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張京墨從掌門處出來之后,便直接去找了陸鬼臼,陸鬼臼并不知道張京墨來找他所謂何事,還是一臉喜色。 然而張京墨的下一句話,便讓他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因為張京墨道:“鬼臼,你有沒有想過找一個女子雙修?” 陸鬼臼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眼里透著些許不可思議和惶惑,道:“師父為什么突然這么問?” 張京墨一直在觀察陸鬼臼的表情,此刻見到陸鬼臼的笑容有些僵硬,便皺了皺眉:“你不想找么?” 陸鬼臼搖頭:“鬼臼也不是不愿,只是鬼臼休息的法決太過奇怪,若是被旁人知道了……”他說著便嘆了口氣,“或者師父已經找到了可以同我雙修之人?” 張京墨聽到陸鬼臼這么說,才想起了這茬,他忽然醒悟他和陸鬼臼之間有了太多的秘密,最好不要讓旁人插進來,否則秘密泄露,不光是陸鬼臼,就連他都會有危險。 張京墨沉吟片刻,便認可了陸鬼臼的想法。 說完這事,他忽的嗅到了一絲藥味,道:“你受傷了?” 陸鬼臼笑著挽起了袖子,道:“不小心被劃傷了?!敝灰娔巧厦嬗幸坏绖?,涂著白色的靈藥,看起來并不算太過嚴重。 張京墨道:“你且小心些,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定要來問我?!?/br> 陸鬼點頭稱是。 張京墨又道:“過幾日,凌虛派內一位陣法大家會來幫我重設禁制,你還記得當初幽洞人骨陣前,你答應我的話么?” 陸鬼臼自然是記得,他答應張京墨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 張京墨見陸鬼臼又點了頭,神色更加柔和了些,他道:“明日疏影來,我便會同她做個交易?!?/br> 陸鬼臼靜靜的聽著張京墨說話。 張京墨道:“她最擅長五行八卦,是凌虛派內最富盛名的陣法大家,待你筑基之后,我便會將你交給她?!?/br> 陸鬼臼只是輕輕的抿了抿唇。 張京墨見狀,想要伸手摸摸陸鬼臼的頭,但手伸出去卻發現陸鬼臼的個子比他還要高些,不由的別扭了起來,于是只好改為了拍了拍陸鬼臼的肩膀:“我也不求你學的同她那般的深,但普通的八卦圖陣,你卻是要學會的?!?/br> 陸鬼臼再不愿意,也不能說一個不字,好在此時離他筑基還早,不用太過擔心。 張京墨又道:“我送你去我師兄百凌霄那里,是想你學學他的劍術,多一種手段,就等于多了一條命?!?/br> 他其實看出了陸鬼臼神色里的不愿,但他沒有挑破,陸鬼臼也不打算說。 年齡越大,兩人間隔著的東西也越多,張京墨看著陸鬼臼一點點的向他記憶里的那個青年靠近,有時未免也會生出一種不適之感。 好在這一世的陸鬼臼不知是不是修習了《水延經》的緣故,氣質比第一世的陸鬼臼要柔和許多,做事為人也沒有那么偏激。 甚至于可以說,他已經懂得該如何裝傻服軟——這一點對張京墨而言,倒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第二日,疏影來為張京墨重設洞府的陣法,她是金丹后期的修為,比張京墨的修為要高一些?;蛟S是受了掌門的囑咐,她這次為張京墨設置的陣法,是凌虛派內最好的一種大陣,這種大陣只要張京墨不愿,恐怕連元嬰修士也進不來。 更不用說,將張京墨強行擄走了。 疏影設陣法花了足足兩月的時間,期間耗費了不少的上等靈石,張京墨見了,開口道:“這靈石不會要我付吧?!边@大手筆,他見了都有些心疼。 疏影笑道:“這自然是不需要你付的,你現在可是凌虛派的寶貝?!?/br> 張京墨聞言笑道:“那多謝疏影了?!?/br> 疏影拋給張京墨一個小小的銅鈴,卻是道:“這是陣法的陣眼,你且收好了?!?/br> 張京墨將鈴鐺揣進了袖中,見疏影欲走,開口叫道:“疏影?!?/br> 疏影扭頭問張京墨還有何事。 張京墨道:“我沒記錯的話,你門下一名弟子,也要筑基為了吧?” 