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水手長馬武帶領幾名弟兄迅速沖過去,將傷者拖入底艙。隨船木匠扛著板子跑上前,檢查船只,準備應付突發險情?!岸寂肯?,趴下,拉住甲板上的纜繩…”副艦長孫德一手拉緊側面護欄上的木柄,一手高高地舉起鐵皮喇叭,大聲提醒,“準備撞擊…” “保持航向,準備撞擊…” “保持航向,準備撞擊…”cao舵手使勁全身力氣,將船舵卡死。底層槳手們則大聲喊叫著,奮力將木槳劃動了兩下,然后收回船槳,雙手牢牢抓住橫在身側半空中的纜繩。 成功射出了一枚炮彈的貨船,根本來不及檢視自己的戰果。搖搖晃晃,搖搖晃晃,拼命挪動瘦小的身體,試圖躲開從上游高速碾壓過來的龐然大物。然而,這種努力注定徒勞,順流而下的淮安軍旗艦轉眼就沖到了近前,船頭上的金屬撞角,閃著冰冷的光芒。 “轟…”一千五百石對二百石,宛若犀牛撞上了綿羊。鋒利的金屬撞角根本沒能發揮作用,只是在根部與對手的桅桿接觸了一下,然后就快速分離。不算高大的三層甲板仿阿拉伯式三角帆船,直接從低矮的內河貨船上碾了過去,船舷兩邊,飄滿了破碎的木材和尸體。 “撞擊結束,繼續加速…”槳手長在底艙的窗口,清楚地看完了整個碾壓過程。然后毫不猶豫地舉起鐵皮喇叭,沖著艙內的槳手們發出命令。 寬大的木槳再度深入水力,淮安軍旗艦再度開始提速。頂層戰兵從甲板上站起身,小跑著趕赴各自的指定警戒位置。二層甲板里的炮手,則重新調整炮口,用最快速度瞄準下一個目標。 “轟…”“轟…”兩枚炮彈呼嘯著,砸到四十步外,一艘正在努力后退的貨船上,將其送進了水底。 “轟轟轟轟轟轟…”更多的炮彈則奔向了已經失去了移動能力的敵軍旗艦,痛下殺手。 千瘡百孔的蒙元水師旗艦上,水師統領哈力克欲哭無淚,舉起鐵皮喇叭,大聲命令臨近的船只過來保護自己。然而,無論是一千石的大漕船,還是兩百石的小貨船,都對旗艦上發出的命令置若罔聞。 巨大傷亡面前,所謂榮譽和勇氣,比秋風中的枯葉還要單薄。 探馬赤軍的戰場在陸地上,而不是水里。剎那間,幾乎所有船只上的正將,都醍醐灌頂般頓悟。 在他們聲嘶力竭的指揮下,所有還能移動船只,向下游與兩側河岸快速逃竄。寧愿屁股對著淮安軍的炮口,也不愿意繼續做無謂的掙扎。 而淮安軍的戰艦,則理智地放棄了逃命的對手。繼續集中火力,對著隨波逐流的敵軍旗艦發起炮擊。一輪,兩輪,三輪,在前后又挨了五枚實彈之后,漕船的承受能力終于達到了極限?!稗Z”地一聲,在水面上化作了一團絢麗的火焰。 “調整航向,去敵軍水寨…”淮安軍旗艦的艦長常浩然沖上甲板,驕傲地將戰刀指向上游。 斜陽下,他的身軀顯得格外偉岸。 初夏已經到了,白晝的時間正在變長。 他今天有足夠的時間,去讓對手知道,并不是將大炮架在船上,就能自稱水師… 第三百一十二章 黃河賦 下 十一 “去敵軍水寨,去敵軍水寨?!辈t望手們用旗幟和鐵皮喇叭,將命令逐次向后傳遞,舵手和cao帆手們則相互配合著,努力調整航向,讓戰艦駛過飄滿尸體的河面,逆流而上。 