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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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傳旨,蘇相想了想,同于公公走了一趟,總不能再叫人將圣旨駁回,那樣朝廷可真就顏面不存了。蘇相此舉,于公公簡直感激涕零,還悄悄同蘇相道,“唉喲,相爺你可悠著點兒。謝姑娘可不是尋常姑娘家,奴才看她一眼就肝兒顫,不知哪里不合她意,她就要發做哪?!?/br> 蘇相“唔”了一聲。 雖然沒少聽蘇不語在耳邊念叨謝莫如,蘇相卻是從沒見過謝莫如,這還是頭一遭。 蘇相畢竟是內閣首輔,也沒給謝家使過絆子,不同于李相,故此,謝尚書頗是客氣,帶著長子次子相迎。略寒暄兩句,待謝莫如出來,蘇相先是一愣,繼而不著痕跡的掩飾過去,側頭示意于公公頒旨,此次旨意比較合謝莫如的心意,她雙手接了,于公公心下吁了一口氣,總算過了這一關。 謝尚書請蘇相花廳用茶,蘇相道,“吃茶倒不急,此次聯姻,事關邦交,郡主若有什么打算,可與我說。能安排的,我一定盡心為郡主安排?!睘閲鵀槊竦脑?,蘇相很明智的沒提。聯姻之事已定,謝莫如當為自己打算,他過來,也是提醒謝莫如一聲,莫為嘔這口氣執拗到底。以后在西蠻,還是得靠謝莫如自己了。 謝莫如道,“我希望快些看到朝廷給我的嫁妝單子,先跟蘇相說一聲,我家里還有東西,我會一同帶走?!?/br> 蘇相松口氣,道,“郡主放心?!庇纸蛔鷳n,這樣理智強硬,真是聯姻的最佳人選么?蘇相寧可是朝廷擇一綿軟些的閨秀。 謝莫如沒其他吩咐,蘇相方好與謝尚書父子去吃茶。謝太太叫著謝莫如說話,一進屋兒,謝太太眼淚就下來了,可算是松了心了,她老人家這輩子也是頭一遭見有人能將圣旨打回去重寫的。當然,謝莫如聯姻西蠻的事鐵板釘釘,謝太太也是傷感。 謝莫如道,“祖母,我先回了?!?/br> 謝太太回神,是啊,怎么也得跟方氏說一聲,謝太太道,“哦,去吧,晚上過來,咱們一道用飯?!?/br> 謝莫如意興闌珊,“過幾天再說吧?!?/br> 謝莫如沒什么心情,嫁到西蠻對她而言不算什么,她唯一為難的是,怎么同母親說呢?她一走,這杜鵑院該是何等的人煙冷清。 謝莫如回杜鵑院時已近晌午,方氏坐在杜鵑樹下一張紫藤細榻上望向門口,那種姿勢,似是等待良久,以使她可以第一眼望見進此門之人。謝莫如舉步過去,方氏依舊是家常妝扮,烏發隨意的挽了個髻,斜簪一枝玉白色的杜鵑花簪,目光恬淡安然。謝莫如坐在榻畔,輕聲道,“你等著我,總有一日,我會回來?!?/br> 方氏握住女兒的手,輕輕的拍了拍。 謝莫如不是傷春悲秋的人,方氏亦不見傷感,母女倆如往日那般用過午飯,用過晚飯,倒是張嬤嬤說了一句,“姑娘到哪兒,也讓我跟著才好?!?/br> 臨睡前,謝莫如道,“嬤嬤明日把咱們院里名項東西的冊子拿來給我,我有用?!?/br> 張嬤嬤放下錦帳,道,“我記得了,姑娘睡吧?!?/br> 第二日,謝莫如照常起床,張嬤嬤道,“天有些陰,姑娘多睡會兒吧?!?/br> “這個時辰起慣了,睡也睡不著?!?/br> 丫環攏起帳子,外頭果然比往日暗些。 張嬤嬤帶著紫藤幾人服侍謝莫如洗漱,張嬤嬤道,“今兒是龍抬頭的日子哩,我叫廚下烙春餅,姑娘看配什么粥?” 謝莫如道,“紅棗粥吧?!?/br> 張嬤嬤應了,謝莫如去園里散步,她自來有這習慣,只是今日天氣委實不大好,沒走幾圈,天空開始飄起細碎冰渣,還帶著絲絲冷風,實不是散步的最佳天氣,謝莫如便回了紫藤小院。 張嬤嬤將手爐捧給謝莫如,道,“看著要下雪哩?!?