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節
聽到兩人的對話內容,她便是目光陰很的冷冷說道:“做什么?你來替那宋久鳴不平的?她自己不知廉恥,覬覦有婦之夫,她作繭自縛,她自己找死!” 岳氏說著,臉上表情就已經無聲的轉為猙獰,用一種野獸盯著獵物一樣的眼神死死盯著宋楚兮,咬牙切齒道:“你跟她一樣,你也是賤人,你——” 想到岳青陽的死,她心中涌動的就是近乎瘋狂的恨意,突然就抬手朝宋楚兮臉上摑來。 宋楚兮站著沒動,卻是端木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后一甩。 剛好長城追過來,一把將她扯住了,滿面的慚愧之色。 “放手!放開我!”岳氏瘋狂的踢騰著,大聲的嘶吼,還奮力掙扎著要去撲宋楚兮。 宋太后是一回事,她真正痛恨,并且恨不能將之碎尸萬段的人卻只有宋楚兮一個。 是這個賤人!都是這個小賤人! 如果不是她,岳青陽就不會死! 是她,是宋楚兮,全是宋楚兮害的! 岳氏撲過來本來也不過就是演戲罷了,可是一看到宋楚兮的這張臉,仇恨瞬間就淹沒了理智。她的雙眼血紅,幾乎是用了所有的意志力去控制才叫自己掩藏住了身懷絕技的真相,沒有一掌拍開長城撲過去。 “放開我!”岳氏涕淚橫流,這會兒就當真是個瘋子一樣不住的掙扎叫囂,“讓我殺了她,我要殺了她!她和宋久一樣,她們都是賤人,是她害死了青陽,是她……” “快把老夫人扶進去!”長城面上一陣的尷尬,冷聲斥道。 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趕緊過來,合力將岳氏拽進了院子里,但是一直走出去老遠,還能聽到她野獸一樣的嘶吼聲。 宋楚兮的精神恍惚了一瞬,因為—— 岳青陽。 然后,她飛快的收攝心神,把無意中壓在右手手腕上的左手移開,再一次冷笑著看向端木岐,挑眉問道:“她是真的瘋了嗎?” 瘋子還能進宮去揭發宋太后的陳年舊事? 岳氏本來就是裝瘋的,當時他是懶得去管,而現在—— 解釋有用嗎? “怎么?你懷疑這次的事是我安排的?”端木岐笑道。 “最不濟,你也順水推舟,有意促成了此事?!彼纬夥瘩g,她說著,心里便更加困惑,目光四下里掃視一圈,“端木老夫人這瘋應該不是為了裝給我看的吧?那么你們這又是為了掩誰的耳目?” 這個女人,居然成了最后給宋太后捅刀子的人?如果只是為了揭發一段舊情,有必要非得要岳氏出面嗎?只要端木岐松松手,找個老家奴過來告密也足夠了,何必非要興師動眾,直接拿了岳氏前來? 宋楚兮總覺得此事反常,甚至都不可能只是個巧合。 “你還沒回答我剛的話!”端木岐直接回避了話題。 既然多說無益,宋楚兮冷哼一聲,抬腳就走。 端木岐也沒攔她,只盯著她的背影重復道:“你應當知道我不是幾次三番和你開玩笑的,這一次,我是認真的,宋久的事,你別管!” 宋楚兮走出去幾步突然回頭。 天上飄飛的雪花落在她肩上,她轉身回頭看了眼,卻是想也不想的堅定搖頭。 “我拒絕!”她說:“欠你的,將來若有機會,我會用別的方式償還你,但是姑母的事,我勢必插手,我——不能看著她自尋死路。你端木家的人有雄心抱負,那是你們的事,沒道理讓她去犧牲?!?/br> “楚兒——”端木岐再次揚聲叫住她,“我說過了,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根本就沒人逼過她呢?” “那我不管,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彼纬獾?,頭也不回的上馬離開了。 端木岐站在原地,目送她帶人打馬離開。 長城憂心忡忡的走過來,“少主,宋四小姐會不會冒險進宮?北狄太子絕對是來者不善,恐怕會有后招吧?” “有殷湛在,宮里還有一個殷述在等著獻殷勤,你還怕她不能全身而退嗎?”