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趙彥清輕聲一嘆,安慰似的揉揉她的肩,“太子仁厚,招賢納士,朝中聲望極高,文有各路文臣賢士,武又有林家軍納勢,皇上自然會忌憚,再加上小人挑撥一二,他便起了殺心了。說是巫蠱案,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安上的無非就是謀逆的名?!?/br> “父王明明沒有!父王不會有……”聲音已帶了哭腔。 趙彥清有些慌神,他還挺怕她哭的,雖說憐雁在她跟前哭的次數屈指可數,可就是因為哭的少,一旦哭起來就更加讓人心疼了。他忙止了話頭,又一時想不出旁的能說什么,只能閉了嘴輕手安撫她。 過了一會兒,憐雁又開口了,估計是把情緒理妥當了,不再帶著哭腔,極冷靜地問道:“現在呢?皇上有要重新立儲的意思嗎?兩位親王爭得很厲害吧?” 趙彥清見她已平靜下來,也不介意多跟她說說朝中諸事,道:“嗯,爭得厲害著,太子去后的頭一年還只是暗地里較勁,現在卻已經明面上的友好都不維持了。不過皇上由著他們鬧,也猜不出更屬意哪一個?!?/br> “說不定兩個都不喜歡?!睉z雁哼道。 趙彥清輕輕一笑,“他倒不是不喜歡兩個親王,只是下頭鬧得厲害,他那位子就坐得穩當。只是至于儲位,恐怕他還真的兩個親王一個都不樂意給?!?/br> “皇祖母只有父王一個孩子,嫡出的皇子沒有了,兩個成年開府了的親王他又不樂意,那他中意哪個?” “中意哪個不知道,不過他很寵愛六皇子?!?/br> “六皇子?”憐雁想了想,才記起來那個應該算她皇叔的小孩子,“陶貴妃的孩子嗎?他應該還很小吧?” “今年九歲?!壁w彥清淡淡道。 陶家這么想和侯府走得近,怕是也存了心思的,想到這個,憐雁對陶家更不喜歡了幾分,“難怪陶家硬是要再塞個女兒給你?!?/br> 趙彥清也不太樂意提陶家,加了力道往憐雁的肩膀一捏,道:“別因著這個不高興,不會讓這門親事成的?!?/br> 憐雁被捏得人一驚,手肘撐著他的腿坐起來,揶揄道:“陶家要是知道你存了這樣的心思,指不定氣成什么樣,便宜讓你占了,結果他們什么都撈不著?” 見她心情有些好轉,還有心思笑話他,趙彥清輕笑著又把她按了回去,“這也是人盡其用?!?/br> 憐雁使著勁兒還想坐起來,“兩人湊一塊兒太熱了?!彪m然有冰塊,但這酷熱之下,馬車里還是挺悶的。 趙彥清讓人遞了把扇子進來,一手把她摟回去,一手給她扇著,“你應該帶個丫鬟出來的?!?/br> 憐雁笑道:“我本來就是跟出來服侍你的,結果自己又帶了個丫鬟來,成什么樣子?通房配個丫鬟已經不得了了,我可帶不出來?!?/br> “出了孝得趕緊把你的位分抬了才好,只是現在還沒辦法明媒正娶?!?/br> “我知道,”憐雁倒是滿不在乎的,她從來都沒沖著他正妻去過,至少在太子正名前,還沒這個可能,“只要你不收旁的女人就行?!币勤w彥清還記著那兩個通房,她一定追著潛生出府去。 趙彥清輕輕地笑,“真是醋壇子一個?!?/br> 他一直扇著扇子,冰塊的涼風也吹了過來,憐雁涼快了不少,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了。想到剛才說的皇儲問題,憐雁又嘆了句,“皇帝的心思真是……也不知他滿腦子都是些什么東西?!彼龑@個祖父,是無論如何也喜歡不起來了,都可以說挺恨他的。 怕她又不高興,趙彥清沒再往下接話,只是一下一下輕緩地拍著她背,“休息會兒吧,路還遠著?!?