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憐雁無奈道:“你同我慪氣就慪唄,跟自己過不去做甚?趕緊把藥喝了?!?/br> 潛生叫嚷道:“我不喝!你不能去給趙彥清做通房!絕對不行!你怎么可以自甘下賤!就算我們淪了奴籍,你也不能這樣輕賤自己!阿姊,你就等我幾年,我一定會有出息的!是不是因為趙攸賢的話你才這樣?你管他做甚!最多五年,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兒,不再做下人!”約莫是氣極了,已連名帶姓地叫喚趙彥清和賢哥兒。 憐雁輕輕一嘆,道:“離開這兒,能去哪?你能確保逃過追查嗎?還是隱姓埋名,躲得遠遠的?” “當然不是!”潛生急了,小臉憋得微微有些紅,“我不會躲的!我可以參加科舉啊,先生說了,我肯定可以考過童生試!” “奴籍參加不了科舉,你要先脫了奴籍才行,你現在有什么辦法脫了它,拿到一個清白的身份?” 憐雁用最淡然的語氣,澆滅了潛生一槍熱火。 “我……”潛生說不出來了,xiele氣,卻又不甘心,道:“那也沒必要非得給趙彥清做通房!” “那你說說,還有什么法子?除了趙彥清,還有誰能給你一個清白干凈的身份去科舉?如果沒有他,你連這次從三夫人手里都逃不出來。我有我的取舍,有我的思量,而且也不僅僅是為了你,也為我自己,皓哥兒,若連忍辱負重都做不到,如何成大事?” 潛生沉默了許久,最后從憐雁手里奪過藥碗,一口氣灌了下去,爾后便下了逐客令:“我要養傷!” 憐雁笑了笑,沒再理會他的慪氣,只道:“那你好好休息?!北阕吡顺鋈?。 他總會想通的。 * 正房里也很快得了準消息,還是映月泮的小廝過來傳的話,只是陶氏躺在床上,是沈mama見的人。 小廝傳話說憐雁要搬到映月泮去,讓夫人再給儉哥兒添個人補了缺,沈mama聽了連聲冷笑,“我還是頭回聽說,侯爺的通房要跟著侯爺住在映月泮的,怎么說也要住到正房來吧?夫人病著難道你們就可以越過夫人去辦事兒了!” 小廝訕訕賠笑道:“mama莫氣,這是侯爺的意思,小的只是個傳話的,您同小的說也沒用啊?!?/br> 沈mama更覺得窩火,“你這是拿侯爺擋我來了?別以為我當真不敢找侯爺理論!侯府有侯府的規矩,就算是侯爺也不能壞了規矩!就算夫人病者管不了,內院還有老夫人坐鎮呢!” 昨日從三夫人處回來后沈mama就同陶氏說了始末,陶氏雖心里氣憤,可給憐雁開臉是她自己提的,也不能出爾反爾,又因臥病在床,沒法子找趙彥清鬧去,總歸力不從心,只能隨他們去。 沈mama替陶氏憋屈,只覺得被憐雁那狐媚子騙了去,今日聽這小廝傳話說她要住到映月泮,更氣憤難當。 那小廝不想同沈mama爭論這一套理論,他本就是前院的,同沈mama也沒什么交集,也就懶得同她說些好話,只道:“內院的這些規矩,小的也不懂,小的只是按侯爺吩咐辦事,小的還有旁的差事兒,就先走了?!闭f完就溜走了。 沈mama朝他背影啐了一口,回身進了里屋,本想向她抱怨養了一頭白眼狼,但見陶氏臉色蒼白地臥在床上,終究是把話咽了回去。 沈mama到底沒膽子讓憐雁住到正房來,只去壽安堂向萬mama提了提,萬mama卻道:“老夫人知曉了,說侯爺身邊確實應該有個知暖知熱的人,并未說其他?!?/br> 沈mama不甘心,“可也不能住到映月泮去啊,這不合規矩,哪有通房住在前院的!” 