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linda搭乘電梯到23樓，剛剛的面試官早就已經找不到人，走過來的是一位年齡三十歲左右，一頭披肩波浪栗色長發的女人，身后還跟著幾個年輕人像是她的助理。

    她并沒有理顧煙他們這些人，連正眼都沒給一個，和身邊的助理低語了幾句，轉身走進云騰會議室。

    情緒越來越緊張的顧煙，感覺到自己背上都出了冷汗，手掌是濕的。

    一直沒有聯系陸皓謙，她這個時候很想聽到他的聲音，希望他可以鼓勵自己幾句。

    顧煙溜進了廁所，撥通了陸皓謙的電話，心里更亂，也在擔心陸皓謙會掛斷。

    “顧煙怎么了？”

    隔著電波傳來的聲音，讓顧煙瞬間安心，她長舒了一口氣。

    顧煙像是個在尋找安全感的孩子，溫溫柔柔的聲音開口：“陸皓謙，我好害怕，等下就要進去面試了，緊張死了?！?/br>
    “不要緊張，一個面試而已，要換工作了嗎？”

    顧煙驕傲的開口道：“是啊…親愛的，你知道我現在人哪里嗎？我在senwell集團上海的分公司，他們今年降低門檻了，我想來試試?！?/br>
    在電話那端的陸皓謙明顯頓了一下，沉默了片刻開口道：“senwell？那你加油，祝你成功，在那里工作還是不錯的?！?/br>
    顧煙嘆了口氣道：“我當然知道不錯，可惜以我的能力，我有自知自明，被錄取的機會不大，我只是過來試試，就當來見世面了?！?/br>
    陸皓謙問道：“你很想在senwell工作嗎？”

    顧煙笑了笑，對著衛生間的鏡子照來照去，確保等下進去的形象不會很糟糕。

    “我想要試試…怎么也要盡力爭取一下，不留遺憾?！?/br>
    陸皓謙道：“那就去吧，試試也好，你先去面試晚上再說，老周今天剛回來，我要跟他交代好修車行的事情，后天就可以到上海?！?/br>
    顧煙聽陸皓謙要來，代表著他說的話沒有食言，興奮的不行，現在她有好多話想要跟陸皓謙去說，又怕陸皓謙覺得她啰嗦，只好言簡意賅，長話短說。

    “一路順風，到時我要去接你，見面了你一定要抱抱我，我好想你?！?/br>
    陸皓謙溫聲道：“好，不見不散?！?/br>
    掛斷電話，陸皓謙點了支煙，心里想著顧煙去senwell的事，手機還在手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撥通電話。

    他想要讓顧煙到senwell工作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不管是什么位置，他都可以給顧煙。

    但陸皓謙有他的顧慮，以他對顧煙的了解，顧煙只是個剛進入社會沒多久的小女孩，現在讓她進senwell，很明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在senwell以顧煙的心智和城府根本生存不下去，她太善良又很固執，一定會被很多人在背后插刀子，擔心她被人算計了，還會把對方當成是好人，心甘情愿的替別人去背黑鍋。

    能進senwell工作的人，除去那些后勤，沒有一個不是有學歷有能力有野心的人，單純的顧煙到那里去廝殺拼業績，會生活的很不開心，過早見識到社會的黑暗，人性的狡詐。

    考慮到這些，陸皓謙最后還是沒有選擇去幫助顧煙。

    顧煙可以進senwell，絕對不能是現在，最好的時候是等他回senwell的那天，有他在背后，這樣才可以放心，他陸皓謙的女人，誰又敢去為難一句。

    *************

    和陸皓謙通過電話的顧煙安心很多，沒有之前表現的那么緊張，她接完電話回來，linda剛剛結束面試。

    從會議室里出來，linda的表情很糟糕，明顯是受了打擊，一言不發，目光渙散，似笑非笑，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丟了魂。

    顧煙忙跑過去關心的問她說：“linda，你怎么了，面試官刁難你了？”

    已經被打擊到谷底的linda氣惱的抓了抓頭發，小聲道：“他們要是肯刁難我還好了呢，什么情況你進去知道了，senwell這道大門，看來老娘這輩子也跨不進來了，我以為只應聘一個電銷不會有那么多要求，看來我還是太天真了?！?/br>
    linda的各方面條件，在顧煙眼里都是超過她的，linda已經被打擊成這樣，顧煙剛剛平靜的心，又開始揪在了一起。

