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易郎中想到他從容篤定的神情,帶著掌控一切的氣勢,大言不慚地說“我要娶阿楚?!?/br> 他養在心尖尖上的女兒,憑什么要嫁給這個草菅人命,行事狠辣,以至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惡徒? 可易楚,分明是一副情根早種的模樣。 怒火忍不住涌上心頭,易郎中“哼”一聲,甩袖走進醫館…… 第63章 教導 這以后,易郎中跟以前一樣,每晚在醫館里或是看醫書,或是分檢藥材,熬制藥丸。 易楚仍是陪在一旁,就著燭光做針線。這些日子,她閉門不出,不眠不休地趕嫁妝,進度倒是快,該做的繡活完成了一大半。 這日她繡得是鴛鴦戲水的枕頭套,鴛鴦浮在水里,腳邊是游魚在嬉戲。鴛鴦已經繡好了,繡得中規中矩,只剩下眼部還是空白。 鴛鴦眼是點睛之筆,通常用黑絲線配著金絲線跟銀絲線一起繡,這樣出來的眼睛反射著光線,格外有神。 易楚也是這樣繡,繡出來的眼睛卻灰突突的,沒有半點神采。 易郎中看了皺皺眉頭。 這純粹就是應付差事。 誰家女子繡嫁妝時不是含羞帶怯、歡歡喜喜的,但易楚總是木著臉,不見半點笑模樣。手下飛針走線,眼里卻空洞茫然。 易郎中忍不住動氣,可瞧見她日漸寬大的夾襖,還有眼底濃重的青色,那氣卻發作不出來。 風平浪靜地過了十幾天,又下過一次冬雪,就到了二月二。 二月二,龍抬頭。這天不能動針線,怕傷害了龍王的眼睛。易楚按著習俗炒了些糖豆子,抓一把,站在窗邊吃,邊吃邊看瓷缸里的金魚。 金魚成雙成對,游玩嬉戲。 金魚比她快樂。 過了二月二,榮盛開始到醫館上工。 從臘月中到現在,易楚一個半月沒有見到他,乍乍見面,竟然覺得有點陌生。 榮盛穿件佛頭青杭綢素面夾袍,頭上簪了支白玉簪,衣著打扮比年前鮮亮很多。 人是衣裳馬是鞍,被衣裳襯著,榮盛氣色雖不如往日,可精神頭卻極好,話也比以往多,先給易郎中行禮,又殷勤地問候易楚。 易楚莫名地不想見到他,勉強扯出個笑容回了禮。 榮盛卻渾然不覺易楚的疏離,趁易郎中不注意,朝易楚眨了眨眼睛,偷偷從懷里掏出把桃木梳,“……上元節那天在燈會上買的,聽說能驅魔辟邪,足足花了一百文,你小心保管著?!?/br> 易楚連聲道謝,接過木梳時,榮盛極快地在她手背摸了下。 易楚面上一紅,回頭去瞧父親,卻發現父親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榮盛拉著她的手,低聲道:“有什么害羞的,我們是未婚夫妻,便是有親熱之舉,也是合該的?!?/br> 易楚忙掙開,惱道:“你胡說什么?” “別人都這么說,我大姐夫還有張大哥,他們可是過來人?!睒s盛看著易楚瑩白的肌膚沾染了粉色,顯得更加吹彈欲破,腰身纖細柔軟,而胸脯已經略有山巒,心里貓爪似的癢癢,拽著易楚的胳膊就往懷里拉,“扭扭捏捏地做什么,早晚是我的人,回頭我再給你買支銀簪子?!闭f著,手便不老實地往易楚衣襟里探。 易楚大驚,抬腳踢了他一下,顧不得藥爐上還熬著藥,撒腿跑回東廂房,把門緊緊地閂好,靠在門板上,心里怦怦直跳。 榮盛這是怎么了? 以前他可不是這個樣子,雖然總時不時地偷看她跟易齊,但從來沒有不規矩過,更不曾借著送東西的時候動手動腳。 還口口聲聲說只要順了他就買支銀簪子,她眼皮子就那么淺,連根簪子都看在眼里? 把她當什么了? 念頭一起,易楚愣了下,難不成榮盛真把自己當成那種人了? 醫館里,榮盛對易楚也頗為不滿。 看著挺靈秀的女子,怎么半點情趣沒有? 還不如知恩樓的姑娘。 大姐夫自從在營造司謀了差事,手頭上寬裕了許多,也結交了不少朋友,隔三差五就到酒樓里吃酒。 榮盛無意中遇到一次,就跟著去了。 也就是那天,結識了張大哥。 張大哥家里營著店鋪,為人豪爽仗義,視金錢為糞土,連著好幾日就是他會得鈔。 不但如此,他見識多,言語也風趣,在男女情~事上別有一番見解。 眾人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著不如偷不著。張大哥卻道,還應再加上兩句,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 這最高境界就在于一個“偷”字。偷意味著要避人耳目,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天時就是要有個恰當的契機,地利則要尋個僻靜之處,而人和最重要,就是要有個合適的人。比如新喪夫的小寡婦、比如守空房的小媳婦,或者尼姑庵里的俏姑子,先拿言語挑逗著,再買點金銀首飾撮弄著,如此三五回,火候就差不多了。 再晾上幾日,下次見面,準保是*,燃了熄,熄了燃,死過去又活過來,活過來再死過去。 坐席之人都是經過事的,深諳其中滋味,聞言哈哈大笑,只除了榮盛還是沒開過葷的,臉漲得通紅。 張大哥看在眼里,便笑道:“怎么著也得領著小兄弟去見識一回,偷是不可能了,需得看個人的緣分,不能強求,不如退而求其次,哥哥帶小兄弟去尋個妓子嘗嘗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