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張京墨一拍桌子,竟是將石桌直接拍了個粉碎,他怒道:“別一天到晚出事不出事的,我徒弟好著呢!” 于焚哈哈一笑,道:“好吧,既然你心情不好,我便陪你,喝個痛快?!?/br> 卻不想他剛說完這句話,便聽到張京墨幽幽的問了句:“陸鬼臼,不會真的出事吧?!?/br> 于焚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第36章 玄武會初 陸鬼臼被張京墨送至玄武大會會場后,便一個人入了布下禁制的會場。 在會場門口,已經站了許多的新進弟子,這些弟子小的和陸鬼臼年紀差不多,十五六歲,大的則接近三十。 玄武大會每隔二十年舉行一次,舉行之時年紀超過十五歲的凌虛派弟子都必須參加,而所有弟子,一生只能參加一次。 當年張京墨入派的時候,也參加過玄武大會,只不過他的天賦向來都沒有展現在修煉上上面。當時已經可以獨自煉出丹藥的他,并沒有能在玄武大會上取得什么耀眼的成績,只是勉強堅持到了最后。 陸鬼臼到場之后,便將手中的木牌交予了在一旁靜候的修士,那修士看了看木牌,又看了看陸鬼臼,眼里滑過一絲不明顯的憐憫,他道:“你便是張京墨之徒?” 陸鬼臼點了點頭。 那人道:“你且小心些,切記不可勉強?!?/br> 陸鬼臼沒料到這人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來,他只知道張京墨為他掩蓋了修為,卻不知道凌虛派之中,已經有了各種各樣奇怪的傳言。 因為張京墨在煉出火融丹后,就帶著陸鬼臼徹底消失了,時隔幾年才回了門派,回派之后又對所有人閉門不見,在外人看來,自然是格外的怪異。于是凌虛派之中關于張京墨癲狂的消息不斷的傳開,大多數人都聽說了張京墨,被岑道人刺激到,所以硬要送自己弟子去死的這件事…… 又因為張京墨身份特殊,和門派之中的人關系大都不錯,于是收取陸鬼臼木牌之人,未免也對陸鬼臼存了那么一兩分惻隱之心。 陸鬼臼并不知其所以然,但他還是溫聲道了謝,這才轉身離開。 收取靈牌之人,見陸鬼臼轉身,心道這么一個翩翩少年郎,就要因為他師父的虛榮心死在這山中,便也輕嘆了口氣。 陸鬼臼走在人群里,跟著領路人一起踏上了入山的小路。 玄武大會的會場,在山頂,然而領路人只會將弟子們領到山腳,讓他們自行爬上去。當弟子到達山頂之后,便會看到幾塊浮在天空中的巨石,每一塊巨石之上,都浮著一張竹簡,那竹簡上的數字,便是弟子們需要爭奪的東西。 好在凌虛派也不至于讓弟子們自相殘殺,于是便規定只要碰到了那塊竹簡,便不可再被他人奪取。若是惡意傷人,也會受到懲罰——自然,這懲罰,肯定不會致命。 此時玄武大會,有兩三百凌虛弟子,這兩三百人之中,無一不是精英之才,才會被凌虛派的長老們看中,收為弟子。 站在山腳的人群之中,兩個男子十分顯眼,他們均著同樣的衣服,扎著同樣的發型,再仔細一瞧,便會發現這兩人長的一模一樣。 陸鬼臼瞧的有趣,旁邊的弟子也在竊竊私語,陸鬼臼聽后,才知道這兩個十七八歲的弟子,竟是張京墨對他千叮嚀萬囑咐的對手。 其中一人名喚宮懷瑜拜在掌門門下,另一人名喚宮喻瑾拜在凌虛派的一位元嬰長老門下,兩人歲拜了不同的師父,可天賦卻同樣的逆天,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進入了煉氣期五層。 宮懷瑜是弟弟,性子要跳脫一些,一邊走一邊同他哥哥說笑,兩人走在人群之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同他們相比,陸鬼臼就要低調許多了,他朝著那望不到頭的山巔望了望,便聽到領路人朗聲道:“接下來的路就由你們自己來走了?!?/br> 弟子們齊聲應好。 領路人又道:“無論遇到何事,只要你不想再繼續下去,便捏碎手中的木牌,便會有人出現將你們接走?!?/br> 陸鬼臼看了看自己手中平平無奇的木牌,便將它揣進了懷中。 領路人又道:“你們牢記,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若是為了爭那第一丟了性命,可是虧本的買賣?!?/br> 弟子們都笑了,似乎是覺的領路人是在開玩笑。 