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張京墨微微一愣,還是跟在了陸鬼臼的身后。 陸鬼臼的腳步很穩,顯然只是受了些外傷,但周遭人看到他這副渾身鮮血的模樣,并不敢上前詢問。 待到了屋內,張京墨才輕輕的問了句:“傷到哪里了?” 陸鬼臼道:“沒事?!?/br> 張京墨道:“你又在生什么氣?!?/br> 陸鬼臼只是埋頭將星辰劍上的血跡清洗干凈,他說:“師父,你不要同她說話好不好?!?/br> 張京墨:“……” 陸鬼臼扭頭過來,他說:“我不高興?!?/br> 這本就是無理取鬧,陸鬼臼以為張京墨會同之前那般說他幾句,卻不想張京墨居然淡淡的說了聲好,然后道:“衣服脫下來?!?/br> 陸鬼臼愣了愣:“師父你真的答應我了?” 張京墨重復了一遍:“衣服脫下來?!?/br> 陸鬼臼有些不可思議,但還是乖乖的把衣服脫了,衣服褪下后,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一個猙獰的傷口,蚰蜒有毒,傷口定然會被腐蝕,陸鬼臼胸膛上的傷口深可見骨,露出的rou也是深黑色,顯然是中毒了。 陸鬼臼滿不在乎的說:“沒什么大不了的,待過兩日,自己便好了?!?/br> 張京墨沒說話,直接從虛彌戒里取出靈藥,然后為陸鬼臼清理了傷口。有了靈藥和張京墨相助,那傷口的毒素很快褪去,再加上陸鬼臼體內的水靈氣,不過片刻傷口便已愈合。 張京墨為他療傷的時候,陸鬼臼一直安靜的看著,直到張京墨說了聲好了,他才道:“謝謝師父?!?/br> 張京墨說:“他下次來約戰,不必再故意受傷,拖上二十幾日,斬了就是?!?/br> 陸鬼臼說好。 張京墨說:“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br> 陸鬼臼還想說什么,但見張京墨的表情,那話卻卡在了喉嚨口。 張京墨走了,陸鬼臼一個人沉默的坐在屋子里,隔了許久,他才問了句:“鹿書,為什么我總覺的,師父看孫茹絲的眼神,同看我的眼神不一樣?” 鹿書道:“如何不一樣?”其實他也不太明白,為什么陸鬼臼會對孫茹絲抱有那么大的敵意。 陸鬼臼說:“師父看孫茹絲,像是在看著一個可以提拔的后輩,看我的眼神……” 鹿書道:“像什么?” 陸鬼臼說:“像看著一柄劍?!?/br> 鹿書:“……”他很想說一句,陸鬼臼,你終于發現了,但看著陸鬼臼如此低落的模樣,卻又有點說不出口了。 “罷了?!标懝砭市α诵?,他說:“劍有什么不好的呢,至少還是握在手里的東西……” 如同張京墨所料那般,蚰蜒妖回去之后,魔族便炸了——準確是說是廉君炸了,因為這蚰蜒妖在魔族的地位并不如之前陸鬼臼斬殺的魔將,所以在他和陸鬼臼打了個平手后,幾乎所有人都開始懷疑那魔將的實力,以至于延伸到了魔將身后之人。 廉君便是魔將身后的勢力,被牽連也是正常的事。 對他來說最麻煩的事情并不是這個,而是他此時依附的大城主,正在潛心閉關修煉,沒有個幾百年是出不來。 而大陣突然提前破掉,其他勢力便開始蠢蠢欲動,想要迅速的瓜分人界。 廉君心中焦急,但表面卻只能不動聲色,可是這次下四城城主還不如一個當坐騎的妖獸的事,卻讓他手下的勢力更加動蕩。 底下的人都開始懷疑廉君提拔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如同那個在人類修士手中還沒有熬過一天的魔將那般名不副實。 廉君此時已是恨極了蚰蜒妖,如果可以,他幾乎想去前線直接將其斬殺。但礙于各方勢力,他只能按兵不動,求著自家大城主,能夠早日練就神功,及時出關。不然再過個幾百年,這人界的資源都被魔族之人瓜分完了…… 蚰蜒妖雖然沒有擊殺陸鬼臼,但他的自信心卻膨脹起來。他本以為自己是被送到前線來送死,卻沒想到居然有了建功立業的機會,想來這些人類定然是過慣了好日子,竟是連他一個區區蚰蜒都打不過了。 蚰蜒妖回去之后,也沒有特意好好養傷,反而急于邀功。 