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要睡
與里堂突襲隊的這一戰,打得異常辛苦。 拉爾率領著這一只小隊,終于在里堂的突襲隊伍到達香邦大本營前,截獲了他們。勢在必得的里堂突襲們先是驚訝,然后迅速調整進入了作戰狀態,與香邦小隊正面交鋒。 香邦的這支小隊有拉爾,有603屆,有十刃成員。但畢竟寡不敵眾,面對人數幾乎是他們十倍的里堂突襲隊,每個人都必須拼上性命,才有可能勝利,或者至少等到支援。 與此同時,昭音期望著亞久和威遠救援云冬靈順利,然后盡快派人前來支援。 昭音手里的刀被砍落。她迅速躺倒在地翻了一圈,躲開了迎面而來的對手的攻擊。 可惜的是,脖頸前的平安扣,隨著她劇烈的動作,在地上磕成了幾塊。 昭音瞟了一眼,卻是沒有心疼的功夫。她順勢從左邊抄起地上的一把刀,隔擋開緊接著落下來的第二次攻擊,隨即腰一挺,腿一抬,面前的對手猝不及防地被重重踢到了下巴,一個翻身倒在了地上。 遠處的少庭每次攻擊都迅速而狠戾。他估量著眼前的人數差距,心想著只有速戰速決才是最好的辦法。 拉爾的出手很穩定。作為香邦的隊長,他一邊全力戰斗,一邊不忘鼓勵身邊并肩作戰的后輩們:“堅持??!支援很快就會來!” 威遠這輩子從來沒有騎過這么快的馬。他心里的怒火快要燒掉整條道路。他的昭音,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能有事。他想象不到失去她的感覺。 是的,他一路走來,失去過很多長輩,同伴,下屬,戰友,他痛苦過,頹廢過,但是一想到會失去昭音,他渾身的血都變得冰冷,心臟疼得快要爆炸,想要讓整個世界血債血償。 不,他受不了這樣的感覺,所以昭音,求求你,一定不要有事。 昭音喘著粗氣跳上一個木箱頂部,從上方直擊下面的敵人。 這是她打敗的數不清第多少個人了,但面前還有茫茫多的敵人,揮著武器,大聲叫喊著沖過來。 這一戰持續了很久,她已經很累了,只想趕緊結束這場戰斗。她專心地隔擋每一次攻擊,爭取自己的每一擊都直取要害,完全無法關注周圍的同伴們怎么樣了。 一個敵人也跳上木箱,朝著昭音攻來。昭音一邊后退一邊抵擋,誰知木箱頂部的一部分并不堅固,在昭音左腿踏上去的那一瞬間,木板碎裂,帶著昭音的整條左腿陷了下去。 這突如其來的疼痛使昭音動作一滯。但幸好她的對手似乎也嚇了一跳,昭音趁此機會,手上的刀狠狠一揮,對手便直直地從木箱跌落。 她想慢慢拔出左腿,但發現了她的敵人可沒打算給她這個機會,而是水平地舉著刀,直接向昭音的腹部刺來。 昭音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仍在木箱頂部的右腳便用力一蹬,借力迅速拔出左腿。 霎時間,鮮血橫流,模糊了昭音的整條左腿。她忍著劇烈的疼痛,稍一側身躲開了面前的攻擊,又翻滾了幾圈到木箱頂端后方,劇烈地喘著粗氣。 實在是太痛了。一霎那間,昭音覺得心里很委屈。為什么自己要忍受這樣的痛?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她眼看著對手輕巧地跳上木箱,走到她面前。她本能地舉起手中的刀…… “當”的一聲,有人幫她隔擋開了面前的攻擊。 昭音痛苦地閉著雙眼,被腿上強烈的痛感逼出了眼淚,甚至意識也變得模糊,手上已經沒有了舉刀的力氣。 幫她抵擋了攻擊的人迅速抱起她,把她帶到一旁的角落里,放在地上。這個人也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昭音疼得睜不開眼睛,看不到救她的人是誰。 她聽到布料撕開的聲音,很多次,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她感到有人在她腿上包著什么東西,動作迅速,專業,把那條大概已經血rou模糊的傷口緊緊扎住,阻止了出血。 “喂,昭音,別睡,和我說話,昭音……” 昭音突然好像聽到有人跟她講話,聲音很熟悉。她一次一次疼得快要失去意識,卻又一次一次被這個熟悉的聲音拉回來。她努力睜開眼睛,輕輕轉頭,想看看面前的人。 “昭音,我是少庭,你認得我嗎,別睡……” 啊,是少庭,少庭說別睡…… “昭音,你在這里堅持一下,不要睡,支援很快就會來,撐住?!鄙偻退?,又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便拾起地上的刀,轉身離開。 