隨船木匠用繩子綁住自己的身體,吊出船外,修補戰艦上的破損,槳手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炮手們則用沾了水抹布,在火炮內外來回擦拭,以圖炮身在下一次戰斗開始之前,降回正常溫度,剛才在戰斗中未找到任何發揮空間的近衛們則在幾層甲板之間上下跑動,看到能幫忙的地方,就毫不猶豫地沖上去,唯恐落在同伴后邊。 所有人都士氣高漲,雖然整個艦隊的火炮加在一起,也不過才二十門,而對手所掌握的火炮,卻可能是自己這邊的五到十倍。 把大炮綁上船頭上,不能叫做戰艦,陸地上的精兵強將,走上甲板,也未必不是一群軟腳蝦,連續兩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令這支微型艦隊當中的每個人都相信,這一刻,在水面上他們是無敵的存在,任何對手都必將被碾成齏粉。 但是,戰斗卻未必只發生于水面兒上。 當發現自己派出的攔截船隊被打了個落花流水之后,王保保怒不可遏,立刻把所有綁上了大炮的船只全都派了出來,共計三十四艘,大的載重兩千多石,小的載重不過百,密密麻麻的,將半邊河面遮擋得密不透風。 雙方交手沒幾分鐘,戰事就到了白熱化狀態。 幾艘大漕船開完了一炮之后,立刻以最快速度沖了上來,把自己當成了一臺攻城鑿,準備與淮安軍的戰艦撞個玉石俱焚。 眾多的小貨船則各自為戰,“轟隆?!薄稗Z隆?!?,將炮彈打得到處都是,他們既不懂得保持隊形,也不懂得集中火力,完全打算依靠數量優勢,與淮安軍以命換命。 還有數艘百石不到的河船,居然異想天開地在自家船頭上點燃猛火油,準備沖到淮安軍的戰艦身邊,展開火攻。 懷著最后一種想法的“勇士們”,全都第一時間就倒在了沖鋒途中,淮安戰艦上的火炮無暇招呼他們,但甲板上的近衛卻早就蓄勢以待,從護欄上探出線膛槍去,居高臨下一通齊射,轉眼間,縱火船上就再沒有一個可以站立的人,失去控制的船只冒著滾滾濃煙,順流而下,不知道最后燒到了誰的屁股。 “轟隆?!庇兴邑洿跇O近的距離上開了一炮,然后調轉船頭,奮不顧身沖向淮安軍旗艦。 “所有人站穩?!备迸為L孫德一手抓住桅桿上的纜繩,一手舉起鐵皮喇叭,大聲高呼。 “站穩,站穩?!奔装迳系膶⑹總儽舜颂嵝?,盡量壓低重心,用手牢牢握住纜繩和護欄上的把柄。 “轟隆?!薄稗Z隆?!薄斑诉诉?,咚咚咚咚?!迸诼曂鹑趔@雷,鼓聲連綿不斷,在炮聲和鼓聲的伴奏下,一千五百石的三角帆船猛地加速,包了鐵皮的船頭劈開水面,蕩起一團團紅色的波浪,精鋼打制的撞角在斜陽下,閃爍著耀眼的冷光。 “咔嚓?!毕乱粋€瞬間,那艘七百石的貨船,被戰艦攔腰撞中,開腸破肚,原本就不是為作戰而設計的船身被撞角捅了個透心涼,松木打造的龍骨瞬間斷裂,船頭和船尾徹底分家,彼此各不相顧。 河水迅速漫進斷裂的船艙,蒙元將士像爛倭瓜一樣,從甲板上掉進河面,身穿重甲的戰兵們沉得最快,轉眼就不見蹤影,臨時抓來的水手們則抱著破碎的木板,在血水中掙扎游動,大聲哀嚎。 “轟隆?!绷硗庖凰一窗曹姂鹋瀼膫认仙习l射炮彈,在極近距離上,將一艘兩百石的貨船打了巨大的窟窿,受傷的貨船立刻開始傾斜,無數人掉進河里,且沉且浮。 “呯?!