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寧祁挫敗地嘆了一聲,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子,然后去抓了鐘意的雙手捂在手里,微微糾結起的眉宇間寫滿了欲|求|不|滿,捧著鐘意的手輕輕啃了一口,道:“到底怎么了?先好好親個小嘴兒再說不行么?” 鐘意的眉心蹙了一下,正了正語氣,“寧祁?!?/br> “好了,”寧祁把鐘意的手從嘴邊拿下,“你說?!?/br> 寧祁直直地認真地看著鐘意的眼睛,鐘意只覺著心中聚集的勇氣剎那間一掃而空,叫寧祁握在掌心的手掌微微攥緊,“寧祁……” 鐘意的喉嚨間澀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該如何同寧祁說老太君陷害的事情?她該如何開口同寧祁說他們以后很有可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的事情? 鐘意一直都是打算親口告訴寧祁的,可是在真正對面這一刻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情好難,她根本開不了口。 “嗯?”寧祁敏銳地感覺到了自己掌心下鐘意的異樣,原是舒然的神色微微凝了凝,垂眸看了一眼叫自己包裹的鐘意的手掌,再抬眼之間將鐘意神情之間的掙扎不定看了一個清楚,劍眉不禁微皺,“是出了什么事情?” 寧祁握著鐘意的手掌微微使了一點勁,對著鐘意的神色間卻不見緊迫,“沒事,你慢慢說?!?/br> 鐘意的眼睫垂下,心中轉瞬之間打了數不清的訃告想要起頭,可最終…… 鐘意深吸了一口氣,抬眼看向寧祁,道:“寧祁,我以后可能生不出你的孩子了?!?/br> “嗯?”寧祁的眸光微愣,然后凝住,卻飛快蹙了一下眉,帶動了眉宇間的線條遮掩無痕。 “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情?”寧祁的嗓音依舊輕柔,仿佛情緒未收波動。 可鐘意卻是看得清楚,她逼自己抬起眼睛來,就是要看清寧祁的神情。 “老太君給我下了很重的避子香,大夫說我的身子已是傷了,今后若是想要生養,恐怕……”鐘意微微頓了一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穩住了喉間的顫抖,平靜道:“恐怕很難?!?/br> “很難嗎?”寧祁的眼簾微微垂下,低下了頭捧起鐘意的手抵在了唇邊,然后勾唇輕輕笑了,雙唇在鐘意的手上輕輕碰了一下,抬眼看向鐘意,道:“我這半輩子做的事情沒有一樣是不難的,絕地反擊,絕處逢生,破釜沉舟……只是很難而已,算不了什么?!?/br> “寧祁!”鐘意用力將自己的手從寧祁的手中抽出,“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我說的是我以后很難會有孩子。很難,是有可能永遠沒有的意思?!?/br> 寧祁飛快地又伸手抓住了鐘意的手掌,快得鐘意沒有看清寧祁的動作,手就被寧祁牢牢攥進了手心,很牢,很緊,甚至因為太過用力拽了一下鐘意的胳膊。 “那就沒有好了?!睂幤羁粗娨獾难劬?,沉聲道。 