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節
岳氏卻是不管這些的,直接動手,一掌將他逼退就直接推門闖了進來。 她面上表情一片冷凝,煞氣很重。 “少主——”侍衛紅著臉從外面追進來,汗顏不已。 端木岐唇角帶著招牌式的笑容,擺了擺手,“沒你的事,出去吧!” “是!”侍衛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又再小心翼翼和的看了岳氏一眼,這才垂眸斂目的帶上門退了出去。 大門剛剛關上,端木岐就態度散漫的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挑眉道:“你又要做什么?我難道沒警告過你,不要再忘記你自己的身份了?!?/br> “我是什么身份,自己一直都記著?!痹朗侠淅涞?,開口的語氣卻很沖,她死死的盯著端木的面孔,眼底又有壓不住的怒氣往上沖,直接問道:“昨天晚上,你去干什么了?” “做什么?你這是質問我?”端木岐諷刺道,但那神情之間卻不見任何的惱怒。 “別以為你讓他們刻意的隱瞞我消息,我就猜不到你是去做什么了?!痹朗系?,往前直接沖到他的桌案前面,雙手按著桌子,近距離的逼視他的面孔,“你又去替那個小賤人出頭了?” 說是質問,她卻用了一種異常篤定的語氣。 端木岐面不改色,居然很大方的略一頷首,“是??!你不是唯恐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楚兒那邊會有差池嗎?如果我袖手旁觀,讓她被殷氏父子給殺了,保不準到時候你又要跑到我這里來發瘋了?!?/br> 岳氏被他噎了一下,臉色瞬間漲的通紅。 端木岐今天的脾氣卻很好,只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道:“你還有別的什么事嗎?沒有的話就馬上給我滾回你的院子里,別再出來給我添麻煩?!?/br> 他的語氣,一直不溫不火,但岳氏卻很清楚,這并不代表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沒有意見。 她死死的盯著他,雙方對峙良久,最后,岳氏才是不甘心的一咬牙道:“我只是提醒少主一下,眼前的這個局面,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迫在眉睫了,半分的差池也不能出,希望您一定不要在這個時候婦人之仁。屬下對您和主上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一定會配合您,把這個計劃毫無差池的完成的?!?/br> 做什么?她這是在威脅他? 告訴他,如果他敢為了宋楚兮而改變初衷,那她就不保證還會不會配合他繼續演戲了? 這女人的腦子,還真是越來越拎不清楚了。 “你隨便!”端木岐挑眉輕笑。 岳氏剛剛轉身到一半的動作一頓,突然就如臨大敵,猛然又再重新扭頭看向了他,只是嘴巴張了幾次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能容你,完全是看岳青陽的面子,這算是還他的,你要一再的得寸進尺,真以為我是受了你的威脅?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倍四踞?,眼底笑容不由的斂去,也是面目冷凝的盯著她,“你不想做了,就大可以去昭告天下,把我所有的底牌都抖出來,我不在乎!” “你——”岳氏沒想到他會用這樣一種玩笑的語氣把這件事完全當成了兒戲,一時間驚的瞠目結舌。 端木岐瞧見她那吞了蒼蠅一樣的表情,就又緩緩的笑開了,這一笑,絢爛至極,比他往常的笑容都更容易蠱惑人。 然后,他站起來,款步走到岳氏的面前,盯著她的臉孔,紅唇微啟,字字清晰而緩慢的說道:“難道就只有我才有私心嗎?這些年,你打著對我效忠的名義,真正是為了什么又是為了誰,我一清二楚。我沒揭穿你,只是因為不想管這些閑事,現在你自己想清楚了,不是你來威脅我,而是你——現在你有把柄握在我的手里。我不在乎你有沒有私心,也不在乎你要不要和我翻臉,橫豎我全都無所謂,你自己看著辦,嗯?” 端木岐,他果然從一開始就背離了他們的初衷了。 岳氏面上神情,一瞬就變得慌亂無比—— 果然她所有的擔憂和預感都不是空xue來風。 “你還是舍不得那個丫頭是嗎?”心里一亂,她就歇斯底里的吼出來。 端木岐的唇角掛著笑容,眼睛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 他晃了晃手指,“就沖你對我這樣的態度,我就是現在要反悔,都還來得及?!?/br> 他這絕對不是開玩笑的,雖然他的表情很像。 岳氏的一顆心,突然就一沉到底。 她踉蹌著后退兩步,還想要強行和端木岐爭辯,但是想著他居然翻臉無情,一時間再不敢冒犯他,想了想,還是咬牙屈膝跪了下去,“少主,我——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而是——” 說話間,外面就又傳來腳步聲。 片刻之后,長城推門進來。 見到屋子里的情況,長城不由的愣在當場。 “你下去!”端木岐沖岳氏冷淡的一抬下巴。 岳氏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可是端木岐當場說了那么絕情的話,這讓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勢單力薄,根本就不敢隨便忤逆他。 “是!”岳氏心里不甘心,明面上卻再不敢多言一句,扶著膝蓋,有些搖晃不穩的站起來。 她魂不守舍的一步步往外走。 端木岐冷眼看她的背影,待到她走出去了之后,長城才迫不及待道:“少主,她——” 他是懷疑端木岐終于公然和岳氏攤牌了。 端木岐冷厲的一記眼波橫過去,“怎么,你也要同我說教?” 長城一驚,趕緊跪下去,“少主,長城跟了您多年,自始至終都只認您這一個主子的,您要做的事,就是長城要做的,至于旁人的生死,或是什么帝國大業——長城不懂,也不想去懂!” 所謂的人心,就是這樣。 一些從一開始就灌輸到腦子里的信念也敵不過朝夕相處培養出來的主仆情分,雖然—— 端木岐一直都承認,他不是個平易見人的好主子。 他笑了笑,面上很快又恢復了那種不甚在意的模樣,“我要的東西拿到了嗎?” “是的!”長城趕緊把袖子里揣著的一本冊子遞過去。 端木岐取了那冊子,坐回案后翻看,不想剛剛翻了兩頁,長城幾經隱忍之后還是忍不住的開口道;“少主,還有一件事——” 端木岐的目光落在那冊子上,在飛快的瀏覽明顯是心無旁騖。 長城幾乎有些不敢去看他的表情,遲疑著再次說道:“屬下剛得了消息,是和四小姐有關的——” 端木岐手下翻書的動作終于有了瞬間的停滯,片刻之后,他繼續。 長城知道他聽到了,就又硬著頭皮道:“四小姐在街上和咱們分手之后沒有回府,她——她直接去了太子府?!?/br> 這一次,端木岐居然一點也沒反應。 長城等了片刻,就又還是繼續說道:“不過她就只進去了一小會兒就出來了,出來之后就又出城去了?!?/br> 宋楚兮去找殷紹,為的—— 不會有第二件事了。 長城有些提心吊膽,說完之后,就一直拿眼角的余光不住的去偷瞄端木岐的反應。 只是很意外的,端木岐居然我行我素,只自顧翻看那本廖家的家譜。 其實他只是要確認一件事,所以目標明確,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就將冊子扔回了桌子上 “少主——”長城久等不見他再開口說話,心里就更是七上八下的。 “做什么?”端木岐問道。 他閉了眼睛在養神,語氣卻很冷,這已經說明他心情差到了極致。 “四小姐去找太子,八成是為了太后娘娘的事,屬下是怕——”長城道,幾乎屏住了呼吸。 回程的路上明明還好好的,可是才一分手,宋楚兮就馬上去背后捅刀子了,這件事,足夠端木岐氣的了。 “除了宋久,她找殷紹還能有別的事嗎?”端木岐冷冷說道。 “那您——” “你覺得我該怎樣?”端木岐反問。 長城語塞。 端木岐就又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比起你來,那丫頭對我還算磊落的多了,雖然明白我一定會知道,她還是毫不避諱的去見了殷紹,可是你——卻不敢說實話?!?/br> 對于宋楚兮的所作所為,他似乎是該憤怒的,而事實上他不僅憤怒,更加的失望,只是—— 再氣憤,也到底沒資格指責她什么。 因為—— 他做的事情,也沒有全都跟她坦白,向她報備。 大家彼此彼此罷了。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端木岐再也無心去理會桌上那些密報,只仰面看著房梁靜靜的發呆。 * 城外,十里坡。 宋楚兮和龐生相對而立。 “就沖你背地里給的推手,我今天就該殺了你!”宋楚兮道,也是半分都不容情的。 雖然龐生是為了替龐景復仇,情有可原,可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 龐生看到的就只是自己的弟弟被人坑害,死于非命,而她在乎的卻只是素嵐曾經險些被龐生推入鬼門關的兇險。 龐生冷哼一聲,并不再試圖狡辯。 宋楚兮是什么人,他很清楚,這女子看著年紀不大,實則心狠手辣,心機無雙,他從來就不敢小覷。 龐生本來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不想宋楚兮卻突然甩袖就走,“你走吧!” 龐生一愣,難以置信的睜開眼睛,“你不殺我?” 宋楚兮往前走了兩步才又重新回頭看過來,冷冷道:“你的這條命,是廖家還給龐景的,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廖家還給龐景的?這本來就是廖家和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 龐生冷不丁打了個寒戰,心里一直被他忽略的那個問題才又突然冒了出來。 是了,因為從他掌握的消息上來推論,宋楚兮和所謂的顏玥之間就只是彼此間互相送了個人情罷了,本來宋楚兮會不顧一切的從殷紹的手里搶走了那個女人就不合情理,但因為無跡可尋,他便也就沒有深究,只當成是宋楚兮要還她之前的人情。 而如今再回頭想想卻不難發現—— 在這件事上,宋楚兮的確是做的太過了。 現在她以廖家人的立場自居?難道她會和廖家有什么牽連嗎? 龐生百思不解,越想越是覺得離譜,認不出就撲哧一聲給笑了出來,質問道:“你和廖家,是什么關系?” 當初龐景去信與他說,只說是自己和廖家小姐相戀,并且要帶著對方私奔。 后來龐景真的帶著廖家小姐走了,所以龐生就一直以為是廖家的人瞞天過海,找了別的女子代嫁。 乃至于后來他知道廖家小姐拋棄了龐景,以顏玥的身份進了東宮,也都以為她是因為廖夫人的死而對殷紹懷恨,是為了報復,才隱姓埋名的混入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