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當我什么呢,我又不是只會吃!”裴玉嬌在旁聽著惱得掐了他一下。 動作很親昵,裴臻笑了笑,問女兒:“樣樣都好嗎?” “是啊,等方便了,我再回去看看祖母?!彼赣H的胳膊,“爹爹,你第一次來,你來看看我住的地方,這兒好大呢,二嬸,三妹你們都來啊?!彼I著他們去園中賞花,把府里的樓臺亭榭指給他們看。 又去上房,叫他們看看她睡的地方,平時吃飯又是在哪兒,還有書房。 不知道的以為是炫耀,然而他們都知,裴玉嬌是想讓他們放心,她在這兒過得很好。 馬氏笑道:“你啊,就是有福氣,自小家里都疼你,如今嫁人了,又有王爺疼,我只巴望著玉畫也有你這等福氣!” 她看了一圈,自然是羨慕的,想到裴玉畫,心里又有些擔心,上回菩薩生辰,太夫人領她們一起去進香,結果在廟里遇到華夫人,原來這華夫人對佛經頗有領悟,與太夫人相談甚歡,一番下來,請了他們去華家。 這華家罷,勿論家世,二老背景,都是叫人挑不出毛病的,就是華公子還不夠出眾,她也是猶猶豫豫,希望女兒能嫁個更好的姑爺。 可裴玉畫不太聽話,叫人cao心。 正說著,又有客人來。 使人去迎,竟是徐涵,他一個人來的。 看到裴家人也在,徐涵與長輩行禮后道:“玉英尚且不能出門,千叮囑萬叮囑要我一定來看看jiejie,還叫我帶了東西?!彼奄R禮遞過來,裴玉嬌打開一看,原是件小衣服。 可今兒才傳的好消息,裴玉英不可能才做的。 那這是,給她自己孩兒做得衣服,她把它送給自己了?裴玉嬌眼睛忽地一紅,meimei總是這樣,什么都念著她,這衣服做得多好,兩支嫩綠荷葉對生,中間的荷花含苞未放,滿是生機,叫人看著就喜歡。 “等我做好了再回送給meimei?!彼龤g喜的收下來。 裴玉畫笑道:“等你生下孩兒,我也給他做一套,那是我外甥兒??!” “你先顧著你婚事罷?!迸嵊駤晌Φ?,“你嫁人,我還得給你做個帕子呢!” 裴玉畫啐她一口,但想到這陣子的事兒,華子揚真是費勁心思,聽說在書院念書也很用功,她嫁給他,許是日子會過得快活。當然這也不是篤定的事兒,可不知為何,她便是有這樣一種感覺。 他是會很疼她的。 不像別的男人,嘴里說得好聽,未必能做到,他都很努力的去做了,如今華老爺也同意,想必很快就會來提親。就是不知母親什么想法,但不管如何,別的男人她不想嫁,除非還能給她這種感覺。 見女眷們一起說話,裴臻轉過頭,瞧了司徒修一眼,許家出事驚動整個朝堂,假使真的定罪,只怕要樹倒猢猻散,然而究竟會如何,都在皇上一念之間。 司徒修卻笑道:“難得岳父,妹夫,兩位弟弟都在,咱們今兒不醉不歸!” 裴玉嬌有娘家人陪著,比平日里也是多吃了一些。 齊聚一堂,滿懷歡快。 這氣氛一直持續到晚上,她躺在那兒興奮的睡不著,要是每日都像今兒一樣該多好呢! 見她翻來覆去的,司徒修側過身瞧著她:“難得見你如此,可是太高興了?”尋常她都像小豬一樣,很快就睡著的,有時候他想與她多說說話,到最后總會發現,多半成了他自言自語。 她笑道:“是啊,原來請他們來家里,滋味跟在娘家不一樣呢!” “怎么不一樣?” “在家里,好像是理所當然的?!彼矀冗^身,與他面對面道,“但是請來這兒呢,這是我跟王爺的家,就好像是我在照料他們,讓他們吃得暢快,玩的也舒服,這是一種,好像讓自己特別高興的事兒!” 原來還有這樣的區別,司徒修笑道:“你高興就好?!彼阉龘г趹牙?,“但已經很晚了,快些睡,你不睡,孩兒也要睡呢?!?/br> “他一直在睡啊?!迸嵊駤擅亲?,“怎么不醒呢,你看咱們睡了都會起床,可是他不會,安安靜靜的……”她頓一頓,忽然擔憂道,“會不會生病了?里面黑漆漆的,都透不過氣?!?/br> 司徒修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半天才道:“可能要一直睡著才能長大罷,長大需要很多力氣,不睡不成,知道嗎?要睡上十個月才有力氣從你肚子里爬出來?!?/br> “這樣啊?!