鐘意的心中猛地一怔,撇開了眼神咽下了心中凄然,道:“寧祁,你現在休我,我不怪你?!?/br> “你是在試探我嗎?”寧祁握著鐘意的手掌愈發使勁,周身的溫度倏然冷去,用力拽了一下鐘意的胳膊迫使鐘意看向自己,“阿意,我有沒有說過,你我是皇上賜婚,哪怕是上斷頭臺,你也休想從我這里拿到休書?!?/br> 鐘意本就是虛弱無甚力氣,叫寧祁用力一拽,險些就拽下了榻去,可依舊是不去看寧祁,道:“哪怕是皇上賜婚,也不得犯七出之條,你只要稟明皇上,皇上不會絕你們寧家的后的。如果要顧全你的名聲,讓我去請旨我也可以?!?/br> “鐘意你做夢!”請旨休妻……不對,這是請旨休夫,虧她想得出來! 寧祁伸手拈住的鐘意的下頜,使力叫她抬起了頭來,道:“如果你是試探我,我勉強不怪你不信我,如果你是真的,想悔皇上的賜婚那是欺君大罪,別以為你們鐘家九族少你就可以有恃無恐!” 寧祁的心中是真的生氣了,所以手上的力度便把持不住,拈著鐘意下頜的手指用力往前一扯,便幾乎要將鐘意半個身子扯起來。 鐘意的下|半|身正是難受得時候,讓寧祁這樣拽來扯去,鐘意只覺著小腹又是一陣的發涼又是墜痛,抬手一巴掌就朝寧祁的身上打去,“寧祁你放手!” 寧祁的指尖驀地一松,然后雙手接住了鐘意要落下的身子抱住,輕輕柔柔地將鐘意的身子放回了榻上,小心翼翼地腋好了被子。 寧祁的雙唇緊緊抿著,伸手拂了一把鐘意額間落下的碎發,生生憋回去了一句到了嘴邊的道歉。 是她先錯的,他拒絕道歉。 “阿意,”寧祁頓了一會兒,讓自己心中的怒火去了干凈,“你知不知道,從來沒有得到過,和得到手還沒捂熱就要失去之間的差別?” “如果你那天走了,我無話可說,可你偏偏說你接受了我,你跟我回來了……你有沒有試過期盼了好多年的愿望實現的感覺?阿意,你告訴我,如果是你,你會松手允許自己失去嗎?” 在他準備好得不到的時候,他可以承受失敗的痛苦,可在他得到手過,那就是他的了,這是一個不允許違逆的結果。 寧祁的嗓音低沉,語意平穩,鐘意躺在榻上,忍著小腹上傳來的不適,抬眼看向寧祁的動作有些費力。 鐘意重重咬了咬唇,在小腹涌起的一陣陣不適感之間蓄力開口說了一句話,“我不會允許你納妾的?!?/br> “好,絕不納妾?!睂幤铧c頭鄭重應道。 鐘意的眸中閃過不屑,“你如今不過是一時情感罷了,你最好還是想清楚……” 寧祁看著鐘意,略想了一下,道:“那你要發毒誓,還是立血書?你想什么,我都可以?!?/br> “呸,”鐘意輕啐了一口,“待你哪一日在外頭沾了戒不掉的葷腥,現在立了什么都是沒用的?!?/br> 她是在市井混大的,男人在外頭采野花的事情聽了不少,這男人一旦在外頭沾上了癮頭,跟什么妖精搭上了線,那就是立即丟了魂的事情,什么都別想攪和散了。 寧祁認真道:“那你就看著唄,若是我真錯了對不起你的事,你就把我綁起來關起來,殺了也行,我都不怪你?!?/br> 說的好聽。 鐘意白了寧祁一眼,“你怎么不說讓我閹了你一了百了?!?/br> 閹了…… 寧祁想緩緩滑進鐘意毯子底下抓鐘意手掌的手臂倏地頓住。 ☆、第55章 都還沒有真正見識過他的那什么,就…… 還真是……什么都說得出口。 寧祁的手繼續往毯子下頭滑去,抓住了鐘意的手握住,“好,倒時候隨你,五馬分尸都行?!蹦鞘裁撮幜?,也不算什么了。 鐘意沒有再多說,本就是沒有什么力氣的時候,懨懨垂下了眼兒。 