端木岐的唇角揚起,那語氣卻只是揶揄,但隨后就是面容一肅,忽而回頭看向了長城道:“昨天傍晚我在宋府看到的那個人……” “哦!”提及此事,長城也馬上收攝心神,“屬下已經去核實了,那確實是宋家大小姐的那個心腹侍衛嚴華,這幾天他行蹤不明,原來一直都藏身在這天京之內的?!?/br> 他就說當時從宋府出來的時候匆匆一瞥,看到進了宋楚兮院子的那個侍衛很眼熟,果然是嚴華。 “那——”端木岐微微提了口氣,下意識的沉吟。 “沒有!”長城很清楚他問的是什么,遺憾的搖了搖頭,“屬下把他這幾年的行蹤也都捋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他有和宋大小姐往來的跡象?!?/br> 端木岐聽了這話,倒是興味很濃的笑了,“那女人真是個奇人,難道飛天遁地了不成?” 說著,就也拋開這些事情不理,舉步往門里走去。 他回到前廳的時候,侍衛們已經把岳氏帶過去了。 岳氏沉著一張臉坐在椅子上,目光陰測測的盯著院子里,見到端木岐進來也不見緩和。 端木岐的神色如常,順勢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br> 守在門口的侍衛順從的退下,就只留下長城一個人在院子里望風。 端木岐一撩袍角跨進門來,也撿了張椅子坐下,調侃著開口道:“需要演的這么逼真嗎?搞得好像你真把宋久給恨上了一樣?!?/br> 岳氏冷冷的看著他,絲毫也不理會他的調侃,只就語氣陰冷道:“我要是不親自過來一趟,保不準你被那小賤人一攛掇就要改了主意了,我們籌謀了這么多年,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br> 她是真的把宋楚兮恨到了骨子里,至于宋太后—— 不過是按部就班要被擺上棋盤的一顆子而已。 端木岐有些好笑的看著,閑閑的往椅背上一靠。 她這審視的目光里調侃的意味太過明顯,岳氏被他盯著,不禁的新生惱怒。 她站起來,舉步往外走,“沒有別的事我先回房了?!?/br> 端木岐并沒有攔她,只看著她過分陰冷的面孔,揚眉而笑,感慨著嘆道:“我原還以為你對岳青陽是真的情深意重,現在看來……不過爾爾!” 這一句話,不易于踩在了岳氏的神經上。 岳氏猛地回頭,面色黑如鍋底灰的看過來。 她的目光兇狠,帶著噴薄欲出的憤怒。 端木岐只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絲毫也不理會她的心情的繼續道:“難道不是嗎?你裝瘋賣傻了這么久,我原還以為你是真的舍不得他,現在看來,真的不過就是做做樣子而已,哭過了,鬧過了,你現在還不是我行我素,一樣的不買他的面子?他當初賠了性命,是為著什么?他都用這樣低三下四的法子求你了,求你對那丫頭網開一面,你——” 端木岐說這,就是悵惘的一聲嘆息,“你到底是沒太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的?!?/br> 岳氏被他譏諷的滿面通紅。 岳青陽的死是她心中隱痛,端木岐卻這樣毫無顧忌的揭她的傷疤?岳氏的手在袖子底下捏的咯咯響,用一種憤恨又陰狠的目光死死盯著端木岐,明明怒火已經被引燃,但是很奇怪的,她卻也只就虎視眈眈的盯著他,遲遲的沒有出手。 端木岐看著她,臉上笑容燦爛,完全的無所顧忌。 岳氏隱忍了許久,最后只陰陽怪氣的冷哼一聲,“誰都沒有少主子你重要,只希望少主子你能永遠記得自己的初衷,不要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br> 說完,她便就當真一刻也忍受不了和端木岐共處一室,逃也似的轉身沖了出去。 端木岐懶洋洋的靠在椅子里,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揚起的那個弧度莫名的就更添幾分冰冷嘲諷的味道。 “少主,老夫人那里——”長城從外面走進來,試著問道:“需不需要屬下安排人手盯著?” “盯著她做什么?盯著我還差不多!”端木岐半真半假的彈了彈袍子站起來。 他起身往外走,和長城錯肩而過的時候,忽而止步把手按在他的肩頭上,揶揄笑道:“其實這段時間你和岳氏都是一樣的想法,時時處處的防著我的吧?” 他們都怕他會被宋楚兮影響到,都怕他會臨陣倒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心思被抖出來,長城尷尬的面上微微一紅,閃躲著垂下了眼睛。 端木岐拍了下他的肩膀,就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 不是他不想懸崖勒馬,也不是他真的不想臨陣退縮,而是—— 一切早就沒了機會了。 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去做任何事,可是所有的一切到了宋楚兮的面前—— 那都太遲了。 那個丫頭的性子,半分不由人的。 他們還防著他做什么?不過小人之心罷了。 * 重華宮被一把火燒成了灰燼,又剛好趕上年關將至,根本就沒時間重建,所有還在荒廢,這會兒宋太后就暫時被軟禁在韶華宮中。 殷紹看似是替皇帝隨口吩咐的,但實則卻是用了心思。 這座宮殿穩居皇宮建筑群的中間,所處的位置都不比皇后的鳳鳴宮差,一直以來都被后妃們垂涎,只是劉皇后從中作梗,皇帝又不理會后宮這些瑣事,這宮殿反而空置了許多年。 殷紹把宋太后軟禁在此,實則是選了一處最為人多眼雜容易被關注到的地方,而且這里離著皇帝的寢宮也不遠,如果有什么事,消息送過去的也快。 “太后,這都整一個上午了,怎么也不該全無動靜的?!鼻f嬤嬤先后去院子里張望了幾次,心里總也忍不住的惴惴不安。 皇帝和殷紹一時還沒動宋太后的目的大家誰都心里有數,不過就是為了以她為餌,引宋楚兮過來??墒沁@都半天了,馬上就到晌午,不管什么樣的消息,總該會有一點的吧? 宋太后自從被送來了這里,就再一句話也沒說。 她站在內殿的一閃窗戶前面,許久沒動,這時候才開口道:“原就是哀家對不起她,這件事上還要平白的讓她受牽連,我倒是希望她不來的?!?/br> “娘娘——”莊嬤嬤心急如焚的跺腳,顯然是聽不得她這樣自暴自棄的語氣的。 “也沒什么,從我進宮的那天起就沒準過會有好下場,至于是怎么個死法,倒也是無所謂的?!彼翁蟮暣驍嗨脑?,“佩秋,你去取筆墨來,我給兮兒留封信?!?/br> 這就是要交代遺言了,然后就著目前的狀況,也只能是做這樣的打算了,但莊嬤嬤還是忍不住的膽戰心驚,正在遲疑不決的時候,就聽到外面有敲門聲。 “是什么人?”她匆忙的快走過去開門,卻見外面低眉順眼的站著個宮婢。 那宮婢手里捧著個托盤,上面兩個蓋著蓋子的銀盤并一碗飯。 這個時候,宮里應該正亂,居然還有人會記得給他們送飯來嗎? 莊嬤嬤盯著那托盤看了兩眼,一時也沒去接,但也只是遲疑了一瞬,院子外面突然七八個侍衛一擁而入,“拿下她!” 聲勢浩大,那宮婢嚇了一跳,直接摔了托盤,還不等她轉身,卻已經被侍衛拿下了。 “你——你們做什么?”她被嚇的白了臉,驚慌失措的大聲尖叫。 侍衛們將她拖到一邊,這時候外面又大步走進來一個人來,問道:“怎樣?” “頭兒,不是??!”幾個侍衛也是百思不解。 莊嬤嬤被這場面驚的一愣,隨后不悅的冷斥道:“你們到底在鬧什么?” 那人也不理她,只捏著那宮婢的下巴打量了一遍她的臉,然后拿腳尖去踢了踢地上傾翻的飯菜,粗著質問道:“這飯菜是怎么回事?誰叫你送來的?” “我……”那宮婢被這陣仗嚇的不輕,瑟瑟發抖的回道:“是御膳房里出來的小公公,他說他突然肚子痛,就塞了這個托盤給我,讓我送來的,說是——說是給太后娘娘的午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