廉君的手下上來稟告此事,廉君語氣陰冷的說了句:“讓他把城破了,帶著人頭再來同我邀功吧?!?/br> 手下見廉君臉色難看,也不敢多說什么,趕緊給蚰蜒妖回了話。 蚰蜒妖信心膨脹,竟有點不把廉君放在眼里的味道,他說:“讓廉君準備好東西賞我吧!”作為一個戰勝之人,且依附其他勢力,就算廉君厭惡他也絕對不敢對他出手,他只要殺了城里的元嬰修士,廉君還絕對會獎賞他。 一想到這個,蚰蜒妖格外高興起來,于是,他在傷還未完全好的時候,便又去城中約戰了。 陸鬼臼的傷兩天不過就好了,看到那蚰蜒妖又來叫戰,黑著臉提著劍就直接飛了過去。 孫茹絲看到陸鬼臼這模樣有些疑惑,小聲問狄飛舟:“陸前輩和張前輩是不是這段時間都不高興???” 狄飛舟說你怎么這么問。 孫茹絲無奈到:“陸前輩回來后一直沒有出房……張前輩……不知為何竟是不愿同我說話了?!?/br> 狄飛舟聞言驚道:“快好好想想,我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二人?” 孫茹絲皺眉,和狄飛舟一起苦思冥想了起來。 ☆、第129章 鄔狼 孫茹絲是注定想不明白為什么張京墨突然就不理她了。 陸鬼臼心情不好,若不是張京墨早有囑咐,恐怕早就提劍把那蚰蜒妖直接宰了。 偏偏蚰蜒妖還不自知,一邊同陸鬼臼打斗一邊出言挑釁,說人類實力不過爾爾,若是陸鬼臼不掙扎了,還能給他留個全尸,不然便要將他抽魂煉魄,讓他永世不得超身。 陸鬼臼越聽心中越是暴躁,可他偏偏不能講蚰蜒妖殺了,于是索性堵了耳朵,陰沉著臉色繼續同那蚰蜒妖斗。 蚰蜒妖心中深處隱約覺的似乎有些不對勁,但陸鬼臼的示弱又讓他覺的勝利在即,只要多撐一會兒,對面這個名不副實的人類元嬰修士,或許就會被他斬下頭顱了。 待他拿著頭顱,去找了廉君封賞……那他在魔族就再也不用低人一等。 蚰蜒妖越想心中越是高興,甚至開口大笑起來,陸鬼臼看見他的笑容,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好似死人一般。 陸鬼臼在上面打,張京墨坐在屋子里喝酒,上一次他還要觀戰,這一次卻是看都懶得看了。同蚰蜒妖對戰,從實力來說定然是不會出現什么意外,他也是不喜歡看見那只丑陋的蟲子,于是索性一個人在屋內喝起酒來。 孫茹絲和狄飛舟都沒有張京墨這般輕松的心態,于是便站在城樓上抬頭看著天空中纏斗在一起的兩個模糊不清的身影。 每當陸鬼臼落了下風,孫茹絲便會緊張的抓著狄飛舟的袖子,狄飛舟完全沒注意到,因為他所有的注意力也都放到了陸鬼臼身上,深怕陸鬼臼在蚰蜒妖那里吃了虧。 陸鬼臼這一戰就是二十幾日,這城里面最悠閑的人就是張京墨了,他每日喝完酒就開始修煉,連屋子的門都沒出過,似乎對他這個徒弟是一點都不上心。 再道那蚰蜒妖起初還是信心滿滿,可他和陸鬼臼越打越覺的不對勁,等過了二十多天,他終于察覺了陸鬼臼的異樣,發現陸鬼臼是在戲弄他。 可惜此時二十日的時限已到,陸鬼臼心中一直壓抑著的火氣騰地爆發了,他不再留力,直接對著那蚰蜒妖一劍斬下。 蚰蜒妖還以為這一劍同之前的一樣,以手中武器隨意一接,卻不想陸鬼臼的星辰劍居然直接斬斷了他的武器,直接從他的頭上劈了下來。 蚰蜒妖反應不及,被一劍當頭劈下,整個人竟是直接被劈成了兩半,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一命嗚呼了。 見蚰蜒妖身死,陸鬼臼沒有后退,直接上前將手插入了蚰蜒妖的丹田,硬生生的將他丹田里的妖丹掏了出來。 妖丹一出,蚰蜒妖原本是人形的實體直接變回了原來的模樣,那是一只身長足足有幾十米的蚰蜒,雖然已經死去可幾千條腿卻還在微微的抽動。 陸鬼臼看了也覺的惡心,隨手點了把火直接把他燒了,轉身就帶著妖丹回到了城中。 城內的人看到陸鬼臼戰勝,均都發出熱烈的歡呼聲,陸鬼臼渾身浴血,面色如冰,手中提著星辰劍,猶如戰神一般。 孫茹絲看向陸鬼臼的眼神亮了亮,幾步上前道:“陸前輩,你沒有受傷吧?” 陸鬼臼道:“我師父呢?” 