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兩人一邊垂釣,一邊天南地北地碎碎聊,不知怎地,話題又繞回到徐冉身上。 劉閣老仔細回想,“記得初次提及徐二這個人,好像還是因為她開學考交了八門考,哈哈,轉眼一年過去了,過些日子經儀堂便又要舉行開學考了,希望這次她可不要再交白卷了?!?/br> 太子望徐冉那邊望,眸中似含了一瓢春水,柔柔的,亮亮的,“如今她學業大有長進,上次學堂講學,閣老不是也在嗎,她可是她們級的第十名,徐二腦子好使,又肯勤學上進,磨練磨練,將來定有大作為?!?/br> 劉閣老順著太子的目光望去。 徐冉正在堆雪人玩。 閣老嘆:“她能有作為自是好事,只是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殿下應該多想想自己的事,兩年之約可只剩一年了,太子妃的真正人選,殿下可得早日定下來?!?/br> 太子沒說話,一雙眼睛盯著徐冉,他看得這般忘神,竟連魚兒咬住了鉤的動靜都不曾察覺。 劉閣老輕聲喚他,“殿下?” 太子回過神,指著徐冉道:“你看徐二娘子,多么天真無邪,堆了個雪人也能玩得如此起勁?!?/br> 那邊說徐冉,這邊徐冉打了個噴嚏,拍拍手舒展腰身,而后往旁邊站立的侍衛走去。 一眼望見何侍衛。 徐冉指指他身后背著的弓箭和箭筒,問:“你既拿刀,為何還要背弓?” 何侍衛一臉正經:“刀劍只可近距離殺敵,但弓箭卻可殺敵于百里之外。為何殿下周全,弓與刀,兩樣皆不可少?!?/br> 徐冉點點頭,轉到他身后,“借你弓箭玩玩?!?/br> 何侍衛剛要拒絕,徐冉道:“我可是未來太子妃,你要是不聽我的話,小心太子殿下找你算賬?!焙俸俚鼐蛯⒐昧巳?。 箭上弓弦,于百步之外,提腿扎步,對準剛堆好的雪人,一箭射穿。 oh yeah!棒呆! 劉閣老收回視線,語氣勉強:“徐二娘子確實……天真無邪……”她哪里是要堆雪人,分明是要練箭術。方才那股子射箭的狠勁,可不像是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啊。 太子咳了咳,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她這叫剛柔并濟?!?/br> 劉閣老尷尬地附和,又道:“殿下,太子妃的人選,您可千萬別忘記……” 這一回,太子不像以前那樣默不作聲,而是點頭應下,語氣異常堅定:“孤已經定好了?!?/br> 劉閣老怔住。 定好了? 難不成…… 太子笑而不語,只抬眸凝望徐冉。 “就她了?!?/br> ☆、第 81 章 釣完魚回去,上馬車前,徐冉特意往兩人的魚簍里瞧了瞧。 劉閣老滿載而歸,而學神卻是一無所獲。 徐冉聳聳肩。 等上了車,徐冉朝劉閣老笑,“閣老,您老釣這么多魚,分小的一點回家煮魚湯唄?” 她爹前兩日說起,想吃滸江的魚,這時節釣上來的魚,拿來煮湯,最是鮮美不過。如今有現成的魚,她定是要求幾條魚的。 劉閣老癟癟嘴,“不給?!?/br> 一想到剛才太子說的話,他就郁悶。什么叫“就她了”,難道真就定徐二娘子了么? 劉閣老掃掃徐冉。 小虎牙,鵝蛋臉,大眼睛,小嘴唇。 長得倒是蠻討喜的。劉閣老不甘不愿地撇開視線,長得好又怎樣,那也要配得上殿下才行。 轉念又想,那世上能配得上殿下的人,又是誰呢? 誰都不行,誰都配不上殿下。 徐冉繼續發揮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厚臉皮精神,上前拍劉閣老馬屁。 一連串的馬屁拍下來,劉閣老依然不為所動。 這個小妖精,怎地就勾搭上殿下了。之前雖覺得徐二與殿下親近,但不曾想過殿下竟真的會對她……哎,罷了,殿下總歸是要成親的,娶誰不是娶,總歸得讓他娶個合心意的。 劉閣老自我疏解,心里頭終于好過了一點。 旁邊徐冉湊過來,央他,“劉閣老,劉相公,您就行行好,賞我幾條魚?!?/br> 劉閣老抱肩扭脖子,往右邊挪挪,橫豎就是不搭理徐冉。 沉默許久的太子發話:“別求了,孤帶你去再釣幾條魚?!?/br> 劉閣老一聽,嘿喲,剛說要定她,這會子就已經護起犢子來了。 嘖嘖嘖。 心中雖是如此想,嘴上卻忙地道:“給你,你要多少都給?!边€真怕太子殿下置氣,跑回去江邊重新釣魚了。 這釣魚啊,最忌一心二用,殿下眼里瞧著徐二,手里拿著魚竿,哪里能釣得上魚喲! 太子之前閉目養神,這會子緩緩睜開眼,對徐冉道:“閣老既然已經發話,待會你要多少就拿多少?!?/br> 徐冉聳聳眉毛,木問題!她絕對不會客氣滴! 先送徐冉回府,徐冉和劉閣老蹲在馬車下分魚簍里的魚,徐冉每多拿一條,劉閣老就捂著胸口眉間皺紋深一分,徐冉索性將拿出來的大部分魚又放回去,重新往外揀了三條魚。 