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衛陵搖頭,他到不覺得有什么將就的,事實上他也不太能吃得慣西餐。徐之南沒有等到他回答,已經轉身,手腳麻利地將魚塊上面抹上料酒和鹽,又切了幾片生姜和蒜,跟著拍開的花椒一起扔了進去。做完這一切之后又拿出那塊牛rou開始切成很薄很薄的片,用蛋白裹了,加入淀粉,抓勻,一樣放在那里。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跟她辦公的時候一樣,干脆利落,不拖泥帶水。手起刀落之間,已經一言不發地把這些事情辦妥了。 衛陵在旁邊看著她,她垂著睫毛,低頭專注地弄著手上的蘆筍,看得久了,居然在她身上也生出幾分歲月靜好的感覺來。 就算不跟關子衿關菲菲這樣的大美人比,徐之南也稱不上好看,路人長相,勉強說得上是清秀。但她身上有一種不一樣的氣質,比那些干練的ol還多了幾分堅韌,好像無論多重的大石頭壓在她身上,她只是彎彎腰,換個方向繼續生長,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止她上前接受雨露陽光的滋潤。 跟她比起來,關氏姐妹那樣的,就只能勉強算得上溫室中的花朵。就是給她們把雨露陽光精確到了極點,她們也可能出些問題。 這樣一比,徐之南簡直不要太省心。 說到感情,衛陵這輩子也就經歷過關子衿一段,如果還有可能......將來的這一段,必然會跟徐之南在一起度過。他只經歷過這兩個女子,難免將她們放在一起比較。她們兩個,完全就是兩個極端,一個美艷溫柔,一個普通倔強;一個脆弱易碎,一個堅韌不拔;一個遇事只會依靠他人,一個無論碰上什么只會自己一言不發地扛下來。這次如果不是有醫生叫他過來,衛陵毫不懷疑,徐之南又一定會自己扛。 他想起不久之前關菲菲在他面前提起徐之南時,眼角眉梢的那種不屑。她雖然已經小心掩藏,但是瞞不過他的眼睛。關菲菲說什么?好像大概意思就是,徐之南這樣的小城姑娘,想要在大城市扎根,是很辛苦的。如果不是有衛陵,她現在還不知道淪落去了哪里呢。 衛陵覺得,她這樣說是不對的。他絲毫不懷疑,就算徐之南沒有遇見他,今天的徐之南也能過得很好,說不定......比現在更好。她原本就是這樣的,為了目標努力不懈的人,說白了就是撞了南墻也不回頭。韌性在她身上被無限地放大,幫助她來完成自己的心愿。只有沒有本事的本地人才會害怕外地人跟他們爭奪資源,已經很優秀的人原本就沒有必要擔心這些。 就在他思考這些的時候,徐之南已經把小白菜洗好了,鍋里燒了油,放下姜蒜花椒和干辣椒下去爆香,隨即又把小白菜扔了下去。簡單地過了油,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湯盆,把小白菜整齊地放了進去。 另外一個灶上,開水已經開了,她倒了兩滴油,對衛陵說道,“把弄好的蘆筍倒進去吧?!毙l陵連忙按照她說的,拿起旁邊已經碼好的蘆筍,倒了進去。又聽徐之南說道,“等水開了再煮兩三分鐘你就把蘆筍撈起來?!闭f著遞給他一個漏勺,自己往鍋里倒了半鍋油,等到冒青煙的時候,把弄好的魚塊丟了下去。 等到魚塊炸得差不多了,那邊蘆筍也好了,衛陵把蘆筍撈起來放到剛才裝的盤子里,端到徐之南面前,帶著幾分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獻寶意味,“看,弄好了?!睂τ趶男〉酱蠖加腥苏疹櫟男l陵來說,這還是他第一次親手弄個什么菜呢。 徐之南點了點頭,指著那邊的姜蒜說道,“把蒜剝了,再把它和姜切成末?!闭f完又開始炒糖醋魚塊的醬汁。 衛陵幾乎沒有拿過菜刀,切姜蒜還有些不習慣,砧板外面弄了好多,不過還好是弄好了,徐之南在丟rou片的間隙中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見他已經弄好了,對他說道,“把它們弄到蘆筍上面吧?!?/br> 衛陵照做了,他不會這些東西,做什么都要慢一點兒,那邊徐之南已經將水煮牛rou裝盤了,又飛快地切了姜蒜和小米椒,連著拍開的花椒和干辣椒一起,放到了牛rou上面。鍋已經再次燒熱,她把剛才炸魚剩下的油倒了些進去,等到油滾了,端起鍋分別澆在了蘆筍和牛rou上面。 澆下去才發現忘了給蘆筍倒醬油和醋,徐之南又一邊讓衛陵把菜端出去,又一邊把醬油和醋拿了出來,倒在了蘆筍上面。 