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為了躲避女媧宮及女媧宮仰慕者的追殺,此后張之棟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只留下獨闖女媧宮的神偷“美譽”。 挽茵遇到張之棟是在一條破敗的小巷子里,他傷的很重,頭上罩著草帽,破草席裹在身上,在一灘血水里等死。江湖上拉風的男人,仇敵也肯定多,張之棟有天下第一的輕功,卻沒有天下第一的武功,那日,本該是他的忌日??上П煌煲饟斓?,硬是把他從鬼門關里撈了回來。 挽茵救他時并不知他就是神偷張之棟,只不過以為他和她一樣是無家可歸的臭要飯的,當挽茵從張之棟衣服里找到一個女子的肚兜,挽茵只以為自己救了一個被人抓住挨揍的采花賊,本來想再把張之棟揍回原來的模樣扔出去,張之棟強忍著傷痛解釋了一通。 這世上最高的價碼是什么?錢?不對,是命。挽茵的第一筆交易是用張之棟的命來換張之棟的輕功,這是筆雙贏的買賣,那個時候張之棟最需要保命,而她,正需要高超的輕功助她潛入一言堂尋找師父。當然,關于跟張之棟學輕功的目的,挽茵不會老實告訴祝文安,只說是好奇,學來試試。 “看不出,你年紀小,經歷的還挺多的?!笨雌饋?,祝文安信了。 “祝公子沒聽過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么,我們這種為生活所困的孩子當然不能和一言堂的少爺相比?!?/br> 祝文安笑笑:“只怕是讓你來跟我換,你還未必愿意?!?/br> “誰說的,我一百個愿意,不用為錢發愁,還有那么多弟子愛戴我,天天一群人等著給我行禮,我最想過這種生活了!” 祝文安的手重重蓋在挽茵頭上:“你還太小,懂什么,就知道看些亂七八糟的書?!?/br> 他還提那件事!雖說買那種書是挽茵有錯在先,怎么說他也是那些書的主角!太不要臉了! 其他的都是小事,還好祝文安沒有把挽茵的輕功和之前發生的事聯系在一起,挽茵慶幸自己在一言堂的形象還是很好的。 就在挽茵被祝文安追得到處跑時,千里之外,另一個男人也被追得到處跑。高壯魁梧的體格,背上扛著明晃晃的金色大刀,標準的金刀門弟子裝扮,如果挽茵見到這個男人,應該也會有印象,畢竟這個男人算是金刀門弟子里長得最帥的——樓西客,金刀門掌門的嫡傳弟子,挽茵在金刀門時曾麻煩他代為引路。 樓西客的頭從來沒這樣疼過,遇到再強的對手都不會這樣疼,遇到敵人大不了一刀砍過去,偏偏碰上個莫名其妙的丫頭,砍又砍不得,躲又躲不掉。 正午的太陽曬得人更煩躁,樓西客終于忍無可忍回頭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明麗少女說:“姑娘,你能不能不要再跟著我了!” “不行,我又不認識你家的路,要是不跟著你怎么到你家和你成親呀?!蹦巧倥槐菊浀卣f著荒唐的話。 “成親?誰要和你成親了!”樓西客懷疑少女腦袋里裝的都是漿糊,簡直不可理喻。 “你要是不想和我成親,剛才干嘛救我?!鄙倥X得自己很有道理。 “我是看不慣那群歹人欺負一個弱女子?!?/br> “騙人,你救我,就是喜歡我?!鄙倥镏煲廊粓猿肿约旱南敕?。 “算了,跟你說不通,隨便你,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娶你的?!睒俏骺筒辉倮頃倥?,自顧自地趕路,甚至為了甩掉少女施展了輕功。沒想到那少女也是個會輕功的,金刀門的輕功本就粗陋,少女如同尾巴一樣緊緊跟著樓西客,如果挽茵看到這景象,一定會理解這種甩不掉的憤怒,祝文安追趕她時就是這樣討人厭。 白天還把挽茵追得跟兔子似的,晚上祝文安就像完全忘了這件事,該吃吃,該喝喝,不停地往挽茵碗里夾菜:“挽姑娘多吃點這個,你正在長身體的時候?!?/br> 祝文安這個人真不好懂,他費了牛鼻子勁兒追得挽茵滿地跑就為了確認一下挽茵是不是會輕功?確認之后又石沉大海,挽茵自認自己的說辭編得挺靠譜,但祝文安這樣百分百相信總讓她覺得不安,現在祝文安就像個關愛meimei的兄長一樣,一門心思都撲在她身體發育上,不知安的什么心。 