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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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足烏嘶啞的嘎叫聲漸低,純白色的火舌漸漸變成淡金色,又變為金黃色、橙黃色、紅黃色……管一恒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端靜,雙眼甚至漸漸闔了起來,仿佛入定,連手臂上燒傷的劇痛似乎也已經置之身外,全無所覺一般。 他手臂上延伸出的金光墻幕已經向后曲彎,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蓻]有了遮擋的平面,那撲面而來的太陽真火卻絲毫也沒有波及他身邊的葉關辰,反而仿佛都被金光吸引了進去。 現在,管一恒整個人都處在那漩渦中心,太陽真火仿佛是緊貼著他身周轉動一般。從董涵這里看過去,仿佛一尊火焰中的金像,雙臂上舉,眉目莊嚴,威能無限。 在他身邊的葉關辰卻與他恰好相反。雖然身上只穿著背心和內褲,低眉端坐卻是溫潤內斂,寶相圓融。他全身上下只有十根手指在不停地動作,綠色的玉線變成了玉繩,玉繩又平鋪開來變成了玉帶,空隙之處便越來越小。 猛然間綠光大盛,三足烏一聲嘶啞的嘎叫才叫了半聲就被掐斷了,伸出來的兩只爪子和一個頭向回一縮,碧綠的玉帶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地將缺口補住,把三足烏重新封回了網羅之中。且這網還在迅速收緊,片刻之中,就變成了一個團團的綠色玉球。 管一恒腳下虛浮地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他身上的金光四散,臉色煞白,整個人都覺得脫了力一樣,這時候才覺得胳膊上的疼痛一陣陣海浪般地拍打了過來。 董涵一只獨眼幾乎要瞪得目眥欲裂。葉關辰十指飛動,在虛空中點、劃、圈、折,隨著他的動作,玉球內部一絲絲的紅色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內部流動,漸漸形成一個個小小的符文,在碧綠的玉壁上閃動,以一種古怪的規律聯為一體。 玉球綠得澄澈,甚至能看見里面的三足烏金色的身影。那身影左沖右突,嘴啄爪抓,卻始終不能奈何得了這玉球絲毫,反而被逐漸壓扁下去。 葉關辰終于睜開雙眼,從地上站了起來,邁步向前走。這次他雙手都抬了起來,兩掌虛抱,一邊走一邊緩緩對壓。等他走到玉球下方,原本滾圓的玉球已經變成了個玉餅,里頭三足烏的身影也凝滯不動,身周的金光漸漸散去,成了一個淡淡的黑影。 葉關辰緊繃的一口氣終于松了些,臉上微微帶出一絲笑影,雙手指尖已經碰到了一起,眼看最后的手印就要結完,忽然聽見陸云一聲大喊,他不能轉頭分心,只用眼角余光一瞥,便見火蛟爆成一團血色的火光,將幾十根金色靈力線全部炸斷,董涵一手捏著一塊尖銳的冰錐,已經撲到了身邊。 這正是封印三足烏的關鍵時刻。只要葉關辰手印結成,雙手掌心相碰,玉餅上的符陣便可合龍,岱委將徹底化為一塊封印,將三足烏封錮其中,再也不能脫出。 眼看董涵已經到了身前,陸云跌跌撞撞要爬起來,只是腿上還纏著幾根未曾炸斷的靈力線,無論如何也撲不過來。而管一恒離得更遠,且正脫力地坐在地上。葉關辰眼睛微微一冷,準備著硬挨董涵一下,也不能打斷封印過程。橫豎董涵手里拿的只是一塊冰錐,雖然堅硬銳利,但只要不扎到要害,也未必會有生命危險。 冰錐已經刺到了胸前,葉關辰正準備側一側身用肩膀去接,忽然一道金光閃過,從董涵頭頂開始,一直劃過眉心、喉頭、胸口、小腹,直到從雙腿之間劃了下來,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痕跡。 