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不干凈的東西,自然是指那只蟲子。我看向角落里的小黑,頓時覺得有些崇拜這只貓了,但緊接著,我忽然覺得不對勁。 如果說,小黑可以感覺到一些‘不干凈’的東西,那么它剛才對著我叫什么?我充其量吃了個有毒的蟲子,譚刃可沒有說它還能感應到毒蟲??? 很顯然,譚刃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摸了摸下巴,道:“看樣子,你吃下去的那個東西,恐怕不止是蟲子那么簡單?!毕肓讼?,他囑咐我自己在家休養,這兩天暫時先不營業。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電話響了,刺耳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我倆的思路,譚刃這次沒支使我,而是自己去接電話。 “喂。譚玄事務所?!?/br> 譚刃說了一句,緊接著就沒再說話,似乎是對方那邊在說些什么,便見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極為難看起來,片刻后,咬牙切齒道:“原來是你搞的鬼。助紂為虐,是不會有好下場的?!?/br> 我聽著這話,立刻明白,打電話的人譚刃不僅認識,而且沒準兒就是這次蟲子事件的主謀。我立刻湊過去,側耳傾聽,便聽電話里隱約傳來對方的聲音,竟然是個女人的聲音,十分嬌媚,這會兒甚至在電話那頭笑的很開心。 然而,笑聲一落,她便道:“那人錢財,與人消災,原本那是為你準備的禮物,想不到便宜了你身邊那小子。這只‘陰尸蟲’我可是養了好久,用在那小子身上實在是浪費。怎么,你還想救他?成啊,我們老板要見你,只要你答應了,我就饒那小子一命?!?/br> 我聽到此處,忍不住罵娘:“臭娘們兒,原來是你搞的鬼,聽你聲音千嬌百媚的,怎么心腸比蛇蝎還毒!”原來那蟲子叫‘陰尸蟲’,光聽名字就已經夠惡心的了。 電話那頭,那女人聽到我的聲音,忽然嬌笑起來,說:“喲,原來小帥哥也在旁邊啊,喜歡jiejie送你的禮物嗎?蛇蝎心腸?既然你都這么形容我了,jiejie怎么好讓你失望呢?”我心里咯噔一下,剛覺得不對勁,忽然之間,便覺得腹內又是一陣絞痛,昨天那種讓人想死的痛苦,居然又開始了! 靠,我立刻明白,這女人竟然還可以cao縱這只蟲子! 這種疼痛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真的,我書讀的少,不知道怎么形容,總之在絞痛的那一刻起,我雙腿就軟了,整個人根本在站不直,砰得一下先是跪倒在地,緊接著連跪也跪不住,只剩下滿地打滾兒了。 “啊……”電話還沒有掛,我試圖不讓自己慘叫出來,這種在仇人面前哀嚎打滾的事,是個男人就該忍著??上?,最終我根本忍不住,聲帶根本不受人的控制。 伴隨著我的慘叫聲,電話那頭響起了那個女人嬌媚的笑聲。 “小帥哥,jiejie弄得你舒服嗎?其實呢,jiejie可是很會疼人的,昨天遠遠看過你一眼,長的還挺俊俏,jiejie真不忍心對你下手。哎,可惜啊,你們老板不懂規矩。要不……你求求他?讓他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放了你怎么樣?” !! 第11章 約定 “做夢!”我吼了一句道:“譚刃,干死這個臭娘們兒!”說真的,我這人挺少發火的,這和我生活的環境有關。福利院的孩子太多,而且照顧我們的都是工作人員。 在一般的家庭里,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但在福利院,調皮搗蛋會使工作人員感到不耐煩,相反的,乖巧聽話,配合他們工作的孩子才更討喜。動不動就發脾氣使性子的孩子,基本上不會有好日子過。 這樣的生活環境,造就了我比較好的脾氣,但現在我是真忍不住了,有種要殺了那女人的沖動。