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季逸萬身后的沙發椅上坐下去,無力的揉了揉眉心,輕聲說:“今天就到這,你回院里,或是回家都可以?!?/br> 方怡見他眉宇之間疲憊難掩,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說:“時間還早,我可以留下幫你準備晚餐?!?/br> 季逸閉起眼睛,只說:“你下班了,現在?!?/br> 心中又涌起酸澀的潮水,漫過聲帶,堵上嗓子,方怡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南風將自己關在家里的畫室,從下午到傍晚,從黃昏到夜幕,沒有走出來一步。 畫室里只亮著一對壁燈,昏暗的燈管照在角落里靠墻而坐的人身上,仿佛是一座石雕,不動不語,只保持一個沉默抗拒的姿勢,蜷縮在角落。 地上零星散落著煙頭,有幾張油畫飄落在地上,畫上的人一身煙灰,油彩和粉塵涂抹混淆,狼藉一片。 南風將頭埋在臂彎中,深深扎進懷里。 又無助又拒絕又禁錮的姿勢。 不得解脫,不得自由,不得自抑。 門外又響起砸門的聲音,舒嘉憤怒的咆哮隔著幾個房間都清晰無比:“秦南風!你他媽又給我玩失聯這一套?!你有本事不接電話,你有本事開門啊,別躲在里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她這樣亂吼亂叫,南風聽進耳朵里,躁亂之中,居然物極必反的覺得心中有片刻清明。 那就隨她去吧。 可舒嘉才喊了兩遍魔音口號,便安靜下去,不消片刻,公寓門口居然傳來的鑰匙的開門聲。 舒嘉腳步聲走過客廳,走進臥房,邊走邊絮叨:“還真當我舒某人是傻的?摔一回我就知道了要配一把你家大門鑰匙,時刻準備著的真理......” 坐在畫室角落的南風內心:“......” 舒嘉如凌步微步一般的腳步聲從臥室又走到客房,尋覓無果后,才向畫室這邊走來。 畫室的門猛地被拉開,站在門口的舒嘉朝里面看了一眼,看到角落的地上坐著的人以后,風馳電掣的走了進來。 走到依舊埋頭將自己抱成一團的人面前,剛想說話,才一呼吸,就被嗆得咳了個驚天動地。 她腳下踩著不知多少根熄滅的煙頭,鋪在地上已經薄薄一層。 舒嘉被嗆得涕淚橫流,南風終于慢慢抬起頭來,看她一眼。 舒嘉伸手將她從地上拽起來,她也沒防抗沒拒絕,任由她拽著自己的胳膊,就像拎著個大號的毛絨玩具一般,拎出了烏煙瘴氣的畫室。 到了客廳舒嘉才止住持續不斷的咳嗽,給自己倒了杯清水,指著南風氣的直哆嗦:“在畫室抽煙,你也不怕一把火把自己給燒死!” 南風臉色白的沒有一點血色,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她想走到沙發邊上坐下,卻覺得腿上使不出一點力氣,好像邁出一步就會跪倒在地板上一樣,索性就不動了,站在原地,說:“一堆垃圾,燒就燒了吧?!?/br> 舒嘉神經線大條,倒是沒有發現她精神上有些異常,也沒有看到,她眼眸中,一閃而逝的,某種破碎的情緒。 她將水杯放在茶幾上,伸手推了她肩膀一下:“玩自.焚你還有理了,要是真出了事......” 南風只覺得身子一晃,頭‘嗡’的一下,然后就看見舒嘉鮮艷飽滿的紅唇一張一合,卻在瞬間聽不見一點聲音。 舒嘉推她那一下明明沒有用多大力氣,可她就是覺得再也站不穩。 大概是坐地上的時間太長了,腿腳都失去知覺了吧。 舒嘉忽然驚恐的尖叫,然后猛地撲過來。 她的手沒有拉住南風。 就像今天在那間房間里,他沒有拉住她一樣。 南風整個人向后仰去,直直倒在地板上。 第十六章 “心跳58每秒?!?/br> “心跳緩慢?!?/br> “高壓93,低壓60?!?/br> “血壓偏低?!?/br> “體溫39.2,背后傷口已經止血包扎?!?/br> “高燒,應該是長期精神壓力過大,再加上休息不足,另外背后的傷口的炎癥引起的發熱現象?!敝髦吾t生將病歷夾合上,對病床邊的舒嘉說:“病人輕微貧血,而且經過檢查發現......” 病床的上的人睫毛微微顫動,然后緩緩睜開了眼睛。 雪白的墻,雪白的房頂,雪白的床單和病號服,高燒中的人眼神中有片刻迷惘,隨后便清醒明白過來。 原來自己在醫院。 但是為什么要來醫院? 南風微微轉頭,看著左手輸液管的點滴一下下落下來,緩慢的通過手背血管流進身體,微涼。 舒嘉見她醒了過來大喜過望,忙問她:“醒了?有沒有什么特別不舒服的地方?” “頭暈?!蹦巷L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喑啞干澀。 醫生說:“頭暈是因為你現在還在發燒,等燒退了癥狀就會減輕或是消失,不用擔心?!?/br> 南風輕輕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