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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女重生之金玉斗在線閱讀 - 第92節

第92節

    “我不是為了你?!彼稳缭乱哺玖似饋?,大膽的直視著三娘子的雙眸,毫不畏懼,“我是為了昱哥兒,也是為了儀姐兒。不管夫人你承不承認,當時確實是你耍了小心思才讓干娘和我翻了臉的,這是你欠我的,所以儀姐兒這一輩子的幸福,我理應要找你要的!”

    “我知道?!比镒犹谷坏臎_著宋如月笑了笑,“姨娘放心,姐兒知書達理,溫婉可親,將來侯爺一定會給她擇一門體面的婚事的?!?/br>
    宋如月目光微閃,心有動容,徑直就轉過了身,背對著三娘子道,“夫人還是馬上帶著姐兒回府吧,若是現在啟程,雖可能錯過了膳點??商旌谝郧皯撌悄苴s回家的?!?/br>
    莊子簡陋,她即便有些舍不得女兒,可也不希望她在這樣的地方湊合上一夜。

    她宋如月的女兒,如今是堂堂靖安侯的長女,以前的她,是被欲望沖昏了頭,竟以為只要抓著昱哥兒了,這輩子就有機會爬到平妻的位置了。

    可如今遠離是非塵囂,午夜無眠細想,她才發現宣嵐在病入膏肓的時候對她的那些美好的承諾其實不過就是想讓自己在她死后好好的護著昱哥兒罷了。

    只可惜,當時她看不懂,對著小小的儀姐兒說了很多傷人的話,但無奈的是如今她看懂了,卻更不能對儀姐兒表現出母親的深情厚愛了,因為她是罪妾。

    但她不恨宣嵐,這輩子,要是沒有宣嵐,她也不會有機會生下儀姐兒,人生在世,很多事都是沒法由自己控制的?,F在,宋如月經常會想起年少時自己和宣嵐肆意在宣家后花園縱情歡笑的畫面——豆蔻無憂,人比花嬌。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結果這天和宋如月聊完以后,三娘子就帶著睡眼惺忪的儀姐兒踏著剛泛起的黃昏離開了莊子。

    駿馬一路飛蹄奔馳,三娘子眼看著馬車外的景色從一望無際的田野變成了大片大片的楊樹林,從層巒疊翠的樹林變成了寬闊無景的官道,而就在馬車踏入了官道以后,七月明夏的天色也漸漸的暗沉了起來。

    這一路披星戴月的疾奔,待馬車緩緩停在了侯府正門前時,三娘子只感覺自己已是餓得饑腸轆轆的了。

    抱著儀姐兒下馬車的時候,三娘子的肚子還不爭取的唱了一曲“空城計”,惹得本一路都略見傷感的儀姐兒一下就抿嘴笑了起來,“母親又餓了?”

    “什么叫又?”三娘子故作生氣的瞪著儀姐兒反問,“這都已經是黑燈瞎火的小夜了,難道你都不餓?”

    儀姐兒點點頭,一本正經的撇了撇小嘴道,“餓?!?/br>
    “那還不快回屋!”三娘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后趕緊牽著儀姐兒的手就進了宅子。

    誰知,桃花塢里,等著兩人的不是熱菜熱飯熱茶熱湯,而是院子里那二十幾個義憤填膺的mama和媳婦子。

    想三娘子當時牽著儀姐兒的手,低頭跨步正走過垂花門呢,忽然就看到前面燈火通明下的戳戳人影,如數條水蛇纏繞在一起那般,令人無端生懼。

    而就在這時,如畫突然一臉緊張的從院子里跑了出來,一見三娘子,她不由如釋重負的說道,“夫人,您可回來了!”