無冤無仇的,何必這么害我,就算她本意是想害譚刃,可譚刃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譚刃臉色黑的跟鍋底一眼,看了我一眼,對電話那頭說:“我答應你的條件,時間、地點?!?/br> 電話那頭也不知那女人說了什么,片刻后,電話就被掛了,也就在電話掛斷的瞬間,那種劇烈的疼痛也跟著消失了。 這次疼痛持續的時間不長,我沒有昨天那么狼狽,但也依舊是出了一身的冷汗,癱軟在地,半晌都動彈不得。 直到意識稍微清醒的時候,我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躺到沙發上,道:“這女人、這女人是干什么的?” 譚刃道:“老對頭?!?/br> 我想了想,問道:“老板,你究竟有多少對頭?”要每一個對頭都這么變態,那我必須得加薪,否則這真是用生命在工作。 譚刃這個人不喜歡多解釋,他自己的事兒,自然也不用對我這個員工交待,所以我試探著問了一下他和那女人的關系,譚刃并沒有作答。無奈,我只能放棄摸底,轉而想起了二人剛才的對話,看樣子,譚刃是答應了對方的條件了。 以譚刃的個性,肯定不是個會輕易妥協的人,這次之所以受到威脅,也是為了我。想到此處,我心下頗為歉意,便詢問道:“老板,你答應那女人什么事了?她要約你見面?會不會陰你?她背后的老板又是誰?” 通過之前二人的對話,很顯然,這兩人有宿怨,但那女人這次之所以會對譚刃下手,進而誤傷到我,事實上是因為背后有人指使。那么,這個女人背后的老板,又是個什么樣的人? 那人能支使這么厲害的女人辦事,想來肯定是不簡單、我這一連串的問題砸過去,譚刃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揮手道:“這些事情與你無關?!?/br> 又是與我無關。 也對,我一個打工的,跟我確實沒什么關系。 我苦笑一聲,其實心里頗不是滋味兒,這一個多月來,我其實已經挺習慣事務所的生活,沉默嚴肅但比較好伺候的老板,休閑的工作環境,再加上這次入院的經歷,多多少少也是有份兒感情在里面的。 譚刃的這句話讓我意識到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說白了,我就是個打工的,老板的事兒,我確實不需要過問太多。 郁悶歸郁悶,但一想到譚刃這次是因為我才受那女人威脅的,我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便道:“老板,我雖然沒你們那些本事,但有用的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比司次乙怀?,我敬人一丈,譚刃雖然脾氣不太好,但作為一個老板來說,他已經算是業界良心了。 譚刃聞言倒是沒有反對,點了點頭,看了看墻上的時鐘,道:“當然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去買包子,早上我沒買到?!?/br> “……”我現在有些懷疑,譚刃上輩子是不是被包子噎死的,所以這輩子跟包子有仇,一頓沒吃,非得在晚飯補上?我是個脫水的病號,讓我現在跑十多分鐘,去那家指定的包子鋪買包子,是不是太沒人性了一點? 算了,老板就是錢,我不和錢生氣,和錢生氣的人是傻逼。 買包子去。 包子鋪的老板是個女的,三十來歲身材豐滿,凹凸有致的女老板,長得算不上多漂亮,但總是一臉笑,看起來十分可親可愛,回頭率很高的,周圍的人給她起了個綽號,叫包子西施。 包子西施似乎還沒結婚,請了兩個員工幫忙,店鋪不大,早晚都營業,中午和晚上會搭著賣面條和混沌,味道確實很獨特。 我每天早上來這兒報道,包子西施已經和我熟悉了,一見了我就笑瞇瞇的招呼:“小蘇你來了,早上我還在念叨,說今天你怎么缺席了?!?/br> 她笑起來,平凡的面孔頓時顯得格外美麗,我心里琢磨著,莫非譚刃是暗戀包子西施,所以才天天吃包子?