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她使人端來熱茶與他喝,岔開話題:“暖暖身子,晚上冷,瞧你穿得單薄,小心著涼呢?!?/br> 可司徒璟的心思全在那宮人身上,只還留著一絲理智,勉強忍住,將熱茶喝了,又與許婕妤說得幾句關乎司徒淵的事兒,許婕妤好似并不怎么放在心里,胸有成竹,他當下就告辭了。 回到懷王府,袁妙惠正睡著,他走過去,看見她半邊側臉,燭光下柔美可人,鬼使神差又想到之前那感受,只覺忍得發疼,終于耐不住,猛地壓在袁妙惠身上,發xiele一通。 原先溫溫柔柔的男人,這回竟那么兇猛,袁妙惠被嚇得哭起來,幸好已過了三個月,總是不太危險,可她還是極為惱火,不想理會司徒璟,看妻子生氣,他也有些愧疚,確實叫她疼了。他原本是不舍得的,到底怎么回事兒? 他懊惱的與她道歉,哄著她睡了才走出去。 卻說朱玫從宮里回了王府,只見司徒瀾正坐在亭中賞月,一手摟個側室紙醉金迷,但她也習慣了,不會再像以前被氣得渾身發抖,只當做沒看見拂袖往里面走。這男人,外面光鮮靚麗英俊瀟灑,可內地定是一團黑,如今她朱家都后悔透了,幸好司徒熠不像他這般糊涂。 見她要走,司徒瀾懶洋洋道:“聽說我幾位哥哥弟弟還去看了大哥?” 朱玫停下腳步:“是,也就你丟人現眼不曾露面!” 司徒瀾哈的笑起來,推開兩個側室:“那你可看到我大哥了,氣色如何?” “你不會自己去看?你有本事便哄得父皇放你出來,別來問我!”朱玫懶得與他說話,撂下他便進去了。 叫側室,眾丫環退下,司徒瀾把腳翹在案幾上,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后,與隨從,謀士道:“看來我娘得的消息不錯,果然我那老子要將大哥放出來了,他倒是不記得我那好大哥要詛咒他了呀?一把老骨頭居然不怕死了,怪哉!” 眾人聽得面色發白,雖然是在自家,可司徒瀾說話如此肆無忌憚也是少見。 鄭易輕聲道:“許是查到冤枉,原本……” “冤枉?”司徒瀾一下把酒盅摔在地上,“他說證據確鑿就將人一關幾年,說冤枉又放出來了,可把兒子當人了?”他呸的一聲,“如今待我也是如此,既不信我,當初又叫我管什么火兵營,又不是老子去求他的!”他眸色深深,語氣惡毒,“其實他誰都不信,要關大哥,還不是因為那年他私下與幾位官員談論國策,不過是想著改幾道老祖宗的規制嘛,又有什么?既然是太子,等他百年之后,還不是輪到大哥坐這龍椅,要改還能攔得???哦,還是攔住了,可他還能活幾百歲了?” 他打了個飽嗝:“或者又把大哥關到死就算了,何必又放出來叫人心煩?”他一腳踢出,把案幾都踢翻了,與鄭易道,“上回我與你們說的,去辦罷?!?/br> 鄭易吃驚,忙道:“是不是與三王爺商議下?!?/br> “不用,我最是看不慣他左右搖擺,當年大哥出事兒,他還一應的求呢,而今他能作甚?與他商量只是浪費時間,再說,依大哥的脾氣等他一出來,還不是急著與我清算?咱們還調轉過來了,我關著,他得了父皇憐憫,不定還有什么補償?!彼徊[眼睛,“先下手為強!” 可鄭易還是覺得不妥,跪下來請求道:“還請王爺三思!便算不與三王爺商量,王爺出事兒,還不是得連累三王爺?到時便宜誰?” “死腦筋!”司徒瀾怒道,“誰叫你們直通通去,不會找個替死鬼?非得讓老子償命不可?一群白吃飯的東西,老子養你們何用,還不如我自己動手呢!”他又把東西砸了個精光,揚長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低頭也各自散了。 