劉閣老松口氣,算這小丫頭有良心。 徐冉揚眉一笑,將只裝了三條魚的魚簍遞到劉閣老跟前,“閣老,這些就給你吧?!?/br> 說完,抱起另一個魚簍就往后門跑,生怕劉閣老追上來似的,撒開腳丫子跑得賊快。 劉閣老:心已碎。 重新回馬車,劉閣老問太子:“殿下,既然您已經做出決定,那何時公開?” 太子只道:“既有兩年之約,便待兩年之期滿后,再行大禮?!?/br> 劉閣老點點頭,這樣也好,讓徐二娘子多受幾次禮訓,會更加穩妥。想起什么,又問:“此事可曾與徐二娘子提起過?” 太子氣定神閑,吐出一句:“難道她還會不愿意么?” 劉閣老連連點頭。 能被殿下看上,那是徐二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哪里還會不愿意呢。 因惦記著徐冉今年的功課,思及她今年年底要大考,太子道:“閣老莫要在她跟前說起此事,徐二終歸是個小姑娘,依她的性子,聽聞此事,定是欣喜若狂,無心學業。孤不想耽誤她的正事?!?/br> 劉閣老見太子為徐冉考慮得如此周全,心中又羨慕又嫉妒,心中直嘆徐二這輩子是個好命的,嘴上道:“殿下放心,老臣定不會透露一個字?!?/br> 既說起徐冉,太子便想起徐家人來,同劉閣老說起江西巡撫遞上來的折子:“江西鹽運使的人選還未定下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出了江西私鹽販賣的事,本應該年前就解決的事,卻是不能再拖了。孤記得,上次山東鹽鐵司冶煉的差事,是徐相公辦的?” 劉閣老:“徐相公辦事雷厲風行,只不過兩個月時間,便將山東鹽鐵司的事情辦得妥妥當當,這次江西的差,殿下是想交給徐相公?” 太子點點頭,“既要結為親家,國丈的官階自得往上提一提,這件差事就交給徐公去辦?!?/br> 劉閣老記下了。 太子想起徐豐來,問:“孤記得,侍衛馬軍司缺一個正六品的副都指揮使,便指給徐家長子罷?!?/br> 劉閣老一回府,便急急地差人去辦事。 往上面遞了折子,聯合其他交好官員,一致舉薦徐老爺為此次江西私鹽督查的人選。而后又派人往三衙跑了趟,點了侍衛馬軍司指揮使馬文浩的名。馬文浩本就是劉閣老的門生,一聽恩師傳召,便急急地趕往劉府。 劉閣老簡單交待了兩句,馬文浩當即明白,回去便提了徐豐的武籍,并派人去羽林軍提正那邊傳話。拿了徐豐的武籍與羽林軍提正說了幾句,挑明要將徐豐調到馬軍司來的事,羽林軍提正自是應下。 兩天后,江西鹽鐵司督查的事和徐豐升官的事塵埃落定。 一連吃了好幾天蒸魚炒魚炸魚的徐家父子倆,回府便說要慶祝,讓把廚房里剩下的魚一次性全剖了,他們要吃個夠。 這劉閣老的魚,吃了就是好,一連兩件大喜事! 徐老爺先說自己的事,喜滋滋道:“這差事既落了我身上,江西鹽運使一職,我便有了籌謀。我已經請旨,讓胡藍跟著我一塊去,我們要是能辦好這件事,便有功勞,胡藍便能名正言順地當上江西鹽運使?!?/br> 蕭氏道:“我也要一起去?!?/br> 眾人一愣,徐冉更是覺得奇怪,好端端地,她娘為什么要跟著一起去以前可沒見她娘這么積極過。 徐老爺一瞧蕭氏的臉色,便全明白了。 只因這胡藍是個女子,他家夫人鬧小情緒了。徐老爺點點蕭氏,“醋壇子?!?/br> 蕭氏哼一聲,“我就是個醋壇子?!?/br> 徐老爺忙地去哄,“好好好,帶你一起去,咱夫妻倆正好出去散散心?!?/br> 蕭氏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回頭望見一桌子兒女傻愣著,憂心道:“我倆都出去了,這群小的怎么辦?” 徐豐第一個答話,拍著胸脯道:“娘,你和爹只管安心出門,我年紀最長,自會照顧好meimei們?!?/br> 徐冉三姐妹互相看了一眼,表示不太相信。 她哥丟三落四的,記起這茬事忘記那邊事,若是這家交給徐豐來管,額,怕是不太妥當。 蕭氏也是這么想的,所以直接忽略掉了徐豐,轉而望向三姐妹。 徐豐受傷地縮回去。 蕭氏點了徐佳。 徐佳也沒推辭,雖然她學業繁忙,但這點精力還是有的。當即便應下了。 當晚徐老爺和蕭氏定下出發的日子,因上頭催得緊,便準備過完十五,正月十六便出發。 一番熱熱鬧鬧地,有說有笑到晚八點,眾人散去各回各院,徐豐歡歡喜喜地往自己屋里走,走著走著忽然想起:噯,感覺好像忘記什么事情了? 哦對了,還沒慶祝他升官的事情呢!就光說爹查案的事了。 反應過來的徐豐,內心受傷指數已經爆表,拖著沉重的步子往里走。 徐冉正好要同他說明日沈令音過府跳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