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宮懷瑜也在笑,他的笑容中充滿了爽快的味道,好似一頭出了籠子的野獸,他道:“是啊……我們在這里,多少年了?!?/br> 二人對視一眼,十分默契的運起體內靈力,將那陣法的范圍又擴大了一些。 張京墨聽到第一聲巨響時,眼睛便已暫時失明,接著他聽到了第二聲,第三聲。一開始他還能數著巨響的數量,但到后面,他卻發現自己神智已經模糊,幾乎是喪失了五感。 雖然人還醒著,可卻聽不到,看不到,也感覺不到了。 這被關進黑屋子似得感覺讓張京墨有些難受,但他最擔心的還是受傷的陸鬼臼。 不過很快張京墨便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了,隨著巨響不斷的回蕩耳邊,他整個人都好似漂浮在空氣之中,根本無法著力,意識也逐漸的陷入了昏迷…… 宮家雙子在這昆侖巔上苦等幾百年,最期待的便是這天道劫的第九道,也只有這雷劫才能讓他們體會到勢均力敵之感,才能讓他們真的覺的,自己還活著。 第九道雷劫威力乃事前八道的總和,這世間除了昆侖巔上的宮家雙子之外,其他修士恐怕都會觸之即死,更不用說安然渡劫了。 陸鬼臼將他們留于此地,一是為了懲罰宮懷瑜欺瞞他之事,二便是為了讓他們為之后的自己攔下這天道劫的第九道。 宮懷瑜和宮喻瑾都受了傷,然而表情之中,卻是滿滿的興奮之色。贏了天道,大概是每個修者最高的目標。 當年的陸鬼臼做到了,可卻也……罷了,已經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第九道雷劫這毀天滅地之威,若是沒有被宮家雙子攔下,恐怕昆侖巔這座浮空島都會不復存在。 不過雖然二人攔了大半,卻還是有余威,待塵埃落定后,懸浮空中的二人朝地面望去,毫不意外的看到昆侖巔上的建筑幾乎是被移平了大半。 而在斷崖上的張京墨和陸鬼臼,身上則是蓋著一團小小的光暈,顯然是宮喻瑾害怕九道雷劫的余威將二人抹殺特意布下的。 雷劫過后,天空中厚厚的黑云開始緩慢的散開,宮懷瑜受傷要重些,此時臉色不大好看。宮喻瑾直接道:“你去休息吧,我給他們療傷?!?/br> 宮懷瑜嗯了一聲,他遲疑片刻后,道:“哥,你說這一次,能成么?” 宮喻瑾眉目間透出淡淡的倦意,在和宮懷瑜接下這件事前,他本以為很簡單,但卻沒想到過了如此久,都沒能完成。聽到宮懷瑜這么問,他抬目朝著斷崖處望了眼,然后緩緩的搖頭。 宮懷瑜嘆了口氣,什么也沒有說,直接離開了。 宮懷瑜離開后,宮喻瑾便去斷崖上看了正在昏迷中的張京墨和奄奄一息的陸鬼臼。 陸鬼臼本就已經重傷,又被九道雷劫的余威波及,幾乎就只剩下一口氣了。 宮喻瑾先是給陸鬼臼喂下了靈藥,見他氣息平穩了不少,才準備將二人移至屋內。但在看到二人無比親昵的姿勢后,宮喻瑾轉念一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直接轉身離開,將二人單獨留在了斷崖上。 張京墨這一暈,就足足暈了十幾日,待他醒來后才發現周圍一片狼藉,幾乎可以用山崩地裂來形容。 他和陸鬼臼躺在一塊不大的石頭上面,原本是他抱著陸鬼臼的姿勢,卻不知為何變成了他的靠在陸鬼臼的懷里。 張京墨醒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探了探陸鬼臼的鼻息,在確認他還活著后,心中的大石才落了地。 陸鬼臼從外表看來依舊是十分的狼狽,他頭發沒了,皮膚焦黑,手一摸上去,就能刮下幾層灰來。張京墨身上沒什么力氣,于是也沒有急著動,他伸出手在陸鬼臼的臉上摸了摸,毫不意外的發現自己手指上全是黑色的灰燼。 陸鬼臼結嬰后,體內法決運轉速度幾乎比之前快了一倍,于是原本算得上重的傷居然在短短十幾日里就自行恢復了,他朦朦朧朧的感到臉上有些癢,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張京墨溫柔的眸子。 張京墨說:“醒了?” 陸鬼臼觀察了一下張京墨,他道:“師父,我們沒死?” 張京墨懶懶的應了聲。 