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因為紅衣人的修為,遠遠在天麓之上。 可以說,天麓,便是張京墨留給陸鬼臼的一塊磨刀石,他要看看,這把刀是否足夠的鋒利。 百凌霄道:“吳詛爻正在閉關,無法前來?!?/br> 張京墨點了點頭:“替我告訴他,聚魂木已經找到,敖冕一事不必再擔心?!?/br> 百凌霄聞言點頭,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了聲:“我聽到了你二徒弟的消息?!?/br> 張京墨道:“她還未歸?” 百凌霄搖了搖頭:“只是有門內弟子,在西南一隅好似見到過她……” 沒想到她在的地方和張京墨要去的地方剛好一致,張京墨聽到此言,面色不變道:“她的命牌未碎,想來也沒出什么意外?!?/br> 百凌霄見張京墨似乎不太關心,便也不再多言。 可以說三個弟子中,張京墨和二徒弟的關系是最淡薄的,他引她入道后,她便常年在外游歷,回到凌虛派的時間可謂是少之又少。 無論是筑基還是結丹,幾乎都沒有讓張京墨幫忙。 也正因如此,她和張京墨的關系并不緊密,而在她成功結丹后,則算是和師門徹底沒有了聯系。 既然師徒二人無緣,張京墨便也不強求,若是她回來,該給她的東西依舊要給,只不過他不會像對待季經綸那般盡心盡力罷了。 人和人的關系都是相互的,若是不經營,便也就淡了。 張京墨道:“我送你的那個徒弟如何?” 百凌霄道:“很好?!?/br> 很好——對于百凌霄來說,這已經是個非常棒的贊語了,即便是當年的陸鬼臼,也不過是得不錯兩個字。 由此可見,自家的徒弟和別人家的徒弟,到底是有些差距待遇的。 張京墨聞言似笑非笑,他道:“該如何謝我?” 百凌霄眉頭一挑:“若是你以后被你徒弟欺負了,倒可以讓我幫幫忙?!?/br> 張京墨怒道:“什么叫被我徒弟欺負?!” 百凌霄直言道:“你一個做師父的,短短三百年間,修為馬上要被徒弟追上,被欺負也是正常的事?!?/br> 張京墨:“……”他竟是無言以對。 百凌霄見張京墨表情不好看,居然笑了起來。 張京墨聽著百凌霄的笑聲,露出個無奈的表情。他的修為,是注定要被陸鬼臼追上的,至于欺負……他倒也不信這一世的他會被陸鬼臼欺負。 接著,張京墨又將他之后的打算,同百凌霄說了。 百凌霄知道張京墨要去西南一面,似有些擔心,那邊毒瘴叢生,向來都是極險之地。出的大部分修者也都是走歪門邪道的邪修,一個不慎,便極易殞命。 不過看張京墨胸有成竹的模樣,百凌霄也不開口勸說,他只是叫張京墨萬事小心,若有什么力不能及之事,千萬不要勉強。 面對百凌霄的好意,張京墨全都一一應下。 百凌霄說完這些,卻是詢問陸鬼臼此時在何處。 張京墨說他去休息了。 百凌霄沉默片刻后,道了聲:“清遠,你真的對你的徒弟……徹底的放心么?” 張京墨沒想到百凌霄會說出這么一句,他道了聲:“自然?!?/br> 百凌霄有些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長嘆一聲,他道:“罷了,我也不多說什么,你自己心中千萬要有分寸……”他雖然承認了陸鬼臼的資質,可卻總是覺的這孩子亦正亦邪,像是個會干出什么出格事的人。 張京墨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百凌霄的囑咐。 二人言至午時,百凌霄準備離去。 陸鬼臼這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好,他剛從屋子里出來,便看到了正欲離開的百凌霄,開口叫了聲:“師伯?!?/br> “鬼臼?!卑倭柘鑫⑽㈩h首。 陸鬼臼道:“師伯要走了?” 百凌霄嗯了一聲。 陸鬼臼覺的百凌霄的眼神有些怪異,他道:“師伯為什么這樣看著我?” 百凌霄冷冷道:“陸鬼臼,你要記住,你的師父都為你做了些什么,若是之后你干出什么辜負他的事,我定要了你的命?!彼f這話聲音極冷,顯然并不是在開玩笑。 陸鬼臼聽了這話,也不惱怒,反而淡淡的應下。 百凌霄這才離去,陸鬼臼看著他的背影,嘴唇抿出了一個冷漠的弧度。 ☆、第90章 民風彪悍 西南一隅,遠離大陸中心,乃是民風彪悍之地。 此地也是大陣最先破損,魔族首先攻入的地點。 然而因其地修士心性堅韌,手段百出,一時間竟是將最先入侵的魔族打了回去,但也正因如此,大陣破損一事居然沒有引起人的重視,幾乎所有大派的上層人士都將這當做是小股魔族借由縫隙流竄入大陸,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后來魔君門下的一門大將,以手中法器硬生生的破掉了大陣的一角,大批魔族入境,才有人驚覺大陣威力已虛弱至此。 現在大陣已有破損的趨勢,張京墨去西南一隅,便是為了此事。 他沒有能力修補大陣,唯一能做的,不過是稍微延緩大陣破損的時間罷了。 當年幾百個上古修士,窮盡一生修為,才布下了這座護了大陸萬年的陣法。讓人類得以在其中修生養息,不被魔族侵擾,現在想來,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壞。 