另外一個鍋里的水已經燒得滾開了,她把早就洗好的娃娃菜扔了了進去,又忙不迭地去盛飯,還沒有來得及端出去,那邊又開來了。徐之南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湯盆,將娃娃菜倒了進去,又把剛才做水煮牛rou剩下的姜蒜末扔了上去,最后再燒了一次油,把熱油澆了上去。 正好衛陵進來,她端著湯對衛陵說道,“去端飯吧?!卑赴迳戏胖鴥赏腼?,衛陵抽出筷子斷了出去,等到徐之南把那盤白灼蘆筍端出來,一個簡單的晚飯就做好了。 她手腳很快,做四個菜居然用了不到一個小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里面有自己的功勞,衛陵覺得今天晚上的飯菜格外香甜。三菜一湯對兩個人來講看起來多,但徐之南對他們兩個的飯量早就有估計,食材用得并不多,算下來,兩個人也是剛剛好。 吃飯的間隙中,衛陵突然想到什么一樣,問她,“你這個案子,需要出去嗎?” “要?!辈蝗チ私馇闆r她怎么知道該從哪里入手? “那什么時候去?” “現在還不知道?!毙熘蠁査?,“你問這個做什么?” “你現在開車不方便,到時候我送你?!彼恼Z氣不由分手,帶著不允許徐之南拒絕的強硬,片片語氣溫和,讓人挑不出什么錯處來。 徐之南想了想,覺得有他去也好。如今她馬上要離職了,雖然就目前而言并沒有,但那也不是秘密。再調用公司的人總有方便的地方,有衛陵跟著,他一個大男人,好歹能給自己撐撐場子。 兩個人就這么說定了,去的頭天晚上,衛陵回來之后徐之南通知了他一聲。休養的這段時間,徐之南一直在努力把自己的作息時間調回來。有了食療,加上心里又放下許多事情,她的睡眠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了。雖然還是免不了睡下去要很久才能入眠,但比起之前徹夜難眠,已經讓她高興很多了。 玲玲的家就在郊區,離他們住的地方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衛陵開車過去,幾個小時才到。又走了好長一截小路,問了好幾個人,他們才找到地方。 農村的小路因為修公路什么的不太好走,但徐之南踩著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好像完全沒有影響一樣。衛陵跟在她身后,看著她走到二指寬的田埂上如履平地,對女人的堅韌又有一個新的認識。 農村人少,觀念什么的又相對來講比較封閉,乍然間來了兩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還一副不認識路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外來戶。徐之南也沒裝,他們這樣的生面孔,住在這里這么多年的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還好她來之前仔細問過當初辦案的警/察,沒有直接問那個強bao玲玲的老人家在哪兒,而是迂回了一下。 之所以沒有叫警/察帶路,也是因為他們來過這里很多次了,這里的人都認識他們了。農村消息封閉,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全都知道。警方雖然有心隱瞞,但耐不住人心叵測,加上那幾個老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兒,瞞來瞞去還是瞞不住。眼看著這件事情已經淡下去幾分了,徐之南不想讓它再沉渣泛起,雖然只要聯系上當初的施暴者,就免不了會有消息傳出來,但能夠給玲玲減少一份傷害,就減少一分吧。 找了許久,終于找到那個領頭的老金家中。 徐之南和衛陵站在那間土坯房門口,那房子在農村十分常見,但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一間房,隱藏了無數的罪惡呢? 他們還沒有來得及上去敲門,背后就傳出一個老男人帶著濃重方音聲音,“你們找誰?” ☆、第23章 城 第二十三章 徐之南和衛陵齊齊回頭,就看到一個老年男子扛著鋤頭,踩著雙開了口的軍綠色的膠鞋,站在他們身后,滿臉防備地看著他們。 徐之南之前看過照片,知道這是玲玲案件的主要當事人老金,她笑了笑,走上前去,“老金吧?能不能開門讓我們進去說?” 老金依然滿臉防備,“你們要做什么?隨隨便便讓人開門,干什么?”