昭音眼睛半睜著,看著前面的模糊身影離她越來越遠,腦海里一直回響著少庭的話:昭音,不要睡…… 她的意識越來越不清晰,眼睛越來越睜不開。就在雙眼完全閉上前,她看到那個模糊的身影突然倒下,旁邊傳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少庭!” 不要啊,少庭,你也不要睡……這是昭音在完全失去意識前,最后的想法。 -------------------------------------- 威遠幾乎是和香邦大本營過來的援助隊伍一起到達現場??粗鴰缀跞姼矝]的小隊,以及發現新目標包圍過來的里堂突襲,威遠憤怒而狠戾地揮刀砍下去,一下一下,手起刀落,直擊要害。 等到他殺紅了眼,法步和俊成才急匆匆帶著身后的隊伍趕來。援助隊伍的加入很快扭轉了局面,沒有了里堂突襲隊的包圍,威遠終于得以尋找他最想找的人。 他焦急地看向左邊,沒有,右邊,也沒有。他騎著馬一邊奔跑一邊尋找,前來阻礙他的突襲全部被他利落地解決。 終于,在一個角落里,他找到了想找的人。 不,但不是以這種方式。 面前的昭音正側躺在地上,渾身浴血,尤其是一整條左腿,已經鮮血淋漓。她慘白的臉上表情痛苦,與一地的刺眼的紅形成鮮明的對比,令人膽戰心驚。 “昭音……”威遠下了馬,一步一步走過去,跪下來,抱起昭音。這一地的鮮血,仿佛是有人割破了他的心臟流出來的一樣。他瞬間失去了理智,緊緊抱著昭音,撕心裂肺地喊著昭音的名字。 “威遠,你給我冷靜,你先起來,別礙事?!狈ú皆谕h身后蹲下來。他剛才和威遠同時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昭音,但不同的是,他的理智尚存,看了一眼昭音傷口上的包扎,意識到已經進行過了緊急處理。昭音應該能活下來。于是,他迅速帶著隊醫來到昭音面前。 他和威遠相識相知許多年,從沒見過威遠如此絕望崩潰的樣子,像個沒有理智的瘋子。 他用同樣顫抖的雙手拉住威遠顫抖的肩膀,拖著威遠向后,在威遠耳邊堅定地說:“昭音不會死,她的傷口有人做過了應急處理,把衣服撕下來包扎了,防止失血過多。你先冷靜,她不會死的?!?/br> 實際上法步心里也不確定。他看著昭音鮮血淋漓的左腿,仿佛都能感受到當時的痛。他表情痛苦地看著隊醫一邊叫著昭音的名字一邊處理傷口,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突然,昭音似乎被疼醒了似的喘上了一口氣。威遠一驚,連忙爬到昭音身邊,讓她的頭枕著自己的腿,自己的手緊握著昭音的。他一遍又一遍焦急地喊著昭音的名字,卻看著昭音表情變得越來越痛苦,呼吸的頻率越來越快。昭音的指甲深深抓進威遠的rou里,但威遠知道現在自己手上的痛不及她腿上的萬分之一。 終于,醫生的麻藥起了作用,昭音很快平復了呼吸,松開了手,漸漸睡去。 “醫生,怎么樣?”法步心疼地問。 “沒有性命危險了。只傷到了肌rou,沒傷到骨頭。包扎很專業而且及時,阻止了大出血?;厝メt院再進一步處理就可以了?!?/br> 法步聽了這話,全身緊繃的力量松了下來,癱坐在了地上。 威遠從來都是個靠自己的人,他從不祈禱奇跡。然而此時此刻,他感謝上天,送給了他這樣的奇跡。 -------------------------------------- 昭音覺得很疼。 身上到處都很疼,尤其是腿。 這種疼痛終于使她無法忍受,慢慢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她一睜開眼睛,便看到威遠坐在她床邊,好像是一直在看著她,所以她一醒,威遠便知道。 消毒水的味道,熟悉的房間。原來她在團里的醫院??磥泶蟊緺I沒有出事。 威遠把她扶起來,在她腦后放好了枕頭讓她靠著,然后遞給她一杯水,溫柔地說:“喝水?!?/br> 昭音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疼嗎?”威遠摸摸她的額頭問。昭音依然沒說話,低頭看著手里的水杯。 “醫生說只傷到了肌rou,沒傷到骨頭,什么都不會影響?!狈ú酵白俗?,說道,“但傷得比較狠,要養一養?!?/br> 昭音還是低著頭。 “你餓嗎?”威遠繼續關心地問。 “他們呢?”昭音抬起頭,說出了醒來后的第一句話。 法步和威遠對視了一眼。 “拉爾也受傷了,在你旁邊的房間。沒有大礙,但也要養一段時間?!狈ú介_口。 昭音微微轉頭,去看法步的眼睛。 “少庭呢?”她穩住自己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