/br> “都春天了,倒下起雪來?!?/br> “以前還有三月天下雪的事兒呢,老天爺也說不準?!?/br> 主仆二人說會兒話,素藍過來送了幾樣配春餅的小菜,說是謝太太叫送過來的。謝莫如道,“替我謝太太?!?/br> 紫藤請素藍出去吃茶,素藍忖度謝莫如面無殊色,仍如往常,暗嘆大姑娘與眾不同,倘是別人要嫁那老遠的蠻人地界兒,嚇都嚇死了,不想大姑娘依舊這般從容自若,心下不禁多了三分敬意。 用過早飯,謝莫如就開始整理自己這些年存下的東西,張嬤嬤進來問了回午飯,謝莫如道,“今兒天冷,讓廚下加個熱鍋子?!?/br> 張嬤嬤笑,“我已命人加了?!?/br> 謝莫如道,“那嬤嬤去問問,母親那邊兒可好了?!狈绞掀鸬猛?,素來不用早飯,一向是午、晚飯與謝莫如共用。 張嬤嬤領命而去。 方氏的死沒有絲毫預兆,她就那么帶著些許恬淡安然的躺在床間,身上蓋著一床杏子紅綾被,仿佛安眠。謝莫如心下陡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悲痛,這是她曾經用過的被子,她的母親,因她而死,她不想拖累她,不想成為朝廷牽制她的質子,所以,她選擇了永遠的離開她。 可是,你這樣走了,我這些年殫精竭慮、步步為營又是為了什么呢? 我的母親。 謝莫如踉蹌的后退數步,喉間滾過一陣急遽的腥甜,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第97章 命運之四 穆元帝向來是卯初起床,今日也不例外。 近日,穆元帝對后宮興致不高,昨夜亦未召幸妃嬪,而是自己歇在了寢宮。內侍鄭佳來叫起時,穆元帝已經醒了,但仍十分困倦,昨夜做了一整夜亂七八糟的夢,待夢醒,又忽地想不起夢到了些什么。略躺了躺,待鄭佳第二次戰戰兢兢的叫起時,鄭元帝“唔”了一聲,鄭佳上前攏起明黃帷帳,內侍宮女輕聲輕腳的服侍著宮里最大的主子洗漱穿衣,穆元帝著一件家常軟袍,先喝了幾口溫水,方令人傳膳。 看到春餅,穆元帝道,“今天是龍抬頭啊?!?/br> 鄭佳笑,“是,最吉利不過的日子,正是吃春餅的時候?!彼谀略凵磉叾嗄?,心腹內侍,還算比較敢說話。宮人立刻輕盈俐落的裹了個春餅奉上,穆元帝挺愛吃這一口,還加以品評,“這蔥好,魯地的大蔥,有一種甜味兒?!苯駜阂膊恢醯?,穆元帝鬼使神差的就說了句,“敏meimei以前都不吃蔥蒜,有一回龍抬頭,我給她這么包了個春餅,她說,這甜醬配魯蔥委實是一絕?!?/br> 穆元帝說完,自己都怔了一怔,鄭佳更是冷汗都冒出來了,破著頭皮道,“陛下既然惦念魏國夫人,不如讓老奴跑一趟?!?/br> 要是擱穆元帝年輕時,聽到這話定要發怒,抑或冷笑一聲啥的,但似乎是歲月流逝的太快,穆元帝不復有往昔慍怒,只道一聲,“罷了?!睌[擺手,無心再用早膳,寫了一刻鐘的字,待時辰到了,穆元帝直接換了龍袍去早朝。 早朝的時間在卯中,以往這時已能看到皇城東方的早霞,今日卻是一片冰朦,時不時有雪渣被風吹在龍臉上,穆元帝并不覺冷,只是習慣性的想,這一場春寒不知對帝都百姓的收成有無影響。一時回神,穆元帝吩咐鄭佳,“西蠻冬季漫長,讓內務府多備些御寒之物?!?/br> 雖未提姓名,鄭佳也知道這是給靖烈郡主預備的,連忙領命,打算下了早朝就著人去內務府傳話。 很多年后,鄭佳回想起今日都覺著冥冥之中是有些預兆的,陛下其實已經許久沒有提及過魏國夫人,偏那天就提起魏國夫人。 而且,明明已經是仲春時節,忽就下了那樣的一場大雪。 穆元帝用午膳時,天空已由初時的雪渣變成鵝毛大雪,穆元帝還道,“給太后那里添個熱鍋子,暖和?!?/br> 鄭佳忙命人去給太后添菜,當然,壽膳房啥都有,更不會委屈到太后娘娘。