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那火苗在張京墨指尖跳躍,仿佛有了生命,張京墨凝視片刻后,輕嘆一聲:“果真比不起啊?!彼斀o陸鬼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陸鬼臼突破的狀態持續了很久,周圍的毒土也受到火焰的影響越發的委頓,眼見著整片毒土都要會火焰毀于一旦,張京墨只要揮了揮手,設了個禁制,將陸鬼臼和他的火焰困在了禁制里面,讓火勢不再蔓延。 看到陸鬼臼修煉的模樣,張京墨認真的開始考慮一個問題,才煉氣期的陸鬼臼突破就是如此霸道,那之后呢?突破大能的陸鬼臼豈不是要弄出毀天滅地的陣仗。 就在張京墨思考之時,陸鬼臼也終于醒了過來,他一睜開眼便看到了被火焰包圍的張京墨,腦袋嗡的一下就炸開了。 “師父?。?!”陸鬼臼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就想要跑到張京墨的身邊,哪知他周圍已經變成了巖漿,他一腳便直接踏進了巖漿之中。 好在融化的地面不算太深,陸鬼臼掉進去之后,只露了雙眼睛在外面,他眨著眼睛愣了許久,才看清了自己周圍的變化。 張京墨聽到陸鬼臼的一聲叫喊,朝聲音源頭望去卻是發現陸鬼臼人不見了,他微微愣了愣,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陸鬼臼就剩了半個頭在外面。 張京墨走過去,將陸鬼臼從巖漿里拉了出來。 因為沒有了火源,地面上的巖漿也開始快速的凝固,陸鬼臼渾身都光著,蹲在地上把臉埋在手臂里不肯抬起頭來。 張京墨摸了摸陸鬼臼光光的腦袋,有些想笑,但好歹是忍住了,他道:“沒事,頭發過幾天就長起來了?!?/br> 陸鬼臼不說話。 張京墨道:“還不快拿件衣服穿上,都這么大了,光著屁股像什么樣?!?/br> 陸鬼臼聽到這話,才委屈的抬頭,他說:“師父,我頭發沒了?!?/br> 張京墨聞言心道豈止頭發,你連眉毛和眼睫毛都沒了。 陸鬼臼道:“是不是很難看?” 張京墨道:“不難看,不難看?!敝皇窍駛€剛煮熟的雞蛋…… 陸鬼臼不知道張京墨在安慰他,聽見張京墨說不難看,心中總算是好受了些,他從地上站起來,接過張京墨手里的衣服,認認真真的穿好后,才忽的想起:“師父,你有鏡子嗎?我想看看……” 張京墨從袖子里掏出一面鏡子遞給了陸鬼臼。 陸鬼臼拿起鏡子一看,整個人都傻眼了,他看著鏡子里自己,許久之后,才幽幽的說了句:“真圓啊?!?/br> 張京墨聽到這句話,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他道:“傻徒兒,你擔心這個做什么,頭發過兩天就長出來了?!?/br> 陸鬼臼聽了好事悶悶不樂的模樣,見他不說話,張京墨伸出手在那光滑的腦袋上摸了摸,覺的手感不錯,又摸了摸。 陸鬼臼悶悶道:“舒服嗎?” 張京墨認真的點頭:“舒服?!?/br> 陸鬼臼:“……” 被陸鬼臼這么一鬧騰,整片毒土去了一大半,還剩下的一小半也是萎靡不看,看起來隨時都可能死掉。 張京墨也有點拿不準這算不算陸鬼臼作弊,不過反正此時距離玄武之會還有些日子,讓陸鬼臼繼續在這里修煉,也未嘗不可。 不過在修煉的之余,張京墨開始讓陸鬼臼抽些時間去幽洞之中捉陰鬼,作為朱焱的食物,還叫他自己離開幽洞尋覓靈獸作為吃食。 玄武之會雖然主旨是測試弟子的靈力,但未免會有些宵小之徒以此做文章。 每年在拔籌之時,都有天才隕落,而只要不做的太過分,長輩一般都不會干涉。 按照陸鬼臼現在的實力,整個凌虛派的新進弟子絕對無一能及其左右,然而卻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人使陰招。 張京墨要保證陸鬼臼在撥得頭籌的同時,也要保住性命。 殺靈獸,捉陰鬼,只是最開始的鍛煉,之后……便是同他們一樣的修士。 陸鬼臼在捉靈獸的時候,偶爾也會受傷,畢竟他的實戰經驗太少,和山中那些狡猾的靈獸打斗起來,有時難免會吃虧。 但這些傷大部分都是些小傷,對修煉并未產生影響。 