這道痕跡一閃即逝,而董涵身上更是連這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看起來仿佛只像用鏡子反射出來的一道光在他身上映了一下似的??墒嵌麄€人卻變成了雕塑一般,已經蓄盡力氣要刺出來的手臂曲彎著停在半空。幾秒鐘之后,他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整個人仿佛沒了骨頭一樣癱倒在地,成了一堆軟泥。 幾乎是與此同時,葉關辰掌心相合,半空中的玉餅猛然下落,一邊落一邊縮小,最后化為一輪巴掌大小的玉片,落在他手中。玉片通體碧綠,正面浮凸起一個鳥形圖案,有淡淡金光從其上不時閃過,但隨即就被無數細小的紅色符文壓了下去。 葉關辰到這時候才能轉頭去看,只見剛才跌坐在地上的管一恒已經半跪起身,一手支地,一手還舉在半空,食中二指閃著淡金的光芒。對上葉關辰的目光,他才勉強動了動毫無血色的嘴唇,露出一個微微的笑意,用唇形無聲地說:“我向費準發過誓,會親手斬了董涵!” 第120章 養病 董涵并沒有死。管一恒凝出的靈力之劍與宵練劍相類,只傷靈脈,并不傷rou身。只是他剛剛領悟出的技能,用來不夠圓融,又是在力拼三足烏之后,榨出了自己最后一點靈力所為,不免粗糙一些,將董涵的靈脈撕拉了個亂七八糟,連拼都拼不起來。 管一恒和葉關辰當然也不是毫發無傷,連同陸云在內,被十三處從山上接下來,立刻一起進了醫院。 陸云的燒傷實在不輕,從肩頭到手背全是大片的燒傷,且因為又跟董涵rou搏了一回,大片的皮rou都滾爛了,血rou模糊的傷口里全是草渣土灰,光是清創就很受了罪。 管一恒比陸云稍強點有限。他的傷全在兩條前臂上,因為是一點點燙的,一層皮rou都焦了,看著沒那么鮮血淋漓的,其實傷勢很重。 幸而還有欒樹葉。雖然對于燒燙之傷的療效不如刀傷骨傷那么迅速,但至少把皮rou筋腱長全是不成問題的,所以兩個燒得很慘的家伙并不會落下什么后遺癥,只是要多受幾天罪。 說起來倒是葉關辰更麻煩一點他是凍壞了。本來就陽氣耗損體虛畏寒,又在冰冷的雪地上坐了半天,最后還耗了一口心頭血,于是風寒入體,進了醫院就燒得不省人事。偏偏他這個病是欒樹葉也無能為力的,只能交給醫院里的醫生們。到他退了燒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三天早晨了。 “總算醒了?!惫芤缓闼览p爛打跟他安排在同一個病房,半夜不睡覺就坐在他床邊上守著,幾乎把小護士的活都搶了過去,現在見他睜開眼睛,吊起來的那口氣才算松了一些,“覺得哪里不舒服?” 醫院里對葉關辰的病倒沒覺得怎么樣。風寒導致高燒不退放在現代醫學里算不得什么,成人又不像小孩子,高燒時間略長一點就怕燒壞腦子。只有管一恒知道葉關辰這高燒絕不只因為受涼,所以他比醫生還著急,卻又偏偏不能說出來。 “你怎么”葉關辰盯著他眼窩深陷的臉看了一下,有點明白了,“我睡了多久?”管一恒下巴底下都冒出一片青茬來了,可見幾天沒有合眼。 “兩天?!惫芤缓憧此凵袂迕?,思維清晰,臉色也不再是那么蒼白得跟紙一樣,這口氣就真的松下來了,伸手摸摸他額頭,“你一直高燒,怪嚇人的?!?/br> 葉關辰笑了笑:“是耗損了一點,不要緊?!彼菟藘商?,這會兒覺得渾身骨頭節都發酸,撐著身體要坐起來,一動才感覺到心口上貼著什么東西,隨著他的動作從皮膚上脫落了下來,摸出來一瞧,是張符紙。 “培元符?”葉關辰眉頭一皺,“不對!你畫的?”上頭符文的顏色深褐,葉關辰一眼就看出來,那不是朱砂,而是干涸的血。這符是用血畫出來的,不是培養元氣,而是將這血跡主人的元氣轉移到了他身上。 “就是個一次性的?!惫芤缓氵B忙解釋,“我歇半天就沒事了,真的?!彼廊~關辰這是損了元氣,趁著醫生沒注意,咬破指尖畫了一張符出來。 十指連心,指尖也是心頭血,元氣最足。畫出符來貼到葉關辰心口,等于把自身元氣轉了些給葉關辰,要不然他恐怕醒得還沒這么快。 元氣這東西,跟力氣一樣,用了還能養起來,只要不是一次性耗損太過傷了根本,送出去一點倒不算什么。管一恒把身上的病號服拉開一點,露出自己心口貼的培元符,嘿嘿一笑:“朱文給我畫的,正用著呢。