币凰椅迨〈柚洿w的掩護,突然從側面沖了過來,朝著隊伍中央的淮安軍戰艦開了一炮,生鐵打造的彈丸呼嘯著砸中側舷,將戰艦打得碎木飛濺,然而,沒等貨船上的人發出歡呼,令人牙酸的斷裂聲,卻從他們自己腳底下響了起來,“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被鹋诘暮笞?,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毀掉了小船內部結構,轉眼,小船四分五裂,將火炮和開炮的人,一并送進了水底。 側舷受損的淮安軍戰艦,一邊繼續跟敵軍廝殺,一邊自我搶修,幾個戰兵抬著木板沖上去,封堵缺口,木匠們則拿出半尺長的鐵釘子,迅速將木板釘死,其他火槍兵和cao帆手趁機豎起活塞式水龍,將涌進艙內的河水接連不斷地排出船外。 “呯?!薄皡??!薄皡??!绷硗鈳姿逸d重兩百石左右的貨船,一邊開著炮,一邊努力向受了傷的淮安軍戰艦靠近,試圖用接舷戰術拿下對手,沿途不斷有落水的探馬赤軍將士將手伸出河面求救,卻被它們毫不猶豫地撞進了水底,機會難得,為了幾個落水的笨蛋,不值得浪費時間。 臨近的另外一艘淮安戰艦發現了險情,迅速趕過來幫助同伴,巨大的船身堵住敵艦的航道,甲板上的近衛們紛紛開火,“乒”“乒”“乒”“乒”,火繩槍的聲音,轉眼成為這一片水域里的主旋律,貨船上的炮手和弓箭手們紛紛倒下,死得慘不忍睹。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币贿B串炮彈砸進水面,將已經死去和尚在掙扎的落水者,一并拋上半空。 血光飛濺,殘破的尸體被水柱托上半空,然后落得到處都是,一艘正努力朝戰艦靠近的貨船首部中彈,“轟隆”一聲,變成了一支巨大的火把,猩紅色的火焰冒著濃煙扶搖而上,照亮所有人的眼睛。 “誰在開炮?!敝笓]艙里的朱重九心里猛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撲向窗口,舉起望遠鏡迅速掃視整個戰場。 周圍的情況極其混亂,雖然淮安水師占據了絕對的上風,但敵軍的戰船卻借助數量優勢,成功闖入了淮安水師的航道,雙方在不到一百步的距離上,用火炮、火槍和弓箭對射,每一秒鐘,都有很多人慘叫著死去。 然而,這些都不是危險的根源,淮安軍的五艘的戰船都是專門定制的,加強了龍骨、船肋,有專門的水密艙,外舷還采用的是專門從湖廣購買來的鐵力木,即便在很近的距離上挨上兩、三炮,都不會立即傾覆,相反,對手由漕船、貨船和漁船臨時改造的戰船,則根本沒有任何抗打擊能力,基本上只要被命中一炮,就是沉底的結局。 真正的危險,來自岸上。 不知道什么時候,王保保已經將三十余門火炮,全都調轉了炮口,沖著敵我雙方糾纏在一起的艦隊,展開了無差別轟擊。 所有火炮,都是淮安將作坊出品。 那些正在開炮和裝填彈丸的炮手們,則全部來自徐州紅巾,他們甚至連衣服都沒更換,前胸上還畫著一個巨大的“徐”字。 “小心岸上,別讓敵軍纏住?!敝熘鼐艣]有太多時間思索,立刻大聲發出提醒。 “保持隊形,保持速度,遠離南岸,不要讓敵軍靠得太近?!逼炫為L常浩然沖上甲板,朝瞭望臺上大聲命令。 “隊形,速度,距離?!辈t望手王三迅速掛起三面不同顏色的角旗,然后舉起鐵皮喇叭,將命令高聲重復,“大總管有令,保持隊形,保持速度,遠離南岸,不要讓敵軍靠得太近?!?/br> “隊形,速度,距離?!