張京墨也開始和陸鬼臼過招,現在的陸鬼臼,在他手下走不過一個來回,便會被他制服。 但在張京墨的不斷調教之下,他也不會像一開始那般輕易的被張京墨捉到,反而利用了自己的優勢,開始用火焰sao擾張京墨。 張京墨自然是樂得見到陸鬼臼有如此悟性,他說:“鬼臼,若你有一天能勝過我,我便答應你一個要求?!?/br> 陸鬼臼聞言兩眼放光,雖然他現在沒有什么得不到的,但他內心深處總覺這個要求,以后總能用上,他道:“師父,你說話算話?!?/br> 張京墨笑道:“我向來說話算話?!敝?,陸鬼臼突破后他也予了陸鬼臼一個愿望,陸鬼臼說他想回家看看,他便帶陸鬼臼回去了。 現在,再以一個要求作為提高陸鬼臼積極性的誘餌,有何嘗不可? ☆、第33章 回門派 在陸鬼臼修為到達煉氣期五層中期之后,他的《血獄天書》也突破了第一層。 他身上出現的火焰,便是《血獄天書》產生的異象。 陸鬼臼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才又重新的長出了那一頭黑色的長發,不過在這幾個月間,張京墨則對陸鬼臼的腦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陸鬼臼光頭的時候,滑滑圓圓,手感自然是很好,等長出了一層短短的發茬,則是略微有些刺手,但摸起來還是很有意思。再長一些,頭發變得更軟,張京墨摸習慣了,更是停不下來。 陸鬼臼也習慣張京墨摸他的腦袋了,有時他還會用腦袋蹭蹭自己師父的手,不過美中不足是陸鬼臼的身高蹭蹭蹭的往上上,不過四年時間,便已經和張京墨差不多高了。 這點張京墨并不驚訝,因為當年的陸鬼臼比他高了半個頭,不過雖然是早就知道了,可心中卻還是有些不舒服。 十五歲的陸鬼臼開始逐漸褪去少年的青澀,臉上沒了之前的嬰兒肥,棱角變得分明了起來。他本就長得高,再加上身姿挺拔,站在張京墨身旁,竟是絲毫沒有被張京墨的風姿掩蓋。 張京墨眼前著陸鬼臼的臉逐漸長成了他記憶中的模樣,心中的感情也有些復雜,但時間已經過去了太久,關于仇恨的記憶變得模糊不清,反而是一些張京墨想要忘記的畫面,牢牢的印在了他的腦海里。 這幾年時間,陸鬼臼并沒有將百凌霄教導他的劍術落下,在張京墨的督促下,他一邊學習《血獄天書》一邊練劍,劍法上面,竟是也有小成。 這大概便是天才和凡人的區別吧,張京墨現在倒是一點也驚訝不起來了,畢竟陸鬼臼給他的驚喜太多太多,多的他都有點吃不消了。 在陸鬼臼在幽洞修習的這幾年間,他將幽洞附近的靈獸殺的七七八八。幽洞中的毒土沒了,陰鬼也被陸鬼臼捉來喂了朱焱。于是整體環境都有了改變,不再像陸鬼臼和張京墨來到這里之初時的模樣。 其他人并不知道陸鬼臼和張京墨對幽洞的影響,只想著幽洞產的靈草越來越少,來的門派弟子越發的少了。 這倒也方便了陸鬼臼修煉,他花了三年時間到了煉氣期五層,之后便用一年的時間鞏固了一修為,此時已經是穩穩當當的五層中期了。 張京墨已經記不起當年岑道人徒兒的修為,但是他依稀記著,幾百年來,參加玄武大會的弟子們,修為超過煉氣期五層的人都少之又少。 玄武大會,對于弟子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場比試。若是能在這場大會上博得頭彩,便意味著有無數的門派資源供其享用。 張京墨忘記了當年陸鬼臼選的是什么,但是他這一次,卻是已經有了目標——他要為陸鬼臼的筑基做準備。 陸鬼臼并不知張京墨心中所想,但是這幾年來張京墨時刻囑咐他萬事要做到最好,他也都一一應下。 而在離開幽洞之前,張京墨對陸鬼臼道:“此次回凌虛派,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br> 陸鬼臼道:“師父請說?!?/br> 張京墨道:“我要你在撥籌之時,奪下第一?!?/br> 陸鬼臼道:“是?!奔幢闶菑埦┠粚λf這些,這也是他的目標。 張京墨又道:“還有一件事?!?/br> 陸鬼臼投來詢問的目光。 張京墨聲音冷了下來,他道:“在撥籌之時,我要你殺一人?!?/br> 陸鬼臼愣了愣,便又輕聲應了下來。