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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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肖佑僵住了,完全反應不過來,其實他挺可憐的,因為之前海陸兩族發生恩恩怨怨時,他甚至還沒有出生……但那總歸是他的族人,因此肖佑只能代為道歉:“其他族人不敢說,但布魯心地真的很好,他是最受敬重的勇士——好吧,你們要恨,就恨我的祖父吧,不過他已經死了。所以,你們能改成恨我嗎?” 紀墨忍笑拒絕道:“仇恨可以轉移嗎?俗話都說了,冤有頭債有主,除了弗萊,我恨的鷹人都已經死去,與你無關,你不必什么都攬在身上?!?/br> 只有小龍聽得一頭霧水,他扯扯紀墨的袖子,小小聲打聽道:“爸爸,你被鷹抓走嗎?我、我怎么不知道呀?” 紀墨聽了更是大笑不止,親昵地蹭蹭孩子的額頭,解釋道:“哦,那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啊?!?/br> 小龍磨磨爪子,郁悶極了,說:“哎呀呀,為什么我總是沒有出生?”小家伙指的是家長提起的好多件他不知情的大事,詢問緣由后得到的解釋都是因為自己沒有出生,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這下連黑汀都被逗樂了,他提醒道:“小王子,不管是誰,都只能出生一次!” 大家都笑了起來,現場氣氛有所緩和。 但敖白畢竟是龍王,他笑完了之后,不得不思考:布魯為什么會知道肖佑在海島上呢? 小白龍的想法是自然而然生發的,但略微一琢磨,卻覺得后背發涼。 事關封海的安全,身為護衛龍領隊的容拓思考得更為尖銳而深入:肖佑,你說你家破人亡、被弗萊追殺逃命,現在住在海島上,怎么那個布魯會用這樣的方式給你送東西呢? 雖然敖白和容拓都沒有把所思所想說出來,但他們的情緒都發生了變化,肖佑喜極而泣的笑意尚未褪去時,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龍族的微妙心態變化。 糟糕!我的獸神啊,他們不會誤會什么吧? 肖佑的眼神立刻布滿了驚惶和緊張,他急忙正面解釋道:“我不知道布魯為什么會知道我在海島上!當初部落出事的時候,布魯不在,祖父讓他去鱷獸谷了,查看龍果的成熟情況。所以自從家里出事后我就沒有見過布魯……我、我之前甚至以為他已經被弗萊設計殺死了,真是獸神保佑,原來他還活著,原來他知道我也還活著!” 在遭遇親人突然被害身亡的雛鷹眼中,突然有個信得過的強大族親還惦記著自己的死活、還通過這樣的方式給自己遞消息,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是漆黑夜空中的一顆啟明星。 紀墨努力思考后,試探著猜測道:“看來沂兒的袋子丟失后,是被布魯撿到了。其實就算是雄鷹也飛不過寬廣的西西里海、找到這個島上來,所以布魯有可能是通過這個袋子、或者通過其它渠道,得知了肖佑的存在?!?/br> 肖佑松了口氣,感激地看著紀墨。 但容拓聽完心卻縮得更緊了——其它渠道?那個叫布魯的鳥人還能有什么消息渠道? 敖白沉吟良久,目光放在桌子上布魯送來的三樣東西上。 ——不管怎么說,至少也得弄明白布魯為什么會知道肖佑在島上!容拓心里暗想,他難得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調調兒,嚴肅地看了敖白一眼。 敖白神態自若和容拓對視一眼,他們之間也很有默契,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如果布魯是通過獸皮袋子得知了肖佑的存在,那倒不必太過憂心;但是,假如布魯是通過圣湖、通過肖佑本身、甚至是通過家里的哪條龍得到了消息的話,那還得了? ——難道西西里海龍族要被迫進行內部大清洗了嗎? 