    “怎么了?”三娘子頓足。

    “是甘mama帶頭來鬧了?!比绠媺褐曇?,“今兒晌午也不知怎么了,甘mama那邊就知道了您要減了廚房人手的消息,晚膳的時候,一院子的人就沖進了大廚房,這晚膳亂得差點都沒端上來?!?/br>
    “侯爺呢?”三娘子感覺自己的掌心一緊。是儀姐兒握她的手收了力道,她低頭去看,卻見儀姐兒正仰頭緊張的看著她。

    “侯爺一直在前院辦事,不過甘mama她們來鬧的時候侯爺好像出了府,據說是去了錢莊?!比绠嬕娙镒由焓志蛯x姐兒交給自己,便趕緊拉住了儀姐兒軟弱無骨的小手,然后又說道,“前院那里好像也有甘mama的眼線,她分明就是挑準了侯爺出府的時間踩著點兒來的?!?/br>
    三娘子點點頭,二話不說轉過身邁開了步子就往屋里走去。

    “夫人!”如畫堪堪的喊了一聲,心下也有些緊張三娘子這樣一個人沖進去會吃了那群刁奴的虧。

    可三娘子卻不曾回頭,反而還朗聲吩咐道,“你先帶姐兒回屋,伺候好了姐兒晚膳以后去幫我煮點寬面,加點鹵汁就好?!彼f罷,不等如畫回話,就拾階而上,一眨眼的工夫她那背影就被院子內的光亮所吞沒了。

    “夫人回來啦!”

    桃花塢的院子里亮的恍若白晝,還未等三娘子的眼睛適應了這明暗交替的變化,里面已經有一個陌生且略帶興奮的聲音喊了一句。

    三娘子站定,雙眸忽閃,好一會兒才感覺目光所及漸漸的清楚了起來,可那厲聲的責問就已經炸開在了耳畔。

    “呵,夫人好生厲害,這才剛剛掌了內宅的權,就翻臉不認人了,想把咱們這些奴才往死路上逼呢?!?/br>
    三娘子定睛看去,說話的是一個中年婦人,臉上油光滿面的,身形微胖,穿著打扮略見講究,舉手投足間有著常年指派人的長者之儀,當下就試探性的喊了一句,“甘mama?”

    甘mama一愣,嚇了一跳,心想自己以前從未和三娘子打過交道,她竟能這般準確無誤的認出自己,當下便就不敢小巧了她,只深吸了一口氣,不搭腔,也不否認。

    三娘子見狀,心中也是了然,隨即悠哉笑道,“mama也是好生厲害,這顛倒黑白是非的本事已練的爐火純青信手拈來了,令人佩服?!?/br>
    “夫人什么意思!”甘mama一聽雙手叉腰,紅著眼道,“今兒在場的大多是府上的老人了,說句不中夫人意的話,咱們在侯府的時間那比夫人您可是久得多了,大廚房里頭那誰負責什么都是有一說一分的仔細的,您如今倒好,讓二十多個人做了之前三十多個人的活兒,這分明是要把咱們的苦勞給一筆抹掉了啊?!?/br>
    讓大廚房的人給還在胡同歇著的甘mama通風報信其實就是三娘子自己的計謀,畢竟只有甘mama她們真的鬧起來了。她才能名正言順的革了這一幫三心二意的奴才們的職,但是三娘子沒想到甘mama這般利索,來的這么快!

    “苦勞?”而甘mama話音剛落,三娘子就冷笑了起來,“mama這般睜眼瞎說,也不怕年紀大了閃著舌頭?”

    ☆、第145章 云翻影?刁奴厲主(上)

    “夫人這話是什么意思?”誰知甘mama也跟著冷笑一聲,竟當面就頂起了三娘子,“老奴在大廚房干了多年的活兒,這舌頭向來是利索的,夫人說我老太婆是非顛倒黑白不分,夫人且不去問問,我老太婆前兩日請了假回了胡同那是因為家里有事給鬧的,當時老夫人可是允了的??山駜何一貋硪磺?,夫人竟就無端端的讓人把我的位置給頂了,夫人這是要過河拆橋么?我甘老太婆在侯府那可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

    甘mama這口才,讓三娘子不禁眼前一亮,當下感覺肚子都不餓了!

