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我雖然經歷的事情比較少,但也不是傻子。那黑色的蟲子明顯帶著一股詭異,首先,一條普通的蠕蟲,是不可能跳那么高的,而且是十分精準的從盒子里彈起來直接鉆進我的嘴里。 其次,這蟲子被人裝在這個精致的匣子里,很明顯是刻意為之。 二者結合起來,這只黑色的蟲子,肯定不會是一只普通的蠕蟲。一時間,我滿腦子都是金庸電視劇里的情節,什么毒蟲毒蠱一類的,胃里就更覺得難受了。 情急之下,我問譚刃:“老板,怎么會這樣?那蟲子……會不會有毒?” 譚刃皺了皺眉,說:“先把地方收拾干凈,我給你看看?!边@屋子確實太臟了,我趕緊收拾了一番,漱口刷牙,隨后坐到了沙發上,等譚刃給我檢查。 誰知,譚刃卻根本沒看我,而是繼續去看那個古色古香的匣子。 那匣子已經被我沖洗干凈了,算是做個證據保留,這會兒,順著譚刃的目光看去,我發現那匣子上,竟然還刻了一個字。 很明顯是用刀子一類的東西隨意劃上去的,上面只有一個字:死。 我心里頭砰的一跳,嗓子有些發干。 這時,譚刃將匣子扔到了一旁,道:“對方是沖著我來的?!?/br> 我欲哭無淚,心說這不是廢話嗎?我才來事務所多久,和人無冤無仇的,對方不沖著你來,難道是沖著我來的?這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也太冤枉了。 我道:“老板,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我現在怎么辦,你快幫我看看,萬一……”我話沒說完,忽然覺得腹內絞痛,這種痛感很強烈,突入起來,因此我的話才說一半,剩下的話就變成了一聲慘叫。 那是一種沒辦法形容的痛,前一刻我還好好的,下一刻就痛的整個人坐都坐不直,渾身的肌rou痙攣似的,整個人不受控制的縮到了沙發下。譚刃大驚,嘴里難得爆了句粗口:“該死?!彼@人平時不多話,更別提說臟話了,這會兒顯然也是被惹惱了。 他似乎會一些中醫的推拿術,在我痛的滿地打滾的時候,譚刃掐了我身上的好幾處地方,但幾乎沒什么效果。 “啊……”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能顧忌到面子,讓自己別太狼狽,但到了最后,我整個人身上都是濕的,肚子里的腸子,仿佛在被一雙手撕扯一般,渾身的筋骨肌rou也如同遇到了絞rou機,痛的依舊不受控制了。 到后來,我甚至想著:如果真的是有毒的蟲子,如果真的要死,就趕緊讓我死吧,太痛了,受不了。 最后,對于周圍一切的感知都已經消失了,唯一的感覺就是痛,生不如死的痛,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有一股什么力量重重擊打了一下我的后腦勺,緊接著我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我腦海里忽然想起了給祖師爺燒的那柱香,心說有沒有這么邪門,難道我真的要三長兩短了?譚刃讓我最近不要出門,可誰知道,禍事竟然會自己找上門來。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我當時湊那么近干嘛呀!哎! ps:昨天一天收到五十張聯賽票,謝謝大家啦o(n_n)o聯賽票每天都可以投一次,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 第9章 煙消云散 當我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病房里。 病房里只有我一個人,旁邊兩個床位是空的,很安靜。 說實話,我非常厭惡醫院這個地方,更確切的來說,每一個從孤兒院出來的人,都厭惡這個地方。因為無論你得了什么病,無論是做多么痛苦的檢查,無論懷著什么恐懼的心情,都沒有人會過問。 