但這是皇帝陛下的孝心,自然不同。 宮里是午膳后才接到魏國夫人過逝的信兒的,魏國夫人是朝廷誥命,過逝自然要報備朝廷。進宮的是謝尚書謝松父子二人,鄭佳一聽這消息就是心下一沉,道,“老大人稍侯,咱家這就進去給您通稟一聲?!?/br> 穆元帝在御書房批折子,鄭佳知道此事斷說,卻是半點耽擱不得的,正見小太監捧進茶來,鄭佳接了捧上去,待穆元帝一本折子批好,接了茶呷一口,鄭佳方道,“陛下,謝尚書謝郎中在外侯著?!?/br> “嗯?可是郡主又有什么要求了?” 鄭佳低聲道,“陛下節哀,魏國夫人過身了??ぶ饔行┎淮蠛?,謝尚書還想請個御醫去給郡主瞧瞧身體?!?/br> 鄭佳話說的相當迅速,穆元帝卻仿佛沒聽清,褐色的眼珠緩慢的轉動,眼神移至鄭佳臉上,聲音都帶了一絲虛空飄渺,“你說什么?魏國夫人怎么了?” 鄭佳聲音發顫,下跪稟道,“陛下節哀,魏國夫人薨了?!?/br> 穆元帝怔忡片刻,將茶盞輕輕放在御案上,道,“把冠給朕去了吧?!?/br> 當天謝家父子并未得見天顏,倒是太醫院院正張若水張太醫隨謝家父子去給謝莫如瞧了回病,開了方子,張若水又檢查過方氏的情況,回宮陛見時恭謹稟道,“郡主急痛攻心,一時禁不住,臣開了調養的方子。魏國夫人去的安祥,臣略查過,并不見外傷,亦無服毒癥狀。若要細查,只恐要損傷魏國夫人身體,依老臣看,魏國夫人像是用了一種獨特的法門。譬如佛家講究圓寂,其實就是一種無疾而終的法門?!?/br> 穆元帝擺擺手,令張太醫下去了。 打發了室內宮人,穆元帝將臉埋在掌中。他以為她從經年未對謝莫如說過一字,他以為她對謝莫如感情平平,卻原來,蘇妃說的是對的,“魏國夫人只此一女,陛下生離她們母女,魏國夫人還有何可牽掛!” 這是他的失誤。 他判斷失誤。 可是,你為什么不與朕說,只要你與朕說,只要你說……哦,是朕忘了,你說過,便到黃泉,亦不相見。 慈安宮里胡太后還琢磨著,別的時候她家皇帝兒子一天至少看她兩回,昨天龍抬頭下得大雪沒來倒罷了,今日也不見人影,胡太后打發內侍,“去瞧瞧皇帝忙什么呢?” 內侍領命去了,心腹周嬤嬤見瞞不住了,上前輕聲稟道,“娘娘,魏國夫人薨了,想來陛下這幾天心情不大好?!?/br> 胡太后嚇一跳,脫口問,“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聽說人是昨天沒的,因是節下,奴婢私自做主,沒回稟娘娘?!?/br> 胡太后并未追究周嬤嬤隱瞞之事,只是道,“這,這好端端的,也沒聽說她病啊啥的,怎么就沒了?哎,這人哪兒有不死的,皇帝這死心眼兒的孩子喲?!彼晻r就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得去瞧瞧皇帝?!?/br> 胡太后去了一回昭德殿,硬是沒見著兒子。胡太后要宣閨女來商量事,結果天色已晚,宮里都要下匙了,只得命人把鄭佳喊來問了一通,知道皇帝這兩日都無甚食欲,胡太后更是憂心,吩咐鄭佳好生開解服侍。 文康長公主第二日才進的宮,胡太后脖子伸的老長,抱怨,“昨兒你干什么去了,也不進宮來,哀家有事也沒個商量的人?!?/br> “魏國夫人過逝,我去上了柱香?!蔽目甸L公主道,“我去了才知道,宮里怎么還沒賜下奠銀去?” 胡太后不以為意,“她不是死的不是時候么,周嬤嬤想著大節下的,就沒跟我說,我也不知道。晚幾天也無妨的,謝家又不是等銀子出殯?!?/br> 文康長公主眼睛一瞟周嬤嬤,聲音中帶了幾分寒意,“嬤嬤膽子愈發大了,這樣的事也敢瞞著母后! 周嬤嬤立刻矮了半截兒,跪地上請罪,文康長公主不耐煩同個奴婢費口舌,道,“嬤嬤也上了年歲,該回家享幾天清福了?!