還有一張是給你的,一會兒也貼上?!?/br> 培元符是以自身為基礎,幫助滋養元氣的。只是葉關辰耗損得太多,培元符見效慢,管一恒才另改了一張符先給他用上。 “你什么時候學會胡鬧!”葉關辰覺得自己都要語無倫次了。這種特殊的培元符確切點應該叫做轉元符天師訓練營里是不教的。因為這種符咒是奪取別人的元氣來補助自己,若是運用得宜,甚至能夠將人的元氣吸取殆盡,所以屬于不到非常時期就禁用的符咒類。 葉關辰確信自己也沒教過管一恒畫這種符,至于管家,本不以符咒見長,家傳內容中當然也不包括此類符咒。他忍不住張口就要問管一恒是什么時候學會的,然而擔憂涌上來得更快:“誰讓你用轉元符的?難道不知道自己身體是什么樣?我多睡幾天就沒事了,用什么轉元符!別以為你年輕就不在乎身體,真要是損了根本,將來后悔都來不及!” 管一恒被罵得一縮脖子,抓了抓頭發,陪著笑往前湊了湊:“我知道自己身體怎么樣,所以才敢用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真的,我就用了一點血而已……” 葉關辰伸手點著他,半天才嘆了口氣:“要是平常時候你用就用了,可下次再不能這么做了。你也知道我本來就是這樣,不過是多休息一會就行了。你現在年輕,一時耗損還不覺得怎樣,可是以后這種情況難道就不會再發生?一次不在意,兩次不在意,再過幾年、十幾年,千里之堤潰于蟻xue的道理,你難道沒有聽過……” 管一恒被他教訓得愁眉苦臉,蹭到他身邊,伸手摟住了人,順勢把腦袋耷拉到他肩頭上去:“我都知道錯了,別訓了……” 葉關辰說得太急,這會兒也覺得有點頭暈坐不穩當,往后靠了靠倚在管一恒胸前,嘆了口氣:“我也不是想教訓你,但是下次不能再這樣了?!?/br> 管一恒蹭了蹭他的臉,嘿嘿一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犯了?!?/br> 葉關辰無奈地看他一眼,知道他嘴上說得老實,一轉頭估計就把這承諾扔到腦后了:“記得就好。不過這轉元符,你在哪里學的?” “這個啊……”管一恒干咳了一聲,“其實是我自己琢磨的……那什么,我把培元符改動了幾處也是試一試……”他不等葉關辰轉過頭來就先把頭低到自己胸前去了,“別罵我,我真的就用了一點兒血……” “都不知道是否有效就敢用……”葉關辰看他低頭耷腦的模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又感動,忍不住伸手揪著他的耳朵,“下次如果再有這樣的事” “你就把我耳朵揪下來?!惫芤缓懔⒖探涌?。 葉關辰稍稍用力擰了一下手指:“揪下你耳朵來有什么用!” “有用有用?!惫芤缓泯b牙咧嘴,“你看,這是你名師出高徒不是嗎?我才試了一次,就成功了?!碑敃r稍一恢復,就聽說葉關辰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正好朱文送來了培元符,但起效太慢,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就照葫蘆改瓢,畫了一張轉元符出來,甚至根本沒想過能不能成功的問題。 當然這些話絕對是不能告訴葉關辰的,否則耳朵可能真的要被揪下來了。管一恒心里嘀咕,一面低頭彎腰:“哎喲,耳朵要掉了……” 葉關辰連忙松手,嘆著氣給他揉了揉:“你的傷怎么樣?” “那就更沒事了?!惫芤缓闵炝松焓直?,“現在新皮都已經長出來了,癢得厲害。我都沒敢讓醫生看見,正準備辦出院呢?!狈駝t真是很難向院方解釋,為什么他的傷會恢復得這么快,比植皮還快…… 葉關辰輕輕拉著他的手不讓他亂動。燒燙傷不能包得太嚴實,只在傷處輕輕裹了一層紗布。葉關辰把那層紗布解開看看,只見原本蜂蜜色的手臂上兩大塊粉紅色新生的皮膚,因為對比鮮明,格外的觸目驚心,乍一看倒好像露著血rou一樣,看得葉關辰眉頭緊皺。 “沒事了?!惫芤缓憧此櫭季托奶?,趕緊轉了轉手腕,“你看,都長好了,正癢癢呢?!?/br> 葉關辰嘆了口氣。