迸嵊駤砂胄虐胍?,不過太醫沒說這個,許是沒事兒的,她點點頭,把腦袋埋在他懷里,可一會兒又道,“你要小心,別打在我肚子上!” “我什么時候打過你了?”司徒修把她腦袋按回去,“別胡思亂想?!?/br> 可她過一會兒又道:“你也真的沒事兒?許侯爺被抓了,貴妃娘娘叫你去宮里,你什么都沒告訴我?!?/br> 月色里,她眸光柔和,關切的看著他。 他有很多話想與她說,想告訴她,她去世之后,他又經歷了什么,但他終究還是沒說,笑一笑道:“沒事?!?/br> 溫柔的抱緊她,將她與孩子緊緊的圈在懷中。 她終于安靜的睡了。 ? ☆、第094章 ? 過得一陣子,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大衙門共審許侯爺一案,很快便定案了,許家被奪爵,許老爺流放三千里,甚至連許貴妃都遭受牽連,降為婕妤,但許家還得感恩戴德,山呼皇上萬歲。 畢竟許老爺子沒有掉腦袋,而許家兒子亦不曾降職,可見皇上看在司徒璟這個親生兒子的份上,還是網開一面,但許家終究是一落千丈,再不如往昔。 故而這日司徒璟偕同袁妙惠過來王府做客,面上也是強顏歡笑。 “原本早該來恭賀的,拖到現在?!彼就江Z抱歉。 司徒修忙道:“五哥何須如此,我還能不知嗎?” 司徒璟嘆口氣,如今許家愁云慘霧,娘親也是郁郁寡歡,反觀司徒熠,他晉王府比任何時候都熱鬧,也是,他許家遭難,眾多看客自以為他們難以東山再起,那么,也只有司徒熠是最佳人選了! 可恨他報不得仇,娘親再三叮囑,這等時候一定要知道忍耐,他也只能看著司徒熠,司徒瀾得意。 看他心懷抑郁,司徒修與他去書房說話。 袁妙惠則留在堂屋。 五月的夏日仍是熱的厲害,太陽毒辣,從轎子里出來,只是走個甬道,后背都由不得出汗,幸好這兒放置了冰。絲絲涼氣從鼎中冒出,散發于每個角落,使得空氣如春日一般,對面裴玉嬌喝著酸梅汁,笑著與她道:“這是莊上新送來的梅子做得,很可口,你嘗嘗?!?/br> 懷了快兩個月的身孕,她整個人越發豐盈了,下頜尖了,臉也變圓了,面皮白里透紅,一笑兩個酒窩,比往前看著還甜美些。袁妙惠暗道明明自己先成親的,結果她倒先懷上了。 也不知怎么,自個兒的肚子就沒有動靜?但她絕不會露出憂愁,笑一笑喝了口酸梅汁道:“是挺不錯的?!?/br> 裴玉嬌與她無多少話說,喝完了,拿起針線做涼衣。 袁妙惠驚訝道:“王府有繡娘的,還要你親自做啊,懷著身孕呢!我平時做一做,王爺都舍不得,怕傷到手?!?/br> 這又是什么話?女兒家嫁去夫家前,都還要做鞋子呢,嫁了便不用做了嗎?裴玉嬌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找些事兒做,沒處打發時間,再說了,王爺喜歡我做得,繡娘的,他不要穿,說我繡得花兒好看?!?/br> 她原先做得兩雙鞋子,他閑暇在家便會穿,還為她給小外甥做衣服生氣呢,她現在有小孩兒了,平日里內務事兒都是盧成管,她便多做些衣服。 袁妙惠被她堵得一點兒沒法回。 確實,她在家作威作福,司徒璟什么都寵著她,可平日里還不是希望她給他做些貼身的衣物,只她拿喬一直不曾給。男人啊,就得這樣,什么都輕易了便會不珍惜,她才不像別的女人那么傻呢。她目光撇過去,只見那涼衣上繡了兩朵粉色蘭花,實在模樣不怎么樣,要是她出手,不知比這個好看多少! 可不知怎么的,胸口就有點悶,最近她也過得不順,自從許家出事兒,外人都猜司徒璟自此在幾位王爺中便落了末等,故而上回出門遇到朱玫,她相公還在禁足呢,也敢出言譏諷她?;啬锛?,原本捧得她天上的祖母,幾個兄弟姐妹也不像往前一樣,好似覺得她這王妃也到頭了,走不上更高的位置,她怎么能高興?但在府中,還得安慰司徒璟,這等時候,她不能露出不滿來,這點分寸還是知。 可今兒看到裴玉嬌,她無憂無慮的,懷著孩兒,許家一事兒對司徒修也沒什么影響,畢竟裴家一帆風順。 司徒璟沒了許家,許貴妃也少了寵愛,指不定還不如司徒修呢。 她拿起酸梅汁又連喝了好幾口。 