過得中秋,便到九月,月初將兩個丫環都嫁了,送上豐厚的嫁妝,她一樁心事了了,可又有不舍得,幸好就在前院,還叫她們來服侍,只往后要生孩子,就必得提拔下面的小丫環,最近便在細細考察。 天一日日冷下來,裴玉嬌這日已經穿上夾襖,眼見外面艷陽高照,使丫環們把過冬要穿的棉襖都拿出來曬一曬,去掉些不好的氣味,又命廚房晚上務必準備的豐盛些。 因今兒是司徒修的生辰。 她想著能送上精心挑選的玉佩,心里極為高興,只盼著時間快些過去,他能快些回來。 可這一天仍是難熬,幸好出了兩件喜事兒,一是林初雪有喜了,二是兒子長牙齒了。 她還是頭一次看到那么可愛的牙齒,好像米粒般大小,雪白雪白的嵌在紅潤的牙齦上,忍不住就拿手摸了摸,兒子不樂意,小手一揮,啪得拍在她臉上,這小子,撓他腳不干,摸牙齒也不給??! 她惱得狠狠揉捏了一下他的小胖臉。 “今兒你爹生辰,你乖一點,等會看到他,叫爹爹,知不知道?”調教完了,又開始每日的教課,內容就是喊爹喊娘,她做夢都盼望孩子開口說話。雖然那外甥兒只會叫幾個字,也夠她羨慕的。 可實在太小了,熙兒有心無力,張開口都是咿咿呀呀,噗嗤吭哧,講不出一個聽得懂的字。 不過與兒子這樣廝混,時間過得也快些,到得夕陽落下來,眼見天邊微微泛紅,她就立在門口張望,好不容易看到一道紫色的身影走過來,,好像只燕子般直飛了過去,落在他懷里,摟著他胳膊道:“修哥哥,你總算回來了?!?/br> 一來就嬌聲嬌氣的,司徒修挑了挑眉,伸手按在她臀部:“怎么,想本王了?” 真色,她又不是想那個,裴玉嬌一扭身子從他懷里逃出來,拉著他往里走,親手給他脫外袍,解腰帶。他不明就里,因現正是收網的時候,他每日都要聽暗衛稟告,衙門里的事兒也不能落下,甚至忘了今日是他生辰。 只被她這樣服侍,心情總是愉悅,穿上件湖綠色的家常衣袍,還是沒忍住去親她,低聲在耳邊道:“不是想本王又是為甚?想本王帶你出去玩?” 天地良心,她哪里有那么壞! 裴玉嬌鼓了鼓嘴,從袖中拿出一枚玉兔墜子,托到他面前道:“今天是你生辰呢,這是我親手挑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白玉瑩潤,周邊刻著云紋,中間有只胖乎乎的兔子半蹲著,前兩只腳抬高,搭在寓意吉祥的葫蘆上,要說這東西送與女人,多數都會喜歡,可他…… 堂堂王爺,竟然要佩戴這個嗎?就沒有威武些的兔子? 司徒修實在很難說喜歡,可瞧著她期待的眼神,水汪汪一雙眼睛盛滿情誼,他低聲道:“嗯,喜歡?!?/br> 得到肯定的答案,她眼眸彎成一枚月牙兒,興高采烈的給他戴在脖頸。 ? ☆、第122章 ? 高大英俊的男人,衣襟上垂著一只可愛的玉兔,奴婢們瞧著,都偷偷抿著嘴笑。 雖然是不相配,可這是她一片心意,司徒修當然不可能拿下來,除了她親手做得繡件兒,買來送予她的,那可是第一個,他笑了笑,淡定自若的將玉墜貼身放好:“露在外面,指不定會碰壞?!?/br> 看他那樣珍惜,裴玉嬌更是高興,把脖子上的小蛇玉墜晃一晃:“咱們這可是一對呢,往后天天戴著!” 反正也在里面,別人瞧不見,司徒修捏捏她的臉:“好?!?/br> 她又叫奶娘把熙兒抱過來:“相公,熙兒長牙齒了呢,你快來瞧?!?/br> 牙齒本是尋常物,可長在自家兒子身上,就跟那珍寶似的,司徒修也頗是興奮,彎腰將兒子嘴唇微微掀開,果然見有顆小牙齒,白白的露出一個頭,好像在跟別人打招呼一樣。 他哈哈笑起來:“真長牙齒了,等多長些,應該就能吃東西了罷?” “是啊,meimei說,能吃魚rou,雞rou,還有粥呢,這樣比光吃奶長得快,以前太醫也是這么說,不過不知道他第二顆牙齒什么時候長,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說話,要是能走路就更好了。