    看到linda，顧煙不難想象自己進去會是什么結果，可她還是想要去試一試，總不能懦弱膽小到連會議室不敢進。

    錄取不錄取無所謂，至少她去敢嘗試。

    chapter 29

    云騰會議室里坐著八位面試官。

    顧煙想起她到張楚懷公司面試的情景，她哪碰到過這種陣勢，那時候面試僅僅只有張楚懷一個人，問的也是無關痛癢的問題，流程簡單的很。

    望著這些衣冠楚楚，不茍言笑的面試官們。

    顧煙深呼了一口氣，用余光發現了剛剛在走廊見到的那個女人，那么大排場陣勢的女人竟然不是這次的主面試官。

    主面試官坐在中間，看上去年齡大概四十歲左右，一身板正的深藍色西裝，戴著金絲邊框眼鏡，頭發梳的整整齊齊，一副老板派頭。

    顧煙雙手將她的面試信和簡歷遞到主面試官手里，對著會議室里所有人鞠了一躬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顧…”

    “好了，可以了?！?/br>
    顧煙連名字都沒說全就被主面試官打斷，示意她可以不用繼續說下去了。

    顧煙迷茫站在原地，不解的看著那幾位面無表情的面試官，嘆氣他們每個人都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

    這次不是主面試官講話，而是栗色頭發的女人對顧煙開口道：“顧小姐，你的條件不符合我們招聘的最低要求，三流大學畢業，工作經驗基本為零，履歷很糟糕，這里不適合你，可以出去了?！?/br>
    這么不留情面的話傳到顧煙耳朵里，她終于明白linda為什么會被打擊成那樣，這幫人的嘴巴就像是刀子，根本不會去顧忌面試者的情緒。

    哪怕他們能稍稍婉轉一些，來應聘的人也不會有種被人胸口碎大石的痛苦。

    顧煙沒有再為自己爭取，她心里清楚多說無用，留在這里也只是耽誤彼此時間，他們已經那么肯定的告訴她不可以，再去爭取也是白費，結果還不是一樣。

    昨晚她為了這場面試，做了很多功課，進到會議室里面才發現，之前準備的說辭統統用不上，他們僅僅看了簡歷就已經否定她，整個面試用了不到五分鐘。

    linda站在走廊里等著顧煙，她看到顧煙出來，沒有問結果，結果已經在她心里，顧煙沒戲。

    走出senwell大廈，linda氣憤道：“senwell說降低門檻，我怎么就沒看出來，合計這么半天是耍我們玩呢，連回去等通知這樣的話都不說，直接告訴我們不行，太傷人了?！?/br>
    顧煙同樣也有些氣不過，明明說了擴寬招聘要求，她也沒看出來是哪里擴寬了，純粹是讓她們白跑一趟，折騰人不費事。

    “你們也太天真了，我聽傳出的內部消息，senwell這次錄用的比率很小的，3000人只會選30人留下來，他們這么做就是想給一些工作經驗豐富的人找個門檻，和我們這種剛畢業的大學生沒什么關系，找我們來就是耍我們而已，人事部懶得挨個在網上看簡歷，不如五分鐘面試一個來的干脆?！?/br>
    顧煙和linda聽到這話，同時回過頭，認出了剛剛偷聽她們聊天的女孩，認出這個女孩是和她們同一批的應聘著。

    顧煙對她有點印象，在廁所里也碰到過她，長著一張大眾臉，不算標準的美女，但是個子很高，比身高170的自己還要高上半頭。

    女孩主動介紹起了自己，“我叫杜明海?！?/br>
    顧煙和linda微微一愣，好奇杜明海的父母是有多大心，給一個女孩起了個這么男人的名字。

    linda聽杜明海說的頭頭是道，于是問她道：“你面試通過了嗎？”

    杜明海聳了聳肩道：“沒有，senwell不是我們這些人可以進來的，門檻再降低對我們來講也是高，就當是senwell一日游了?！?/br>
    顧煙認為杜明海說的沒錯，贊同的點了點頭，senwell的確是降低了招聘要求，可也不證明著她們就夠格進去，而且她也想象不到，自己在senwell上班會是什么樣子。

    穿著一身淘寶爆款，拿著廉價包，這不是拉低人家跨國集團的檔次嗎，做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很少有一步登天這種事情發生，少數人可以，但不是她，這次的嘗試失敗，注定的。

    一場不愉快的面試讓linda受了很大的打擊，雄心壯志，斗志昂揚，這些詞現在都跟她扯不上關系，現在的linda只能認命，苦惱的大嚷道：“看來我還是要回去，回去過每天都要加班的苦逼日子?！?/br>
    顧煙搬出陸皓謙教育過她的話，安慰linda說：“就好像在senwell上班不會加班一樣，別沮喪啦，我們還年輕，以后的路還很長，有很多機會的?！?/br>
    杜明海搖了搖頭，她看顧煙真的對senwell一點都不了解，功課都沒做全，就跑過來面試。

