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是彭澤太子即墨勛了。 可是這個人來干什么? 宋楚兮微微皺眉,手下攏茶的動作一滯,抬眸看去,果然就見即墨勛帶了個近身的侍衛已經進了院子了。 “端木家主不在就不在,本宮又不是來拜訪他的?!奔茨珓妆凰寸o攔了,就負手站在院子里,沖屋子這邊努努嘴,“宋四小姐不是在嗎?本宮找她?!?/br> 找她?她跟這人有什么好說的? 宋楚兮只不動聲色的看著外面舜瑛和他周旋,端木岐不在,舜瑛肯定不能隨便放他進來,就繼續推諉道:“我家小姐還在養病,今天不方便,太子殿下有什么話,還是等我家少主回來,您過去同他說吧?!?/br> 宋楚兮一個姑娘家的住處,本來就方便他出入的,而且舜瑛的態度又很明顯,如果換做是個稍微矜持一點的人就都該是知難而退了,可這即墨勛卻并不當回事,只一尊神一樣的站在院子里道:“要不要見本宮,可不是你一個丫頭說了算的,本宮這里有些東西要送給宋四小姐,收與不收,還是讓她自己決定吧?!?/br> 這個人,簡直就是個無賴! 舜瑛已經是有了脾氣,不過卻沒辦法發作。宋楚兮知道舜瑛打發不掉這個人,就放下茶碗,起身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即墨勛見她露面,唇角就隱晦的翹起一個略帶嘲諷的弧度。 “太子殿下找我?”宋楚兮問道,卻沒近他的身,站在了一丈的距離之外。 即墨勛玩味著,越過舜瑛去看她,那神態只見卻有些散漫的笑道:“本宮這里有些東西,想著你可能會感興趣,就給你拿過來了?!?/br> 說話間,他略一招手,跟在他身后的侍衛就上前一步,將手里提著的一個藍布包袱仍在地上。 噼里啪啦一陣亂七八糟的響動,包袱在地面上攤開,里面卻都是些雜物。有半舊的荷包,小的香囊,鼻煙壺和手絹,還有一些小的掛件,成色不怎么樣的玉佩,或是刻著些什么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護身符,大部分都是男人用的東西,而甚至也還有幾樣好像是女子的貼身物件。 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往那里一扔,舜瑛就瞬間冷了臉,“殿下,您將這些臟東西帶到我家小姐的跟前來,未免有失禮數吧?” 即墨勛并不理她,只定定的望著宋楚兮,“宋家丫頭,你的腦子靈光的很,這些東西的出處,就不需要本宮再跟你一一闡明了吧?怎樣?本宮給你的這個人情,你準備怎么還?” 就算送出本來還心存困惑,不過稍微一聯想就心里有數了—— 昨天半路攔截他們的那些弓箭手,最后是即墨勛的人去處理的。他肯定不會放過那些肝膽對他下手的人,所以那些人肯定都被殺了,本來如果他誠心要鬧,這個時候京城里頭就已經掀起軒然大波了,可是現在外面什么動靜也沒有,這就說明,或是他連那些人的尸首都處理干凈了,也或者他是將他們的身份給瞞下了。 他們宋家人內部的沖突不算什么,可是宋亞青的人居然明明看到了即墨勛的車駕還下黑手,那就是大逆不道,皇帝隨時栽一頂大帽子下來,就足以讓他們宋家翻不了身。 即墨勛搜走了那些弓箭手身上的信物,然后—— 拿過來威脅她?或者—— 是想要和她談交易? 宋楚兮只覺得好笑,然后就毫不掩藏的輕笑了一聲出來道:“就算是要送人情,太子殿下您也找錯人了吧?你該是去找宋亞青才對,跟我有什么關系?” “沒關系嗎?”即墨勛不以為然的勾唇一笑,“如果本宮將這些東西送到了北狄的皇帝陛下面前,你覺得你會怎樣?” “我會怎樣?當然是謝過太子殿下您的慷慨推手了?!彼纬獾?,面不改色的冷冷道:“我和宋亞青那些人之間的關系太子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本就是巴不得他們死的,您肯成全,自是再好不過的了?!?/br> 即墨勛見她這副神氣,便就隱隱的沒了耐性,冷了臉道:“你就不用在本宮面前強裝鎮定了,你也是宋家的人,一旦宋亞青會被追究——行刺本宮的罪名,足夠連坐你們整個宗族的了,你以為到時候你就能夠全身而退了?” 