/br> 憐雁閉著眼,她以為還是會睡不著,想假寐閉目養神一會兒,結果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躺趙彥清懷里又有他打著扇太舒服,竟真的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第31章 等到午膳時分,憐雁被趙彥清拍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就看到常文將膳食拿了進來,擺在榻上的坑桌上,布好竹箸,擺完膳。 趙彥清見憐雁還迷糊著,就吩咐常文打盆水來。只是等擰好的帕子遞到憐雁跟前,憐雁的反應還慢了一拍。 趙彥清見此就索性拿過帕子給她擦起臉來。 憐雁一驚,對上常文對著趙彥清的動作震驚的目光,終于清醒了些,脖子往后縮了縮,忙擋了趙彥清的手掌,拿過帕子道:“我自己來?!?/br> 趙彥清沒堅持,隨了她,等她擦完臉就道:“吃午膳了,圣駕不準備停下歇息片刻,就只有在馬車上將就著吃?!?/br> 憐雁無所謂,天氣太悶熱她都沒什么胃口,隨意地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趙彥清皺了眉,往她碗里夾了幾筷,“吃這么少怎么行?” “飽了?!睉z雁懨懨地道,她是真沒什么胃口,還想接著睡呢。 “再吃一點?!壁w彥清看她米飯小半碗都沒吃到,又給她夾了幾筷菜,“把這里吃完?!?/br> 憐雁不滿地看他,卻見趙彥清一臉毫不退讓的表情,慢騰騰地重新拿起筷子,吞藥似的又趴了幾口飯,復又放下筷來。 趙彥清嘆了口氣,拿她沒辦法,讓人撤了下去,想著午后時拿些點心來給她填填。 過了一會兒,常文在馬車外道:“侯爺,周大人騎馬從后頭上來了?!?/br> 憐雁疑惑地看向趙彥清,周家是皇后的娘家、太子的母族,不過案發后周家就被拆得七零八落了,也不知這個周大人指的是誰,竟還能伴駕前來。 趙彥清解釋道:“是周楠,排起來應該算皇后娘娘的侄孫,不過應該是旁系了,和皇后娘娘直系的周家人多是已被罷官,現在周家拿得出手的似乎只有他,現在在兵部當差,我和他是在軍營的時候熟識起來的,他還算可信?!?/br> 憐雁點點頭,“他特地上來找你?你們約好了?” 趙彥清笑了笑,“沒有,估計是他趕路趕得煩了,上來尋我找樂子?!?/br> 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一中氣十足的調笑聲,“子濯啊,你怎的躲馬車里???這是流連溫柔鄉出不來了?” 憐雁愣了愣,片刻后才反應過來子濯應該是趙彥清的字,隨后就紅了臉。 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似乎是那周楠還要探頭來看,被趙彥清起身擋了,將他那探頭探腦的腦袋給推了開來,自己掀開簾跳下了馬車,走前還囑咐憐雁道:“你在車里好好休息吧,要是還困就繼續睡,回頭我讓常文拿些點心來,你吃得太少了?!?/br> 馬車外的周楠調笑聲不停,“喲?這么不放心???這還疼心上了呢!” 周楠的聲音不小,憐雁自然聽得一清二楚,臊得臉更紅了,胡亂點了點頭應道:“我知道了,你只管去吧?!睋]揮手讓趙彥清趕緊出去。 趙彥清輕笑,他知道憐雁臉皮子薄,他卻偏生喜歡看她害臊的樣子,只是這會兒他也不愿被周楠瞧見里頭的妙人兒,放下了簾子走了出去。 周楠嘻嘻哈哈的聲音漸漸遠了,估計是被趙彥清拉著走到了馬車前頭。 趙彥清一走,馬車里就覺得空空蕩蕩太安靜了,可明明趙彥清也不是個話多的人。憐雁想再接著睡,移開了坑桌躺榻上,結果偏生睡不著了。她又坐起身來,搖著扇子傻坐了一會兒,覺得太過無趣復又躺下,這么來來回回三四回,終于把和車夫一起坐在馬車外的常文給驚動了。 常文在車外問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