寧祁抓著鐘意的手握著,指尖輕輕捏著鐘意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陪在鐘意的身旁靜了一會兒,突然唇角勾了一下,道:“其實以后如果沒有孩子,也沒什么不好的?!?/br> 鐘意的眼睫微顫了一下,沒有動作。 寧祁繼續道:“我娶你的時候,也不是為了孩子,娶了你之后,也沒有想過孩子的問題……” “阿意……”寧祁忽然眸光一抬,直直看向鐘意的臉龐,道:“你知道在軍營里頭的時候,有些人在一地兒駐扎久了,便娶了當地村里頭的媳婦兒,永州邊境那一帶的民風你是知曉的,連年打仗慣了,女人都是彪悍的狠,能在打仗的時候沖到前鋒里去?!?/br> 鐘意的唇瓣輕輕抿了一下,這她當然知道,她親娘就是邊關小村里的女人,聽說一拳頭下去能把牛撂倒,鐘意覺得這絕對的就是胡說,軍營里頭哪來的牛亂跑呢,一拳頭把她親爹撂倒倒是真的很有可能。 “而在軍營里頭女人卻又是極少的,都說軍營里頭待一年,母豬都能看成七仙女兒,所以有時軍營里有夫妻一吵架,那婆娘甩了自己的男人就直接走了,然后過兩天就又找了新的男人來……” 寧祁的嗓音悠悠淡淡的,鐘意終于抬了眼去看寧祁,然后呢? 寧祁看著鐘意的眼睛笑了,唇角高高揚起,“你的脾氣在我少年的時候我就已經領教過了,當時我看到軍營里頭的婆娘甩了自己的男人另尋新歡的時候我就在想,若是我以后娶了你,不留神同你吵了架,你會不會也會直接踹了我另尋他人?!?/br> “當年我不過在你面前耀武揚威了一回,過了七八日你還能狠心把我踢進冰水里頭,今后若是吵了架,豈還能有和好的余地,必是要給我做絕了去找野男人的?!?/br> “所以你若是今后真的不能有孩子了,那我到也少了一樁心事,不用怕你那日不高興就去找野男人,只能同我在一起了?!?/br> 寧祁說完,似是終于拿捏了鐘意什么,愈發開心了。 鐘意淡淡地看著寧祁,問道:“寧祁,你是在說我心眼小,愛記仇么?!?/br> 寧祁的眸光垂下去看自己拉住鐘意的手,“我可什么都沒說?!?/br> “寧祁!”鐘意用力抽了手就去打寧祁,“原來你心里我是這樣的,你還敢說出來,你給我走……” 寧祁只任意叫鐘意的手軟綿綿打在身上,身子卻猛地俯下去將鐘意的身子緊緊抱住。 “阿意?!睂幤畹偷偷纳ひ粼阽娨獾亩呿懫?,“我只想你明白,不論發生什么事情我都不會放棄你,結發為夫妻,白首不相離,分開的話你豈能就這樣說出口?!?/br> “寧家的族親眾多,你我有沒有孩子都與寧家的香火無礙,若是將來真的膝下寂寞,我們可以從族中過繼,也可以領養。邊關流離失所的孤兒那樣多,你想要幾個就養幾個?!?/br> “而且你也是說了,大夫說你并非全無可能,只不過艱難一些罷了,明日我便把軍中的老軍醫請到府上來給你看看,我軍中那老軍營也是醫術精湛的高手,行醫多年,祖輩也曾是宮中御醫,未必比現在宮中的太醫們差,待看完了軍醫,我再替你將宮里的太醫輪流都給你請一遍,不行我們還可以張貼告示懸賞重金,請遍這天下的名醫來給你看,總會有辦法的?!?/br> 寧祁的語調慢慢的,仿佛絮絮叨叨的老頭子,鐘意的唇角柔柔勾了勾,道:“你是想全天下人都知道我生不出來么?” “我們還沒有真開始生,怎么就能知道呢,說不定我們就運氣好呢,就讓我們生出來了呢?!睂幤畹氖衷陂缴蠐瘟艘话?,微微抬起了身子用手去將鐘意的發絲撥到了耳后,道:“若不是你眼下身子不方便,你適才同我胡言亂語的時候我便將你抱到床上去好好去生一回?!?