我帶她去meimei家,跟彥兒一起玩……”她說著,突然頓住,一轉眼都九月了,孩兒真能走,那得等到明年,明年徐涵從翰林院出來,是要去嶺南的。 meimei如今生了阿彥,夫妻情深,會不會跟著去?去了,她要見面會很難,可不去的話,他們二人兩地分離,又怎么好,容易生出事情! 她尚不知徐涵與司徒修的談話,一早已決定留在京都,此刻眉宇間染上了憂色,沒有剛才那樣歡快。 “怎么了?”他一只手攬住她肩膀,微微低下頭詢問,“有心事?” “沒什么?!彼龘u搖頭,上輩子的事情她知道,他不知,如何與他說?再者,今天他生辰,原是一應要他高興的。 她使人快些把飯菜端來,將八仙桌擺得滿滿的,還有一壺酒,她親手給他面前的酒盅斟滿了,琥珀色的液體搖晃,泛著漣漪。他其實甚少飲酒,除非出外應酬幾乎是不沾一口的,她也知,故而這酒并不算烈。 對面的女子顯見今兒也好好裝扮過,穿著件石榴紅金繡牡丹的夾襖,領口鑲了雪白狐毛,遮住修長的脖頸,卻又襯得下頜小巧可愛,紅唇似火,他心情越發愉悅,連喝了不少酒,甚至拿銀箸沾了點兒酒給兒子嘗嘗。熙兒并不討厭,小舌頭舔一舔,咯咯地笑,又拿手去搶他銀箸,他抬高了逗兒子,兒子小手夠不到,轉到他臉上,摸父親的鼻子,耳朵,他溫和的笑。 父子兩個其樂融融。 瞧著這一幕,裴玉嬌不知不覺也多喝了幾口,她原是無甚酒力,臉蛋瞬時染了紅霞,連眼眸也迷離起來,他瞧著將兒子交由奶娘帶走,把她挪到腿上,她已然有些發暈,倚在他胸口,卻在勸:“你再多吃點兒,今兒燒得都是王爺喜歡的呢?!?/br> 醉了,言辭也含糊,他難得看到她的醉態,上輩子有一次,這輩子是第一回,他道:“那你還吃嗎?” “飽了?!彼呐亩亲?。 “酒呢?”他又給自己倒了一盅酒。 她搖搖頭:“也不想喝,再喝要睡著了,但是還早呢,我還要陪你?!彼斐鍪?,纖長的手指劃過他的臉,模糊中,仍覺得俊俏,那鼻子,眼睛好像畫出來的,才能這樣好看,她嘻嘻笑,“說起來,你一個王爺,怎么就非得娶我呢?是在明光寺,還是在上元節,瞧見我就看上了,看我美?是不是覺得我最漂亮?” 還自戀上了,司徒修噗嗤一笑:“是,你最漂亮,本王一眼就瞧上了?!彼檬种冈谒缴厦枇嗣?,“這兒不錯,”又在她鼻子上一捏,“這里也不錯,當然,更好的還在別處?!?/br> 感覺到他的手放在身上捏來揉去,她嗔道:“你其實還像個登徒子?!?/br> “登徒子嗎?那得還試試這個?!彼攘艘豢诰?,俯下身,壓在她唇上。 酒從他唇中緩緩流出,融入她口里,她雖然醉這會兒也知道羞人,可卻拒絕不得,渾身麻了似的,任由他喂完酒,又撬開她的唇,把她整個人好像要拆卸了吞入腹中一般。 這一晚風光旖旎,似夢非夢的她好像無數次飛上了云端,醒來時竟已經是早上了,回想起來,好些事情竟都不記得,大概真是醉了。只坐在浴桶里,瞧見渾身上下的痕跡,她臉頰才又開始發燙,輕聲問竹苓:“王爺什么時候出去的?” “還是卯時?!敝褴呷缃褚詾槿藡D,該懂的都懂了,沒有以前那么害羞,她笑著道,“不過比往前起得晚一些,早膳都沒來得及吃?!?/br> 肯定昨晚上酒也喝多了,又這樣胡鬧,她哼了哼暗道活該,可又叮囑道:“問問小廝他在哪兒,送些點心去?!?/br> 竹苓答應一聲。 過得陣子休沐,恰是重陽節后,司徒修從衙門提早回來,笑道:“走,帶你去玉泉?!?/br> “現在?”她驚喜道,“現在嗎?” “是,不然明兒去,晚上就得回,時間短了無甚意思,咱們在那兒住一晚?!