疏影笑道:“你要如何?” 張京墨道:“我想讓我的徒弟在筑基之后,跟著你學十年的陣法?!?/br> 疏影道:“陸鬼臼?” 張京墨點頭。 疏影眼睛一轉,伸出了五根手指。 張京墨搖了搖頭,只是比了個三。疏影見狀道:“那我們都退一步,取了中間數如何?” 張京墨道了聲好。 疏影道:“不過我可先要告訴你,我雖不會私藏,可卻不能保證你徒弟能學到多少東西?!?/br> 張京墨道:“自然?!彼麑﹃懝砭实奈蛐院苡行判?,陸鬼臼不過跟著百凌霄幾年,就領悟了百凌霄劍中之意,現在雖然離百凌霄還有很長一條路要走,但已經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張京墨本也可以教陸鬼臼這么陣法之事,但他學的東西都是野路子,況且眼前有了陣法大家在,他又何必浪費自己的力氣。 疏影笑道:“門派里都在說,有你這么個師父,真是那陸鬼臼天大的造化?!?/br> 張京墨只是笑,并不答話,疏影不知道,等過了些年,這句話就會變成——有了陸鬼臼這么個徒弟,真是張京墨天大的造化。 風水輪流轉,將來如何,誰知道呢。 疏影設好了陣法之后,便離開了,張京墨拿著陣眼試了試這大陣的威力,發現這次他還真是欠掌門一個大人情。 他本是打算趁著空著的一年時間,先外出探探靈脈,但因為那個面具人的緣故,張京墨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于是索性在派內閉關。 自從張京墨收了陸鬼臼之后,便一門心思的撲在了陸鬼臼身上,自己的修煉竟也有些荒廢。他被掌門提醒之后,便也想起即便是將希望寄托在了陸鬼臼身上,自己的修為也決不能落下。 也不知是不是放下了心中某些負擔的緣故,張京墨這一年修煉同之前相比竟是事半功倍,很有點一日千里的味道。 由此可見,修煉最重修心一說,也并非空xue來風。 張京墨府內有兩處靈xue,之前季經綸外出游離,便是他和陸鬼臼一人一處,現在季經綸回來了,張京墨也沒讓給陸鬼臼讓出那口靈xue,反而是自己他和季經綸開始公用一處。 好在季經綸剛才筑基,最重要的是穩固靈臺,無需用太多的靈xue。他在知道了這件事后,對張京墨的所作所為很是驚訝,但又不好表現出來。 張京墨見季經綸一臉糾結,偏偏就是不給他解答,憋的季經綸還是找了個陸鬼臼不在的時間,問出了口。 季經綸說,師父,你對師弟那么好,我都嫉妒了。的確,陸鬼臼沒有來之前,張京墨最大的注意力放在季經綸身上。 而這個徒弟的確沒有讓他失望,當年在他被陸鬼臼綁走之后,遠在海外的季經綸也相反設法的想要營救他??上菚r候的陸鬼臼已經到了無人能敵的地步,即便是季經綸,也無力回天。 這一百二十多世里,季經綸并未作出什么有害張京墨的事,最多是若是那一世的張京墨對他疏忽了,他同張京墨的感情也淡下來罷了。 正因如此,張京墨對自己的這個大弟子,印象一直都很好。 張京墨笑道:“若是你有你師弟的那種速度,我也這么對你?!?/br> 季經綸假哭:“原來師父是嫌棄我了……” 張京墨無奈道:“你啊……” 季經綸其實也心知張京墨待他不薄了,有哪個師父會親自為弟子煉筑基丹的?還為弟子準備如此多的上等靈石,季經綸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他只是道:“師父當初怎么會收下這個弟子?” 張京墨淡淡道:“受人之托?!薄谝皇朗障玛懝砭?,的確是受人之托。 陸鬼臼有個姑姑是皇上的妃子,她正好有恩于張京墨凡世一族,她也十分疼愛陸鬼臼,所以在知道了那個算命先生說的話后,便相反設法的求到了張家,許下了一堆的諾言后,終于求動了張氏的族長,讓他來張京墨這里討個人情。 季經綸沒問是誰,卻也知道陸鬼臼這小子也是同他和二師妹一樣走后門進來的了。 季經綸又道:“師妹也快回來了吧?” 張京墨道:“快了吧?!彼焐险f著快了,卻知道自己二弟子回來還有段時間,她在外也遇到了些奇遇,并沒有回到門派筑基,而是只身一人獨自在外筑成了八品靈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比季經綸的天賦還要厲害,只不過后來因為種種原因,卻沒有季經綸那般順利。 