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過了半柱香,有宮人來傳了口信,說是首輔他今晚去了魏國公府上與老國公手談,就不來御書房啦。但是呢,他不來,陛下您還得用功喲,功課在桌上給您留下來了,明天檢查復習情況。如果首輔他不滿意,陛下您就得打著包袱去太廟陪您的老祖宗們過夜啦,諸如此類威逼利誘的話。 岑睿匪夷所思地捂了捂胸口的書本,傅諍給她留的功課是這個? 裝模作樣地在書桌前寫了一會字后,看傅諍確實沒有來的跡象,岑睿這才四下瞄瞄,從懷里摸出傳奇。翻開一頁,中間夾了個紙片,拿起一看,是個沒精打采的小狗性狀的疊紙,疊它的人手很巧,疊得活靈活現。岑睿左看右看都覺得不對勁,這……怎么有點像現在的她呢? …… 意識到自己被傅諍比作狗的岑睿嗷了一聲,狠狠將疊紙丟到桌上,大呼一聲:“來喜!” 聲音未落,她看到小狗背后的八個小楷“心平氣和”“萬事無憂”。 受到召喚的來喜公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了岑睿面前,看著恢復了活力的自家主子,喜極而泣:“陛下有何吩咐!”就算殺人放火、強搶民女,不,強搶民男,小人也赴湯蹈火,再所不辭哪! 本想在養心殿再鑄一個蘿卜的岑睿嘴抽抽:“算了,沒事?!?/br> ┉┉ ∞ ∞┉┉┉┉ ∞ ∞┉┉┉ 縱岑睿千不愿萬不愿,燕王一行人如期到了皇城門外,轉播實況的禮部侍郎捏著小紙條稱,熱情洋溢的百姓們擁堵在城墻底下,眼看要擠破城門了!看來工部各位大人們又要去修城墻了。 我看是你的腦子要修一修了。歪在龍椅上的岑睿幽幽一眼掃去,禮部侍郎吞了口口水,又接受到了來自首輔大人沒有感情的一記冷眼,悄悄的,安靜的,退回了文官隊伍中…… 禮部尚書哀怨地看了眼自己兒子,虧這小子當初還考中了進士,在皇帝陛下面前怎么能用熱情洋溢這個詞呢?用死了爹娘都不嫌過啊。 岑睿做了這么久的皇帝,別的沒學精,唯狐假虎威學得惟妙惟肖,有傅諍壓陣,她那虛無縹緲的底氣呈數倍膨脹。 到了點,來喜氣喘吁吁地高呼進了殿:“來了!來了!” 百官精神一抖擻,岑睿心咯噔一聲,膨脹的底氣嗖得焉了一半。 來喜站穩腳跟,擦了擦汗嘿嘿道:“是金陵王和大長公主來了?!?/br> “……”嘿你娘個頭啊,被欺騙了感情的岑睿無力地扶住額,這金陵王和大長公主又是哪根蔥??? 端然立在龍椅下方的傅諍一看岑睿迷茫的表情,就知道前兩晚給她說的皇室宗親那些全白費了,對著來喜淡然道:“燕王殿下呢?” 來喜吞吞吐吐道:“燕王殿下的車架才近了皇城門,突然派人道是要去皇陵祭拜先帝,調頭就往郊外去了?!?/br> 人還沒來呢,下馬威就來了。被晾在殿上岑睿一揮手。得,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 來喜忙道:“陛下,金陵王和大長公主還等著拜見您呢!” 在傅諍強大的冷壓力下,岑睿搜腸刮肚地苦想了會,終于想起了她那群糟心的兄弟姐妹們……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是要說明一下,第八章寫得過于倉促,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我真是個不要臉的人?。﹦∏槭且牡?。但在榜不能修文,所以會在下周四換榜前改。不影響后續劇情,敬請放心。 其次,有人向我表示被文案騙了,以為是強強,竟然是個養成!我在這說明下,女主到本章過完年才十五,而男主是個老謀深算的謀臣,兩個人年齡閱歷都有巨大差距。女主既非穿越女,又沒金手指,所以咱們還是先養成吧,等女主養大了,再來強強不急。 最后,看到這里就說明我和親你已經達成初戀了!請不要大意地繼續和我(的文)相親相愛吧! 換個章節名比較符合這章 【拾】兄妹 老皇帝妃嬪不多,前后統共也就留下了七個子女,沒一個是給岑睿省心的。 五個兄長,一個,人前人后比她這個真皇帝還要有皇帝范兒,天天被百姓當活菩薩給供著; 兩個在寺里當和尚當得好好的,其中一個突然在上個月和去上香的鴻臚寺卿家的小姐王八對綠豆,瞧對了眼。