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雁逸目光停在兩種字跡間怔怔:“殷氏這信,是從玄明殿出來的?” “是?!焙喤R抱拳應話,見雁逸神色不對,遲疑著主動說了下去,“主上說殷女郎有事要提醒上將軍,殷女郎就寫了這個。后來主上又往上加了幾句話才讓我呈來?!?/br> 雁逸的心一陣陣發悸,復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道:“你近來去宮中候命的時候多,可常見到她?” 簡臨想了想,如實答說:“她常在玄明殿,便能見到,但也沒怎么說過話。將軍您可是找她有事,我去稟一聲?” “不必?!毖阋輷u了頭,緊蹙的眉頭卻許久才舒開。他放下手里的縑帛,長長地吁了口氣,神色恢復如初。 簡臨還在等著吩咐,眼見上將軍幾度欲言又止,拿不準自己該不該追問。 雁逸終于開了口:“這次出征,你不必隨著了?!?/br> 簡臨愕然:“將軍?!”他還想這次能好好建功立業呢! 雁逸帶著幾分歉然看向他:“幫我辦件要緊事——在朝麓待著,多留意殷氏。如有什么意外,你及時知會我?!?/br> “將軍您……”簡臨還是不解。 “我怕她會出事?!毖阋莸氖种冈谀菑埧V帛上輕敲了兩下,雙眸微凝,下一句聽似自言自語,“或許真的會,但愿不會?!?/br> 簡臨感覺蒙了一頭霧水,直覺這一個兩個怎么都神神叨叨的? 作者有話要說: _(:3」∠)_卡文卡了一天之后,思路21:05的時候順了,然后一個多小時碼完一整章是什么詭異節奏…… #車到山前啊,必有路##文到卡時啊……鬼知道什么時候能順# t_t又晚了對不起大家……我去上一章給留評的妹紙戳紅包去…… 38|名氣 雁逸率軍離開后,持續異樣平靜數日的朝麓城終于掀起了點大戰在即時的恐慌。 逃命倒不至于,只是街頭巷尾都在議論著這場戰事,什么樣的說法都有,肚子里略有點墨水的更免不了高談闊論一番,覺得會贏的不少,但覺得會輸的好像更多。 ——很多時候便是這樣。目不識丁的百姓說不出什么,真正的有識之士效命于朝堂、忙碌于正事,無暇閑言碎語。便給了這些“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的所謂“文人”炫耀的余地,眼高手低地辯上一番,再有些引經據典、亦或是自己胡編“典故”的內容,總能引來一些不知細由的旁觀者的艷羨,便可得意一時。 這樣的時候,大贊戚國會贏有什么意思?總是說得黑暗一些才能引起更多議論、讓人印象更深。 而除卻這些信口雌黃的人外,更不免有別國的細作過來散播流言,動搖民心士氣。 是以一時間難免謠言四起,有意或無意的添油加醋里,甚至傳來了前方連吃敗仗的說法。流言蜚語在民間傳遍后就滲進了宮中,嬴煥聽罷稟報哭笑不得,著人細細寫下,足足寫滿了三卷竹簡,拿去給阿追看。 他并未說這是坊間信口胡言的東西,阿追看著看著,臉就白了:“闕轍剛出彌關就遭了偷襲,全軍覆沒?上將軍首戰折損騎兵一萬?這不可能!” 她心慌至極,一邊說服自己不信,一邊又覺得這有可能——如若先前占卜時有邪巫擾她,那占卜就未必準。 竹簡上一個個文字連成的畫面躍然眼前,那種可怕的慘敗讓她想都不敢多想。 終于看完了第一卷,阿追的心跳已亂成一團,抬頭看向戚王:“這怎么……” “辦”字未出,卻見他坐于案前,銜笑抿茶的樣子十分悠哉。 “你唬我?!”阿追遂即明白,手里竹簡重重一放,怒目而視。 嬴煥滿意地笑了一聲,這才道:“不是我有意編來騙你,這是朝麓城里一直在傳的謠言?!?/br> “那你也沒提前告訴我!”阿追甩他個白眼,氣哼哼地又拿下一卷來看。因著心境已轉,再看下一卷時就恐慌不再,滿心盡剩揶揄。 說雁逸在彌關外十里苦戰七天七夜,最后慘敗,這不是開玩笑么?自上一戰之后,褚北二十余城都歸了戚國,他在戚國領土上跟誰苦戰呢? 哦,這般一想,上一卷里說闕轍剛出彌關就遭偷襲也是無稽之談! 她眼中染上嘲蔑,唇畔掛著輕笑,嬴煥笑看了會兒,問道:“勞你幫個忙?” “什么忙?”阿追挪出目光問。 “我想以你弦國國巫的名義,把你之前占卜出的事情散出去?!彼嫔C然地解釋著,“現下民心不能亂。這樣的流言解釋起來又往往過程冗長且收效甚微,倒不如你的話管用?!?/br> 她想了想就點了頭:“散便散唄。我又不是坑蒙拐騙,他們見到應驗也只是早晚的事?!?/br>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嬴煥笑看著她,挑眉不言。 他這番神色之后,往往會是一番捉弄或調侃,幾個月下來阿追早已熟悉了,見他這樣當即臉上一繃,滿是警惕! “哈……”嬴煥失笑,便把先前想調侃她的話忍了。又執起茶盞來慢悠悠地品茶,一副知趣不惹她的樣子。 反倒讓阿追急壞了!若被捉弄,頂多是氣惱一番,目下他拋了個引子讓她看出端倪卻又不說,簡直讓人百爪撓心! 阿追銀牙暗咬還是拗不過好奇,邊罵自己沒出息邊問:“殿下方才想說什么?” 嬴煥眼簾抬也不抬:“沒什么?!?/br> “……嘁?!卑⒆凡粏柫?。 頓時就成了他被吊著。 嬴煥心里“嘖嘖”兩聲,一邊覺得這樣的“對決”玩久了也無趣,一邊又回回都忍不住要這樣逗她。 她好奇心很重,每每他顯出點欲言又止之類的神色,她便肯定會追問起來??伤制蝗斡蛇@份好奇左右,最多的一回也就追問了兩次,見他還不說,她甩頭送了他一臉并不在意。 每次都是少女賭氣的嬌俏模樣,可經得次數多了,他隱隱覺出這并不全是“單純”的賭氣,而更像是她心底有一份與生俱來的傲氣。 這份傲氣從她骨子里透出來,讓她不容許自己陷入被人捉弄的境地。不經意地陷了一步,她也會及時剎住,立刻還對方一臉冷傲,反讓對方繼續也不是、不繼續也不是。 就像一只察覺到危險,便抖起渾身尖刺捍衛自己的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