    杜明海擺出一副萬事通的架勢，告訴顧煙這個門外漢道：“在senwell上班很少有加班的時候，在上海一般公司是朝九晚六，senwell不同，無論他們在哪個國家的分公司，上班時間都是早上九點半到晚上五點，當然上班時間不代表制度，senwell的制度還是很嚴苛的?！?/br>
    九點半上班，五點下班…顧煙聽了這話，更羨慕在這里工作的人，羨慕他們每天都可以睡個懶覺，甚至可以錯開地鐵的早高峰。

    顧煙感慨道：“他們老板也太人性了，很少加班，上班時間又晚，哎…真后悔當初沒有好好讀書?！?/br>
    杜明海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我有個jiejie在senwell上班，要不我怎么會知道的這么多，他們的制度還是很嚴苛的，這點也是真的，還有senwell的總裁kevin呢，我那個jiejie在senwell工作了五年，都沒能見過他一面，公司的底層員工，想要見到kevin比登天都要難，部門經理大部分也都是開集團會議的時候，能見到頂層老板的真面目，據說帥的很?！?/br>
    他常年在英國，后來有段時間又把辦公地點放在上海分公司，senwell的員工那么多，底層也沒幾個見過他的，他來公司的次數屈指可數，前年還好，有人可以見他來公司辦公，今年貌似沒來過?！?/br>
    杜明海哇哩哇啦說了那么多，顧煙和linda面面相覷，佩服這個女孩的自來熟能力，不做銷售還真是可惜了。

    linda附和道：“kevin確實不怎么來上海的公司，我也聽說過一些?！?/br>
    顧煙覺得沒勁，她們三個都是被senwell淘汰下去的人，都沒有進到里面上班的機會，還在這里侃侃而談，議論senwell的老板，又有什么用。

    人家跨國公司的老板，怎么可能一直出現在上海的分公司。

    杜明海說了好半天，這才終于想起來她還有事，匆匆忙忙的和顧煙還有linda說了聲再見，攔了輛出租車走了。

    杜明海走了以后，linda撇了撇嘴道：“不就是一個親戚進到senwell了，至于跟我們講這么多嗎，好像顯得她很懂行的樣子，瞅瞅那趾高氣昂的勁兒，到最后不也是面試不通過?！?/br>
    顧煙笑了笑沒有說話，覺得是linda多心了杜明海只不過是愿意和人聊天罷了，不是故意找她們來炫耀。

    再者說了，多了解一點，也沒什么壞處，至少可以知道差距在哪里。

    *********

    因為今天的面試，linda和顧煙都從各自的公司請了一天的假，本以為面試結束怎么也要到下午，兩人誰也沒想到，不到十二點，她們已經坐上了地鐵。

    難得她們都有空，linda對顧煙提議道：“我們去逛了吧?！?/br>
    逛街這種事顧煙不是很熱衷，女人都有購物的天性，她也有，只不過窮，她的這種天性被完美的遮掩住。

    剛想拒絕，轉念一想，陸皓謙要來上海，生活用品什么的應該都沒有，不如全幫他準備齊全，她說過要照顧陸皓謙，也不是隨口亂說。

    顧煙對linda道：“陪我去超市，我想買點生活用品?！?/br>
    linda納悶道：“家里的洗發露和沐浴露都還剩下大半瓶呢，你要去超市買什么生活用品？家里都不缺的?！?/br>
    顧煙不想對linda隱瞞陸皓謙的事，對她說道：“我男朋友要來上海，我想提前為他買好?！?/br>
    “男朋友……”

    linda瞪大了眼睛，顧煙竟然有了男朋友，還是從外地過來的，年假這幾天linda不知道顧煙到底發生了什么，是從哪弄來的男朋友。

    顧煙輕松笑道：“至于這么驚訝嗎，你不是總催我找男朋友么，現在已經有了，你也不用替我著急了?！?/br>
    linda還沉浸在顧煙有男朋友的震驚中，冥頑不化的顧煙，只對她提過兩個男人，渣男一號周正巖。

    目前來看，周正巖可以排除在外，linda知道顧煙現在對周正巖很厭惡，況且周正巖人就在上海也不是外地人。

    另外一個就是渣男二號，linda沒聽顧煙提過名字，不過貌似人也在上海，當時linda還記得顧煙提到這個男人，小臉愁的像是能擰出水一樣，想追又不敢追。

    “顧煙，如實交代，你哪來的男朋友？興城帶過來的？不是吧你，我們都來上海了，你怎么還從老家拐來個男朋友?！?/br>
    顧煙預料到linda知道她有男朋友，會有多大的反應，她拍了拍linda的肩，讓她別那么激動。

    她對linda說：“不是興城的，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人，我說他信息不回，電話也不接，就是他，我和他在一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