孫茹絲道:“你師父在屋子里……他一直很擔心你呢?!彼鋵嵅惶斫鉃槭裁磸埦┠魂P心陸鬼臼這件事,但她也看得出陸鬼臼是十分在乎這個師父的,所以撒了個善意的小謊。 陸鬼臼聽到關心二字,眼中的堅冰略有松動。他點了點頭,道了聲謝,便朝著張京墨的住所走了過去。 孫茹絲見到他的目光沒有落到自己身上一刻,不由的有些失望。 狄飛舟早已是人精,見到孫茹絲這眼神,哪會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道:“茹絲啊……你可得悠著點?!?/br> 孫茹絲道:“我知道,我知道?!?/br> 狄飛舟道:“你真知道?” 孫茹絲嘆氣:“我同他們差的不是一點兩點,就算強行賴去,得到的也不過是輕視之心,聘為妻奔為妾——這道理我如何不懂?”只能怪她晚生了幾百年,待她結丹時,也不知道眼前這兩人是否還在這大陸之上。 狄飛舟道:“你懂了便好?!彼彩强粗约哼@個侄女兒長大的,自然是不想看見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雖說修真界男女之事全憑自愿,如果孫茹絲真的拉下面子去自薦枕席,說不定還真能攀上些關系,但他卻也不想看著她如此輕賤自己。 陸鬼臼拿了妖丹,進了張京墨所在的屋子。他一進去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心中明白這幾日張京墨恐怕是沒有少喝酒,再一聯系孫茹絲的話,陸鬼臼心中泛起了一絲甜意——莫非是師父擔心他,所以才日日飲酒的。他是絕對沒想到,張京墨是因為太閑了……才一個人喝上了幾杯。 張京墨早就料到了陸鬼臼會毫發無損的回來,所以臉上表情并未有什么變化。 陸鬼臼將手里的妖丹放到了桌子上,道:“師父,那蜒蚰妖被我殺了,尸身也按您說的那般直接燒了?!?/br> 張京墨點點頭,他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魔族之人,恐怕就沒有那么好對付了?!?/br> 陸鬼臼說好。 張京墨道:“若不出我所料,這蚰蜒妖一死,魔族定當嘩然,且極有可能派出上三城的城主前來應戰,這一站,定是苦戰?!?/br> 陸鬼臼說:“我已準備好了?!毙浅絼绖τ玫谋闶墙鸬ば奘康孽r血,這幾日又飲下不少魔族強者的鮮血,此時應和陸鬼臼心中的戰意,竟是發出嗡嗡的劍鳴。 張京墨道:“你的修為如何了?”他現在已經看不清陸鬼臼的實力,這邊意味著,陸鬼臼已是超過他不少了。 陸鬼臼說:“過不了多久,便能到達元嬰中期?!薄堆z天書》之奇,就奇在越到后期,修者的修煉速度反而會越快,陸鬼臼五百年結嬰,或許只需要再過五百年,便有飛升之能。 張京墨滿意了,他說:“乖?!?/br> 陸鬼臼心中默默道,師父,我一直很乖呀。 陸鬼臼斬殺兩員魔族大將一事,在整個人大陸瘋了似地傳開了,若說第一個人還是巧合,那第二個人定然是陸鬼臼的實力。 一時間人族氣勢大漲,連帶著靈虛派聲譽也空前高漲起來。 張京墨本以為過不了幾日,便會迎來魔族的第三個大將,然而不想魔族的人沒看到,卻看到了一直沒有出現的金烏社的元嬰修士。 那修士是個年輕的男子,長相平凡,但神態之間均是睥睨,看向周遭人的眼神,猶如在看著什么無用的螻蟻。 孫茹絲和狄飛舟顯然都沒有提前得到此人要來的消息,看到他時露出略微有些悚然的表情,但到底還是恭敬的行了個禮,叫了聲長老。 那元嬰修士冷冷道:“狄長老,你這件事情,辦的不妙啊?!?/br> 狄飛舟愣了,疑惑的問了句何事。 那元嬰修士冷哼一聲:“退魔一事,本可以增加金烏社的名譽,你竟是將這等好事讓給了別人?!” 狄飛舟聞言,這才了然,原來他是覺的魔族是軟柿子,被張京墨和陸鬼臼撿去了心中憤憤,所以才前來的? 狄飛舟干笑一聲,道:“李長老,我給同你發了信啊……” 那李長老冷笑一聲:“那你可有說明魔族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