皮rou都長出來了,現在再說什么也沒用,但是看新生的皮膚這么大塊,就知道當時燒燙成什么樣。何況管一恒這傷是一點點燙出來的,就等于把胳膊按在烙鐵上整整十幾分鐘,那種疼痛,一想就讓人后背發冷。 “癢也不能抓?!比~關辰把他的手按住,在傷處邊緣完好的皮膚上輕輕撓著,多少緩解一點。傷口愈合的時候的確會癢,痛癢交加,更是難受。 管一恒老老實實地伸著手讓葉關辰撓,他說什么都是點頭答應。葉關辰替他撓了會兒癢,才把紗布又包回去,問道:“阿云呢?” “他在別的病房?!惫芤缓懵杂悬c心虛。其實按傷勢來說,倒是他跟陸云應該分到一個病房,但他硬是攛掇著院方把陸云單分了一個病房,而且還故意挪在走廊另一頭,足足隔了六個房間,陸云想來看看葉關辰,都得長途跋涉。 “阿云傷得重嗎?” 管一恒摸摸鼻子:“那個,我一直守著你……不過欒樹葉我已經給他了,他昨天來看你的時候,我看他的胳膊活動也挺自如的,應該是沒事了?!?/br> 不知是不是目睹了葉關辰和管一恒聯手對敵的默契,陸云的精神很是頹廢,再也沒了到處去找月桂花的勁兒。管一恒給他欒樹葉,他只看了一眼就收了下來,知道葉關辰的病房跟他的隔了很遠,也沒吭聲,只在醫生允許的時候過來看了葉關辰兩次,每次都是沉默地站幾分鐘,不等管一恒想借口趕他就離開了。 葉關辰猶豫了一下,想說去看看陸云,但看著管一恒,話到嘴邊又換了一句:“你守了我好幾天吧?現在我沒事,你休息一下吧?!?/br> 管一恒眼珠子一轉,直接在他身邊躺了下來:“我就在這兒睡?!?/br> 葉關辰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睡吧?!?/br> 管一恒沒幾分鐘就打起了小呼嚕。醫院的病床不寬,他就彎著身體蜷在床邊上,一只手還摟著葉關辰的腰。葉關辰靠在床頭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他的頭發,等他呼吸均勻了,才悄悄把他的手挪開,小心地避開傷處擺到床上,這才下床出了病房。 他才出病房,床上管一恒的眼睛就睜開了,跟耗子似的嗖一下溜下床來,偷偷摸摸跟了出去。葉關辰進了陸云的病房,他就在門邊上偷聽。 陸云正坐在病床上發愣。他的床位靠著窗戶,同室的病友已經快要病愈,每天來打完針就回家去了,倒是落得安靜,讓他只管對著窗外出神。葉關辰在門邊站了片刻,才輕輕叫了他一聲:“阿云?!?/br> 病房里沒別人,兩人說起話來也就不用壓著聲音,倒方便了管一恒。本來他耳朵就靈,扒在門邊上,一字一句都聽得很清楚。 葉關辰問了問陸云的傷情,看他雖然整條手臂都纏著紗布,但抬手展臂已經不再小心翼翼,不時還忍不住要隔著紗布撓一撓,就知道傷處確實已經生出了新皮。再看他臉色也還不錯,就徹底放下了心來。 他打量陸云的臉色,陸云也在看他,片刻之后苦笑了一下:“本來是想幫你的忙,沒想到反而添了麻煩……” 葉關辰笑笑:“別這么說。如果不是你,董涵潛逃了才是麻煩。到時候他在暗處,還不知有多少鬼蜮伎倆讓我們吃虧?!?/br> 陸云定定地看著他:“阿辰,你說的‘我們’是誰?” 葉關辰啞然。陸云等了片刻不見他回答,眼神便更黯淡了幾分:“阿辰,你現在跟我說話,是越來越客氣了?!笨蜌馐菍ν馊说?,越來越客氣,就是越來越拿他當外人了。 “抱歉”葉關辰知道這場談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避免的,當即抬起目光對陸云對視,“阿云,我跟一恒,已經確定了。今年過年,我要跟他去管家?!?/br> “為什么?”陸云聲音低啞。其實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經被判出局了,現在一定要問個究竟,也不過就是心里那口氣頂著,死活也說不出個服字來罷了。 “說不上為什么?!比~關辰搖了搖頭,語氣溫和,說出來的話卻堅定,“其實這種事,本來也沒有什么理由可說。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就像兄弟一樣,但也只能是兄弟了。