這種事情要是沒有調查清楚,絕對是巨大的隱患! 容拓牙根緊咬,以他的火爆脾氣,若是查出手下有里通外敵的護衛龍,那真是沒法忍。 敖白閉了一下眼睛,暗示同伴冷靜。 “肖佑,你不必太過緊張,這件事我們會去查清楚的?!奔o墨直言安慰道——這種時候穿越魚的大腦往往轉得不那么快,因為畢竟他成長于一個相對和平安寧的世界里,從小到大,連打群架都沒親眼見過。所以這就屬于小白龍希望暗地里、悄無聲息解決掉的“某些事情”。 容拓沒有再說什么,低頭忙著應付調皮搗蛋的小海鹿。 倒是黑汀非常不安——準確的說,是慶幸又不安:慶幸的是自己處理得當、及時向上級匯報了異常;不安的是今天這事兒偏偏被自己的巡海小隊撞上了,少不得被多問幾句,甚至……唉,黑汀暗自憂愁嘆氣。 “對了,容拓還是敖白,只有你倆熟悉鷹人,不如從明天開始,我跟著你倆輪流抽空去巡幾次海吧?看看能不能再碰上那個叫布魯的鷹人?!奔o墨建議道,既然是陸地獸人,他就不大放心讓黑汀他們去應付,主要擔心他們吃虧,要知道猛禽部落外面的古木河中可是死過一條蛟龍的。 “行吶?!比萃匦Σ[瞇答應了,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他心里是很有壓力的,因為敖白紀墨給了他足夠多的信任、把西西里海的護衛龍交由他統領,容拓不想辜負那份信任。 敖白同樣點點頭,當看著伴侶時,他的眼神深邃又深情,說:“你別擔心,這件事我們看情況處理吧?!?/br> “好?!奔热皇前桨组_的口,紀墨毫無疑慮就相信了。 ——看情況處理?你們準備怎么處置布魯? 旁邊肖佑慌了,他在極度緊張之下,觀察力和思維反應能力爆發,他確定自己肯定猜中了些什么,因為他曾親身經歷過血腥暴戾的內斗。一想到某些恐怖畫面,肖佑頓時毛骨悚然,他無措懇求道:“別傷了布魯的性命,可以嗎?也許布魯只是想打聽我是不是還活著而已,別傷他,他沒有惡意的,好嗎?” 第189章 我在西西里海島,你在哪里?還活著嗎? 面對著雛鷹突然發出的哀切懇求聲,紀墨果然是有些懵的,他納悶地眨眨眼睛,不解地說:“傷害布魯的性命?我們現在都不知道布魯在哪兒,肖佑,你想什么呢?” “不,不,別傷害他……”雛鷹連連搖頭,驚惶不安,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在海岸灘涂上苦苦哀求收留自己的模樣,他很聰明,沒有去求敖白,而是準確地朝著紀墨。 敖白容拓沉默不語,暗中帶著贊賞,同時驚嘆于雛鷹可怕的洞察力。 黑汀更加不好開口說什么,因為龍王和領隊的心思他同樣能猜對,要知道他們家族當初被北海龍族驅逐后,也是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顛沛流離、東躲西藏的日子,黑汀的心性早就被磨得成熟堅韌了。 “好了肖佑,你、你冷靜點?!奔o墨有些頭大,伸手摸了摸雛鷹的翅膀,誰知他的手卻立刻被對方抱住了。 肖佑知道眼下是最關鍵的時刻,他絲毫不敢松懈,抱著紀墨的手掌,說話又快又急:“我真的不知道布魯為什么會知道我在這兒,布魯非常正直,你們放心,他對你們肯定沒有惡意的,畢竟現在咱們兩族之間有合作,出于對部落安全的考慮,布魯不可能破壞海陸之間的合作!相信我,他沒有惡意的!” 敖白的眉頭開始皺起,他走過去,把伴侶的手掌拿回來、自己握著,再次冷靜強調道:“肖佑,你不用緊張,這件事我們會看情況處理的?!?/br> 小白龍的言下之意是:就事論事,布魯沒問題是一說,但如果布魯有問題,那又是另外一說了。沒事不冤枉他,但有事也不會放過他。 紀墨聽著伴侶的勸慰,覺得并沒有什么問題啊,都是正當正面客觀的回應,他只能接力安慰道:“肖佑,你別胡思亂想了,我們跟布魯無怨無仇,傷他性命做什么?” 肖佑心里的深層顧慮沒法說出來,又著急又無計可施。 