要說那一世的張京墨,門下也可謂是個個天才,卻不知為何因為陸鬼臼這么一個徒弟,落得了那般的下場…… 季經綸從張京墨這里得了答案,也算是解了個心結。他剛才筑基,此時重中之重是打好基礎,再進一步。張京墨也是日日修煉,他在金丹期已有數百年,雖然離壽元耗盡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但他也不敢太過放松,畢竟不能什么事情,都全部指望陸鬼臼。 這一年時間里,張京墨又花了三個月,再次煉出了兩枚筑基丹,交予了掌門。 而在年關將過的時候,張京墨等候了許久的專攻煉器的長老,宮吉光,也回來了。 宮吉光是宮喻瑾和宮懷瑜這對雙胞胎的舅舅,也正因如此,那對雙子才有機會一個拜到掌門門下,一個拜到另一個元嬰長老門下。 宮家一族,在修真界也是個不小的古老世家,雖然和掌門那一派比起來還稍有遜色,但不是現在的張京墨能惹得起的。 不過張京墨倒也沒把他們放在眼里,畢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宮懷瑜和宮喻瑾這對被稱為雙星的雙子,可是陸鬼臼曾經的手下,還是地位不算太高的那種。 宮吉光此時外出是尋找煉材,他和張京墨的師兄百凌霄倒有些相似,一心鉆在煉器之中,完全不通人情世故。 當年百凌霄的劍,便是宮吉光鑄成的,他耗了十七年之久,才鑄成了那把百凌霄一直呆在身邊的法器。 張京墨見宮吉光回來了,便帶著陸鬼臼去找了他。 到了宮吉光的洞府,進了煉器室后便見到宮吉光真光著身上打鐵,那肌rou虬扎的上半身掛滿了晶瑩的汗水,看起來力量十足。他知道張京墨來了,也不回頭,只是一下一下的舉著鐵錘往下砸著。 張京墨緩緩的叫了聲:“宮長老?!?/br> 宮吉光頭也不回,道:“說?!?/br> 張京墨道:“你才從外面回來?” 宮吉光道:“廢話?!彼@才扭頭,露出一張被濃密毛發覆蓋的臉,“說?!?/br> 張京墨也不惱,他知道宮吉光是個什么性子,只是平淡道:“我徒兒奪了頭籌?!?/br> 宮吉光的動作停下了,他的眼睛里冒出一種讓張京墨看了有點后背發涼的光芒:“你說什么??” 張京墨只好再說了一遍:“我徒兒奪了頭籌?!?/br> 他說完這句話,便見宮吉光嗖的一下沖到了陸鬼臼的面前,用一種讓人覺的渾身發毛的眼神渴望的看著陸鬼臼,配上他這張粗獷的臉,簡直毛骨悚然,他的聲音比水還要柔,比蜜還要甜,他說:“小兄弟,煉嗎?” 若是張京墨生在現代,估計會錯聽成“約嗎?” 好在他還不知道什么叫“約嗎”,所以只是覺的宮吉光這眼神表情都讓人瘆的慌,陸鬼臼也是少見的后退了兩步,看那表情顯然是還想再退幾步,最好是退到那門外宮吉光看不到的地方去。 張京墨無奈道:“把頭籌拿出來?!?/br> 陸鬼臼趕緊把頭籌從須彌戒里取了出來。 宮吉光盯著陸鬼臼手上的動作,在頭籌被取出須彌戒后,便用一種小姑娘似得語氣道:“能給我看看嘛?” 陸鬼臼朝著張京墨投去詢問的目光,張京墨點了點頭。 于是陸鬼臼便將頭籌遞到了宮吉光手上,宮吉光一接到這頭籌,竟是眼淚刷的就下來了,他嚎道:“一千年啊,一千年啦……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這頭籌了?!?/br> 這種感情,無論是張京墨還是陸鬼臼,估計都很難理解,宮吉光還未等張京墨提出要求,便直言道:“說吧,要多少?” 張京墨:“……”他是知道宮吉光癡迷煉器,卻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不,準確的說,是沒想到這出外游歷一趟,就更嚴重了。 宮吉光道:“五百顆上等靈石,給我煉!” 張京墨搖了搖頭。 宮吉光臉色一沉,啞聲道:“八百顆,不能再多了?!?/br> 張京墨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