彼孟裥那榇蠛?,笑容舒展開來,仿若艷陽天一般,催促她,“傻了還是怎么,不去收拾呢?”又叮囑奶娘,“熙兒留在家中,你們好好照看著,若出事兒,小心腦袋?!?/br> 兩個奶娘連忙答應。 他瞧一眼素和:“你也留著?!?/br> 他在裴玉嬌身邊,自然不用素和還時時刻刻的看著。 能出門去玩,裴玉嬌當然高興,使人準備,又跟他說:“我就騎我那匹汗血寶馬去,行不行?” “當然行?!彼?,“快些,一會兒城門要關了?!?/br> 她急急忙忙的換衣服,等到出來,他微微一怔,只見她穿了身天空藍的騎射服,上面繡著雪白的梅花,清新淡雅,小巧的耳朵旁,拇指般大的珍珠微微搖晃著,她笑著過來,好似三月春光下的輕風,飄到他身邊。 他心頭一蕩,不得不說,她真是好看的,少女的嬌憨,女人的嬌美,此刻混合在她身上,好像醞釀多年的美酒,不曾開壇,便香味四溢,忍不住暗想便是許婕妤有那宮人,又如何比得上她?兩輩子的相對,沒有什么能把她奪走。 也不管時間緊,他低頭就吻她。 她好不容易梳好的頭又被他弄亂了,忍不住嗔道:“剛才又催我,嫌我慢,現在又是誰呢!” 他笑:“別梳了,出城再說?!?/br> “怎么出去?”她皺眉,“我原想騎馬出去的,現在這樣……” 他拿起件披風蓋她身上,還把后面的兜帽往她頭上一扣,拉著就往外走,也不讓她自己騎馬,竟與她合騎一匹??上切伦龊玫尿T射服,都沒有在京都街頭亮相,還有她的臉,被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的,路人光知是楚王爺出門,要看王妃,那是一點兒沒見著。 馬蹄聲踏踏,他帶著她疾馳而去。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京都郊外,她這時才能把臉露出來。 他把馬韁交予她,給她手上戴上皮套:“成天嚷嚷要出來,現在好好騎吧?!闭f著摟住她的腰,把腦袋擱在她肩膀,一副要享受的樣子。 她嘟囔:“我原是自己一個人騎得,你非得厚臉皮?!?/br> “就厚了,快點兒,不然天黑趕不到玉泉?!?/br> 她哼了哼,拉緊了韁繩,一夾馬肚,那馬兒熟悉她的指令,立時又像一支羽箭疾飛了出去,天大地大,兩個人很快就變成了一個黑點兒消失在遠處,竹苓跟丁香兩個坐著車,與一些隨從遠遠拉在后面,唯有護衛還緊緊跟著。 在天黑之前,他們還是到了玉泉,在客棧住過一晚后,二人大早上起來,她惦念著騎馬,一人一騎在附近草原上玩瘋了,騎得大汗淋漓,他坐在不遠處瞧著,想起一事,叮囑馬毅:“回頭叫姜左把找到的人帶回來?!?/br> 兩年前去找的,現在才用上,馬毅連忙答應,又輕聲道:“四王爺最近有異動,屬下雖然盯著,卻不知他何時會動手?!?/br> “等明年罷?!彼?,“四哥雖然不要命,可還不至于真的想死呢,哪里不會好好籌謀?” 他當然記得司徒淵死的那天,是什么日子,大抵也是大差不差,兩輩子同一個人,一言一行是不會有太大變化的,所以司徒熠仍不會參與此事,就是韋氏那里,假使他救司徒淵一命,不知將來,命運可會發生變化?對這一點,他多少有些忌憚。 思忖間,裴玉嬌縱馬過來,從馬背上跳下來,撲入他懷里,叫道:“這回總算騎得暢快了,王爺你怎么不一起騎呢?” 他笑道:“我在火兵營那會兒訓練騎馬,你當我是玩的?” 男兒天天在外奔波,可不像她存有那樣大的憧憬,而且他早就過了玩樂的年紀,雖然他還挺年輕的。司徒修自嘲一笑,拉她起來:“不過你邀請,本王便陪你一趟,怎么樣,咱們比一比,你要輸了,得答應本王一件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