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四王子難道不是應該因為一位女子么?是了,他是情種,一定是因為某位女子才會這樣的,一定是……這位女子定是位美女,美人如花隔云端…… 云儀的神情越來越怪異,云傾對她沒什么興趣,當然也就不稀罕知道她在想什么,掙脫她的手,輕快的跑走了。 云儀一個人留在原地,癡癡的,也不知她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娘,哥哥?!痹苾A回到何氏、云仰身邊,笑嘻嘻的叫道。 “什么事高興成這樣?”何氏見她笑得眉眼彎彎,柔聲問道。 云傾撲到何氏懷里咯咯笑,“反正我就是高興。娘,因為高利貸的事叔祖父叔祖母正犯愁,整個錦繡里一片愁云慘霧。這個時候我笑成這樣,是不是不大好?” 何氏嫣然,“我雖不明白內情,但看眼下的情形,大概是和你叔祖母、你大伯母有關。她們放了高利貸,出了事,又不是我家小阿稚的錯。小阿稚為什么不能笑?阿稚,你想笑便笑,橫豎這里只有娘和哥哥?!?/br> 云傾笑得更加開心了。 陸晟做事向來狠厲,如果陸晟要驅逐云尚書回老家,肯定會考慮周全,不會給云尚書留后路的。云尚書辭官回老家,也就是說云尚書、王夫人都要離開京城,多美好啊。 何氏和云仰、云傾在亭子中閑坐,看到云三爺、云湍、云五爺神色匆匆的進去了,然后又看到族長面有怒色,也進去了。 “族長好像生氣了?!焙问习櫚櫭?,“唉,你們的叔祖母、大伯母也是倒霉,出了這種事倒還罷了,偏偏族長也在。這件事是瞞不過老家,瞞不過族里的,也不知族里最后會如何處置?!?/br> 云仰認真的道:“該怎么處置便怎么處置啊。娘,爹爹和你不是常常教導我們,做了錯事便要坦白承認、接受懲罰么?” 何氏神色溫柔的看看他,“話是這么說。不過,你們的叔祖母、大伯母這回的懲罰必定不輕啊?!毕胂胪醴蛉?、杜氏必受重懲,心生憐憫。 云傾倚在何氏身邊,自在的蕩著小腳丫。呵呵,族長往年過年的時候可沒有來過京城啊,今年忽然來了,擺明了是有人故意把他給請來的。這個把族長請來的人一定沒料到事態發展會是這樣的吧,嘻嘻。有人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別人也不用替他覺得可惜,這都是自找的,這都是罪有應得。 當天云傾便和云三爺、何氏、云仰一起在錦繡里住了下來。 云傾平時當然不愛在錦繡里住,但這個時候想把云傾攆走都不行,她還要留下來看熱鬧呢。 她安頓下來之后便帶了舒綠、自喜在錦繡里各處轉了轉。王夫人“病”了,不肯見人;杜氏頭疼歇下了,也不肯見人;這兩處倒也罷了,程氏那里最有趣,一開始程氏歡天喜地的,“看看大房以后還有沒有臉跟我爭吵!姓杜的這個女人見了我必定沒臉,要退避三舍了!”知道茲事體大,王夫人和杜氏放高利貸的事把整個錦繡里都給拉下水了,程氏又生氣著急,“她們做的事,與我有什么相干!”后來干脆抱了云攸和云佼流起淚來。 “厲害的還在后邊呢?!痹苾A幸災樂禍的笑了笑。 云三爺直到很晚才回房,一臉疲憊。云仰、云傾都還沒睡,等著他,見他回來了兄妹二人齊聲歡呼,拉著他坐下,云傾遞上熱手巾,云仰親自捧了碗香噴噴的小餛飩放到他面前,“爹爹,你一定沒吃好,快把小餛飩吃了吧?!痹迫隣旊m是身累心累,這時也露出欣慰的笑容,“阿仰和阿稚都長大了,知道心疼爹爹了?!辈蝗套寖号?,把一碗美味餛飩吃得干干凈凈。 