別的孩子生病時會有親人在旁邊安慰,而我們在醫院的時候,往往只有自己。 因此當我醒過來看到四面墻以及手上的吊瓶時,忍不住罵了句娘。最初的煩躁過后,我摸了摸肚子,昏迷之中那種劇烈的疼痛此刻已經消失了,唯一的感覺是渾身虛軟,就像是餓了很久一樣,除此之外,周圍沒有一個人。 這種感覺很糟糕,讓我想起了一件很久之前的事。 我們福利院有自己的醫療室,以前條件還簡陋的時候,請的醫生資質也不過關,當時有個小伙伴生病了,在醫療室打點滴,而那個醫生卻和職工在外面斗地主。 我和另外幾個小伙伴去看生病的小孩兒,結果進了醫療室,卻發現他手上插著針管,整個人都僵硬了,據說是藥物過敏引起的呼吸驟停,也就是猝死。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死人。 后來的事兒是怎么處理的我不知道,但那種感覺至今映像深刻,雪白的醫療室里,孤零零的一具僵硬的尸體,所以,這會兒打著點滴的面對著四面墻的感覺非常不妙,我心里有些焦躁,急切的想找護士來問個清楚,正打算按鈴時,房門被打開的。 進來的是譚刃,手里拎了個飯盒,看見我醒過來,倒也不驚訝,說:“你昨天脫水了?!?/br> “脫水?”我下意識的反問,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嘶啞的厲害。 譚刃微微點頭,依舊是不冷不熱的模樣,我隱隱約約的便記起了昨天自己的狀況,當時我確實出了很多汗,但有夸張到脫水的地步?緊接著,譚刃冷冷道:“屎尿齊流,一直拉水?!?/br> 我被噎了一下,道:“老板,沒想到你還會開玩笑,不過這個笑話太冷了?!?/br> 譚刃挑了挑眉,道:“你覺得我有興趣跟你開玩笑?”面對他的質問,我意識到譚刃確實不是一個會開玩笑的人,忍不住在腦海里仔細回憶當時的場景,越細想,就越覺得血液往頭上涌。 醫學上,疼痛也是分等級的,有人將疼痛分為12級,其中孕婦生產的疼痛為最高等級,據說相當于同時打斷12根骨頭,而大部分孕婦在分娩的時候,是極其血腥的,甚至很大部分都伴隨著失禁。 古時候女性地位低下,而女人生孩子的時候,連血帶著屎尿,被認為是極其污穢和骯臟的事兒,因此有男人不能看的說法。 當然,我是男人,不可能生孩子,但我昨晚所經歷的疼痛,確實應該已經達到了最高等級,此刻我甚至都不敢再去回憶,因而面對著譚刃嚴肅的臉,我只能選擇相信。 一時間,我整張臉都在發熱,別提多難堪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老板,我這是代你受過,這事兒千萬保密,要被別人知道,我沒臉見人了?!?/br> 譚刃卻忽然冷笑了一聲,手指敲了敲病床的鐵欄桿,目光放遠,很顯然在想什么東西,旋即說道:“你是在代我受過。沒錯,如果那東西是在我身體里,昨天在地上屎尿齊流的就是我了?!闭f著,他臉上的肌rou微微抽搐了一下,道:“我會讓他后悔來到這個世上?!?/br> 這句話讓我意識到,譚刃很可能知道什么了,我立刻問道:“你知道那蟲子是誰弄的了?”媽的,讓我逮到那孫子,非得將他也揍的屎尿齊流不可。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才能下這樣的手??! 譚刃搖了搖頭,道:“還不肯定,但已經有些眉目了?!闭f著,他將飯盒遞給我,道:“你現在只能吃流質的東西,‘悅來人’的藥膳,吃吧?!?/br> 我打開一看,里面的粥微微泛黑,散發著濃郁的藥材和rou湯的味道,一聞之下,肚子頓時就咕嚕嚕直叫喚,便也顧不得多問,立刻吃了起來。說實話,福利院的人,就算住院,也是打完針后自己去食堂,這是第一次有人給我送飯,我心里其實是特別感動的,但不打算說出來,說出來就顯得太矯情了。 我不知道別人怎么想,或許對于家庭健全的人來說,生病有人送飯和探望是很正常的事兒。但對于我來說,真的,活了二十四年,這是頭一次。