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七月初五的時候,周礎和陸湘大婚,熙和帝給陸湘賜了兩萬兩白銀做嫁妝,又聽聞當天晚上,周礎只在婚房里待了兩刻鐘就去別處安置了。 第二日,熙和帝準了一直被壓著的齊國公請封世子的奏折,并言是送給他們的新婚禮物,要多氣人有多氣人。 似乎是很高興的樣子,初十那天,熙和帝宣布去往避暑山莊,準許大臣可攜帶家眷同去。 王夙夜帶來避暑的消息時,靳如很驚訝:“我也去?” “當然,”他說,“我會讓人給你準備騎馬服,到時候還可以狩獵?!?/br> 短短幾天的功夫,繡莊就給送來了三套騎馬服,衣裳的顏色花飾都不一樣,簡單素雅又利落。但是靳如還不能穿,等到狩獵的時候才能穿,這讓她心癢癢的,畢竟頭一次去那樣的地方呢! 出發的當天,她選了素凈一些的衣裳,到正屋時,王夙夜已經在等她了,等她過來后,就一道出了府。 小眉和黃槿不能去,靳如看到馬車旁除了一身男子裝扮的景月,還有一個同樣做男子裝扮的、相貌清冷的女子,一雙鳳目透著寒氣一般,讓人不敢直視。 靳如疑惑的看了王夙夜一眼,扶著他的手先上了馬車,等他也上來后,就問:“那個女子是誰?” “她叫景云,這次和景月一起來保護你,”他說,“以后你出門,她們兩個都會保護你?!?/br> 嗯?這是給她增加護衛了?靳如不覺得是好事,她想起了小眉跟她說的父母的事??扇缃裢踬硪惯@般對她是不是已經落在別人眼里了?她不想自己成為別人牽制他的累贅。 不對,也許自己并沒有重要到別人能用來威脅他的地步,靳如有些慶幸,又有點失落。 王夙夜看到她忽然低落,問道:“怎么了?” “聽說要三天才能到臨泉?我覺得時間有點久,在車上又什么都不能做?!苯绲?。 “可以看書,也可以下棋?!蓖踬硪拐f。 看書?車上看書會頭疼,下棋……不要了,每次都被他殺得片甲不留的,一點都不知道讓她。 靳如搖搖頭。 王夙夜看了她一會兒,問:“當初從永泉到京城十五天的路途,你是怎么過的?” “???”問這個?靳如偷看了他一眼,當初滿是抗拒傷心,哪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每天都覺得過的實在太快了。 靳如想了一會兒,剛要說,王夙夜就撇過了頭,道:“不用回答了?!?/br> 靳如看著他淡然的樣子,卻偏要回答:“我娘給我講故事聽?!彪m然當時一句都沒聽進去。 但她這么一說,語氣里偏偏傳出了一種“你看著辦吧”的意思。 王夙夜回頭看她,眼中閃過一絲好笑,慢條斯理的說:“你的意思是……讓我講故事給你聽?” 靳如愣住,臉頰漸漸發熱,她沒這個意思??!再瞄到他眼中的促狹,她突然冒出了逆反心里,坐直了身體,但開口說話時還是沒敢直視他,斜眼看著窗簾說:“將軍可以講一講的?!?/br> 王夙夜眼中的揶揄沒了,因為認定她會拒絕的,誰知——也是,她看似像只小白兔,但兔子也有小聰明的,就像當年那只裝死的但還是被他捉住的灰兔子一樣。 馬車里寂靜了一會兒,王夙夜平淡的聲音響起來:“那你想聽什么?” “咳~”靳如的眼神虛浮不定,道,“那就田螺姑娘吧!” “……”王夙夜平靜的看著她。 靳如坐直的身板漸漸軟下,虛的低下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第四十五章 馬車先行去了皇宮門口集合,靳如見到了許久不見的秀禾夫人,她看起來憔悴了不少,衣著雖然仍是精貴,但不如以前的盛氣凌人,不禁讓人訝異。 再往旁,有唐國公夫婦、齊國公——靳如看到這里就收回了眼睛,站在齊國公身后的世子夫婦,她不想看,但也忽略不了那雙一直看著她的目光。 