萬mama道:“雖是這個理,可主子們都不發話,咱們又能瞎湊合什么?要不……你同老夫人提一提?” “行??!”見萬mama松口,沈mama展了笑顏。 萬mama撩開簾子讓她進去,沈mama卻忽然遲疑了,侯爺破了這規矩,老夫人怎么可能會沒意識到?她分明就是睜只眼閉只眼了,那要是她不知死活地去提一提,豈不是很沒眼色地拂了老夫人的意? 這么一想,方才的熱情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訕笑著對萬mama道:“我忽然想起夫人那兒還有差事,要不,下回我提提去?” 萬mama也不在意,“也行,那你先去忙吧?!?/br> 這事兒就這么不了了之。 憐雁自然不知道這么多波折,只是咋聞要搬去映月泮時震驚了許久。她一直以為要到正院去的,還想著該如何與陶氏相處。 震驚之后便是竊喜,住在映月泮,就等于不會有陶氏的刁難,也不會有與令兩個通房的相處問題,離得遠了,那些個烏七八糟的爭寵事件也少了,除了要總是對著趙彥清之外,滿滿的都是好處。 這么一想,趙彥清還是頗為照顧她的,雖然他的本意興許只是為了不想進正院而已。 第30章 兩天后,侯府的馬車跟著圣駕浩浩蕩蕩地往避暑山莊去。 今年隨圣駕的人并不多,兩位親王里雍王留京,而巽王是隨駕的,還有幾位尚未冊封的小皇子也是伴駕隨行。 除此以外,伴駕的妃嬪卻不少,一來二去竟跟了十來個,只是皇后倒是留守宮中。 侯府的車隊也算靠前了,圣駕之后是嬪妃的車鸞,然后跟著的是親王皇子的,一干皇帝宗親之后就是武安侯府的了,連陶家都還要靠后排。 如此看來,近年來趙彥清在朝中著實混得不差,也算是在太子巫蠱案后把元氣恢復過來了。 憐雁和趙彥清坐在同一輛馬車上緩緩前行。原本趙彥清是騎馬走在前面的,還是憐雁覺得外頭太熱,把他叫進了馬車里,畢竟馬車里放著冰塊,要涼快很多。 也不知為什么,今年去避暑山莊挺晚的,六月了才走,現在的天已經算酷熱了。 趙彥清解釋給她聽,“前些日子太后病了,皇上侍疾,原本避暑是要取消了的,只是太后病得不重,臥床了半來個月就好了,這才又把避暑放上了行程?!?/br> “太后也去避暑山莊嗎?” “沒有,太后年紀大了,她也不想搬來搬去的?!?/br> 也是,太后都七十二了。 想起這位曾祖母,憐雁又是一番傷感,小時候太后挺疼她的,每回去她宮里請安總會抱著她心肝兒的叫。太子巫蠱案發的時候,憐雁還聽說極少踏出慈寧宮的她親自跪到大殿前求情,可惜皇帝是鐵了心要查辦太子了。 馬車行駛得挺慢的,照這速度,估計要到晚上才能到避暑山莊了,盡管今天憐雁寅初就被叫起來了。 本來她還想在馬車里補個覺的,可是馬車晃蕩著,她雖然覺得困卻偏生睡不著,整個人都疲憊了?,F在忽然說起太后來,更加懨懨起來。 趙彥清見她這模樣,伸手將她摟了過來,馬車夠大,榻上都能躺一人,憐雁便蜷了腿側臥在趙彥清懷里。 趙彥清道:“太后身體康健,前些日子就是很小的傷寒,不嚴重。你也別不高興,日子總要往前看的,咱們慢慢地一步步來,未必就沒個好結果?!彼朗翘崃颂蟛湃堑盟钇鹆藗氖?,說著輕撫她的肩。 憐雁閉著眼,腦子里又浮現了那場大災來,忍了忍才把眼淚給逼了回去,道:“你說,皇上怎么就那么狠呢?父王可是他親兒子,他怎么就殺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