/br> 生生生生生…… 鐘意叫寧祁這樣直白又簡單的表達方式弄得不由耳垂微微有些發紅,垂下了眼睫不去看寧祁,“不知羞?!?/br> 寧祁的眸中含笑,悠悠道:“咱倆到現在可是一回正事兒都還沒辦過呢,這幾日又要克制,我不過過個嘴癮又沒動手,有什么可羞的?!?/br> “你別說了?!辩娨獾亩雇t,是真不想聽寧祁滿嘴小葷話。 “好,那不說?!睂幤顟艘宦?,然后低頭在鐘意的唇上一啄,“我們換個法子說話?!?/br> 語畢,便將唇直接壓了下去,從里到外,完成他想對鐘意做的深度交流。 ☆☆☆☆☆ 寧祁的一個吻下去,便是不知休止的事情,也不知道糾纏了多久,最終分開的時候鐘意的嘴唇都是麻的沒有感覺的,不用看也知道定是留下了紅腫的痕跡。 寧祁的指尖在鐘意的唇邊撫了撫,似乎很是滿意自己做出的結果,“餓不餓,該傳膳了?!?/br> 鐘意的眸波盈盈,尚含著叫寧祁撩撥起的一池春水,眼睫垂了垂,道:“寧祁,襄平侯府中的人害我,我必是要想法兒討回來的,我若是害你族親,你可能容我這一回?” 寧祁淡淡問道:“你想怎么動手?” 鐘意默了一默,“我還沒想好?!?/br> 今日她只難受于自己受到的傷害,尚未來得及想反擊的事情。 寧祁手一撐,坐直了身子,道:“倒是蛇打七寸,要往最痛處打才是正理,他們想要什么,就毀掉什么?!?/br> 鐘意抬眸看向寧祁:“嗯?” 寧祁的唇角勾了一下,帶著涼薄的味道:“他們想要的是襄平侯的爵位,可我不想要,那便只有讓他們永遠得不到這個爵位?!?/br> 鐘意道:“你這話如何講,侯爵乃是先祖皇帝許下的世襲罔替的承諾,難不成要下手殺了你二弟?” 寧祁涼涼地輕笑了一聲,道:“當年先祖開國之時顧念功臣,賞下了許多世襲的爵位,倒是全了他當時的顏面,卻是不曾想過今后,也沒有想過后來的戰事不斷,竟又賞出了許多爵位來?!?/br> “這世襲的爵位,不必往朝廷出一份力氣,領一份官職,依舊能享定例的俸祿,每年朝廷國庫往各爵府送的俸祿就占了一大筆的開銷,還不算平日逢年過節的賞賜。戰事連綿,國庫里可不比外人想象的那般富余,離了京城的地方一貧如洗流落街頭的人不知凡幾。朝廷從很早的時候,便想著收回那些當年賞出去的爵位了,畢竟米缸里的老鼠成群,就是地主家也養不起?!?/br> 你不也是世家子弟,這樣說自己家是碩鼠好么? “你要讓皇上收回襄平侯的爵位?” “已有兩代的襄平侯手中并無實權,對朝廷來說也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罷了,估摸著皇上也早已瞧著厭煩了,只不過念著我父親當年為國捐軀,我又掙到了如今的地位罷了?!睂幤钫酒鹆松韥?,撣了一下身上皺了的衣擺,道:“這事兒你別管,且只好好養著,養好了身子。誰動了我的妻兒,總該由我這個男人去親自討回來的?!?/br> 你去討,我心里的氣兒可怎么出。 鐘意抿了抿唇,拒絕答應寧祁。 “好了,傳膳了,我抱你去床上吃,還是躺在這里吃?!睂幤顔柕?。 鐘意動了動身子,從榻上撐起了身子,“我現在好些了,我自己吃?!?/br> 也是奇怪,跟寧祁親熱了又議論完了有關坑人的事情,她就莫名突然好了一些,也有了力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