人類有了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自然是好事,然而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這萬年之中,在大陸上生活的人們卻已經全然忘記了妖魔的恐怖之處。以為妖魔之事,同自己沒什么干系。 張京墨不會忘,他這輩子,都注定忘不了了。 他本可以不管魔族入侵,獨自一人飛升仙界,但在他飛升之前,卻親眼見到張氏一族被妖魔虐殺致死——原因自然也是因為他。 紅衣人門下的妖魔各個心狠手辣,用出的手段也是格外的殘忍血腥。 經此一事,這紅衣人便成了張京墨躲不掉的心魔。 飛升之時的心魔歷練,張京墨無論如何都過不去這關,甚至他在之后幾世雖然救下了自己家人,但在歷劫時,看到的依舊是他們痛苦的表情。 被魔族捕獲的張氏一族rou體經受了痛苦死亡,靈魂卻依舊沒有能得到解脫,他們在哀求,在哭號,但張京墨卻無能無為。 他向來都不是個無情的人,也正如此,才會在修仙一途走的如此艱難。 即便是經過了百世的歷練,張京墨卻依舊無法從中逃脫,他就似一只誤入蛛網的小蟲,只要粘上去了,就永遠也飛不起。 但張京墨卻是性情執拗之人,他不信自己就這么會被困住一世,于是想方設法的要從中掙脫出來,甚至不惜借了陸鬼臼這把刀。 最后到底是這把刀先斬斷了蛛網,還是先刺到了張京墨,誰也猜不出結果。 但從目前的發展來看,一切都朝著好的方面去了。 在去西南邊之前,張京墨又去集市上買了不少藥材,然后在離凌虛派很遠的一個城鎮里,租了一間丹房。 好的丹房一塊上等靈石不過只能租上一個月,張京墨用起來也是有些心疼。 好在這次在雪山之上他又收獲了不少好東西,從中挑挑揀揀的拿出來一起,隨便找了商家換了靈石。 張京墨選出來的東西,雖然十分珍貴,但也沒有到引人注目的地步,所以并未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他入丹房之前,囑咐陸鬼臼在外看守,若有什么不對勁,定要馬上提醒他。 陸鬼臼點頭應下,便在丹房外坐定了。 張京墨一進去便是半年,陸鬼臼也沒有移開過一步。 半年后,丹房之上的天空浮出了火紅的云彩,其間隱隱有雷電閃爍,顯然是有異寶出世。 再過兩天,紅云之中傳出雛鳳高鳴之聲,接著身處該城之人均都聽到一聲巨大的雷響。 陸鬼臼還正在看著天空中的奇景,就見丹房的門打開了,張京墨面色蒼白的走了出來,對著陸鬼臼只說了一個字:“走?!?/br> 陸鬼臼也不詢問為何,之事一言不發的跟在張京墨的身后便飛了出去。 二人離開三日后,丹房的老板便見到了一個面色如冰的男人,那男人冷冷的問了句:“三日之前,是否有人在此地煉丹?” 老板看著眼前這個元嬰修士,嚇的兩股戰戰不住的點頭。 那男人又道:“他人呢?” 老板趕緊指路,說煉丹之后,那人便朝著那個方向飛去了。 男子聞言冷哼之聲,伸手一指便毀掉了丹房,然后隨手扔給了老板一個袋子,便什么都不說直接離開了。 老板看著自家毀掉的丹房,心中正如滴血般的疼,待他彎下腰撿起袋子看清楚里面放了些什么后,那點心疼就變成了興奮了,他朝著已經不見蹤影的人喊道:“謝謝大人了??!” 天麓一直在尋找張京墨的蹤跡,之前張京墨入雪山一事,并無人知道,所以他全然無處下手。 而之前一直十分好用的用來尋人的水幕,居然也不知為何找不到張京墨了! 天麓一氣之下,直接將水幕砸了了事。 張京墨之前擊殺天奉,后來又殺了天菀,同他已是有血海深仇,若是讓天麓找到他,定要將他扒皮抽筋,抽魂煉魄! 而天麓有多恨自己,張京墨非常的清楚,他也清楚自己煉丹的動靜很大,所以在煉成之后,便帶著陸鬼臼迅速離開了。 這次之所以要冒著危險在外面煉丹,其中重要原因便是……朱焱要進階了。 作為火種,朱焱進階之后,品質自然是再上一層,它食下了張京墨特意為他煉制的丹藥后,便陷入了沉睡之中,張京墨也知道它要睡些日子,于是將它放入了須彌戒里。 陸鬼臼對張京墨所做的一切,都是無條件的服從,張京墨叫他等,他就等,張京墨叫他走,他便走。 而此時他和張京墨換了個形象,正匆匆的往西南邊的毒瘴之地趕去。 這一走,就是半月的時間。 西南邊多雨少晴,夏日炎熱異常,走在路上隨處可見身著他族服飾的修者行在路上。這些修者大多袒胸露乳,衣著暴露,就連女子衣著也個比個的嬌艷,但怎么看都像是有毒的花朵,采摘不得。 反倒是陸鬼臼和張京墨衣著打扮,那一席白衣怎么看都在本地人里顯得格格不入。 張京墨思量之下,還是同陸鬼臼二人變了打扮,他一襲白衣變成了當地人最習慣穿的短衫和短褲,取下了束發的頭冠,隨意找了根繩子便扎在了腦后。 張京墨的面容沒有大變,還是依稀能看得出原本的相貌,陸鬼臼也同張京墨差不多,只不過他的身形比起張京墨看起來更加的強壯,也更適合這樣的裝束。 至于為什么張京墨會覺的他更合適……因為他們剛到此地,便有好幾個女子朝著陸鬼臼投來了注視的目光。 甚至還有一兩個膽子比較大的,送給了陸鬼臼幾朵花,甜甜的叫了聲阿哥,問陸鬼臼怎么這么面生,是要去哪里。 陸鬼臼全程死人臉,在張京墨的示意下,他才開口問了句:“請問姑娘,清渠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