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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她曾承受過更深刻的痛苦。 前世死前的那些日子,她病入膏肓,五臟六腑全壞了,日日都痛不欲生。 與之相比,這點痛是能忍的。剛才她一直忍的很好,沒有哭沒有喊,然而此時此刻,卻忍不住哭出聲來,抽噎道:“我好疼,你輕一點……” 謝延聲音冷硬:“忍著!” 話雖如此,卻加快了動作,力道亦輕柔了幾分。 擦洗干凈后,細細看過去,那傷口處其實已不流血了,只是最初流得太兇太急,所有的血都沾在絲帕上磨蹭著,才顯得那般恐怖。 謝延微不可察地松一口氣,拿起一旁的藥瓶擰開,將里頭的藥粉一點點灑上去。 金瘡藥灑在rou上,有劇烈的刺痛感。 顧綾疼得臉色慘白,眼淚又掉了下來,越掉越大顆,委屈又可憐。 她只知道,自己流了好多的血,此刻渾身上下都提不起力氣,感覺手和腳都不是她的了,除了痛,什么感覺都沒有,虛弱的像是隨時要昏過去。 謝素微也哭了,小聲問他:“大哥,阿綾會死嗎?” 謝延手頓了頓,眼神復雜地看謝素微一眼,那一眼,充滿各種難言的情緒。 又轉頭看著顧綾的傷口,平靜地又灑了一遍藥粉,“你若不哭,她就不會死?!?/br> 第35章 心亂 他側目看謝素微一眼, 那雙皎潔如月的眸中,帶了一絲淡淡的嫌棄。 謝素微乖覺閉嘴,低著頭不敢說話。 謝延收回目光, 低頭繼續為她處理傷口。灑完藥粉, 謝延從一旁拿起一張潔白的綢布,輕輕替她裹在傷口上。 他動作輕柔, 似乎在刻意不弄疼她。 顧綾垂眸,目光慢慢下移, 落在他身上。 謝延低著頭, 認認真真往她手上纏著絹布。如鴉翅般濃黑纖長的睫毛垂落,遮住雙眼, 少了幾分銳利,顯得溫柔又俊美。 他許是準備睡了, 此刻只穿了一身月白色中衣,烏墨長發垂在用一根同色發帶綁著, 在腦后散開,如此簡單的裝束, 美得如同仙子。 此刻他單膝跪在地上為她處理傷口,幾縷頭發垂落到前面, 發梢處沾了血污。 顧綾伸出未受傷的手, 指了指他的頭發,小聲道:“你的頭發臟了?!?/br> 她有些不好意思, 彷佛玷污了人間的仙子。 謝延連眼神都沒動,手上用力,在顧綾手上系了一個結,站起身道:“好了?!?/br> 顧綾動了動手腕,還是有些刺痛, 可卻沒有血再溢出了。她終于安了心,仰頭道:“多謝大哥哥?!?/br> 乖乖巧巧的,柔軟又溫柔,絲毫沒有平日的張揚明媚。就好像一只耀武揚威的小貓,忽然收起貓爪上鋒利的指甲,伸出粉嫩的rou墊,放在你掌心里。 溫柔又無害,軟綿綿的叫人心驀地軟下來。 謝延看著她蒼白的唇色,只問了句:“能走嗎?我送你回去?!?/br> 顧綾扶著椅子把手站起身,渾身都在發軟,便搖了搖頭,小聲道:“我走不動,沒有力氣?!?/br> 謝延慢慢蹙起眉頭。 謝素微蹲在地上,低著頭,聲音小得聽不見,“大哥這里五間正房,就留我們住下吧,我和阿綾可以住一間屋子,一點都不占地方?!?/br> “大哥,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去,絕不會多待?!?/br> 顧綾扶著椅子,格外沒有底氣,頭越來越低。 她知道有些為難謝延了,謝延與她只是沒有血緣親情的表兄妹,若叫她住在此處,著實有幾分尷尬。 謝延沒答應,也沒拒絕,只問了句:“誰傷的你?” 若是有人故意傷她,那無論如何,都要把她送回護衛森嚴的長鴻園,絕不能留在沒有護衛的小院里。 顧綾看了眼謝素微,嘴唇動了動,不知該如何張口,說出這樣尷尬的事情。 謝素微頭更低了,囁嚅道:“是我拉著阿綾去捉螢火蟲,結果害她被蘆葦割傷了,我們見這里離得近,就過來求救?!?/br> “這里離長鴻園太遠了,要走半個時辰,阿綾這么虛弱,肯定走不動?!敝x素微仰起頭,哀求他:“大哥心地善良,一定會答應我們吧?!?/br> 謝延默了默。 方才他為顧綾處理傷口,見那傷口狹長尖銳,只當是利器所傷,萬萬沒料到,居然是葦葉。 蘆葦葉片邊緣的確鋒利如刀,只是在里面行走,都極容易劃傷肌膚。但像顧綾傷的這樣深,想必也是用了大力氣。 沉默片刻,看著顧綾蒼白無力的臉,謝延終究沒將人趕走。 只指著西面:“西邊亦收拾出來了一間屋子,你們可以住在那里?!?/br> 顧綾臉上漾起一抹虛弱的笑,“多謝大哥哥?!?/br> 謝素微歡呼一聲:“大哥最好了?!?/br> 謝延沒說話,只轉過頭,將地上的東西收拾了,端著盆子推門出去,再沒理人。 他仍是這樣冷淡漠然的模樣,從始至終都冷硬極了,連一句軟話都沒說過。方才低頭處理傷口時的溫,好像是個遙遠的夢。 片刻后,謝延回來,見兩人還站在,蹙眉道:“還有事嗎?” 兩人連連搖頭,顧綾撐著謝素微的肩膀,兩人匆匆往西套間去。 在離開這間屋子之前,顧綾忽然回頭,咬著下唇,認認真真道:“多謝大哥哥,救我一命?!?/br>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來日大哥哥若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只要我能做到,絕不推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