小龍認真圍觀了半天,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發言,憋老半天了都,此時他突然看著肖佑冒出一句:“不要怕啊,我父王是好龍!” 大家都呆了一下,把視線投向面容稚嫩、語氣嚴肅的敖沂。 敖白欣慰地笑了起來,一方面欣慰于孩子的維護,更重要的是欣慰于孩子的觀察思考能力——如果敖沂沒有看懂剛才的暗潮涌動,他就不會說出維護自己父王的話、也就不會那樣安慰肖佑。 “小王子說得沒錯,肖佑,只要你……咳咳,就不用害怕?!比萃貒@了口氣,安慰問了一句。 紀墨總算慢慢琢磨過來了,他心里五味雜陳,默默過去從伴侶懷里接過了孩子,無言地親了親小龍的額頭。 “你說你父王是好龍?”肖佑問的是小龍,眼睛卻飛快瞄了一眼敖白,因為自己是陸地雛鷹,在面對龍族時,肖佑難免會覺得孤立無援。 敖白不動聲色地與其淡淡對視了一眼。 小龍認真點頭,自豪地說“是呀!所以,你不用怕,我、我們家都是好龍,我爸爸是最好的人魚!” 紀墨啞然失笑,他搖搖頭,教育孩子道:“沂兒,哪有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的?好不好,由得別人評價,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br> “爸爸~”小龍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趴在紀墨肩窩里蹭了蹭。 紀墨樂呵呵摟著孩子,緊接著嘆了口氣,微笑看著雛鷹,說:“肖佑,你真的不用緊張,我們會把事情調查清楚的,只要布魯不找我們麻煩、我們就不會為難他?!?/br> “謝謝你!”肖佑這時才敢松一口氣,覺得是得到了信得過的承諾,他不傻,從一開始,肖佑就認準了求紀墨才是有用的。 他們在海島上待了很久,直到小海鹿都餓得發脾氣要哭了、才返回海底龍宮。 肖佑又是被獨自留在了島上,他依舊目送著海族們回家的背影,不過,當看著他們消失在海面上后,肖佑不再覺得特別孤獨落寞難受,他珍愛又小心翼翼地把玩著布魯送過來的那幾顆石子,將它們滾來滾去,又鄭重其事地把全部信物逐一搬運進了木屋,就放在他睡覺的小窩里。 雛鷹感激又歡喜地想: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部落里還有族人惦記著我…… ※※※ “肖佑看起來倒像是毫不知情的?!被佚垖m的途中,容拓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黑汀附和道:“我看也是,他的表情不像是偽裝的?!?/br> 餓得心慌慌的容革革正和小龍比賽似的游在前面,一路高聲歡笑,你追我趕。 “你們——”紀墨扶額,看看身邊三條龍,突然有些無力開口。 敖白立刻摟住伴侶,關切地問:“怎么了?紀墨,你不必擔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一定會查個明明白白!” 容拓也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布魯那個鳥人!他究竟是怎么知道肖佑在島上的?” “你們也不要想得太過復雜了?!奔o墨無奈提醒道,“你們想想,既然布魯是通過小汀他們才能把東西送給肖佑,那至少說明他跟島上沒有私人聯系渠道吧?否則他為什么要暴露自己?” 容拓語塞片刻,很快又振振有詞地說;“也許這是他故意而為之、想迷惑咱們的呢?我總覺得這事不簡單!”容拓總覺得紀墨條人魚大部分時間特別聰明,聰明得過份;但某些時候又特別傻,傻得冒泡。 比如說在看待今天這件事的時候。 “這件事可大可小,總之,沒有調查清楚之前,還是小心為上的好?!卑桨拙従徴f出了自己的看法。 紀墨摸摸鼻子,開始自我反省,反省是不是自己的危機意識太薄弱了,導致不大能跟上同伴們的思路。 “別想了,相信我,會處理好的?!