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相公是土匪(1V1.H)、假成親后心機王爺失憶了、別和我裝窮、暮靄沉沉、修仙之田園辣妻、罪孽之城(高H,luanlun)、你裝B是吧(百合abo)、傳承、替嫁新娘:總裁老公愛不夠、千金美人[重生]
子時將近,弦月斜照,杭澈一邊側臉染上霜華的皎白。 賀嫣心中某根弦輕輕“嗡”的一聲,將斷。 或許是夜太靜,或許月光太清冷,或許眼前的男子側臉的削瘦足以亂真,他猝不及防地想起無數個夜晚,冷著臉給他開門的林昀。 他有一段時間夜夜砸門逼醒林昀,林昀一次次半夜起床給他開門,賀嫣想:“我那樣折騰他,他竟然沒有揍我……” 心尖上一顫,眼底也跟著疼,他有些狼狽地壓低腦袋,掉頭繼續走。 走出一段,聽到杭澈叫他:“小嫣?!?/br> 輕輕的步子落在身側,梅墨冷香在月光下清淡悠遠,絲絲入扣地籠住周身。 賀嫣吸了吸鼻子,暗香纏繞在鼻尖。 不一樣,連味道都一不樣。 林昀身上是那種日光摩挲林葉的味道,站在他的身邊就像沐浴在林間的日影里,寧靜而和煦。 無論多少次因為杭澈而想起林昀,兩個人是不一樣的,杭澈是杭澈,林昀是林昀。 他上輩子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活了二十多年,從不知林昀在想什么。 他真想掰開前世的自己腦袋看看,究竟是有多混蛋才會對林昀冷漠到那種地步。 不是普通的冷漠,是格外——刻意——的冷漠。 他對那幫酒rou朋友尚且稱兄道弟肝膽相照,卻對同在一個屋檐下林昀不交流,不接觸,不聞不問,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予。 最僵的那段時間,他們之間僅有的交流,只剩下那些他惡意砸門逼醒林昀開門的半夜,開門剎那彼此錯開的目光。 唯恐慢了似的,剎那交睫、一觸即分,根本看不清彼此眼里的情緒。 梁耀那段時間越來越憤懣、陰鷙,負面情緒越攢越多,整個人都很暴躁。若是對別人,他早大打出手,可是對林昀,他一反常態地選擇了冷暴力。 那個過程,他自己并不舒服,甚至一想到回家就煩躁得難受。梁家不止一處住處,或者住酒店也可以,而他卻魔癥了一般日復一日砸門。 明知那一眼彼此只有冷漠,偏要那一眼的凌遲。 一個死局,越折騰,彼此越厭惡。 誰都沒有示弱,也沒有人喊停。 無法停下。 直到這一世想起時,當時那種憤怒的疼痛仍然刻骨,賀嫣慘然——“他連一個正眼都沒看過我?!?/br> 隔了一世,他終于肯承認:那場冰冷的較量,他沒有勝利。 其實,林昀又何曾勝利?他從未見林昀笑過,那一段日子,林昀沉默得像沒了人氣。 賀嫣苦笑,他所見過的林昀,從未笑過。 林昀十四歲到他家,之后在他家的十幾年,從來沒有開心展顏笑過。 他不敢去試想林昀在其他地方或其他人面前是否會笑。 倘若林昀都是不笑的,那么……林昀的人生得多么抑郁。 而若林昀在其他人面前是會笑的,那么,他梁耀……在林昀那里,便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小嫣?!?/br> 賀嫣感到手腕上一緊,被人握住。 他茫然而痛苦地抬頭,問:“我有什么好,你非要娶我?” 杭澈靜靜地注視他:“我也不好,我滿手殺業,只能找你這樣厲害的夫人?!?/br> 賀嫣失笑,抽開手:“涿玉君可真會開玩笑啊?!?/br> 杭澈凝視賀嫣道:“今夜是我不對,作為賠禮,我能請你去一個地方么?” 賀嫣苦笑:“約會么?” 杭澈:“是?!?/br> 飛天樓,座落于萬仞高山之巔。 登上樓頂,星辰猶如在觸手之間。 東面向海,綿延無際。 在山底已望不見的弦月,在高處還能得見,人在樓上,好似站在垂月之上進了天宮。 