他的心里認定宋楚兮這是在虛張聲勢,就算她再狠,也不可能完全不怕死。 宋楚兮卻懶得和他這種人浪費時間,冷嗤一聲道:“既然太子殿下那么想知道,那你就直接去試試好了,何必跑過來和我廢話?!闭f完,就一點面子也不給的轉身就走。 即墨勛的確是從沒見過她這樣桀驁不馴的丫頭,他雖然憎惡宋楚兮這樣的作風,但是幾次接觸下來,卻不免有了那么點兒花花心思。 今天他會找來,分明就是不懷好意的,本來就想連哄帶嚇的拿下這丫頭,不曾想宋楚兮居然連殺身之禍都不怕。 “宋楚兮,你這是給臉不要?”即墨勛是真的被她惹惱了,沖著她的背影揚聲冷笑,“你以為你有端木岐給你撐腰你就能為所欲為高枕無憂了?別忘了,這北狄的天下可是姓殷的?!?/br> 宋楚兮懶得和他廢話,只頭也不回的往屋子里走。 即墨勛見她油鹽不進,就更是惱怒,隱隱就有些氣急敗壞起來,“你這丫頭壞就壞在太自負上頭了,昨天你不見好就收去拿下那父女兩個,現在整個局面已經變了,你已經沒機會了,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一大早宮里已經傳了喜訊出來,那位良嬪娘娘——” 即墨勛說著,就越發顯得幸災樂禍,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她被診出有孕了?!?/br> 宋楚芳懷孕了? 怎么在這個節骨眼上? 和皇室沾邊的事,一旦涉及到皇嗣,那就要完全的另當別論了。 這個籌碼,對宋楚芳來說,那絕對是翻轉眼前一切局勢的王牌,現在就算有人揭發了她昨夜要謀害宋楚兮的事,皇帝也一定會大事化小,不予追究了。 舜瑛和舜瑜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 宋楚兮的步子,也突然頓住。 即墨勛好整以暇的盯著她的背影,就等著看她追悔莫及的表情,片刻之后,宋楚兮回頭,卻還是那么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盈盈笑道:“好事兒??!” 然后就一腳跨進門去,沒再理他。 * 太子府。 廖倩華命人找了整夜也沒找到輕煙的下落,一直熬到天亮,整個人都慌了,正在坐立不安的時候,外面就見馮玉河神色凝重的快步進了院子。 廖青的心里突然就升起一種極度不安的預感,她倉促的站起來,“馮管家?您怎么來了?” “娘娘,您現在得空嗎?能不能跟屬下頭一趟?”馮玉河道,語氣慎重的更叫人心里發慌。 廖倩華怔了怔。 馮玉河卻不等她再多言,就又轉身往外走去。 廖倩華用力的捏著手里帕子,使勁的拍了拍胸口,然后才快步跟了上去。 馮玉河一路上走的很快,直接就去了安意茹的漓雨軒。 廖倩華瞧見那高處的門匾,心口突然不安生的砰砰直跳,下意識的止了步子。 “娘娘!”郇mama上前一步,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指。 “mama,難道是輕煙把事情辦砸了?”廖倩華膽戰心驚的揣測,只一道門檻的距離,她卻突然有些邁不動腿。 安意茹沒吵沒鬧的,這太不尋常了,完了,難道是殷紹提前發現了她的意圖?那么這就是要秋后算賬了嗎? 廖倩華此時突然就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該那么沉不住氣的去和安意茹斗氣。 “娘娘穩住,先去看看再說?!臂╩ama也是心里害怕,勉強安慰她。 廖倩華努力的定了定神,咬牙跨進門去,進了院子卻沒見殷紹在,只安意茹臉色慘白的裹著厚實的大氅被婢女扶著站在正屋的門口。院子里圍了一些人,都集中在院子里那個小池塘的邊緣,廖倩華狐疑的走過去,頓時就是腳下一軟—— 那池子最里面不起眼的假山石后頭,仰面朝上飄著一具婢女的尸首,那眉目—— 恰是被她派出去的輕煙。 ------題外話------ 嗯,繼續虐渣,繼續死人,繼續鬧騰。大過年的,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禮物拿啊,每一家都有死人慶祝,這酸爽→_→能換月票了嗎? ps:我再征求下意見,宋楚芳和他老爹,你們覺得哪只先死比較好? ☆、第043章 吐血 廖倩華的腦中轟然一聲,瞬間就炸開了,腳下虛軟,搖搖欲墜。 “娘娘!”郇mama扶著她,暗中使勁握了握她的手腕,提醒她冷靜。 馮玉河轉身看過來道:“娘娘,這輕煙一大早就被發現沉尸在這里了,她是您的人,屬下不好擅做主張,就只好請您過來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了?!?/br> 廖倩華六神無主。 她此刻并不敢確定輕煙為什么會死在這里,不知道她是過來安意茹的時候意外失足,還是因為已經和安意茹說了些什么之后才慘遭滅口的。 “她的確是我院子里的輕煙,可是——她怎么會死在這里?”廖倩華勉強定了定神,僵硬說道。 “她是娘娘身邊的人,娘娘您都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死在這里,難道現在還要問別人,嗎?”安意茹因為還在病中,體力不支,就幾乎是靠在門框上支撐的,聞言就面色不善的冷冷說道。 “就算她是本宮的人,可是腿腳都長在她自己的身上,本宮還能時刻看著她,管著她要往哪里去嗎?”廖倩華同樣語氣不善的反駁,說著,又轉向了馮玉河道:“這個丫頭,昨兒個晚上我沒見她就覺得奇怪,還讓郇mama去找了——” “是的,奴婢的確是有去打聽過,可是娘娘院子里外都沒人見過輕煙,本來奴婢還想著等早膳過后再和娘娘說呢?!臂╩ama趕緊道。 其實她那邊的消息是,輕煙頭天下午從后門出府之后就再沒回來。 但是這個時候,郇mama卻不敢說了。 如果說了,馮玉河肯定就要去查問輕煙出府以后的去處,那么順藤摸瓜,就極有可能暴露了廖倩華讓她去做的事。 只是么—— 這一刻,郇mama也是心里發寒。 門房的人明明說沒見輕煙再回府的,那么她又是怎么會死在這里的?難道還是見鬼了不成? 郇mama滿肚子的疑問卻苦于無法言明,只力求能夠證明廖倩華的清白。 “這樣說來——就實在是奇怪了?!瘪T玉河擰眉深思了片刻,然后就招招手對守在院子門口的侍衛道:“過來兩個人,先想辦法把尸首撈上來?!?/br> 那池子正中有一座裝飾用的假山,尸體就是半藏在假山后頭的,如果是晚上就在了,安意茹院子里的人來往的時候看不到倒也不足為奇。 外面進來幾個侍衛,取了幾根很粗的竹竿過來,幾人合力,也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那女子的尸首給拖上岸。 這個時候,陳大夫已經被請了來。 “去看一看吧?!瘪T玉河道。 “是,大總管!”陳大夫拱手一禮,快走過去驗尸。 廖倩華和安意茹雙方面都沒說話,但是全都面容嚴肅的盯著那陳大夫的一舉一動,陳大夫仔細的查驗了輕煙的尸首,回稟道:“是溺死的,并且身上也沒見其他的傷痕?!?/br> “這樣一來就是失足溺水了?”廖倩華思忖著說道。 可是這輕煙到底是來的時候淹死的還是已經見過安意茹之后才出事的呢?她現在比較擔心的是這一點。 “失足?”廖倩華的話音剛落,安意茹已經冷冷反駁,“娘娘怎知她就是失足落水,而不是被什么人推下去的?” 這個賤人,居然想把責任栽給她? 廖倩華的心里一怒,冷著臉霍的回頭看過去,同樣語氣不善道:“這里是安氏你的院子,就算要追究也該是本宮追究你的,你倒是說說看,本宮的婢女怎么突然就被發現陳尸在你的院子里了?” 安意茹的目光一冷,不由的站直了身子從門內走了出來。 “娘娘,您現在不能吹風?!鼻镆夂颓镄内s緊拉住了她。 安意茹卻是不甘心,盯著廖倩華不依不饒道:“太子妃娘娘,請你把話說清楚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的丫頭偷偷摸摸進了我的院子,你都不給我一個解釋?誰知道她是要來干什么的,現在莫名其妙死在這里,你卻還要來找我追究?”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就這么淹死在這里,你這邊會一點動靜也沒聽到?”廖倩華冷諷道。 她十分確信,輕煙的死一定和安意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