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莫譽毅輕咳一聲,“這事與其問我,還不如去問問大哥,畢竟我們說的再多,要點頭還是需要當事人?!?/br> “叩叩叩?!蹦u澤換好了藥,傭人推著輪椅進入書房。 薛老笑意更深,“說曹cao,曹cao到?!?/br> 莫譽澤環顧四周,面癱臉上見不出喜怒。 薛老湊上前,問道:“莫大少覺得我家小宛人品怎么樣?” 莫譽澤不置可否道“很活潑,是個好女孩?!?/br> “那莫大少覺得能配得上你這樣的男人嗎?”薛老再道。 莫譽澤斜睨了一眼自家父親那滿眼的期待,平靜的面容竟出乎意料的笑了笑,他道:“父親覺得如何?” 莫老一怵,蹙眉道:“婚姻不是兒戲,你可要想好了?!?/br> “我想了很久,昨晚上從醫院回來我就在想我那個玩笑話該不該當真?!蹦u澤道。 池江義高懸心臟,這事看薛老的態度,他是鐵定了想做這個媒,只是要他家小宛嫁給莫大少? 光是想想,他就覺得后背發涼,他家小宛嫁給這個冷冷冰冰里外都不近人情的男人會幸福嗎? 池弘倒是不以為意,小丫頭是真的動了心,也對,像莫譽澤這種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男性荷爾蒙的魅力男人,對于初次涉世的丫頭而言,她蠢蠢欲動,懷春大喜也不是不可能。 “有些東西不是不可以試試,反正我也不小了,池小姐對我如此,我自然不能再辜負了她的一片真心好意?;槎Y的事,我這次是當真了?!蹦u澤道,聲音鏗鏘有力的徘徊在書房每個角落。 “……”莫老幾乎是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穩了穩心緒,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吼道:“胡鬧?!?/br> “薛老覺得這事可以這么做嗎?”莫譽澤沒有理會父親的吹胡子瞪眼,而是扭頭看向一直著力說媒的男人。 薛老自然是拍手叫好,笑道:“昨晚上那小丫頭哭著來求我的時候,我也覺得挺像玩笑話的,不過小宛第一次求我這個姨夫,我怎么也要幫她一把才行。她是真的想要嫁給你啊,你可不能欺負她,明白嗎?” 池江義瞠目,不敢置信道:“大哥的意思是小宛她——” “孩子喜歡就好,你們也別太苛責她,我能看出她是真心想要嫁給莫大少,雖然事情發展的速度有些快,但感情來了就像是龍卷風,說擋就能擋住的嗎?”薛老拍了拍池江義的肩膀,再道:“他們可以不急著結婚,先訂婚,讓孩子們試試,如果真的不合適,也算是一段過程?!?/br> 莫譽澤情不自禁的看向窗外那個笑不攏嘴的身影,昨晚上他回了莫家,她沒有跟來,他以為她會知難而退了,卻沒有想到今天會出現這一幕。 他也想把那天的話當做玩笑,可是進入這間房之后,為什么又要改變了心意呢? “莫老覺得訂婚可行嗎?”薛老再一次問道。 莫老沉了沉臉色,冷冷哼道:“我若再說個不愿意,是不是你們就得說我不近人情迂腐封建了?” 院子里,池宛不以為意的抬頭,卻發現宅子里某扇窗戶有道熟悉的目光幽幽的望了過來。 “莫夫人,今天我們一家子人過來其一是探病,其二我是有件事想要跟莫夫人商量商量?!毖Ψ蛉朔畔录t茶,優雅的靠在椅背上說道。 莫夫人笑了笑,“薛夫人但說無妨?!?/br> 薛夫人對著一旁愣愣發呆的丫頭揮了揮手,道:“小宛過來吧?!?/br> 池宛坐在薛夫人一旁的位置上,笑意深深。 “莫夫人覺得我家小宛長得如何?”薛夫人問道。 莫夫人點頭,“池小姐長得很漂亮,氣質也好,也很活潑?!?/br> “那你覺得她配得上莫大少嗎?”薛夫人再問。 話音一落,別說莫夫人語塞了,連一旁的池夫人也跟著啞口。 