海到盡頭天做岸,山登絕頂我為峰,樓下是千帆凡塵,天頂是星暉萬里。 “真是個好地方!”賀嫣長舒一口氣。 無良谷雖名聲不好,卻給了他們四師姐弟無比寬容的環境,兩世歷練,養出了他一副超然物外的心態。 賀嫣不是為難自己之人,連被嫁一事,雖反感得很,也能隨遇而安。而且與杭澈相處,并沒有不舒服,那封他遲早要拿的休書,還沒到迫在眉睫的地步。 帶著兩輩子的情商,實在沒什么事能讓他真的痛苦糾結到無法自拔,能挑動他心弦的,只有特定情境浮出的那兩個字。 賀嫣:“杭澈,修仙問道為何?是為飛升,還是為不入地獄?” 杭澈:“各人所求不同?!?/br> 賀嫣:“那么,你不要命的修煉是為何?” 杭澈默了默,才緩緩道:“既入仙門,自當勤奮?!?/br> 天道酬勤,大家都懂,能做到的有幾個?譬如修仙,得入仙門者皆是福緣深厚,可仙門照樣有人不學無術偷懶躲閑。 賀嫣問:“可你這樣不累么?” 杭澈目光放遠:“有些事,總要有人來做的?!?/br> 賀嫣想:杭澈這樣的,真是萬里挑一難得的好伙伴。 解驚雁在屋頂當了一夜的雕像。 啟明星初現時,百步之外描金吉云紋閃動。 解驚雁目光一寒,晃身纏上。 幾個起伏,兩道身影已躍至城外。 到了城外,解驚雁不再顧忌會驚到凡人百姓,輕功施展大開,對方眼看就被追上。 突然一個急轉,對方又往城里掠。 解驚雁不得不收住風勢。 對方似乎拿準他的顧忌,變本加厲地往人多處掠,城里最早起的一拔人已開始忙碌。 解驚雁被師姐師兄教成了懂規矩溫順的好寶寶,雖值年少氣盛的年紀,卻能恪守“仙門不擾凡塵”的規矩。 連他無良谷出來的人都做得到,于是格外看不上對方的做法,冷冽地低喝了一句:“無恥?!?/br> 雙方修為都不低,說出這兩個字,解驚雁就知道對方一定能聽到。 果然對方以冷笑回應他,似乎被他激怒,掉頭又往城外跑。 “找死?!苯怏@雁掉轉方向跟上。 方向一致,互不躲避,一般來說,這是要堂堂正正打一場的意思。 如此一來,解驚雁反而不急于追及,保持距離,一路跟著停在城外十里亭旁。 場地寬闊,十里無人,適合打架。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好的夫人,狂暴的本性,對外而不對內。澈嫣he,大家不要怕。 第23章 二十三 歡喜團 二十三歡喜團 兩人于亭前站定,隔著十余丈距離。 解驚雁不屑道:“自割一尺衣袍,我免你皮rou之苦?!?/br> 晨曦微薄,照不清面容,顯得那人五官格外陰柔,看得解驚雁隱隱不舒服,他長劍出鞘,肅道:“請吧?!?/br> 嚴朔卻不拔劍,陰笑一聲:“誰說我要與你打了?” 說完原地白煙乍爆,解驚雁揮開煙霧,哪里還尋得見人。 白煙是亭子早布好的機關。 想來此處是長安衛早布置好的一處暗樁,今日順手用上。 解驚雁明白自己又被耍了。 這是第三次他先信了嚴朔,再一次被嚴朔打臉。 你跟他講道理,他和你談條律; 你和他談條律,他反而壞規矩; 你罵他,他揚言要你不得好死; 你要跟他打,他又千方百計躲戰。 真是豈有此理! 解驚雁從未見過如此反復無常,出爾反爾之人,簡直無恥至極! 他氣得眼紅肺炸,一劍辟下,地下裂開深深的溝痕,猶難解氣。 對面山頂,破曉的晨光穿過夜瘴,層疊的樹陰下,嚴朔的臉隱在陰暗里,含義不明地輕笑一聲。 他身后有人謹慎問道:“大人,可要收拾那位小子?” 嚴朔冷笑道:“無良谷的人,豈是你們收拾得了的?不知天高地厚?!?/br> 那位官修把頭更低了下去,躬著身子準備退下。 他大概也沒想到長官突然有興致跟他這種小角色多費口舌,忽然聽嚴朔道:“你們要是不想死,就都別動他?!?/br> 那位官修大概平日橫行慣了,嘴上應了,看解驚雁不及弱冠的年紀,臉色卻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