這不是張京墨第一次要求他殺人了,當年陸鬼臼才六歲,張京墨便將一柄匕首抵到了陸鬼臼的手上,要他親自取了害他家人的惡道的性命。 張京墨觀察著陸鬼臼的神色,見他神色輕松,并沒有一絲糾結后,才道:“你難道不想問我為什么?” 陸鬼臼低眉順眼,語氣溫和,他道:“師父叫徒兒做的,徒兒都會乖乖去做?!?/br> 張京墨看著陸鬼臼,卻又覺的眼前的熱門,和第一世的那個弟子,有些不同了……長期和張京墨生活在一起,家人沒有同第一世那般慘遭橫死,陸鬼臼也沒有苦苦在凌虛派掙扎求生,他的身上少了許多戾氣,反而似乎沾染上了張京墨氣質中溫和的一面。他看向張京墨的眼神永遠都是柔順的,如同一個乖巧的孩子。 張京墨忽的道:“鬼臼,不要負我?!彼f完這句話便抿了抿唇,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竟是會這么說。 陸鬼臼也有些驚訝,他道:“師父,我怎么負你?!?/br> 張京墨點了點頭,卻是不愿再多說什么,他道:“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們便回凌虛派?!?/br> 陸鬼臼應下。 好好休憩了一日,陸鬼臼便和張京墨一起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和來時的風雪交加不同,此時正值盛春,天高氣爽,萬物復蘇。 張京墨和陸鬼臼趕了十幾日的路,眼見離凌虛派越來越近,張京墨忽的來了興致,和陸鬼臼一同化了做了凡人,找了兩匹馬,開始一邊游玩一邊趕路。 這大概便是張京墨不適合修行的原因之一,他性子太過淡薄,沒有十分強烈欲望。這于常人來說或許是件好事,但對于修仙的人來說,卻是致命傷。 沒有欲望,便意味著沒有前進的動力,在這修仙者的世界里,若是不爭不搶,就只能被別人一口口的吞噬。 張京墨經歷了那么多的事,自然也是改掉不少這種性格,但或許是從一開始就以不同的心態來過這一世,他的性格中無欲的一面又暴露了出來。 陸鬼臼不知道張京墨為什么會喜歡這樣,但他只要和自己的師父在一起,便會覺的快活,所以他也懶得問,只是聽著張京墨的話。 兩匹馬晃晃悠悠的進了凌虛派所在的深山,花了十幾天的時間,才到了半山腰。 凌虛派位于深山之中,除非修者,常人幾乎都難以企及。 按照常理,在這半山腰上就該看不見凡人的影子了,結果張京墨運氣卻是非常的好,他遇到了一個人,一個身形狼狽的凡人。 那人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模樣還有些稚嫩,身上背著個包袱,渾身都狼狽不堪。他和張京墨一樣,都沒想到這里能看到其他人,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 張京墨看了一眼那個少年,便開口問道:“所去何處?” 那少年見張京墨衣著整齊,神情平靜,完全不似爬了那么久的山的人,而且張京墨和陸鬼臼身上沒有一個包袱,顯然是空著手走到這里的。 那少年直接跪下,開口道:“求仙人收我為徒!” 張京墨道:“你起來吧?!?/br> 那少年不肯起來,只是跪著不停的磕頭。 張京墨道:“我不能收你?!薄@句話一出,少年人露出絕望的表情,而站在張京墨身后的陸鬼臼,卻是松了口氣,他一想到自己的師父還會再收一個徒弟,就覺的完全無法忍受。 少年人渾身抖的厲害,他也不再開口哀求,只是發出小聲的啜泣聲。 張京墨凝視著此人,只想輕嘆一口氣,誰能想到之后百凌霄最得意的弟子,凌虛派修為能排的上前幾的燭天大能……居然有這么狼狽的時候。 張京墨道:“你起來,我不能當你的師父,我給你找一個其他的師父?!?/br> 從絕望,到希望,少年人流露出狂喜的神色。 張京墨道:“走吧?!彼f完,便揮手找來一朵浮云,將少年整個人都裹了起來,幾息之后,便到了凌虛派的山門。 守山的弟子見到張京墨歸來,都恭敬的叫了聲:“張掌門?!?/br> 張京墨道:“百長老閉關出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