我在心里默默對自己說:蘇天顧,譚刃這個老板,你不能對不起他。 吃飽喝足后,我才有空問個詳情,據譚刃說,我昏迷后其實又醒過來幾次,但估計是當時已經疼的沒有意識,所以我現在也記不得了。后來,他將我收拾了一番就送醫院,由于脫水嚴重,因此辦理了入院,所以我現在才會感覺渾身無力。 住院后,譚刃向醫生透露過,我是無意間吞了一只蟲子才這樣的,這種事兒在醫院挺常見的,不過一般都發生在不懂事的小孩兒身上,因此當時醫生還覺得挺奇怪。 不過,事后還是按照譚刃的意思,給我投片,想找出那只蟲子的蹤影,但奇怪的是,醫生并沒有什么發現。最后的診斷結果為急性中毒,也就是說,我可能吃下了一只有毒的蟲子,導致疼痛腹瀉,但并沒有生命危險,打完點滴,注意修養幾天,也就無礙了。 得知這個結果,我松了口氣,道:“看樣子那蟲子已經被消化了,只要不再折騰我就行?!闭l知還是我想的太天真了,話音剛落,譚刃卻搖了搖頭,道:“恐怕沒那么簡單?!?/br> “什么意思?難道那蟲子還會作怪?”想起那種痛苦,我頭皮有些發麻,如果真的再來一次,還不如死了算了。 譚刃并沒有回答,看了看鹽水瓶,說:“藥完了?!本o接著,他叫來護士拔針,自己則去給我辦理出院手續,當天下午,我們便回了事務所。 看著空蕩蕩的事務所,我想起了周玄業還有唐琳琳,說起來,周玄業也走了一個月了,電話也沒見一個,到底是什么活兒,需要這么長時間?還有唐琳琳,如果說譚刃會占卜相命,周玄業會煉尸走尸,那么唐琳琳這個年齡還沒我大的姑娘又會什么呢? 難道她也是個奇人? 譚刃進屋后,指了指洗手間,隨后又指了指東南角那扇門。我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了,也算有些默契,心知他是讓我洗個手臉,然后去給他所謂的祖師爺上香。 上香敬神前需要沐浴更衣,這是比較講究的做法,當然,如果沒那么條件,洗個手臉表示一下也是必須的。試想,如果一個人剛擦完屁股,再用這只手去上香,祖師爺怎么想?我估計祖師爺是肯定不會吃這柱香的…… 洗完手臉,我進了屋子里,開始上香,上完后,我開始盯著香看。 上一次占出一炷三長兩短的香,沒想到昨天就應驗了,讓我心里猶然的信了幾分。 在我請香的時候,譚刃也在旁邊看著,這次,香燃燒了一分鐘左右,忽然又出了變化,而且這個變化,比起三長兩短更讓人不寒而栗。 因為三支香,全滅了。 而且滅掉的時候,香的煙霧不是朝上走的,而是像被分吹散一樣,直接四下散開。這在占香中,叫做煙消云散,神鬼不受,是大兇的象征。 我嗓子有些發干,半晌才道:“老板,這香的質量會不會……不好?”其實占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時候你買到劣質香,香火也很容易半途而廢。 三長兩短已經夠我受的了,現在直接來個‘煙消云散’,難道是我的小命要完蛋了嗎? 老板啊老板,你的工資也太不好賺了。 !! 第10章 小黑 就在香火熄滅的當口,安靜的房間里,忽然傳來了一聲貓叫,那聲音很刺耳,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發現那只黑貓這會兒已經弓起了背,渾身的毛都慫立起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最重要的是,它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我。貓科動物的眼睛總給人一種十分冰冷的感覺,我后退了一步,擔心這貓會突然發難,這會兒我體力還沒有恢復,如果被它撈到臉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兒。 譚刃聽見貓叫,嘴里吹了聲口哨,那貓立刻就乖順了,豎起的毛慢慢放了下去,看的我大為驚訝。 我覺得有些好奇,問道:“老板,平時也沒見你養它,這貓挺奇怪的,就待在這個屋子里,也不亂跑?!