敝軏邒弋斚履槂壕桶琢?,還想哀求,被文康長公主揮手打發了出去。打發了周嬤嬤,文康長公主連室內宮人一并打發出去,才問她娘,“皇兄這幾日如何?” 說起皇帝兒子的事,胡太后也顧不得周嬤嬤了,心急火燎道,“哎,叫你進宮就是想跟你說這事兒呢,皇帝打龍抬頭那天就沒來過我這里,我昨兒傍晚去瞧他,也沒瞧見,說想自己靜靜,可急的我喲?!?/br> “既這般,母親你還克扣魏國夫人的身后事?”文康長公主給她娘氣個半死,還得忍氣勸她娘道,“人都沒了,還要怎么著呢?就是看著皇兄的面子,也得讓魏國夫人死后哀榮哪?!庇至R周嬤嬤,“狗膽包天!原以為她是個知好歹的,不想這般糊涂,這般大事也敢瞞著母后,以后還有什么不敢的!” 胡太后道,“賜就賜吧,那么點兒銀子,哀家也不是舍不得?!?/br> 文康長公主不放心,問的細致,“母親打算賜多少?” “一千銀子如何?” “上看寧平姑姑之功績,下看靖烈郡主的面子,母親聽我的,賞五千銀子不為過?!?/br> 胡太后雖有些不樂意,還是應了,又給周嬤嬤說情,“跟了我一輩子,這么打發出去,叫她怎么活呢?!?/br> “跟了您一輩子,身上的金銀也夠她過活了。母親素來心軟,可是也得想想,這樣誤事的奴才,如何能留著?朝廷遲遲不賞賜魏國夫人身后事,母親身為一國太后,這是母親份內之事。知道的說是奴才誤事,不知道的就得說母親刻薄了。大不了賞她些金銀,讓她體面出宮也就罷了?!蔽目甸L公主再叮囑母親,“魏國夫人過身的消息這會兒都傳開了,母親這里斷不了有人來請安,倘說到此事,母親面兒上裝也裝的悲痛些才好?!?/br> “知道了?!焙髮@些都無所謂,她惦記的就一樣,“皇帝那兒可怎么辦?” “我過去勸一勸皇兄?!?/br> 胡太后對閨女一向信賴,道,“我這里燉了八珍湯,你帶一盅過去,瞧著皇帝吃了才好?!?/br> “皇兄這幾天怕是吃不好睡不好,八珍湯太油膩,有米粥我帶一盅過去?!?/br> “有,有?!?/br> 穆元帝的情況不大好,起碼在文康長公主看來是不大好的,好在,穆元帝不想見他娘,還是肯見他meimei的。文康長公主見兄長面容難掩憔悴,不由悲從心起,道,“皇兄你這般自苦,別的我也不勸你,可你不振作些,怕是魏國夫人的身后事也要有人克扣呢?!苯又蛯⒅軏邒卟m著胡太后的事兒說了,道,“那些奴才,哪個不是看人下菜碟,不然,一個老嬤嬤,怎就敢欺瞞太后呢,還不是看平日里魏國夫人鮮少露面,以為這不是要緊事么。宮里這般,外頭怕是更甚呢。昨日我去謝家,門前冷清哪?!?/br> 文康長公主一勸人就能勸到點子上,穆元帝吃了一盅米粥,又召來大學士給方氏寫了祭詞,大手筆的賞了奠銀,順便下了道口諭,驅逐周嬤嬤離宮,以至于胡太后還沒賞周嬤嬤些金銀呢,周嬤嬤就給穆元帝身邊的內侍轟出宮闈。 外頭最會看風向,闔帝都的公門侯府,只要與謝家沾點兒關系的都去大大的祭奠了一番。 寧榮大長公主時時命人打聽著方氏身后之事,聽聞朝廷賜方氏這般哀榮,回府很是歡喜了一陣。程離亦道,“不豫陛下如此深情?!?/br> 寧榮大長公主秀眉舒展,笑,“你不知道的事兒多著呢?!被实郾菹略趺纯赡懿淮饝x莫如和親的事,當年,皇帝陛下該有多痛恨魏國夫人嫁作他人婦,就應該有多厭惡謝莫如的存在。這樣的存在,自然是打發的越遠越好。 自從魏國夫人一死,寧榮大長公主發現,命運開始眷顧她了。因為,接下來,穆元帝令魏國夫人歸葬寧平大長公主陵寢。寧榮大長公主還未得慶賀,穆元帝便病倒了。 ☆、第98章 命運之五 葡萄美酒夜光杯。 桌間佳肴琳瑯,倘不是此時不宜音樂歌舞,寧榮大長公主真不介意宴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