不對啊,如果是這樣,他應該自己來買包子才對。 一邊想,我一邊道:“昨天肚子痛,早上去醫院了,這不,我家老板一頓沒吃你的包子,今天晚上就要補上?!边@話說出來,我覺得似乎有些別扭。 果然,包子西施笑開了,麻溜的按照平時的分量給撿了四籠屜遞給我,說:“替我謝謝你家老板?!蔽腋读隋X擰了包子正要走,包子西施忽然嘶了一聲,叫住我,說:“來,小蘇,我家鄉的朋友帶了些特產給我,你回去嘗嘗?!彼疽馕业戎?,不等我阻止,就自己進了后廚房,片刻后,遞給我一個密封的塑料小碗,里面裝著一種黑糊糊的東西。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玩意兒,但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板娘,你太客氣了,這怎么好意思?!蔽倚睦镉X得挺暖和的,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包子西施笑瞇瞇的說:“以后常來?!?/br> 我擰著包子和那小碗回事務所,兩人開吃,老板娘送的東西味道很獨特,似乎是藥膳一類的玩意兒,譚刃湊過去聞了聞,便皺起眉頭,道:“什么怪味兒,扔了?!?/br> 我覺得別人好心好意送的東西,就這么扔了太不應該,便道:“老板,這樣不太好吧,要不我自己吃得了?!?/br> 譚刃眼皮兒一抬,冷冷道:“你吃死了,我不得賠醫藥費?” 這話把我給噎的,差點兒沒氣死,最終我還是將那東西給吃了,聞著雖然有藥味兒,但吃起來其實是甜的,有些類似于‘龜苓膏’,我當時也沒多想,后來才知道,這東西的不一般,當然,這是后話,暫且不表。 正吃晚飯,譚刃的手機嗡嗡響了一下,提示有短信,他隨手翻了翻,將手機遞給我,道:“這個地方知道嗎?” 我一看,發現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上面寫的是一個地址和一個時間:晚上十點,淮南路23號。 淮南路? 我在腦海里快速搜索了一遍,地名有些陌生,于是搖了搖頭。譚刃一邊看地址,一邊拈了個包子慢慢吃,咽下去后才道:“去百度?!焙冒?,老板的話就是圣旨,我放下吃了一半的東西,開始百度。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 南淮路不是什么大路,是一個小路段,位于寶安,背靠一片工業區。那地方原來是老式的居民區,后來新建工業區,由于大部分是工廠,所以白天和晚上都十分冷清,只有在下午六點到九點,工廠里的人員交接班的時候才會熱鬧起來。 至于23號是個什么地方,百度上一時還搜不到。 那女人約譚刃在那地方見面,有什么目的? 我將消息報告給譚刃,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會兒是下午的六點,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四個小時,倒是不用著急。他緊接著晃回了自己的屋子,根本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所以當我打算繼續吃飯的時候才發現,桌子上早已經洗劫一空了。 …… 不讓員工吃飽的老板,不是好老板。 算了,老板就是錢,我不和錢生氣,和錢生氣的人是傻逼。 !! 第12章 23號 晚上八點整的時候,譚刃收拾了東西,準備出門。他平時西裝革履的,但這會兒換了身便裝,顯得年輕許多,看樣子是要去赴約。我心里還是有些擔心,譚刃雖然看起來神秘,但事實上也只會寫易占相卜,風水堪輿一類的東西,戰斗力其實也不算強,這么單槍匹馬的去,也太勢單力薄了。 那個女人背后的老板,很顯然是個有勢力的,譚刃一個人去,不相當于羊入虎口嗎? 