彼自捳f家狗野貓,貓科動物對于自由的向往很強,讓一只貓乖乖的待在一間房里哪兒也不去,還真很少見。 我說完,譚刃起身,道:“這是靈寵,不同于一般的貓?!?/br> “靈寵?”我這人雖然社會經歷不多,但平日里喜歡讀些雜七雜八的書籍,自認為知道的東西也不算少,但自從加入這個譚玄事務所后,我發現自己似乎就成了一個特別‘無知’的人,譚刃嘴里說出的一些名詞,我往往都一頭霧水。 他到是不隱瞞,估計也覺得沒什么好隱瞞的,便跟我講起了靈寵的由頭。 養靈寵的,一般都是道士和民間的一些術士,和尚之流是不養。所謂的靈寵,便是通靈性的寵物,其中以黑貓黑狗最為常見。黑狗為至陽,黑貓為至陰。養黑狗能辟邪,并且提升主人的運勢,而黑貓屬陰,可以非常敏感的發現周圍不干凈的東西,并且向主人示警,厲害的黑貓,還能直接抓鬼。 不過養靈寵和養普通寵物不一樣,就拿譚刃養的這只黑貓來說,它的名字比較俗,就叫‘小黑’,估計是譚刃這人比較懶,所以隨口起的。小黑譚刃已經養了六年。 六年前,譚刃還在湘西的三子觀里,那一天,在他師父的指引下,他決定養一只靈寵,于是事先打聽了一下周圍的人家,誰家有貓下崽,然后在貓的預產期那兩天就守著。 貓咪生出來后不能見陽光,挑選純黑的那一只裝在盒子里抱走,然后弄回三子觀飼養。整個飼養的過程中,靈寵不能接觸生人,只能接觸主人,更不能見陽光。 這樣養,其實寵物非常容易死,長期的抑郁加上不見陽光,會導致很多寵物疾病,因此,在這種苛刻的條件下,能存活下來的,便是初步的靈寵。 之所以說是初步,是因為后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一只合格的靈寵,比如譚刃這一只,用譚刃的話來說,它是有靈智的,智力相當于五歲的小兒,感知陰氣的能力非常強,甚至再過一段時間,就能達到‘抓鬼’的地步。 那么,什么是抓鬼呢? 世界上是不是又真有鬼這種東西呢? 關于這一點,譚刃沒有細說,只是一語帶過,他將鬼,形容為一種人類死后殘存下來的精神氣場,無形無質,它和活人的氣場相悖,因此人如果遇到鬼氣,就會產生撞鬼的現象。 而小黑,則可以直接穿透這些鬼。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就是,被普通的貓撈一下,身上最后一個貓爪印,而被靈寵撈一下,撈到的直接是人的精神,也就是所謂的靈魂,那樣的損傷是很大的,一爪子下去,人得萎靡十天半個月。 譚刃還跟我講了個關于靈寵守靈的故事,當然,這個故事中的靈寵,級別是非常高的。 說在有一個破落的地方,住了一個老奶奶,年紀非常大了,據說有一百來歲,一個人獨居,平日里很少出門。 恰逢城鄉改造,老奶奶所住的房子已經很老了,周邊的住戶也都拆遷了,唯有老奶奶是個釘子戶,不肯走。開發商先是勸說無用,又請來政府的人員。俗話說,山高皇帝遠,小地方的官員濫用職權是常態,便強行去拆遷。 拆遷的當天,老奶奶躲在房子里不肯出來,出來的卻是一只黑貓,那黑貓很兇悍,對著拆遷人員又抓又撓,最后被氣惱的拆遷人員給一鏟子拍死了。 黑貓死時,眼睛瞪的大大的,不舍的看著老奶奶所居住的房間,緊接著,老奶奶從房間里出來,抱著黑貓的尸體痛苦,讓周圍的人覺得很奇怪,死個貓而已,至于嗎? 哭完后,老奶奶也不管拆遷隊了,找了個背陽的地方,將黑貓埋了,就在她埋完黑貓時,整個人的身體忽然抽動了一下,隨即砰的倒在了地上,再無聲息。 最為詭異的是,她的尸體,很快就化為了灰飛。 這種詭異的事兒,自然被壓了下去,只有一些懂行的人,才清楚其中的門道。 原來,那老奶奶,其實早就該死了,只是因為養了只靈寵,而且是非常厲害的靈寵。這靈寵能遮蓋人的陰氣,也能撓鬼,迷信的說法就是,黑白無常收不了老魂兒,因為有黑貓擋著呢。 而現在黑貓一死,黑白無常自然就來了。 說到此處時,譚刃看了看我,道:“它剛才對著你叫,看來,那不干凈的東西,還在你身體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