逼渌乃覒鹋炗山竭h,迅速打起角旗。 無數木槳從底艙伸出來,奮力劃動。 包括已經受傷的戰艦,也果斷放棄與敵軍的糾纏,跟在整個隊伍的尾部,重新開始加速。 整個艦隊如發怒的蛟龍般,碾過敵軍的尸骸,在河面上留下一道巨大的水波。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薄稗Z轟轟轟,轟轟轟轟?!钡诙唩碜园渡系呐趶椔湎?,在艦隊身后,將兩艘躲避不及的小貨船砸得四分五裂。 “轟?!迸茉谧詈笪恢玫哪撬覒鹋炍膊吭俣戎袕?,傷上加傷,船艙中冒出滾滾濃煙。 “讓它去北岸?!敝熘鼐趴戳艘谎勰樕嗪诘某:迫?,大聲命令。 “發信號,讓五號艦去北岸搶修?!背:迫慌e起鐵皮喇叭,沖著瞭望臺大聲命令。 信號迅速打了出去,受傷的戰艦含恨脫離隊伍,退出了戰場。 “加速,加速?!敝匦聫闹熘鼐攀种薪庸芰苏麄€艦隊指揮權的常浩然揮舞著拳頭,沖著瞭望臺大喊大叫,指甲刺破了手掌,血順著手腕滴滴答答往下淌。 八個多月的訓練,讓他適應了新式水戰,卻遠遠沒能適應對手的兇殘,連自己人一起轟,這簡直是瘋子才能做出的決定,然而,對于能夠扒開黃河,讓上百萬黎庶葬身魚腹的魔鬼來說,做出這種決定卻是輕而易舉。 “轟隆?!薄稗Z隆?!薄稗Z隆?!睉嵟幕窗矐鹋瀸χ哆吷涑鲆慌艔椡?,向魔鬼還以顏色。 包了鉛的彈丸掠過三百余步的距離,一頭砸進沙灘上,濺起成團成團的泥沙,岸上的徐州炮手們嚇得一哆嗦,從炮位后站起身,撒腿就逃。 押陣的色目刀斧手毫不猶豫地沖上去,砍下一排死不瞑目的頭顱,“不準退,誰退,誰死?!?/br> 手無寸鐵的炮手們欲哭無淚,只好哆嗦著,重新返回炮位。 “給我轟,給我使勁兒地轟?!蓖醣17畔乱话褟男熘蒈娛掷锕镇_來的望遠鏡,咬牙切齒。 被李思齊拐帶到蒙元一方的炮手們被逼無奈,只好鼓起全身勇氣,重新調整炮身,裝填彈藥,朝著以前的袍澤,傾瀉心中的恐懼。 “轟隆?!薄稗Z隆?!薄稗Z隆?!薄稗Z隆?!薄稗Z隆?!薄稗Z隆?!备叱鏊娴牡匦?,讓滑膛炮的射程,也得到了很大的延長,水柱一個接著一個,繞在徐州艦隊的前后左右濺起,白花花遮住人的視線。 “讓戰船全都撤回來,把火炮全拆下來,架在岸上,跟他們對轟,?!蓖醣15靡獾匦α诵?,繼續發號施令,“老子就不信了,就憑這四艘破船,他還能攻到岸上來?!?/br> 第三百一十三章 黃河賦 下 十二 他的判斷非常準確。 四艘船,單側八門火炮,的確攻不破三十余門火炮組成的灘頭陣地。 盡管淮安軍的戰艦上裝備的全是線膛炮,無論射程還是彈道穩定性方面,都遙遙地領先于對手,但在沒有任何瞄準器具的情況下,依舊不可能保證任何命中率。 更何況還是在運動中瞄準,船身一刻不停地隨著波濤上下起伏。 除此之外,被洪水泡軟的土地,也極大地抵消了線膛炮的優勢,炮彈旋轉著落地,卻無法再跳起來進行二次殺傷,除非正好砸在灘頭的炮位上,否則除了嚇人一哆嗦之外,沒有任何效果。 而岸上的徐州炮手,卻借助數量和地形的優勢,打得似模似樣,每當淮安軍的戰艦進入三百五十步以內,就是一排齊射,有好幾次都蒙中了目標,打得戰船側舷木屑飛濺。 “就這樣,告訴他們就這樣打,每打中一炮,給十貫賞錢,當場兌現?!蓖醣1?吹眯那榇髳?,揮舞著拳頭命令。 