領路人見狀,也不多說什么,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弟子們可以進山了。 于是便見弟子們三三兩兩,紛紛都踏上了那青石板鋪成的小路。 陸鬼臼正欲上前,身后忽的有一人重重的撞了一下他,他一扭頭,便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朝著他冷笑了一聲,那笑容之中全是滿滿的惡意。 想來這人,便是那岑道人的徒弟了。 陸鬼臼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無足輕重的蟲子。 那人被陸鬼臼的目光一刺,頓時便生了火氣,他低低的說了聲:“你最好現在就把木牌捏碎,不然,我定要在你死前把你那雙眼挖出來,送到你師父面前……” 陸鬼臼懶洋洋的打斷了那人:“好狗不叫?!?/br> 那人怒目相視,但礙于還站在一旁的領路人,便甩袖而去了。 陸鬼臼也不管他,徑自選了條小路,往山中去了。 這山中煙霧并非一般的霧氣,陸鬼臼用靈氣裹住了雙眼,也看不透那朦朧的霧氣,倒是一直沒說話的鹿書,說了聲:“好大的陣仗?!?/br> 陸鬼臼道:“嗯?” 鹿書道:“你們凌虛派還真是財大氣粗,這么一個大陣,竟是用來選拔弟子?” 陸鬼臼道:“大陣?這是個陣法?” 鹿書道:“自然,你現在不過煉氣期五層,肯定會被陣法迷惑,若是等你有了元嬰大能,再來這里看看,便會發現這里不過是一堆亂石罷了?!?/br> 陸鬼臼聞言,走到路旁,伸手敲了敲路旁的樹木,道:“這樹不是真的?” 鹿書道:“何止是樹,這里就沒有真的東西?!?/br> 他話語剛落,山林間便響起了一聲虎嘯,那虎嘯聲厚重悠長,一聽便知那只虎不是凡物。 陸鬼臼笑道:“果真不是真物?!?/br> 鹿書道:“嗯?” 陸鬼臼道:“我剛一想,這密林之間會不會出現什么野禽猛獸,這便來了一只?!?/br> 他說完,便見一頭吊睛白額猛虎從山林中走了出來,那猛虎周深圍繞著濃郁的霧氣,血口微張,口邊甚至還掛著新鮮的血液,顯然剛剛捕食完畢。 陸鬼臼好奇道:“我若是被它咬一口,會死么?” 鹿書無奈道:“你可以去試試?!?/br> 陸鬼臼雖是好奇,卻不會以身試法,他從袖中掏出了一柄飛劍,便沖著那猛虎微微頷首,口中道了聲:“請?!?/br> 請字一出,猛虎猛地朝著陸鬼臼撲了過來,陸鬼臼彎腰躲過這一撲,便轉身持劍朝著虎身上斬去。那老虎也是十分靈活,一撲不成便立馬扭身,使得陸鬼臼刺過來的劍刃剛剛從它身側擦過。 此時陸鬼臼和老虎的距離十分接近,老虎低吼一聲,便又是沖著陸鬼臼的腦袋拍下一爪,這一爪若是拍實了,陸鬼臼的腦袋恐怕就是那熟透的西瓜,被一爪拍個稀巴爛。 陸鬼臼腳下一點,直接往上飛去躲過了這一擊,讓陸鬼臼沒有想到的是,這老虎見陸鬼臼向上飛去,竟是也騰起云霧追了過來。 若陸鬼臼第一次對敵,恐怕會狼狽不堪,然而之前張京墨讓陸鬼臼做的訓練在此時便顯露出了效果,見老虎窮追不舍,陸鬼臼假意想要朝山林中奔逃,那老虎見陸鬼臼想逃,自是也加快了速度,幾番奔逃之下,終于追上了陸鬼臼,然后一口重重咬到了陸鬼臼的腿部。 只不過這一口咬實之后,老虎便瞬間知道自己上當了,因為被他咬在口中之物,根本就不是rou類,而是硬邦邦的木頭。 原本應該飛在他前面的陸鬼臼,卻是出現在了它的正上方,手中的飛劍凌冽的刺了過來,將老虎對穿。 老虎吃痛大吼,身體里卻沒有血液流出,而是騰起了一片煙霧,待煙霧散盡,地上出現了一顆紅色的晶體。 陸鬼臼撿起那晶體看了看,沒認出是什么東西。 鹿書見多識廣,自然識得此物,他道:“這是火靈晶,雖然只有一小塊,但是也足以抵得上一塊上等靈石了?!彼f完,便嘖嘖稱奇,“有錢,你們凌虛派還真是有錢!” 陸鬼臼沒理鹿書,收好了火靈晶,又上路了。 玄武大會的時間定為一個月,一個月后,誰獲得的竹籌的數字大,誰便是第一名。又因為竹籌的不可奪取性,幾乎所有想要奪取名次的弟子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山頂。 陸鬼臼在山中行了幾日,再加上鹿書的幫助,他很快便摸透了這座山的規律。原來這山與其說是考驗修為,倒不如說是在考驗心性。 