    “這也要有河才能拆了橋的,mama以為您和我這兒隔著多寬的河呢?”三娘子問的莫名其妙,語氣輕松,像是在拉家常。

    話說她是站在石階上的,一眾mama媳婦子是站在院子的平地中的,雖石階不高也才三層,可三娘子是背光而立的,眾人是迎光而站的,所以三娘子能將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的,可大家卻不見得能看清三娘子的神情。

    “什么河不河的……”甘mama一頭霧水的扭頭看了看一旁馮煥家的,不屑的嘟了嘟嘴,和馮煥家的嘀咕了一聲,“就討厭這文縐縐的人,難怪入不了老太太的眼?!?/br>
    馮煥家的沖甘mama一眨眼,然后立刻仰起頭朗聲對著三娘子道,“家里的妞兒病了,奴婢這才只回家照顧了孩子一日,回來的時候就聽說奴婢的活兒被人給頂了,還是夫人出言讓小玲子做奴婢尋常慣做的采辦營收的,奴婢也不懂了,奴婢素日都是仔仔細細的,做事也自問都是讓主子滿意的。怎么這才請了一日的休,回來就被主子給嫌棄了呢?!瘪T煥家的說著說著就拉起袖子抹起了眼淚,瞧那模樣,還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結果馮煥家的話音剛落,周圍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埋怨聲,在場的每個人好像都有不得不休假離府的理由,好像也一定就是要在那一天,一個大廚房,一下子走了十來個干活兒的主心骨,也真,是,巧!

    三娘子冷眼睨著矮了自己一截的一群人,忽然深吸一口氣柔緩的說道,“既大家都有難處,那不如侯府上下就都不要吃飯用膳了,合著讓大家把各自的難處都解決了,咱們侯府再生火起灶吧?!?/br>
    三娘子聲情并茂,偏話語薄涼。

    面前躁動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直晃晃的抬頭去看三娘子,卻偏被她身后刺眼的燈光恍瞇了視線。

    一時之間,偌大的桃花塢前院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拿捏不準三娘子方才那句話里的意思。這乍一聽,三娘子好像是個格外寬待仆役的主子,但那句溫溫柔柔的話其實是怎么聽怎么別扭的。

    “如何?”三娘子又柔聲問了一句,可忽然她的聲音卻犀利了起來,“又或者不如,今兒我恭恭敬敬的喚你們一聲主子吧!”

    人群中驟然傳出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與此同時,三娘子已緩緩的下了石階,與眾人平視。

    她身形嬌小,可氣場卻一點兒也不弱,一身華服翩然而立,舉手投足間有的全是大家閨秀的端莊風范。一言一語中透出的全是主持中饋的底氣。

    “先帝爺薨逝,太子爺登基,新帝開朝議政的第一天,朝臣不齊,其實也不過就是少了臥病在床的一位閣老和有傷在身的鑾儀使大人罷了,可二位大人當時左右也沒有事先遞上請假的折子,皇上當時就說了一句話,家有家法,朝有朝規,請假上奏者即允,若無故不上朝者,今兒不來,那這輩子都不用來了?!?/br>
    故事,其實是三娘子胡亂鄒的,理,卻是說了明白的。之所以扣上了新帝爺這頂大帽子,是因為三娘子覺得,既眼前這一眾下人都不服氣,那天皇老子的話她們總應該能當了真吧。

    “夫人何必用皇、皇上來壓咱們這些、這些命苦的,我們可都是和……是和老夫人請了假的!”鴉雀無聲的當下,甘mama硬著頭皮扯開了嗓子,可是這一次,她說的話卻遠沒有剛開始那般利索了。

    “我以為如今,我才是內宅的主子?!比镒右挥泤栄蹝吡诉^去,直直的看著甘mama,冷笑道,“mama這是當我三歲孩子好騙是嗎?mama愿意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可沒這心情陪著mama演戲。mama且記住了,主子仆役,銀貨兩訖,侯府給你們月例,你們就該拿錢辦事,這同一天十來個人一起甩活兒不干大搖大擺的回了胡同是幾個意思?是要我這個做主子的八抬大轎去請了你們回來么?是,天下的事兒無巧不成書,你們人人都說家里有事兒,要請辭回去照料,可我要真的尋了個人一一去和你們的親朋好友對一對話,看看你們到底真是家中有事兒還是隨意拿了敷衍的話來搪塞我的,你們覺得是你們會穿幫呢還是我會啞口無言呢?”