鴻鵠寺卿年近四十才得這一寶貝閨女,竟和個野和尚有了私情,自是勃然大怒,可一查野和尚是當今圣上的三哥,眼冒金星地倒了。宮里頭的敬太妃脫簪待罪跪在養心殿門口,愁得岑睿揪禿了幾根毛筆桿,最后還是在傅諍的指點下,給那小姐賜了門山高水遠的婚事,半個月內火速嫁了出去。 剩下的,老四么,便是來喜口中的“金陵王”了,名喚岑雍。和岑睿在民間的大哥一樣,一年照不到一次面,存在感非常薄弱。最出彩的一次表現,是在其正室病逝后請旨扶正他那位庶出側妃。翰林院的那群儒生群情激動地諫言,稱“陛下您敢準了,我們就死給您看哦!”。被唾沫星子淹沒的岑睿被鬧得沒法,給她四哥指了個門當戶對的正妃,又許下恩旨,給那位側妃“平妻”的同等待遇,勉強算是兩全其美。 鬧心啊,真是鬧心。國事都沒時間學著打理,雞毛蒜皮的家事就讓岑睿咬破了無數手帕。 這還沒完,岑睿還有兩姐妹,大的早早被先帝嫁去和親,病死在塞外不提;小的是金陵王的同胞meimei岑嬛,跟著兄長常駐在金陵。岑睿在團圓宴上見過一面,嗯,那一面這姑娘就把她給推進了數九寒天里的冰水池子中。岑睿從此對這meimei只有一個想法,抽她。 這些不美好的回憶造成了岑睿不是很待見金陵王這對兄妹,再不待見,人家遠道而來即是客。兄妹二人上了殿,見了禮,岑睿還得端著張虛偽笑臉,噓寒問暖了番,尤為夸獎了下長公主這幾年出落得更加楚楚有致、顏色動人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幾個老爺子神色莫測了起來,同各家的青年才俊們交換了個眼神。才俊們心領神會,摩拳擦掌地準備對這位長公主展開攻勢。 取得預期效果的岑睿心滿意足,這段時間內,這丫頭沒空禍害她了。得意不止的她碰到傅諍的眼神,微愣下,傅諍嘴角抿了極小的弧度,分明是在譏笑她的小人得志。 岑睿腹誹,再嘲笑我,我就把這姑娘嫁給你,讓你這輩子都過得情節曲折、劇情離奇。 ┉┉ ∞ ∞┉┉┉┉ ∞ ∞┉┉┉ 壓軸人物燕王不出場,百官也沒了個期待,興致寥寥地散了朝。 大病初愈的秦太師在門下侍中的攙扶下蹣跚地往外走,一人在背后喚住了他的腳步。老太師回首,來人正是首輔傅諍。 傅諍上任至今,除了政事,與其他官員始終保持著疏遠的距離,什么宴飲郊游之類的娛樂活動一概不參與。用岑睿的話來形容,清心寡欲得像個禿驢。 他這一喚,即時引得眾人側目。 徐氏現任家主徐師下意識看向魏長煙,從門口侍從那里接過鞭子的魏長煙對著他咧嘴一笑,渾不在意。徐師心一冷,郁悶了。當初先帝憑空招出個首輔,凌駕在眾臣之上,徐氏內部不是沒有過爭議。反對派嚷著要給這首輔大人一點顏色看,更有甚者要采取極端手段除了他;穩重一派如徐師他,則主張按兵不動,持觀望態度,沒準這傅首輔是個識趣的,與他們合作了呢? 可現在看來,徐師握著袖子掂了掂,傅諍那條路絕了,看來還是要從小皇帝那下手才是……他的眸光落在皇帝與金陵王相攜離去的方向,又換了個主意,低聲吩咐隨從道:“去南城把二公子給我找回來?!?/br> 秦太師一見傅諍就開始咳,咳得心肝肺都要出來。太醫院設在內城之中,走幾步就到了,老太師被兩個宮人架著送了去。傅諍沒有隨行,目送他而去。走得慢的朝臣逮著機會圍上去,有話沒話地與首輔大人聯絡感情,什么下官這項事宜處理不當請大人指教;什么前天那道圣旨下官沒能領悟得透,還請大人點撥…… 傅諍停下腳步,看向那個殷勤向他咨詢圣意的官員:“國子監的陳昂陳大人?” 國子監祭酒一看日理萬機的首輔居然準確清楚地喚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禁激動地連連點頭。 “身為官學之長連圣旨之上區區百來字里的意思都領會不到?”傅諍輕輕問。 祭酒唇色發白,傅諍沒再看他,拂袖而去。 避開了眾人耳目,秦太師的咳嗽停了,對旁邊宮人喘著氣道:“老夫感覺好些了,你們尋個安靜地讓老夫歇一歇。對了,再派個人去通知我家里,今晚不回去用膳了,不用等老夫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