等熙和帝的馬車出來后,君臣一番寒暄,大家才紛紛上車,周礎看著低著頭的陸湘,剛剛她緊盯著靳如的樣子他可沒有忽略。 “你恨錯人了吧?”他忍不住問。 陸湘動了一下,卻沒有理他,從新婚當天,兩人就幾乎沒有交談,因為不管周礎怎么樣主動與她說話,陸湘都不吭聲,除了在外人面前會給他點面子應和幾聲。 周礎接著說:“恨一個人不要緊,恨錯了人才是蠢,也過不好自己的一生?!?/br> 陸湘終于有了反應,抬起頭看他,眼中閃過一抹復雜:“你過的就很好嗎?” “至少活的比你明白,”周礎瞟了她一眼,“陸湘,你太膚淺了?!?/br> “你說什么!”陸湘怒視他,“你一個——”畢竟是從小學規矩的女子,那些聽到的粗話她也說不出口,“也好說我膚淺?” 周礎也不惱,只道:“隨你便吧!別招惹王夫人就行,王將軍不會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留情面的?!?/br> 陸湘卻更惱了:“他何時給我留情面了?留情面就這樣對我?讓我當眾出丑,還讓我……”嫁給了一個名聲如此不堪的人。 周礎“呵呵”了,不再說話。 隊伍行的很慢,這樣熱的天在車里悶得慌,雖然車里放了冰鑒,但還是熱,又無聊。 靳如拿著扇子搖著,倒是沒有半點自覺給自己的夫君打扇,她看向王夙夜,王夙夜很平靜,一點都不熱的樣子。 “你不熱嗎?”她問。 “不熱,”王夙夜說,“倒是你,冬天時怕冷,為什么到夏天還會怕熱?” “不知道??!”靳如搖著團扇,小臉熱的紅撲撲的,她從小就是這樣。 王夙夜又打量了她一會兒,決定回去后讓太醫好好給她看看,調理一下身子。 中午的時候隊伍到達驛站,男女分開用膳,這次按著品級,陸湘不能和靳如一桌,這讓靳如輕松許多,總不能吃飯時也被人一直盯著吧! 秀禾夫人也很安靜,這讓一直被她欺負嘲笑的夫人都驚疑不定的,簡直不是秀禾夫人的風格,倒生生的讓她們覺得不自在。 午休過后才又接著啟程,為了不讓靳如無聊,王夙夜不知從哪里找了個九連環給她,讓她解悶。 靳如差點瞪他,她又不是小孩子,才不要玩這個! “解開了有獎勵?!彼f。 “嗯?”靳如睜大了眼睛,“什么獎勵?” 王夙夜打開了冰鑒,里面有冰雪藕絲、櫻桃桂花蜜冰碗,還有各種冰鎮著的水果。 靳如驚喜的伸手就要去拿,卻被王夙夜擋住,他總算找到了能輕易拿捏她的東西:“解開一環,拿一樣?!?/br> 靳如不是貪吃的性子,但是這么熱的天,有這些消暑的食物,能不貪嘴? 于是從路上的第一天晚上開始,靳如就和他賭氣了,一下午她沒解開一個,他還在一旁悠閑的看著,見她出汗了,便給她打扇,但就是不給她吃冰碗。 靳如從來沒玩過九連環,也不想問別人,重要的是連平時飯后,他都讓景月看著她,不讓她吃涼的,她索性就不玩九連環了,便堵了一路的氣,不怎么理他。 靈秀山莊依山而建,因為先帝每年夏天都會來這里小住,所以建造的十分氣派華貴。 山莊早已收拾整齊,靳如看著宦官把箱子抬進來,忽然想,王夙夜以前是不是也做過這些事? “夫人先休息吧!將軍要等一會兒才能回來呢!”景月說。 靳如收回心緒,王夙夜在和那些大臣商量事情,她也確實很乏:“將軍回來的話,記得叫我?!?/br> 王夙夜回來時,靳如還在睡覺,平和安穩的樣子,不像之前跟他賭氣那樣,斂眉閉目的。不讓她吃涼的還不是為她好,身體失調,怕冷怕熱的。 他坐在床邊,輕輕的撫摸她的眉,就……再等一個月吧!只要對付了蕭劍澤,高添也無法與韓尉合作,單一個韓尉他也不怕。 靳如醒來時,就看到了微微起伏的寬闊胸膛,再抬頭,就看到了他的下巴,然后她沒有再動。 