通,這幾日趁少爺不在,將嚴容做了,切記,一定要干凈利落?!闭Z氣冰涼刺骨,全是殺氣。 第六十八回 大雨將至,許庭芳不顧書硯勸阻,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往江邊走去。因堤岸炸的缺口比預想的大了許多,當時填沙袋時心中已經隱約感覺不對,只還未來得及細想,就被人從后面刺了一刀,細想那日的扛沙壯漢,又基本都是自己熟悉的。 堤岸一切安好穩固,許庭芳走至自己摔落江中的地段,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就算當時留了痕跡,此刻也已被江水沖洗干凈。那日若不是堅持的要活著見到嚴容,怕是早死了。 許庭芳不放心兩岸的百姓,準備查看幾戶,是否一切安好。 農戶開門,竟是那日跌入湖中的許大人,紛紛激動的圍了上來,噓寒問暖。許庭芳為人正直親和,頗受百姓愛戴,再者他英俊無比,有女兒的人家也蠢蠢欲動。 閑聊間,電閃雷鳴,天空瞬間一黑。 簡雁容坐在房內等許庭芳,百無聊賴的翻閱著韓紫煙給她的醫書。韓紫煙去書硯房間跟書硯揉面去了,說今晚要做一頓面食吃。兩人你蹭我臉一下,我蹭你鼻子一下,面沒揉好,倒變成了兩只小白貓。 大雨傾盆,簡雁容有些著急。這么大雨,庭芳一人在外,她著實不放心,抄了把雨傘便往外沖去,走的急撞進了來尋她的程秀之懷中。程秀之身上的味道也好聞,像陽光,抬頭時程秀之正熱辣辣的看著她,緊摟著不肯松開,看的她一身雞皮疙瘩,撒腿就跑。 程秀之無奈,此時雨大,她一人出去又不放心,轉身進房間取自己的傘,他的房間在許臨風房間隔壁,勢必要經過。 “老爺,今天動手么?”路過窗口,程秀之聽到了這一句,止步不前。 “今日天助我也,嚴容必死無疑,人都找好了嗎?”這是許臨風的聲音,“她去找許庭芳了,外面雨大,定走不快……” 程秀之冷笑,這么多年,許臨風還是這樣心狠手辣。 沒有拿傘,反而騎了一匹馬,奔馳而去。 許庭芳正在一戶人家清聊,程秀之來回尋了幾遍才找到他,時間已過大半。下了馬急急走了進來,從上到下濕透了。 “庭芳,你怎在此?”程秀之故作驚訝道,許庭芳穿著蓑衣斗笠,也難掩那股優雅,程秀之有些嫉妒了。 住戶一看,又來一官,忙搬了火爐過來,替程秀之烤火。程秀之衣衫濕透,又不肯穿農戶的衣服,凍得直打噴嚏。 “我去驛館,迷了路,又下雨,找地方避雨來著?!?/br> 許庭芳見他說話,有些音顫,定是冷。忙準備脫下蓑衣,還未脫下,程秀之攔住道: “許兄趕緊騎馬回趟河督府,幫我取身干的衣服來,另外問韓紫煙要兩片去寒氣的藥丸?!闭f完,一陣劇烈的咳嗽。 許庭芳心善,不疑有他,策馬而去。雨越下越大。 迎面走來一個人,不對,是兩個人,電閃雷鳴,眼前一閃,后面那人正握住了匕首刺向前面的那個人,細看那人正是嚴容! 情急之下,許庭芳飛身下馬,無奈蓑衣沉重,只得先將斗笠使力擲出,正中刺客的右手,匕首落地,刺客倉皇而逃。許庭芳顧不得追趕,將嚴容緊緊摟入懷中。 “庭芳?”嚴容凍得瑟瑟發抖,絲毫不知方才躲過一劫。 那個刺客早已不知去向,只有留下遺落的匕首,泛著冷冷的光,彎腰撿起,置于蓑衣腰間的布袋中。 許庭芳一陣后怕,若不是遇到程秀之,恐怕嚴容已經死于非命了。 回到河督府,二人不動聲色,也不提方才遇刺的事,許臨風見他二人一起回來,有些意外,許通失手,多是許庭芳從中救下了她。 這個兒子!許臨風恨鐵不成鋼! 簡雁容被雨淋的不輕,一頭烏黑的長發服帖在臉頰上甚是可愛,再加上紅撲撲的臉蛋,許庭芳只覺她像一顆鮮嫩的蘋果。越看越饞,越看越歡喜,不顧周身濕噠,一把摟住,張嘴含住那個迷人的小櫻唇,又軟又香又甜,比大街上的糖葫蘆還要好吃。 嚴容的衣服已經濕透,玲瓏的曲線顯露無疑,被許庭芳一摟,上面被他親著咬著,后背被他摸著揉著。簡雁容心撲通撲通,尋思自己胸部也不算平,這下應該發現自己是女的了吧……正期待他有下一步動作。 雷聲驚天動地,許庭芳猛然抬頭,“不行,秀之還等著我去接他?!闭f完抱歉的看了眼嚴容。嚴容軟軟的靠在他的懷里,怎舍得離開,索性低頭繼續撕咬纏綿,良久才松開。 真是個呆子!嚴容心里嗔怪道。 許庭芳查差人將雨具驅寒丸都準備好,還有程秀之的衣衫一并送去。轉身再去尋嚴容,她已換好衣衫,跑去書硯那邊,和韓紫煙他們一起和面去了。 許臨風看著窗外的大雨,心情比天氣還要惡劣,方才許通已經稟報過了,自己的兒子他怎會不了解。 “爹,”許庭芳敲門,隨后而入,“你何時回京?”許臨風初來時已跟他說過,此次來的目的就是尋到他,然后回去復命,現在自己一切安好,應該早點回去稟告皇上。 “不急,再等幾日?!眹廊莶凰?,他怎會離開。 程秀之穿上了差役送來的雨具,就是方才許庭芳穿的那件蓑衣,只覺腰部有東西,低頭翻看,是一把明晃晃匕首,程秀之笑的有些詭異。 這定是那殺手的兇器,自己騎著馬優哉游哉往河督府去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壓彎了秋海棠的枝丫,一地的落葉成堆的粘在一起,許臨風越看越煩,這簡雁容怎么就那么命大呢? 程秀之進府,直奔嚴容房間。 “許兄!” 許庭芳沒有去書硯房間,正在屋內親寫奏折,上報朝廷。濟陽城安泰和平。 二人忙坐到桌邊,許庭芳方才泡了壺老君眉,正好一起喝。程秀之摸出匕首靜靜放到許庭芳面前: “蓑衣的腰袋中的,是你的吧?”程秀之有意而問,一臉著急。 桌上的匕首寒氣逼人,這不是他的匕首,這是他方才從兇手那打落的匕首。既然程秀之還了過來,也不覺得有什么好隱瞞的,于是將嚴容遇刺的事情講了一遍,許庭芳想不通是何人想要嚴容的命,程秀之見狀,心生一計…… 兩大美男迎面而坐,畫面翩然迷人,嚴容在窗外看呆了,哈喇子流到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