卑桨讓τ诎閭H的一舉一動了然于心,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讓對方轉變什么觀念看法——相反,這正是他欣賞伴侶的地方。 容拓已經氣勢洶洶地表示:“放心吧,這幾天我會親自帶隊去巡海,非逮住布魯問個清楚不可!哼,如果消息是從咱們家或者圣湖走漏的,那可真是饒不了他!” “噯,別沖動,想問就要好好問?!奔o墨趕緊提醒,他太清楚容拓的火爆脾氣了。 敖白安撫道:“沒事,容拓有分寸的?!?/br> 噗~容拓那條龍……盛怒的時候真的會有分寸嗎? ※※※ 果然,從第二天開始,容拓就殺氣騰騰地帶著一群小弟出去巡海了,重點是留心西大陸的石灣海灘附近。不過,他一連出去了好幾天,都沒有看到布魯的蹤影,幾次三番過后,容拓又有了別的事情要忙,只能暫時放開了。 與此同時,肖佑的心情卻越來越糟糕,眼里的光一天天黯淡下去,隨著容拓那邊總沒有消息傳回來,肖佑簡直要等哭了。 ——雛鷹一開始也是面臨了絕境,但他命不該絕,最終在西西里海島上隱藏著生活了下來;但這次不一樣,布魯給了他希望,現在卻又杳無音訊,讓肖佑從期待盼望到失望、最后絕望。 他的傷一早就好了,可以繼續練習飛翔,但他的心情明顯受到了影響,這點從他經常撲騰著翅膀就倏然停止可以看出,從前的他可是勁頭十足、斗志昂揚的。 紀墨看得清楚,雖然努力安慰,但暫時沒能讓情緒低落的肖佑重新振奮起來。 小龍在溪水里待著,肖佑安靜得可怕,眼神空洞茫然,眺望著西西里大陸方向的天空——我在西西里海的島上,布魯你在哪里?還活著嗎? “你怎么啦?”小龍擔心地問,“你怎么不飛呀?你們的家在樹上,不會飛就不能回家了?!痹诹奶斓倪^程中,小龍對肖佑口中的樹屋充滿了好奇心,一度請求敖白也給他建造一個,但紀墨覺得不安全,遂一票否決了。 肖佑笑笑,聲音飄忽地說:“就算我現在會飛,也不能回家?!?/br> “為什么呀?”小龍詫異問。 “因為啊,因為我的家被一只壞透了的鷹霸占了,所以回不去?!毙び颖M量簡單地解釋道。 小龍思考片刻后給出了建議,他嚴肅地說:“那你把他趕走呀,我們家外面也有很多壞鯊魚,我父王把它們全趕走啦,爸爸說等我長大了,也要幫忙趕鯊魚的,我要保護大家!” “……”肖佑扭頭,驚訝看著敖沂,半晌說不出來話,因為他一直把眼前的西西里海小王子當作是天真無知、不諳世事、備受寵愛的小小幼崽,真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小龍游到溪邊,伸爪拍拍雛鷹的翅膀,奶聲奶氣地催促他:“快去飛吧,你不是說很想回家嗎?會飛就可以回家啦?!?/br> 肖佑覺得羞愧極了,他努力打起精神說:“那好,我休息夠了,要去練飛了,你先自己玩會兒抓魚啊,我待會兒下來找你玩?!闭f完后,雛鷹就奮力撲扇著翅膀,借著風,努力跳上一棵小樹,然后再不斷往上跳,最后在灌木叢間短距離飛過來飛過去,夢想有一天可以乘著風、自由翱翔在西西里的上空。 紀墨就在不遠處坐著,他同情地看著努力練習飛翔的雛鷹,嘆了口氣,扭頭對敖白說:“唉,那個布魯……是不是已經被弗萊給……嗯,我的意思是說、說、說布魯是不是遭遇了什么……”紀墨罕見的磕磕巴巴起來。 敖白握著伴侶的手,輕輕摩挲著,無言安慰著對方,他也看著在樹梢奮力撲扇翅膀的孤鷹,憐憫地嘆了口氣 第190章 呆呆小鷹:海里的人魚都像紀墨嗎?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西西里的海族們甚至不大敢靠近海島——因為只要一上去,就會看到一只滿懷驚喜期待蹦蹦跳跳跑過來的雛鷹,他每次都會積極打聽布魯的情況,但巡海的護衛龍確實沒有再遇到過鷹人布魯,因此只能據實相告…… 肖佑一而再再而三地懷著期盼心情去打聽,卻都失望而歸,備受打擊之下,別說眼里的光澤,就連羽毛的光澤都一天天黯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