陸鬼臼完全沒有料到自己能活下來,所以在他睜眼看到張京墨的剎那,心中便被狂喜充滿,他壓抑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一把抱住了他面前的張京墨,那力道簡直恨不得把張京墨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張京墨也就有著陸鬼臼抱著,他沒有陸鬼臼那么好的復原能力,身上還有些傷,但也無關緊要。 陸鬼臼抱了張京墨好一會兒,才松開他,他低低的叫了聲:“師父?!?/br> 張京墨恩了聲,然后眼神凝視著陸鬼臼,他說:“成了么?” 陸鬼臼重重的點頭,他說:“我還以為,我會死呢……” 張京墨瞇起眼睛笑了笑,他的眼睛那樣的好看,讓陸鬼臼不由自主的想要親一親,但他忍住了內心的渴望,只是道:“師父,你是不是受傷了?” 張京墨說:“小傷?!?/br> 陸鬼臼顯然不太放心,他道:“師父,我結嬰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這里了?!?/br> 張京墨說:“自然可以?!?/br> 他在昆侖巔上,已經近四百年,也不知道凡間此時情況如何。既然陸鬼臼已經結嬰,那離開這里倒也不錯。 陸鬼臼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師父,你為了救我,到底付出了什么代價……”他心中不安,助張京墨入魔界在前,幫他抵擋天道劫在后,只是不知那兩個面具人,到底求的是什么。 “沒什么?!睆埦┠F在并不想告訴陸鬼臼,他說:“去清理一下身體,便離開這里吧?!?/br> 陸鬼臼見張京墨還是不愿說,雖然有些難過,但到底是沒有多問。這次輪到他抱起張京墨,離開了一片狼藉的斷崖。 沐浴更衣后,二人又恢復了原本潔凈的模樣。只是陸鬼臼身上的氣息發生巨大的變化——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他身上那澎湃的靈氣,恐怕會以為他是元嬰中期的修者。 張京墨和陸鬼臼的差距,再一次完整的體現了出現。 知道張京墨和陸鬼臼要走,宮喻瑾也沒有攔,他甚至沒有告訴鶴童和宮懷瑜這件事,便淡淡的開口同意了。 離開這里,陸鬼臼自是欣喜若狂,他走在前面,張京墨跟在后面。 就在二人要踏出殿門的時候,宮喻瑾卻說了一句在陸鬼臼聽到十分莫名其妙的話,他對著張京墨說:“你……可對他有絲毫情誼?” 張京墨沒回頭,平靜的說了句有。 宮喻瑾聽到這句有,心卻好似被什么東西捏住了——他只能祈禱,自己的猜測是錯的,張京墨……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狠。 鹿書和宮喻瑾都猜測張京墨想要做什么,只是宮喻瑾已經是猜到了邊角,鹿書卻還不得其門。 陸鬼臼聽到情誼二字,眼里露出狐疑之色,他除了殿門后,便試探著問:“師父,你同這人,是舊識?” 張京墨看了陸鬼臼一眼,點了點頭。 陸鬼臼心里越發的不舒服,他道:“師父你,喜歡他?” 張京墨聞言似笑非笑,他說:“其實我更喜歡你?!?/br> 陸鬼臼聽到這話,總算是滿意了,他很想去牽住張京墨的手,但又害怕張京墨拒絕他,于是猶豫之間,二人已是準備下橋。 張京墨剛塔到橋上,便聽到身后傳來鶴童的哭嚷聲,他叫著:“墨墨,墨墨——你不要走啊,你不要走啊?!?/br> 這哭聲聲嘶力竭,好似要把魂都哭出來。 但張京墨只是腳步微微一頓,卻始終沒有停下,他與鶴童到底有什么淵源,他已是不在乎了,就像宮喻瑾說的那般,前塵往事,就由他去吧。 唯有此時此刻,才是最為重要的。 想到這里,張京墨微微偏頭,瞟了眼身旁笑著的陸鬼臼,也是露出一個笑容。 ☆、第119章 回門派 三百年于凡人而言已是滄海桑田,然而在修真者眼中卻不過是瞬息罷了。 或許只是一次并不重要的閉關,便要花上四五百年的時間。 之前掌門同張京墨一起入了昆侖巔,雖是得了魔族入侵和幾根靈柱的事情,卻沒能把張京墨從昆侖巔上帶走。 掌門回到派內,將這事告之了百凌霄后,百凌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要上昆侖巔上將張京墨尋回去。 掌門見狀急忙勸說,且將面具人輕易的擊殺幾個元嬰修士的事同百凌霄說了,讓他切莫沖動,此事絕需從長計議。 