我決定跟上去,跟到車邊時,譚刃問我是什么意思,我說:“老板,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br> 譚刃挑了挑眉,道:”不錯,挺有良心,但是先說好,出了事不加工資?!?/br> 我心下一喜,這算是答應了?當下也不多話,鉆進了車里,車子一路向著目的地而去。由于那地方離我們所在的區域有些遠,因此足足開了四十多分鐘才到地兒。 我看了看車上顯示的時間,剛好九點整,我們提前到了一個小時。 淮南路上這會兒人已經很少了,過了周圍工廠交接班的時期,周圍的住戶睡覺的睡覺,上夜班的上夜班,周圍的街道顯得冷冷清清的,道旁的梧桐樹被夏葉里的熱風刮的刷刷作響。 譚刃慢慢開著車,車子在路面緩緩滑行,尋找著23號所在地。 很快,在一個路口,我們發現了十八號的門牌,那么二十三號,應該是在它后面的位置。 這是個拐角口,和瀝青馬路比,拐角口的這條路是純水泥的,路面開裂的厲害,而且巷道狹小,屬于車子進去就無法掉頭的那種老式路面。我和譚刃只得將車??吭谝贿呄萝嚥叫?。 這一片應該是一部分被保留的老建筑,都是低矮的獨棟式老居民房,房子大多人去樓空,無人居住,顯得黑乎乎一片。周圍的路燈大部分也壞了,只偶爾有窗戶里會透出一點燈光,在黑暗中燈影搖曳,顯得格外陰森。 我還以為對方會約在茶館或者飯點一類的地方,怎么也想不到,這個淮南路23號,竟然會這么荒涼。 俗話說,夜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大晚上的在這種地方會面,怎么想都覺得來者不善。譚刃看了看這環境,神色也嚴肅起來,快步往前走,十九號…… 二十號…… 二十一號…… 二十二號…… 等等。 我和譚刃停下了腳步,彼此驚訝的對望,因為走到二十二號門前時,這條老路已經到了盡頭,路的后面是一大片未經過開發的山丘,上面長滿了雜草,在昏暗的燈光下,各種灌木的枝干張牙舞爪的伸張著。 我不確定的又四下里轉了一圈,確實沒有二十三號這么個地方。 面對著譚刃緊皺的眉頭,我有些心虛,心說難道是我把地址給查錯了?莫非還有另一個淮南路? 我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九點二十分,離約定的會面時間還剩下四十分鐘,現在百度還來不來得及?我打開了移動數據,打算臨時抱佛腳,手機剛掏出來,便聽砰的一聲,緊接著,一陣冰涼的水,將我從頭淋到腳。 …… 人倒霉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縫。我抬頭看了看,旁邊的居民樓里,一個老太太正端著一個水盆,老臉上露出尷尬,迭聲說:”哎喲,怎么還有人,對不住、對不住?!?/br> 我抹了把臉上的水,看了看陪伴了自己三年的老款諾基亞,此刻,它正滴滴答答的掉水,試著按了一下,發現屏幕已經不亮了。 譚刃這丫兒也沒有躲過,平日里梳理的很精英的發型,這會兒被一盆水給澆的亂七八糟、但愿這不是洗腳水…… 那老太太急急忙忙走下樓來,一邊說對不住,老眼昏花沒看清下面有人,一邊請我們進屋子里擦一擦,不過我們的衣服都濕透了,根本沒法穿,她于是找了自己兒子的舊衣服給我們換上。 一邊擦頭發,我一邊打量這屋子里的布局,很簡潔,家具也特別老舊,墻上有很多涂鴉,畫著奧特曼一類的東西。察覺到我的目光,老太太也跟著看墻上的畫,說:“是我小孫子畫的?!?/br> 我進來后沒有聽見別的動靜,看樣子老太太是獨居,于是我問道:“這么大年紀了,老人家你一個人???”這地方是工業區,周邊配套不健全,其實不太適合居住。 老太太估計是很久沒跟人聊天,一邊給我們泡了熱茶,一邊嘮叨起來,大意就是在這里住了大半輩子,舍不得走,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的年輕人也不喜歡和老年人一起住,干脆就自己住了,好在兒女都孝順,平時經常會來探望,只可惜,再過不久這一帶就要拆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