    三娘子戾氣乍現,越說就覺得肚子越餓,越餓就覺得越是上火,“人貴在自知,我便覺得,我自認管不了你們,你們若是不想在侯府做了,我這就把你們的賣身契統統的還給你們,侯爺寬厚,我卻不是個宅心的,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們今兒在這里給我使了絆子,我可以不追究,但從今往后咱們主仆的情分也就算到了頭了,外頭有的是寬厚仁心的主子,諸位就好好的另覓高枝吧?!?/br>
    三娘子說著,便高喊了一聲子佩。子佩應聲而來,手中還端端正正的捧著一個小木匣子。

    “夫人,她們的賣身契都在這兒了?!币娙镒映约菏沽藗€眼色,子佩便朗聲的說了一句,然后打開了匣子。

    已經有人屏不住開始瑟瑟發抖了,那粗粗的喘氣聲也十分的扎耳,可是三娘子卻視而不見,隨手從匣子里抽出了一張紙朗聲念道,“周娥娣,高油人,夫彭泰興。成化三十一年……”

    “夫人,奴家冤枉,奴家是被甘mama逼的!奴家家中無事,奴家即可返工,奴家也是一時糊涂!”可不等三娘子念完,那個叫周娥娣的媳婦子已經慌張的“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沖三娘子猛拜,聲音洪亮如鐘。

    三娘子默默的看了看那媳婦子,又轉頭看了看鐵青著一張臉的甘mama,冷如冰錐的聲音頓時如刀子一般割在了甘mama的身上,“mama可瞧見了,這就是人心!”

    “你……”甘mama人都發起了抖,她怕的是當自己發現眼前的這個新上位的二少夫人并不是個軟柿子的時候,后面已經完全沒了回頭路。

    “人食五谷,便有所需,今兒你們這些人,那日會跟著mama一起鬧事,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你們信mama能給你們更體面的待遇,因為信了,所以你們今兒也會跟著mama回來??晌揖褪且o你們瞧瞧,待你們回頭從我這兒領了賣身契以后。你們都去問問甘mama,看她是能給你們尋一戶更體面的人家呢還是能保了你們衣食無憂呢?前兩日你們甩手走的痛快,讓主子們吃了憋,現在這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又想回來權當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你們覺得這可能嗎?”

    “老夫人都知道!”可三娘子剛一說完,一旁的馮煥家的就喊出了聲,“夫人也是明白人,又何必為難我們這一干下人,我們也是……領命行事……”馮煥家的聲音越來越低,一邊說,一邊還偏了頭去看甘mama。

    可甘mama此刻的心卻早已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煎熬難捱。來的時候老夫人不是和她說好的嗎,只要她帶著人在桃花塢一鬧開,老夫人就會馬上趕過來的。

    到時候三方角逐,以二壓一,二夫人就算有理,也未必站得住腳。

    可是如今她們這一幫下人是已經到了,可老夫人卻遲遲不曾出現,這才是讓甘mama感覺到背脊發涼的原因。

    “領命行事?!比镒勇闹貜椭T煥家的話,輕輕的搖了搖頭,“主子怕的是一心二用的奴才,奴才怕的是兩面三刀的主子。其實說穿了,大家都希望對方是誠心相待的,如今你們同我說你們是領命行事,可這令不是我下的,那也就是說你們的心思,不在我這個當家主母這兒,那我還是那句話,我要你們何用?”