入山之后,越是害怕什么便會越是出現什么,如果是個害怕蛇蟲鼠蟻的女弟子入了山中,想來也是十分的難過。 陸鬼臼心性坦蕩,未曾有過什么特別害怕之物,但他在知道了殺死這里的野獸會掉落火靈晶之后,有時便刻意的幻想些野獸。待它們出現,便將它們斬殺取走火靈精。 這樣的行為持續了五六次之后,陸鬼臼就不得不停手了,因為他發現他招出的怪物一次比一次強,最后一次,他甚至還被那野獸狠狠的撓上了一爪,差點沒撓掉一只手臂。 受了這么次傷,陸鬼臼也知道前輩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了,他只好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凝神靜氣,一心往山上繼續爬。 陸鬼臼的確是占了個大便宜,因為一般進入這陣中的弟子,不過是五層初期,根本不會那么容易的殺死這陣容靈氣化成的野獸。 但陸鬼臼自恃已經五層中期,外加有《血獄天書》的至陽靈氣,竟是輕易的斬殺了五六只野獸,才嘗到了苦頭。若是這事情被張京墨知道了,恐怕他又要惱怒一陣,因為他當年進入這玄武大會,一只野獸都沒能殺死,還被一條巨蟒追的靈氣耗盡,險些早早退場。 像陸鬼臼這樣的變態,實在是不多,于是在上山途中,便有大批弟子捏碎了木牌,選擇了放棄。 這些弟子有的是心性不穩,幻想出的野獸一只比一只可怕,有的則是實力不濟,殺不掉野獸不說,連逃都沒能逃掉。 陸鬼臼并不知道,只是半個月的時間,這山中便已少了一半的人。 這半月期間,陸鬼臼在山林中也遇到了一些同門師兄,但大多數情況下,他都先發現對方。因為不知道對方是好是壞,也不想浪費多余的力氣在路途之中,于是,陸鬼臼通常便會先躲起來。 陸鬼臼日夜兼程,只想著盡快到達山巔。 然而天公不作美,半月之后,山中下起了暴雨。這暴雨的雨水極為寒冷,低落在皮膚上便讓人覺的骨子里也浸入了寒意。 陸鬼臼倒也不怕,他本就修習了至陽靈氣,環境約為寒冷越適合他修煉?,F在天空中落下的寒冷之雨,反倒給他添了幾分動力。 就這么走走停停,就在陸鬼臼以為自己快要到達山巔之時,他又遇到了熟人——在山門口見到的那一對雙胞胎。 陸鬼臼發現他們時,那兩人正站在樹下吃著干糧,看模樣似乎剛好在休憩。他們兩人衣著整齊,神色之中也沒有疲憊之意,想來也是沒有遭遇什么激烈的戰斗。反觀陸鬼臼,他因為靈獸的緣故,右臂受了傷,雖然只是皮外傷,但身著的衣物卻是顯得有幾分狼狽。 氣氛安靜了一會兒,雙胞胎其中的一個忽的開口道:“出來吧?!?/br> 陸鬼臼沒動。 那人又道:“別躲了,你隔的那么遠,我就聞到你的臭味了?!彼f著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 雙胞胎的另一個也冷冷的吐出一句:“出來?!?/br> 陸鬼臼卻是依舊沒動。 雙胞胎中脾氣更加暴躁的弟弟宮懷瑜,在袖中掏出什么,直接朝著陸鬼臼的方向扔了過來。陸鬼臼渾身緊繃正欲起身,卻見離他不遠處的地方飛出一人,接住了宮懷瑜扔出之物。 那人卻是個美貌的年輕女子,看年齡不過十七八歲,身著一套白衣,笑起來也十分的甜美,她道:“懷瑜哥哥,你別這么兇嘛?!?/br> 宮懷瑜冷笑一聲,道:“你在找死?!?/br> 女子道:“送佛送到西,你們都幫了人家這么久了,再多幫我一會兒,不好嗎?” 宮懷瑜嗤笑一聲,道:“要不要我真的送你歸西?” 女子似有不甘,又是一通撒嬌,然而宮懷瑜只是還以冷嘲熱諷,宮喻瑾卻是連話都懶得說一句。 見到這種情況,女子也自知是討不得好了,她眼睛一轉,片刻后眼眶中便盈滿了淚水,宮懷瑜見狀臉色一變,口中的呼聲還未出口,便聽到女子一聲哭嚷:“好多狼啊,好可怕??!”她說完就將手伸進袖子,捏碎了參加大會的木牌,人一閃便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宮懷瑜:“……”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小人,而是一個蠻橫的女子,小人還要圖利,可若是那蠻橫的女人生氣起來,卻是什么都不管了。 女子消失之后,三人便聽到了此起彼伏的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