池夫人苦笑道:“大姐,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薛夫人莞爾,“小宛昨晚特意來家里拜托我和老頭子,今天一定要幫她說說,既然小宛都這么懇求了,我身為姨母,怎么也要替孩子做一回媒,莫夫人覺得我家小宛還算落落大方,不會高攀不上莫大少吧?!?/br> 莫夫人詫異的放下茶杯,揉了揉額角,“這話我做不了主,畢竟孩子們的事,我一般都是任其發展,只要對方家世清白,人品好,長得漂不漂亮沒關系,也不需要門當戶對,只要孩子喜歡,我沒權利去阻攔?!?/br> “莫夫人這么說我就放心了,看來只要莫大少同意了,莫家就不會有異議了嗎?”薛夫人撫了撫池宛的手,“你也聽見了,這事姨母就只能幫到這里了,畢竟感情這事,我可不能強求莫大少違心而做?!?/br> 池宛鄭重的點頭,剛好瞥見從大廳里推著輪椅出現的莫譽澤,隨后撒了腳丫子就跟著跑上前。 池夫人手里的茶杯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孩子這般毫無儀態。 薛夫人重新呡上一口茶水,笑道:“現在正事談完了,我也想用用私心了?!?/br> 秦蘇察覺到女人看過來的眼神,抬眸四目相接。 薛夫人思忖片刻,反復醞釀過后開口道:“秦小姐,有件事不知道我該不該說?!?/br> “雖然我覺得這么說很不對,但我還是覺得薛夫人你別說了?!蹦蛉俗柚沟?。 薛夫人卻是沒有顧忌莫夫人的阻攔,繼續道:“上一次我在現場看過秦小姐繪畫,的確是驚羨了我,這一段日子總想著來叨擾,但總有事情耽擱,現在好不容易空下了日子,我能問問秦小姐那日幫你題字的是哪位大師傅嗎?” “他是我的恩師,不過這些年他不怎么寫書法了,所以恐怕薛夫人找到他也沒用?!鼻靥K道。 薛夫人可惜的嘆口氣,“不得不說這位先生的能力,難怪能看出他在秦小姐之上,原來他就是你的授業恩師,果然真人不露相?!?/br> 莫夫人糊涂了,這個人不是平日里來宅子里送藥的醫生嗎? 薛夫人正欲再說什么,便瞧著院子里一道身影疾步而至。 管家站在眾人前,說:“宅子外肖醫生來了?!?/br> 莫夫人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秦蘇,小聲道:“要不讓他改天再來?” 秦蘇從椅子上站起身,道:“我去去就回?!?/br> 管家跟在她身后,兩人一前一后的離開院子。 薛夫人蹙眉,“這肖醫生莫非就是秦小姐口中的師父?” 莫夫人輕咳一聲,“應該只是過來送藥?!?/br> 言罷,薛夫人徑直從椅子上竄起來,那矯健的速度絲毫不遜色于高度訓練過后的精英兵衛們。 莫夫人阻止不及,只得跟著薛夫人一同跑向大宅外。 一輛賓利??吭谡忧?,肖青站在車前隨意的踢著腳邊的石子。 莫家大門徐徐打開,秦蘇的身影漸漸清晰。 “為什么不直接進來?”秦蘇瞥了一眼他身后的那輛車,自然明白了車里還坐著誰。 肖青為難的低頭,聲音有些低沉,他道:“莫二少有句話說的沒錯,我是沒臉來見你了?!?/br> “師父,我從來不會覺得您虧欠了我什么,以前是我辜負了您,就算這一切都是軒轅澈利用了我,但我還是辜負了您。其實我之所以恨他,也不是因為他傷我多深,我只是覺得我優秀的師父被他搶走了?!?/br> “丫頭——” “不過我現在都這么幸福了,我既怕師父心里掛念的還是我,我又怕師父心里不要我了,那種矛盾,在我聽說你為了軒轅澈以死相逼的時候,我失去了鎮定,我的不幸是他造成的,你的不幸是我造成的,他的不幸是您造成的,我們就像是一個死扣,上輩子誰也解不開,這輩子好不容易解開了,我應該學會祝福才對?!?/br> 肖青抱住她,點了點頭,“謝謝我的小蘇?!?/br> “可是師父,您要知道情深不壽,用情越深,他會死的越快,您終歸是要孤獨一人,我不想您未來的幾十年——” “也許眼睛一睜一閉,就是我的一生了?!