    是,三娘子就是想要殺雞儆猴,敲山震虎。這一府的奴才她換不得也換不起,可是拿十幾個奴才的前程來換了闔府仆役的謹慎行事。忠心向己,三娘子覺得這是值得的。

    更何況,只短短一天的工夫,單mama上手大廚房的一應事宜就比三娘子預估的還要快還要穩當,既然如此,三娘子就不怕臨時換人。

    本來啟用新人就是擔心內宅庶務會斷了人手出了亂子,而如今這一顧慮已被能干的幾個mama丫鬟減少了許多,那明著站在老夫人那邊的這一波奴才,三娘子是不換也要換了。

    甘mama一口郁氣悶在了嗓子眼兒,悶熱的夏夜,她卻覺得陣陣的寒意從腳底冒起,冷得她整個人直哆嗦。

    可忽然,有人從背后猛的推了她一把,甘mama一個踉蹌差點就撲在了地上。人群中有些sao動,緊接著,一個,兩個,四個……大家伙兒一個接一個的效仿起了還跪在地上的周娥娣,一邊沖三娘子猛磕頭,一邊喊著“奴婢知錯,夫人高抬貴手饒奴婢一次吧”。

    只眨眼的工夫,原本還氣勢洶洶的這幫子下人,轉眼就只剩甘mama和馮煥家的兩人僵著腰桿子站在原地了。

    “老夫人呢?”眼前的場面讓馮煥家的也直發顫,當即就挪了步子湊到了甘mama的身邊,用力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悄悄的問了一聲。

    甘mama轉頭看了看她,眼里露出的竟滿是慌張,當下只默默的搖了頭道,“不知道……”

    是啊,甘mama她們自然無法知道,此時此刻的老夫人正被陸承廷堵在霽月齋的內廂房里,母子對坐,劍拔弩張,那周遭的氣氛壓抑得連素來見慣了兩人對峙的袁mama都差一點要喘不過氣來了。

    “老二。她可是你親meimei??!”案頭燭火微晃,時不時的發出“滋滋”的爆芯聲,清脆明晰。

    天知道老夫人此時此刻內心的煎熬和恍惚,如今和二兒子對坐,她優勢盡失,沒了丈夫的幫襯,沒了大兒子的幫襯,老夫人想靠小兒子,可小兒子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那她自然會把目光投向如今已把控了榮府內宅的大女兒,即便這大女兒是一碗潑出去的水。

    “我也是母親的親兒子?!标懗型⒛坎恍币?,看著老夫人的眸子里似染了霜華一般的冰冷無溫。

    老夫人被噎住了,當即伸手一掌就拍在了炕桌上,皮笑rou不笑的說道,“呵,你以為你查到了田芳玉的事兒又能證明什么?云英早就和榮姑爺成親了,她新婚之夜是不是黃花大閨女只怕連榮姑爺自己都已經記不得了。田芳玉早死了,死無對證,老二,時隔多年你再來翻這舊賬,這點力道,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來的?!?/br>
    “母親以為我要翻的是田芳玉的舊賬么?”陸承廷搖頭,笑不至眼,“母親未免太小瞧了我,我兜來轉去的查,又怎會只簡單的走一走宣嵐的老路就好?”

    老夫人聞言,狐疑的看著面前的二兒子,心里更加就沒了著落。

    “母親,榮岱是什么時候染了毒癮的,您知道嗎?”見老夫人一哆嗦,陸承廷在心中就不由的嘆了一口氣,當下竟忽然有些慶幸自己并非是由老夫人一手帶大的,“云英過門第二年,榮岱在青花苑玩相公的時候被個小相公哄著第一次吸了五石散,只這一次,榮岱就染上了癮。那之后,云英也聰明,自己讓人把消息給散了出去,說榮岱是在青樓里尋開心的時候誤食的五毒散,即便以后有人要查,去青樓找前因后果,方向也是錯的。而當年在青花苑知情的那些人其實多半也已經被云英收買了,不過天下的事,都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的?!?/br>
    “老二,你,你竟然查你meimei?”老夫人一聽這話,當下連氣都沉不住了,僵硬得挺直了腰就要起來,卻被一旁也是臉色煞白的袁mama給偷偷拉住了。

    老夫人一愣,看了看一旁的袁mama,卻見袁mama正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她左右要沉住氣。

    老夫人這才穩穩的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既暗中調查的這般清楚,說說看,你到底想要什么?”