以前沒有火炮,所以他和自家舅舅察罕貼木兒,只能望河興嘆,如今自己一方大炮數量已經絲毫不亞于紅巾軍,作為世代以征戰為職業的探馬赤軍,又豈會懼怕一群剛剛放下鋤頭的農夫。 打,打得那些艦船灰溜溜地離開,讓山上的殘匪徹底失去念想,然后好整以暇的攻上去,收獲最后的榮耀。 那是屬于他們舅甥二人的榮耀,自從劉福通造反以來,地方官員死得死,降得降,朝廷的兵馬一敗再敗,只有他們舅甥,始終擋在紅巾軍的面前,這回,又第一個打過了黃河。 “將軍,河面上的賊船不足為慮,還是,還是小心些身后?!贝竺放泄俨套佑惿锨?,小心翼翼地提醒。 王保保文武雙全,驍勇善戰,唯一毛病就是年青氣盛,所以此番領兵出來博取功名之前,大名路達魯花赤察罕帖木兒,特地將自己的心腹狗腿子,左榜進士蔡子英派了過來,隨時為自家外甥“參贊”軍務。 “嗯?!甭犃瞬套佑⒌脑?,王保保低聲沉吟。 他自幼博覽群書,對于歷代名將的故事都了熟于心,知道想要建立不世功業,就必須要有納諫之量,不能一意孤行,因此雖然對蔡子英的潑冷水行為略感不快,卻依舊強迫自己笑著點頭,“你說得沒錯,山上那群紅巾軍,才是咱們此番出兵的主要目標,但眼下的麻煩是,芒碭山太大,他們對地形又遠比咱們熟悉,所以我的打算是,示敵以虛,騙他們主動下來?!?/br> “少將軍的意思是?!辈套佑读算?,迷惑不解,“您是故意露個破綻給他們,然后等著他們上鉤?!?/br> “也不完全是故意?!蓖醣1I斐鲆桓种?,在嘴巴前晃了晃,繼續耐心地解釋,“最開始,我也沒想到河上的這幾艘戰艦如此難纏,所以輕敵大意,讓他們撿了個大便宜走,但眼下情況已經變了,這幾艘船,卻是個送上門來的好機會?!?/br> “這?!辈套佑櫰鹈碱^,眼睛里流露出了幾分茫然,寫文章、打理糧草輜重,坐下來仔細琢磨敵我雙方的弱點,針對性制定長遠作戰方案,以上這些都是他的強項,但是在臨敵機變方面,他的反應速度卻有點兒慢,遠遠跟不上王保保這種將門之后。 “山上已經斷糧多日,據說芝麻李還身負重傷?!辈蝗炭磳Ψ奖锏秒y受,王保保笑了笑,耐心地補充,“所以紅巾賊的士氣必然十分低落,咱們今天下午攻山時,你也看到了,要不是一個姓徐的帶著親信四處救難,他們根本守不住入山的第一個陡坡?!?/br> “所以那四艘船上的紅巾賊能不能沖上岸,與山上的人匯合,就至關重要?!倍嗌俳o蔡子英留了一點兒反應時間,他又繼續補充,“如果能,哪怕是只上去幾十個人,也可以令山上的紅巾賊士氣大振,如果始終被擋在水面上,或者被咱們擊沉,那對山上的人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br> “所以少將軍就將計就計?!碑吘故侵羞^進士的人,蔡子英的眼神立刻大亮,瞬間明白了王保保的所有意圖。 “算是勝負手吧?!蓖醣1Pα诵?,非常謙虛地搖頭,“我估計山上的人,想要重整旗鼓,就一定得派精銳下來接應船上的人登岸,而咱們正好在山下以逸待勞,把這股最后的支撐力量吃掉,如此一來,山上的紅巾賊就徹底死了心,明天再攻山時,便能省下不少力氣?!?/br> “少將軍高明?!辈套佑⑴宸攸c頭,滿臉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