如果是徐之南一個他還不怕,偏偏她旁邊站著的那個男人人高馬大的,自己站在他面前,跟個小雞一樣弱小。再說了,這兩人來歷不明,如果等下開了門,他們起什么歹心,自己一個老頭子,不是毫無反抗之力嗎? 徐之南看穿了他內心的想法,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你覺得,你家那樣的情況,還值得我們費什么心嗎?” 老金是村子里的光棍,無兒無女,家里就他一個人。一間土坯房,還是好多年以前的。徐之南就算來之前沒有了解過,看到他的房子也猜得到他什么樣的經濟狀況。一個常年吃低保的人,還有什么值得別人算計的?想到他對玲玲做出的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徐之南就覺得惡心反胃。 但是再惡心,也要耐著性子跟他磨,這樣的刁民,毫無良知毫無人性,偏偏如果不拿下他,玲玲的案件就沒有進展。一個那么小的女孩子,青春才剛剛開始,就要蒙上一層陰影,如果不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徐之南覺得對不起她讀了這么多年的書。 “那可不一定?!崩辖鹂粗麄兝湫α艘宦?,剛才徐之南眼中的不屑他可看見了。他知道他這樣的人被人看不起,面前這一對男女衣著光鮮,他們怎么知道他這樣底層人民的心酸?她有什么資格看不起他?她身上的那層衣服,還不知道是怎么換來的呢。 這樣想著,眼中就露出從幾分yin邪,他不懷好意地笑道,“你要是一個人跟我進去,我就開門。他跟著一起,呵呵,你當我傻嗎?” 這樣的污言穢語,衛陵也不是沒有聽見過,但像老金這樣垃圾得這么低級的,還真是第一次遇見,偏偏就是這樣的低級,更惡心人。 他臉色一沉,正好呵斥,徐之南已經從兜里拿出一張一百,“好好說話,有你更多的?!?/br> 看到錢,老金立刻兩眼放光,但是又一想,馬上就收回眼睛。這么輕易就拿到的錢,他們要問的東西恐怕比這錢更值價吧?老金馬上說道的,“你們要問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們問完不會說話不算話呢?” 徐之南把那張錢丟到他臉上,老金連忙接住,只聽徐之南淡淡說道,“開門?!彼樕呀浵喈敳荒蜔┝?,老金看了她一眼,生怕她反悔一樣,連忙把錢收好,把鋤頭放到門口,從褲腰里掏出鑰匙來,開了門。 徐之南和衛陵走進去,里面黑漆漆一片,她找了許久才看到頭頂上一個早已經被煙熏得黑漆漆的燈泡,上面全是灰塵和細小的蛾子尸體。門一開,一股潮濕的霉味兒就撲鼻而來,空氣中的灰塵還讓衛陵打了兩個噴嚏。既然是土坯房,那就肯定沒有什么規劃,房子里連窗戶都沒有,關上門要是不開燈,還真就跟晚上沒有什么區別。 房子是里外兩進的,前面坑坑洼洼的地上擺了張農村常見的大桌子,徐之南探頭看了一眼,桌子后面的門那里露出一團紅色,應該就是他的床,再往后,就看不清楚了。 老金站在門口,一副無賴相,“沒地方給你們坐啊,站著說話勞累你們了?!彼@樣的人,年輕的時候是地痞流氓,老了就成沒臉沒皮的老地痞,說到底,從頭到尾都是垃圾。徐之南沒必要跟一個垃圾計較,也不多說,直接問他,“你認識萬玲玲嗎?” 老金臉色一變,聲音已經帶了些低吼的意味,“你問她做什么?” 徐之南不回答他,“你認識她嗎?” “不認識?!睅缀跏沁B想也沒想地他就這樣說道。 “不認識嗎?”徐之南側身往老金家旁邊那條小路指了一下,“她不就住在你隔壁嗎?你怎么會不認識她呢?”農村跟城市里不一樣,中國的農村好多地方都保留著氏族特色,一個村子里到處都是親戚,不認識的可能性很小,況且老金跟玲玲家還是鄰居。 老金臉色變了變,不情愿地解釋道,“那是因為她出了點兒事情,總是有人來問我,所以我不想說認識她?!?/br> “是什么事情?”徐之南問他。 老金聽了,猛地抬起頭來,惡狠狠地朝她吼道,“關你什么事?” 徐之南倒是不慌不忙,“我今天來找你,為的就是她的事情,你別管這關我什么事,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就行了?!?/br> 老金先是一愣,隨即笑笑,眼中露出一絲了然,說道,“我知道了。你們是警/察吧?之前就有好多警察找我談話,可是呢,沒有證據,不能把我怎么樣?!彼难劬κ冀K黏在徐之南身上,好像鼻涕一般讓人惡心,“不是說他們家已經不追究了嗎?怎么現在又來問了呢?” “我不是警察?!