至于一恒……他是我的愛人,無可更改?!?/br> “因為他幫助你完成了葉叔叔的遺愿?”陸云慘然一笑,“我幫不上你的忙,所以活該出局?!?/br> “你這是什么話?!比~關辰嘆了口氣,“你幫過我多少忙,我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你在公司里費心費力,我哪有時間精力去四處搜尋妖獸,又哪有錢去買古董、種靈藥?但是感情不是這樣衡量的。阿云,你何必說這樣的話,既傷人,又傷己呢?!?/br> “我只是不服氣……”陸云笑得更苦,“我跟你認識了三十年,還抵不過他一年,就把人搶走了……” 葉關辰看他神色慘淡,心里也難受。這是從小就一起玩泥巴的青梅竹馬,因為跟家里鬧別扭,有一段時間根本就是住在他家里的,一桌吃飯,一床睡覺,長大了還合伙做生意。說是朋友,勝似兄弟。 然而感情的事情最忌諱拖拖拉拉糾纏不清。從前沒有管一恒,他還想過或許就遂了陸云的心愿,兩個人里能有一個心滿意足的也就行了。然而現在管一恒出現,兩個人情投意合,就仿佛兩個半圓拼成了一個完整的,中間怎么可能再插進別人? “時間不是問題,阿云,你心里明白的。我一直都覺得我們是兄弟,從來沒有變過?!?/br> 陸云抬手擋著眼睛,半天才把眼眶里的酸熱忍下去:“他家里能答應嗎?要是我沒記錯,他父親就是雖說不是葉叔有意,但畢竟他父親是因為這個死的。他家里應該不好說話吧?你跟著去,能給你好臉色嗎?再說他家不比我們,肯定有人逼婚吧?這種事現在不覺得怎么樣,十年八年的下來,能堅持得了嗎?” “是,他的麻煩的確比我們多?!比~關辰坦白地點了點頭,“但是他現在已經做出了決定,只要他不后悔,我就不后悔?!?/br> 管一恒扒在門邊上,聽了這話,嘴角壓不住地往上翹,不再聽兩人后面還說什么,心滿意足地回了病房,躺回床上繼續裝睡。 葉關辰幾分鐘之后就回來了,正準備也到床上躺一會兒,忽然發現管一恒躺的姿勢雖然還是那樣,位置卻移動了,頓時揚起眉毛,站在床邊上不說不動地盯著他。管一恒被他盯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睜開眼睛還沒說話,就被葉關辰揪住了耳朵,一直壓到他身上來:“剛才干嗎了?” 管一恒抬手摟著葉關辰后背裝糊涂:“???不是睡覺來著嗎?” “睡你個”葉關辰險些就要爆了粗口,還得顧忌著他的傷,“小心你胳膊!” 管一恒趁機耍無賴:“所以你別動啊。我們睡覺,睡覺?!?/br> 葉關辰最終也只能無奈地松了手,跟他并肩躺下來,把他的手臂小心擺到自己身上:“董涵怎么樣了?” 第121章 董涵之死 說到董涵,管一恒的神色就嚴肅了起來:“關押在十三處,正在整理材料準備上交?!?/br> 管一恒那一斬實在太霸道。他初初領悟這技能,用得不夠圓融,又是情急出手絲毫不留余地,董涵的靈脈被撕扯了個七零八落,根本不成樣子。 靈脈雖非rou身,卻也與身體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董涵現在并無傷處,可是神智已經有些錯亂,行動也不再靈活,乍一看倒像是腦溢血后遺癥,一天只知道坐著流口水。偶爾仿佛神智有幾分清醒,但身體也根本不聽使喚。 他現在這樣子,要走正常的法律程序是不能夠了。但十三處因為處理的都是非正常事件,自有一套程序,現在正在由天師協會配合整理董涵的材料。之前出任務期間死亡的那些人或許還難以找到證據證明是他有意犯罪,但費準卻是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所殺,可謂鐵證如山了。 “另外還有秦宇?!边@兩天葉關辰一直昏睡,管一恒除了守著他什么也不干,倒是朱文和管一鳴來過幾次,把事情的進展都告訴了他,“你還記得吧,就是咱們在礦場找到的那具尸體?!?/br> “記得?!比~關辰點了點頭,“是從玉石公司那邊入手,抓到了殺人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