百凌霄也不是有勇無謀之輩,在聽到掌門的敘述后,很快便冷靜了下來,并且在掌門處再三確認了昆侖巔上的修者是否真的輕易擊殺了幾個元嬰修士。 掌門其實也對此事抱有疑心,甚至有些懷疑這是不是那個面具人設下的局。但那被擊殺的元嬰卻是掌門相識之人,在離開昆侖巔后掌門也去打探了消息,確定這元嬰修士擺放在門派里的命牌的確是碎了…… 百凌霄聽著掌門的話,臉上表情陰晴不定,許久后,才問了句:“他們留下清遠是為何?” 掌門心中有些不堪的猜測,但并不敢在百凌霄面前說出來,于是隨意找了個借口敷衍了一下。 百凌霄哪會聽不出這是掌門的借口,他怒道:“我們師門一脈就只剩下了我和清遠,清遠是最小的弟子,師父向來疼他,現如今居然讓他陷入這般境地?!?/br> 掌門也有些灰心,他想帶走張京墨,卻有心無力,心中不由的生出幾分對自己的厭惡。 百凌霄見掌門臉色難看,只能在心中嘆息,他知道以掌門的為人,若是能將張京墨帶走,那定然會竭盡全力。 百凌霄和掌門兩人相顧無言,過了許久后,百凌霄才道了聲:“那昆侖巔上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夠輕易的擊殺數個元嬰修士,實力已是稱得上可怖。 掌門搖了搖頭,他道:“他們的身份……實在是說不好啊?!奔戎滥ё迦肭?,又知曉上古大能布陣一事,怎么想都不可能太簡單。 接著,掌門又把靈柱一事同百凌霄說了。 百凌霄邊聽邊皺眉,當聽到眾人同昆侖巔結契時,表情一動,他說:“你將契約予我看看?!?/br> 掌門將契約拿出遞給了百凌霄。 百凌霄接過契約后,面色微變,口中吐出四個字:“天道之力?!?/br> 掌門一愣道:“你確定?” 百凌霄點頭。只有結嬰的修士才知道天道之力的可怕之處,他也是萬萬沒想到,這契約之上居然附著著天道之力。 掌門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本以為昆侖巔上的修士只是實力超群,卻沒想到他們居然和天道掛上了關系……這樣一來,想要幫張京墨離開昆侖巔,便成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百凌霄也想到了這里,他目光微沉,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在昆侖巔上的人眼里,他們不過是一只只螻蟻罷了,而張京墨,也不過是一只稍微有意思些的蟲子,玩弄還是抹殺,都得看那些人的心情。 百凌霄重重嘆氣,最終是甩袖而去,雖然是掌門將張京墨帶到昆侖巔??蛇@件事到底怪不得掌門。 畢竟一開始去昆侖巔是張京墨自己要求的,而之后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計。 百凌霄似乎是被張京墨被強留昆侖巔一事刺激的狠了,在離開掌門處的第二天就開始閉關修煉。 掌門聽聞此事,也唯有嘆息。 去昆侖巔上回來后,各門派最頂端的人都知道了魔族和靈柱之事。為了抵御魔族尋找靈柱,便以凌虛派為首的三大門派起頭,建起了一個名為退魔盟的組織。 這組織在張京墨的前幾世都有,只不過成立之時,魔族早就占了半壁江山,幾乎是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而經過面具人的提示,修真者們也很快發現在他們大陸之上的靈柱竟是位于凌虛派的禁地之內。 找到了靈柱,接下來之事就是將之擊碎,但是在修士們入了禁地后,才發現這件事并不像他們想象的那般簡單。 張京墨回到凌虛派的時候,便正好是這么一個尷尬的時機。 找到了靈柱,卻無人能夠將之擊碎,于是只能干瞪著眼睛。 只花了兩百年便確認了靈柱的位置,可現如今一百年過去了,眾人卻連靈柱的邊也沒有碰到,這種情況不由的讓人生出幾分焦躁的情緒。 張京墨一陣風似得從山門處飛過時,守門的弟子還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他重重的揉了揉眼睛,疑惑的問著旁人:“哎?我是不是看錯了,怎么好像看見張長老了?” 旁邊一個弟子并沒看到張京墨,他道:“哪個張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