毙熘夏抗庖频嚼辖鸱佩X的兜里,對他說道,“你也見過這么多次警/察,哪個警/察會像我這樣一開始就給你錢?” “那你們是誰?”老金眼中的戒備并沒有放松,在他看來,如果不是警/察,那還有誰會像徐之南這樣,不依不饒地問他萬玲玲的事情? 徐之南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剛才幾句話下來,她對老金這個人的品行已經有了一定了解。這種人,沒臉沒皮沒底線,好財好色好吃懶做,但因為在社會上打滾久了,大智慧沒有,小心機倒是一套一套的。想要走正常程序套他話,比較難。她想了想,不耐煩地說道,“你管我們是誰?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們就是了?!?/br> 聽到她這樣說,老金更加戒備,之后徐之南無論再怎么問,他就是不肯再開口了,后來還干脆把徐之南和衛陵兩個人趕了出去。 看著大門緊閉的土坯房,徐之南面沉如水。衛陵側頭打量了她一下,她神情相當平靜,看不出絲毫挫敗的樣子。他早就知道徐之南做這一塊兒是好手,但是今天發生的這些......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手應該做的啊。 他正這樣想著,徐之南卻已經轉身朝另外一邊走去,那里有一幢白色的小洋房,跟旁邊的土坯房有著天壤之別。門前的旱地里有個五十多歲的農婦正在摘菜,看到徐之南他們過來,臉上也滿是戒備。 徐之南沖她笑了笑,跟她打了個招呼,寒暄了兩句之后就進入正題,她指了指不遠處的那間土坯房,問那個農婦,“jiejie,旁邊那位大爺,是不是有什么問題???我看他好兇的呢,還以為你們這兒的人都這么兇,沒想到你卻這么和藹可親?!?/br> 她說話的時候笑意晏晏,長得不是十分好看,但卻讓人感到分外親和。旁邊的衛陵看著她跟人套近乎,身上完全沒有了平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微感詫異。但轉念又一想,無論是哪一種徐之南,都是她身上的一層保護色,并不能代表她真正的個性。但是,一個普通人,要那么多保護色干什么?她這個人,又是多沒有安全感? 那個農婦聽見她這么說,臉上立刻一唬,說道,“別去他那里,老金不地道都很。你一個年輕姑娘,去那里干什么?” “哦,我是旁邊學校新調過來的老師,學校安排我們出來家訪,我正找我學生呢,不認識路正好問問?!彼@樣的,說是老師也不會有人不信。 聽見她是老師,那個農婦臉上立刻來了興趣,“你是老師呀,哎呀,我就說嘛,看你這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就是老師才有這樣的氣質?!毙l陵聽了她的話,還專門轉頭過去看了一下徐之南。她現在坐在那里,收斂了自己身上的煞氣和冷淡,雖然不至于書卷氣一眼就能看出來,但說是教師,也還算靠譜。 不知道她一個女孩子,身上怎么隨身帶著煞氣,真的就是用一層盔甲把自己包裹起來了一樣。 徐之南跟那個農婦又扯了一些有些沒的,在徐之南的引導下,那個農婦終于想起來問徐之南的“正事”,“哎,老師,你找你哪個學生啊,說不定我知道呢。我們這地方啊,基本上都認識?!?/br> 徐之南笑了笑,一臉喜出望外,“就是萬玲玲啊?!彼袷菦]有看到那個農婦陡然沉下去的臉色,繼續說道,“她上學期沒念完就轉學走了,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打了她爸爸電話好多次都沒人接,后來再打,直接說我找錯人了。也不知道她是出了什么事情,突然就不來上學了。原本是開學就應該過來看看的,誰知道事情太多,直接就拖到了現在?!逼鋵嵥@話破綻很多,萬玲玲的學籍什么的早就轉走了,學校老師不可能不知道。但徐之南篤定了這些手續面前的這個婦人不會懂得,便大著膽子跟她撒謊。 果然,她絲毫沒有懷疑,只是臉上露出幾分不屑來,對徐之南說道,“徐老師啊,別說我說話不中聽,萬玲玲這學生真不怎么樣。你要是有空啊,別管她了,管管班上其他學生吧?!?/br> “為什么???”徐之南做出一副驚訝的神情,“既然都是我的學生,沒道理管其他人不管她啊,況且萬玲玲雖然成績不算太好,但很聽話的?!?/br> 那農婦臉上不屑之色更濃,轉而又對徐之南露出理解的表情,“徐老師,你在學校里,不知道這丫頭在家是個什么樣子?!彼D了頓,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她呀,小小年紀,可不檢點了?!?