裴玉嬌一心一意繡花,懶得理會她,心里只盼她快些與司徒璟回去,她跟幾個丫環閑聊也比對著她舒服,然而他們夫婦第一次來,顯然還得留飯,裴玉嬌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么了?”袁妙惠忙問,“莫非有什么煩心事兒?” 才發覺自己不小心泄露心意,裴玉嬌差點掐自己一下,只得道:“沒什么,就是想到孩兒還要八個月才生出來,覺得太慢了?!?/br> 袁妙惠噗嗤一聲:“還不是轉眼過去了,不過似你這般大小,我聽娘說,容易犯惡心,胃口不太好。還有肚子大了之后更是不方便的,有些人很不舒服,這兒酸那兒疼的,晚上還睡不好,不然怎么說鬼門圈里走一遭呢?!?/br> 裴玉嬌聽得害怕,一開始有喜時,她很能吃,可最近好像胃口是不太好了。 兩個丫環在旁邊皺眉頭。 本來主子這性子就一根筋,這懷王妃竟然還嚇她呢,竹苓忍不住道:“哪有這樣可怕,娘娘別擔心,總有太醫呢,便是要十個月,也會讓娘娘舒舒服服的?!?/br> 下人私自插嘴,袁妙惠眉頭挑了起來,目光冷冰冰朝她一掃道:“弟妹,你這奴婢未免有些不懂規矩了,我是無甚,與你熟稔不放在心上,可要在外面,少不得讓人置喙,說楚王府的奴婢目中無人,你管教不力?!?/br> 竹苓臉色變了變。 確實是她不對,兩位王妃說話,她怎么也不該插嘴,可這袁妙惠三番四次的說話陰陽怪氣,她看在眼里,著實討厭。 裴玉嬌也知是竹苓的錯,可當著袁妙惠的話,她不想訓她,只與竹苓道:“下回別這樣了?!?/br> 竹苓連忙答應。 她輕描淡寫,不知是太護短,還是真的傻,袁妙惠在這一刻真覺得她虛虛實實的,完全弄不清楚性子。 好不容易熬到午時,裴玉嬌殷勤的請袁妙惠去用飯,滿臉笑容,十分好客,袁妙惠又糊涂了,剛才還有些冷淡,只顧著繡花不怎么說話,這回又給她介紹蔣大廚的手藝,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過不管如何,司徒璟如今失勢,她們更得是好妯娌呢! 袁妙惠體貼的親手扶著她去用飯。 席面就設在東側廂房,兩兄弟一桌,旁邊隔著屏風,兩妯娌一桌,早早都擺好了銀箸碗碟,男人們那兒還有一壺好酒,香味撲鼻。 眼見那二人好似姐妹般出來,親親熱熱,司徒璟笑道:“娘子總說跟七弟妹投緣呢,也老是念叨她?!?/br> 司徒修心想,裴玉嬌可不是這么說的,只也不能與司徒璟說出實情。 四人落座。 那頭在喝酒了,袁妙惠先嘗了一口醬雞,這是蔣大廚的絕活,美味可口,她由衷的稱贊,笑道:“難怪你剛才一直說好呢,咱們府里大廚做得確實沒這般鮮美,這可怎么辦,我以后得要常常來吃了?!?/br> 裴玉嬌聽見,差些噎住,再去吃得時候,不知怎么突然就犯惡心了,勉強吃得一口龍須菜,剛剛咽下去,全都吐了出來。 袁妙惠嚇一跳,站起來避開好遠,拿帕子遮住鼻子。 竹苓細心給裴玉嬌擦嘴,一邊兒問:“娘娘,可是不舒服?” 丁香則去通報:“王爺,娘娘病了!” 司徒修連忙過來,見她臉色發白,低垂著頭,時不時的干嘔,心里一急,喝道:“快去請太醫!”一邊彎腰將她抱起來,與司徒璟道,“五哥,咱們今兒就不聚了?!?/br> “行了,不用理我,快些讓弟妹歇著罷?!彼就江Z忙道,目光朝袁妙惠看過去,她眸中竟含著一絲厭惡。 大抵是厭惡這味道? 見丈夫看來,袁妙惠捂著胸口過去,輕聲道:“不知弟妹怎么了?!彼性谒就江Z身邊,“我都嚇傻了,第一次遇到這樣!” 司徒璟摟著她的腰:“別怕,只是嘔吐嘛,看了太醫就沒事了?!?/br> 他們不便打攪,離開了楚王府。 司徒修走得急,她本來就在不舒服,更被顛了,忙拉住他衣袖,搖了搖道:“慢些……” 他不敢動,停下腳步,問道:“到底怎么了?好好的吐了,是不是早上吃了不好的東西?” “沒有,廚房弄得很干凈,我也不知?!迸嵊駤沈樵谒麘牙?,小聲道,“幸好早上的東西都消完了,不然吐起來,可難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