住在段小柔那里時,兩人都是默默地對著悶頭吃,一頓飯很快就解決,祝文安就熱情多了,每道菜都要問挽茵好不好吃,說說笑笑,這感覺……就像在青榜一樣。歸屬感,是困住一個無法用武力困住的人最好的方法,挽茵會留在青榜,正是因為那時被一言堂追得無路可逃,只有青榜向她張開了雙手,所以她很不能容忍罪魁禍首的一言堂也想向她表露真情的一面,諷刺地說:“祝公子不是拒絕了我好幾次么,還這番殷勤,若即若離的手段也是跟那幫青樓姑娘學的?” “拒絕你是因為想拒絕你,關心你是因為想關心你,青樓姑娘……那種書早說了讓你扔掉?!?/br> 這任性的回答讓挽茵無言以對,只得揪著最后一句說:“別想搪塞,你喜好青樓女子可不是小說杜撰的,江湖上早就傳開你偏愛年芳十八的煙花女,我就親眼所見你和珠兒姑娘茍且偷歡!” “……茍且偷歡這詞也太……你是在那種書上學的吧!而且,誰是珠兒姑娘?” “你這人!” 挽茵氣得一口咬掉半個饅頭,祝文安坐在她對面,手托著下巴歪著看她,看得挽茵渾身發毛,想著自己是不是說過頭了:“怎么?生氣了?” “沒,只是奇怪?!?/br> “奇怪什么?” “長這么大,除了你,只有我爹罵過我,我爹罵我時我會賭氣,你罵我,我卻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感覺?!?/br> “為什么?” “我還想問你,你不是大夫嗎?” “我治的是身體的病又不是心病,呼吸正常嗎?胃口正常嗎?有沒有頭疼腦熱?” “有時候會呼吸急促,胃口大開,臉發燙,現在就這樣?!?/br> “可能是熱傷風,一會兒我給你拿點藥?!?/br> 吃罷飯,挽茵就取了藥給祝文安送去,順便幫他身上的傷換了藥,去了毒之后,祝文安的傷好得飛快,挽茵很苦惱,段小柔手臂的傷已經好了,等祝文安徹底痊愈了,她沒有理由再呆在這里,可她的目的還沒達成!要不再害段小柔受點什么傷?這也不好辦,段小柔因為她搬去祝文安那里的事兒對她一萬個不滿意,再不可能像先前那么聽她的話,身為一個大夫,挽茵竟然祈禱有人能受傷,是不是有點遭天譴? 星辰教給她的殺手锏,現在可以用出來嗎?顧不得那么多,現在不用以后說不定都沒機會,她這是在賽跑,和祝文安的傷口賽跑!祝文安這家伙,不管哪方面總是把她逼得很緊,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來不及細想的后果就是挽茵只能靠賭,看命運有沒有站在她這邊。 星辰交給她的錦囊里是一張曲譜,雪覆霜流,是一首琴簫合奏的曲子,星辰說,段彌君還沒有死的時候,祝文安最喜歡和他合奏這首曲子,想要吸引一個人,首先要在他心里尋一個特殊的位置,把他全部注意集中在自己身上,讓他在心里把自己和尋常人區分開,這是牡丹傳授的經驗,攻心最快捷的手段莫過于踩著死人往上爬。 牡丹用這一套手段勾引男人從未失手,挽茵遵照她的教誨,不知有幾分勝算。 第21章 古琴男人和吻 日子再好不過,十五前夕,一輪圓月高掛夜空,星夜漫漫,月光姣姣,這種景色用來賣弄風情再適合不過。當然我們不能指望挽茵彷如十四歲的身體能折騰出什么嫵媚的感覺,光是把琴搬到門口就把她累出一身汗,她的短胳膊短腿真不適合做體力活。 琴架支在門口,蘿藤椅擺好,挽茵款款坐好,緩緩撥弄那首雪覆霜流,她彈得生澀,這是她第一次彈,祝文安總愛偷聽她練琴,害得挽茵只能默默背曲譜,根本不敢偷練。 祝文安的房門關著,不要緊,只要挽茵彈琴他就豎耳朵聽著,根本不用擔心他聽不見。 這首曲子很怪,至少在挽茵聽來不好聽,可能合奏的曲子真的不適合獨奏。 祝文安的門開了,星辰的主意一向不會錯,此曲一響,必然能亂了祝文安的心神,心里煩擾,才有可趁之機。 祝文安走到挽茵琴前,默然樹立,靜靜地聆聽她的琴音,若是兩人心中都沒了私心,此情此景,該有幾分心動。夜風撫慰人心,夜光點亮人情,磕磕絆絆的琴聲,一點都不好聽,卻讓人邁不開步子,不忍離去。 “你的指法錯了,所以彈不好?!?/br> 祝文安的聲音來自耳畔,不知何時,他已走到挽茵身后,從背后半是環抱地教導她指法。這個姿勢,心貼得這般近,挽茵后背的皮膚甚至能傳來祝文安堅實有力的心跳,這男人體格真好啊,挽茵再一次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