/br> ☆、第24章 城 第二十四章 衛陵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玲玲的事情他在徐之南這里已經有了些了解。發生了這種事情,人們不去譴責施暴者,反而三番五次地拖出受害者的尸體出來鞭撻,一次又一次地往受害者身上插刀,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做法。 徐之南的眼中也暗了下來,那個農婦卻沒有注意到。說到這種帶著幾分桃色的新聞,好多人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偏偏又要做出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把自己偽裝得不屑一顧,可心底早已經偏聽偏信,不看結果不看原因,自己有了定論?!八?,跟我們村子里好多男人都有牽扯呢,不清不楚的?!?/br> “不會吧?!毙熘夏樕隙嗔藥追譄崆?,但如果注意看,卻發現她眼中一片冰涼,“萬玲玲在班上很乖的,她跟班上的那些男生,也沒有什么過分的地方啊?!?/br> “嘿,有些人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她文文靜靜的樣子,那是做出來在你們老師面前騙你們的呢?!彼皖^理著手上的白菜,“在我們這兒,可騙不了人。都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呢?!?/br> 徐之南笑了笑,說道,“小孩子打打鬧鬧,哪兒能想那么多啊?!?/br> “不是小孩子?!蹦莻€農婦看了徐之南一眼,有些不滿,但還是解釋道,“我家小孩兒才不跟那種人玩兒呢?!彼肓讼?,又補充道,“是我們村子里的這些男人?!?/br> “徐老師你是不知道,我們村子里有不少沒有結婚的,或者老伴兒死了、孩子在外面沒回來只剩一個老頭兒的,萬玲玲啊,誰都不好,就跟他們好?!?/br> 徐之南還是不信,“怎么會呢?也許是老年人孤單,看到小姑娘可愛,就喜歡,想逗弄吧?!?/br> 農婦見她還是不信,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急切來,“徐老師,不騙你。要真是覺得小姑娘漂亮可愛,那為什么只找她一個呢?你看,就是你剛才過去找的那個老金,那人可是我們村子里的混不吝,年輕的時候就是個人渣,我這樣的看見了都要繞著走,就萬玲玲一個人老是往上面貼。你說,這是不是有問題?” 徐之南笑笑,沒有說話。那個農婦以為她依然不信,要加重自己話語的可信度,說道,“徐老師,你要是覺得我這個人說話不可信,可以到村子里問問,基本上大家都是這么說?!彼龎旱土寺曇?,供出了幾個名字,“這幾個人,可都跟萬玲玲關系好著呢?!?/br> 徐之南臉上這才有些松動,“可是真的看不出來,萬玲玲是那樣的女孩子啊?!?/br> “那有什么,現在騙人的多得是,她人前人后兩副面孔,也很正常?!蹦莻€農婦瞥了一眼徐之南,又低下頭來擺弄手上的白菜,說道,“她媽早就死了,沒有家教,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也很正常?!?/br> 徐之南瞳孔猛地往后一縮,隨即又緩緩放松。旁邊衛陵看到她把該套的話都套出來了,恰到好處地開口道,“既然你已經問到情況了,我們趕緊回去吧?!?/br> 徐之南抬手看了看表,雖然感覺上只是幾句話的樣子,但事實上已經過去了大半下午。她抱歉地笑了笑,站起身來跟那個農婦告別,“謝謝你啊,jiejie。那我先走了?!蹦莻€農婦跟她笑了笑,還送了她和衛陵幾步,等他們到了田埂上,才轉身回到了地里。 徐之南一直沒有說話,衛陵見她那副樣子,知道她此刻心里不舒服,也不愿意開口。事實上,他也很生氣,這樣的事情放在任何一個有血氣有品行的人身上都很難不氣。有的時候,明明是弱勢那一方,卻得不到應該有的尊重和同情。 “看到了吧?好多事情上面,生為女子就是原罪,只要是你是女性,不管這件事情你是不是受害者,人們都會把責任推到你身上?!毙熘系穆曇魪那懊鎮鬟^來,聽不出是傷心還是氣憤。 也許,也是因為見得太多了,所以已經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