因為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也不知道王夙夜睡了多久,便不想吵醒他,只盯著他的胸膛默默數他的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摟著她的手動了一下,她卻忽的閉上了眼,然后就感覺溫軟的唇落在了額頭,接著是眼睛、鼻子。 靳如睜開了眼,微揚起頭,正好和他的眼睛對著,離的太近,彼此的呼出的氣體都在交纏著。 王夙夜的聲音有絲暗?。骸靶蚜?,為何還裝睡?” 靳如錯開眼睛,看向床帳道:“我想你也很累了,就想你多休息一會兒?!?/br> 王夙夜看著她垂下的睫毛,忍不住抱著她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讓她的眼睛對視著他。 他的眼睛漆黑暗沉,讓靳如的心微縮,顫著聲問道:“怎、怎么了?” 王夙夜什么都沒說,臉朝她湊近,在她睜大的眼睛中,終于吻上了她的唇,柔軟溫熱,觸感美好。 靳如愣住了,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唇上,感覺到他在試探,一下一下的觸碰她的唇,然后輕輕的*。 靳如的腦中“轟”的一下炸開了,被這濕熱的觸感弄的一片空白,緊張的抓緊了他的衣服,也不知道回應,又感覺他在她唇上輕咬了一下,像是在品嘗一塊點心似得,仔細而溫柔。 許久,王夙夜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她的唇,看到她的唇紅艷欲滴,又有點不滿足,本來只想觸碰一下,誰知難以控制,只想要得到的更多。 靳如微微喘著氣,仍是反應不過來,眼睛早已經閉上,不敢看他。 王夙夜看她鴕鳥的樣子,故意問道:“怎么了?” 靳如的睫毛顫了一下,沒有說話,心里埋怨他還問她! 王夙夜笑了一下,揉揉她的頭發:“該起來了?!?/br> 說完,他先起身,留她一個人在床上慢慢消化。 靳如這才睜開了眼睛,感覺唇上還有他的溫度,本就沒有平復的心跳更加跳的更加快了,她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緩了下來,撐著床坐起來。 怎么感覺渾身都沒力氣了呢? 等她收拾好出去,王夙夜正坐在桌前喝茶,見她出來,又給她倒了一杯。 靳如的臉還有些燙,拿過茶就一口喝完了,王夙夜便又給她倒了一杯。 兩杯茶下去,看到王夙夜風輕云淡的樣子,她也慢慢的平靜下來,只是看他時,目光會不覺得在他的唇上停留一下,又快速移開。 “晚上會有宴會,你和其他夫人坐在一起,沒問題吧?”王夙夜問。 “沒問題!”靳如覺得和那些人幾次接觸下來,不像第一次那樣充滿著排斥感了,再說,她也沒想著融入她們,不理就是了。 王夙夜看了她一會兒,點頭:“不喜歡的話,不理她們就是?!?/br> 靳如點頭。 夜里的宴會平平和和,只是這次熙和帝帶出來的那位付才人有意無意的看著她,一雙嫵媚的眼睛里不知在琢磨什么。 女眷這邊先散,男子還喝酒,靳如往對面看了一眼,王夙夜正在喝酒,她皺了下眉,回了屋。 “景月,你去讓人煮完醒酒湯溫著,等將軍回來了端上來?!苯绲?。 景月應了一聲下去了,屋里只余靳如和那個第一次見面的清冷女子景云。 靳如沒有想和她攀談的念頭,而她身上也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 于是她拿起了九連環把玩,玩著玩著,不知怎么的,她解開了一個環,頓時就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