    “母親,讓云英離林婉清肚子里的孩子遠一些。一個榮府難道不夠她折騰的嗎?既她已染指了榮府,若還想再回頭染指娘家,便就是她不顧兄妹之情了?!标懗型⒚鏌o表情的直抒心意。

    老夫人嘴角一勾,“你這心思一起,她怎會再來要挾你,可笑老二你如今也淪為宣氏那般的人了,你這做法,和宣氏當年又有什么區別?偏當年你一直都覺得她處事輕賤呢?!崩戏蛉舜沽四?,譏諷的話卻字字珠璣。

    “母親,別把我說的這般不堪,要不堪。也是你們逼了我的?!标懗型o奈的看著老夫人,“母親,家族之命對您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父親和大哥尸骨未寒,酒泉之下,若是他們有知,你猜他們知道了咱們侯府如今的狀況,心里會是喜還是憂?云英的這些事,若母親您想的明白,那到了您這兒以后我便不會再和旁人提及半句,可若是這樣您都還想不明白的話,就算是毀了云英這輩子。我也會把她一心籌謀她夫君短命的事兒說給姑姑聽聽的?!?/br>
    “你敢!”一聽陸承廷提及了蕙太妃,老夫人眼眸一閃,終于有些動容了。

    “我如何不敢?”陸承廷冷著臉,面無表情,“您于我不過就是生恩,可姑姑對我卻有著知遇之恩,人心rou長,親生母親都能薄涼待我,我又為何一定要如此袒護云英?”

    “你們難道真的要讓安哥兒的遺腹子被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給一手養大嗎?”老夫人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混沌的聲音里夾雜著太多的情緒。

    “母親難道以為我會這樣縱虎歸山嗎?”陸承廷也問的五味雜陳。

    老夫人靜靜的看著他,忽然淡淡一笑?!傲滞袂宥亲永锸悄惺桥疾坏枚?,何來縱虎一說?”

    “就是因為不知男女,我才更加不會把這孩子給云英?!标懗型⒗^續沉著反駁,“我知道云英這輩子都再難生育了,若是留下一個孩子,她就有了可以掌控靖安侯府的墊腳石。母親,不管是男是女,長房這一份卻注定是要留給這個孩子的,把這樣一份獨業留給一個從小跟著外人長大的孩子,我不是生生在給昱哥兒設阻么?更何況,云英已經讓林婉清動了不該有的念頭,我若再縱容著她,豈不是等于把自己的位置也拱手讓了出去?”

    “難道不好么?”老夫人指了指陸承廷笑道,“云英和那孩子,不正好就如同蕙太妃和你么?同是姑侄,同心為謀?!?/br>
    “太妃娘娘至今都是為了整個侯府,云英是嗎?”陸承廷突然沒了和老夫人爭辯的心思,緩緩的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漸露蒼老的老夫人道,“小的時候我總在想,只要我聽話一些,您或許就能和看大哥那樣多看看我了,年少之際我又想,是不是我博回功名了您就會多看看我了。我打小跟著祖父祖母,也知您和祖母有怨,所以我和您的母子情分才會變成如今這般兩看不悅的下場,可我從來都沒想過要與您敵對而立,便是三娘子,也從未起過要從您手中爭權奪利的念頭。很多時候,為人為事,都有無可奈何,也并非我夸大自威,但您說,今日除了我,誰還能挑得起靖安侯府的這個擔子?是云英,還是小九?小五倒是個萬里挑一的好人才,可偏偏他是庶出,一樣入不了您的眼。但母親,一家人一條心,侯府才能變成從前那樣昌榮有威的侯府,父親已經死的夠損顏面了,大哥也走的遺憾滿滿,難道您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云英把整個侯府都吞入腹中您才甘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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