毙で嗟?,在她耳邊說的很輕很輕。 秦蘇倉皇的看著男人的眉眼,慌亂的搖頭,“師父,您想做什么?” 肖青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我怕你心有芥蒂才會貿然跑過來,只是似乎我考慮的有些不周到了?!?/br> 秦蘇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薛夫人的身影浩浩蕩蕩的從鐵門處擠出,失去了那所謂的大家儀態氣喘吁吁的指著他們。 莫夫人瞧著兩個抱在一起的身影也沒有時間去過問,急忙拽住薛夫人的手,苦笑道:“有什么事咱們慢慢說,別嚇到了客人?!?/br> 薛夫人失儀的點了點頭,輕喘一口氣,盡可能的保持鎮定,道:“這位就是肖先生吧?!?/br> 葉非璃見狀,直接推開門從車內走出,他是見識過薛夫人對于藝術家靈魂的那種信仰,剛剛看見她本人的瞬間,他便覺得這個女人一定是奔著肖青而來。 肖青還沒有反應過來,女人的手已經強勢的握上了他的手,那激動難表的形態,著實嚇了他一跳。 “肖先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您,我找您可是找了很久很久啊?!毖Ψ蛉司o緊的拽著他的手,哪怕看見葉非璃的出現,依舊死命的拽著。 葉非璃面無表情的站在兩人中間,道:“薛夫人他的手受傷了?!?/br> 薛夫人忙不迭的松開,這才發現他指間那些膠布,苦笑道:“不好意思,我真是太激動了?!?/br> “該說的話說完了嗎?”葉非璃扭頭問向肖青。 肖青點頭,“都說完了?!?/br> “那我們走吧?!比~非璃有意的想去拉他的手,卻又發覺在場眾多雙明晃晃的眼睛,隱忍下了手中的動作,打開車門。 薛夫人跟上前,不忍錯失機會道:“肖先生能方便跟我聊聊嗎?” “薛夫人,肖先生還有事,改日再聊?!比~非璃直接拒絕。 薛夫人臉上笑意一僵,眉頭忍不住的顫了顫,“會長,我是真的很想跟肖先生聊一聊?!?/br> “我已經從協會離職了,薛夫人不用這么稱呼我?!比~非璃依舊用著不容置疑的霸道語氣道:“有些事還望薛夫人不要強人所難?!?/br> 薛夫人逼不得已下只得松開握住車門的手,自愿的退后兩步,“實在很抱歉,我僭越了?!?/br> 莫夫人看出她的失望,不得不化解氣氛尷尬道:“我想肖醫生應該有很重要的事不方便耽擱吧?!?/br> 薛夫人長嘆一聲,“好不容易找到了大師傅,卻又不能請教一二,真是太可惜了?!?/br> “這里風大,薛夫人進宅子吧?!蹦蛉藬埩藬埣绨蛏系呐?。 薛夫人一步三回頭望著已經從環山公路上消失不見的車子,再一次忍不住的嘆口氣。 突然,她神色一凜。 賓利車去而復返! 肖青從副駕駛位上先行走下,大步流星般朝著還沒有關上的大門走去。 薛夫人驚覺的跑上前,喘著氣,期盼著問道:“肖先生愿意跟我談一談了?” 肖青看向她身后的秦蘇,笑了笑,“我仔細想了一下,也許留個念想也好?!?/br> 秦蘇攥緊自己的裙角,望著男人走近的身影,垂眸不語。 客廳里,傭人們特意將兩張桌子合并,寥寥墨香縈繞著。 薛夫人親自磨墨,顯得異常悸動。 秦蘇坐在沙發上,男人站在臺前,白色的羊毛外套一塵不染,墨汁落在頁面上,一筆而就一氣呵成。 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首,換一簾幽夢,許一世傾城。寫一字訣別,言一夢長眠。我傾盡一生,囚你無期! 葉非璃站在肖青身后,看他準備再落筆,而是搶過他手里的那只筆。 薛夫人以及在場的所有人面色一驚,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