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她一頁一頁的翻過去,厚厚的資料上清清楚楚的記錄著一切——關于那個人的一切,甚至包括...... 她一顆心像是墜入了寒冰深淵,一時間所有的感知能力都被凍住,消弭不見,她冷的不能自控的發抖,可還沒有等她完全了解事情的始末真相,他就回來了。 季逸說:“你回去,以后除非工作時間,不要再來?!?/br> 他的聲音已經平淡下來,可那樣的沉靜的壓迫感卻依舊讓她呼吸困難,她又開始無端的心酸。 眼淚終于不受情感的支配,漫過她的眼底,她語氣凄楚蒼涼,那些從不敢當面問出口的話,也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會原諒我,更不會愛上我?” 季逸皺眉看她一眼,長途飛行的疲憊還沒來得及消解,他此時一點也沒有和她糾纏這個問題的意愿。 他揉了揉眉心:“同樣的話,不要讓我重復第二次?!?/br> 見他已經移開步子向門外走去,方怡身子猛然一顫,不知是那里得來的勇氣,一下子追上去,從后死死抱住他,眼淚打濕他的襯衫,她此刻已經孤注一擲,再也壓抑不住心里的痛楚:“季逸,你不能這樣對我,那件事不能怪我,我從一開始就是拒絕的,我說的很清楚,我愛的人,從來都是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 季逸用余光掃了一眼緊扣在他腰上的那雙手,冷聲打斷她:“放開?!?/br> “我不放!”她突然歇斯底里,聲音中都浸透了眼淚的苦澀,卻也只能說:“季逸,你不能!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季逸冷笑,直接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把她整個人拎開自己的身體,拽到一側,他一松開她的胳膊,她便無力的跌坐到地上。 季逸居高臨下的俯瞰她蒼白失色的臉,寡淡的聲音中竟透著狠厲:“你以為,若不是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上,若不是顧及著我們還在美國的養父母,我會允許你半年前回國來找我,還會允許你現在出現在這里?” 方怡充盈著淚水的雙眼失神的望著他,這些話,她其實是知道的,但是如今親耳聽他說出口,連她心中那卑微的、自欺欺人的渺小期望都完全澆熄,不留給她一點轉圜的余地,她終于感到滅頂的絕望。 季逸最后警告她:“這種事,如果還有下一次,我什么都會不再顧念,方怡,到時候你就自覺一點,直接回美國去,或是任何地方都可以,總之,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br> 他再不多看她一眼,再不對她多說一個字,轉身就離開了房間。 方怡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后,終于死死咬著手背,任淚水肆意跌落。 第三十六章 窗外下起了雨。 落地窗外可以看見陰霾灰沉的天空,原本潔白大團的云朵也被染上灰色,低低沉沉的鋪在半空中,低的仿佛出手可及。偌大的落地窗上沾滿了水珠,橫縱交錯,風一起,就斜斜的被吹飛出去。 季逸站在窗前,手里拿著的是一本相冊,照片上的人眉眼依舊清晰如昨,仿佛時光飄然輕擦,卻將他的笑容永遠凝固在歲月深處。 季逸的目光從照片上抬起來,移到院子的地上,地上鋪滿了被雨水打落的嫩粉色的薔薇花瓣,孤零,嬌柔,零落片刻,輾作塵。 他合上相冊,內心幾乎冷笑,原諒?生命中的那個人已經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他又憑什么要原諒她? 南風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她睡得斷斷續續,極不安穩的睡眠中,似乎聽到了雨聲,可現在雨已經停了,房間里昏暗一片,只有紗簾卷著雨后泥土的新鮮氣息,在落地窗前飄飄蕩蕩。 她看了看時間,她睡了將近六個小時。 雖然是在藥物的催化下實現的,可她還是覺得這效果已經很讓人滿意。 她簡單梳洗,然后從衣櫥里翻出一件暗紅色的長襯衫套在身上,又穿了一條黑色包臀的緊身短褲,前對著梳妝鏡抹上了一點櫻紅色的口紅。 時間指向晚上七點,她抓了抓披散的長發,出了門。 齊然為她精心籌劃的接風場,地點定在了一家私人會館,南風從出租車上下來,看了一眼與這家會館僅隔一條商業街的俱樂部大門,什么都沒說,什么也沒想,直接進了會館大門。 大廳的舞池里燈光妖媚流轉,隨著節奏左搖右擺晃動身姿的男男女女,基本上都是她認識的,這個圈子本來就小,如今這樣一群借著夜晚的掩蓋放肆發泄青春與荷爾蒙的怪胎被集中到了一個房檐下,臉上的神色交錯混雜,興奮的、狂放的,冷漠的,怎么看都覺得不真實。 舒嘉見她進來直徑往吧臺方向走,端著酒杯撲上來:“你今天倒是難得的準時啊?!?/br> 南風在吧臺前的高腳椅上坐下,對服務生說:“蘇打水?!?/br> 舒嘉膩在她旁邊,皺著眉揮了揮手:“該把酒言歡的時候喝什么蘇打水?!庇謱σ慌缘恼{酒師說:“給她調一杯‘紫色陰霾’伏特加做基酒?!?/br> 調酒師手法利落,上酒很快,南風端起那杯奢華神秘的暗紫色的液體喝了一口,淡淡的黑樹莓的水果味伴著濃烈的酒香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 她將酒杯放下,想抽一顆煙來調佐一下味蕾。 舒嘉看她低頭點煙,神情還是懨懨,拱了拱她手肘,說:“你看上去好像沒什么興致,怎么著,心情不美麗?” 南風吐出煙霧,手里轉著打火機:“沒有,我不一直這樣么?!?/br> 舒嘉笑了一下,從她煙盒里抽出一支煙來,給自己點燃,說:“也是,你一直都這樣?!?/br> 南風挑眉,問她:“你不是戒了么?” 舒嘉悠然的吐著煙圈,說:“想戒的時候就戒,想抽了就再抽唄,人心多善變啊,抽根煙又算什么?!?/br> 可不是,從古至今,人心易變,故人尚且,何況萍水。 南風輕笑:“是啊,這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情不會改變,那就是一切都會變,不是這一秒發生,也可能在下一秒出現?!?/br> 舒嘉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煙,笑的有些涼?。骸捌鋵嵰矝]什么變不變的,只不過是他不喜歡抽煙的女人,可越是他不喜歡的事情,我越是來勁,我倒想看看他對我能忍耐到什么程度?!?/br> 舒嘉嘴里的那個‘他’是誰,南風心知肚明,她抬起眼簾,目光轉向舞池,燈影交錯中,果真看見了程琛。 舒嘉原先說過的話,這時又浮上了腦海,南風抽了一口煙,皺眉問:“到哪部分了?” 舒嘉彎了彎嘴角,一口煙呼到南風臉上:“水□□融?!?/br> 南風臉色變了變。 她沉默片刻,低聲說:“舒嘉,你他媽的最好別找事,到了陷進去出不來的時候,你那些水和乳,恐怕都不夠變成眼淚給你流的?!?/br> 舒嘉把下巴搭在手背上,口吻輕快:“我有分寸?!彼A送?,忽然問:“你有過出不來的時候嗎?” 南風偏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