他喝著熱茶,把今天的事簡單跟妻子兒女說了說,“……那家人被路見不平的一位貴人給帶走了,現在很麻煩?!痹苾A忽閃著大眼睛,天真的道:“我好像聽四jiejie說了,叔祖父是左丞相的門生,是左丞相一手提撥上來的人,是么?”云三爺苦笑,“你叔祖父今天悄悄去了左丞相府,偏偏那名貴人和左丞相亦有交情,去拜年的時候已經將這件事講出來了?!?/br> “???”云傾張大了嘴巴。 何氏和云仰也露出既吃驚又可惜的神情。 云三爺頗受感動,嘆道:“我知道你們都為家里的事憂慮不安。唉,這回事情都趕到一起了,恐怕想補救也是不能,叔叔他只有……” “叔祖父只有怎樣???”云傾大聲問道。 “怎樣?”何氏和云仰也一臉關切。 云三爺長嘆,“按左丞相大人的意思,叔叔他老人家只有……辭官回鄉,避避風頭,徐徐圖之?!?/br> 何氏、云仰、云傾都跟著嘆息。 云傾安慰的道:“爹爹,這只是權宜之計。以后叔祖父還可以再謀起復的?!?/br> 云三爺輕摸她的頭發,“阿稚真懂事。對,你叔祖父以后可以再設法起復?!?/br> 云傾難以抑制心中的喜悅之情,撲到何氏懷里,笑得直抽抽。云三爺看著卻以為云傾在為叔祖父傷心,柔聲道:“阿稚,以后會好起來的?!痹苾A連連點著小腦袋,何氏和云仰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得臉通紅,神色怪異。云三爺看在眼里,對妻子兒女愈發滿意,“錦繡里有事,芳卿、阿仰、阿稚如此關懷,一家人到底還是一家人?!?/br> 何氏勸云三爺,“快洗漱了歇息吧,這一天可累得很了?!痹迫隣斦饝?,云尚書那里卻又差了人來,讓云三爺現在過去一趟,何氏有些不滿,眉頭微皺,委婉的道:“身體要緊。便是有天大的事,該休息還是要休息的?!?/br> 云傾機靈的很,拉拉云三爺的衣襟,“爹爹,你附耳過來,我有悄悄話跟你說?!痹迫隣攲櫮缗畠?,雖然急著去看云尚書,還是依言低下頭,“阿稚要跟爹爹說什么???”云傾小聲的道:“爹爹,叔祖父讓你去,肯定還要再想別的法子,千方百計要留下來??墒鞘遄娓敢呀浨筮^左丞相了,對不對?左丞相讓叔祖父辭官回鄉,叔祖父若聽了,左丞相只要在位,總會記得叔祖父的。叔祖父若是不聽,再到別的貴人那里走門路,左丞相豈不惱了?” 云三爺又是歡喜,又是驚愕,“我的女兒小小年紀,這般聰慧!阿稚,你這小腦袋瓜兒怎想到這些的?”云傾得意吹噓,“我年紀小,可經的事多呀。我和毛jiejie、阿慧阿瑩她們一起玩,若是一件事我已經托了毛jiejie,便不會再托阿慧阿瑩或是衛王府的寧寧了。一事不煩二主嘛?!?/br> “聰明孩子,聰明孩子?!痹迫隣斶B連稱贊。 云三爺夸獎過云傾,囑咐妻子兒女早早歇息,便去找云尚書了。 云仰問云傾,“阿稚,方才你跟爹爹說了什么?”云傾便笑咪咪的把她的話重復了一遍,何氏抱過云傾親了親,嘆息道:“我女兒明白的道理,尚書大人也未見得會明白呢?!痹挸隹诤笥窒肫饋聿槐惝斨鴥号拿孀h論長輩,道:“或許你們的叔祖父是太著急了,失了方寸?!痹蒲?、云傾異口同聲,“對,叔祖父只是太著急了?!?/br> 何氏打發云仰、云傾睡下了,她自己卻不睡,在燈下翻著一本詩詞,等待云三爺歸來。 云三爺深夜方回,何氏忙起身相迎,親自服侍他洗漱了,打發他歇下。云三爺疲倦的閉上眼睛,低聲道:“芳卿,叔叔寒窗苦讀十幾年方才考中進士,歷經多少艱難險阻才做到尚書之職,驟然讓他辭官回鄉,如何能接受?我勸過他了,可他不聽……”何氏關切的道:“那你還是要勸啊,叔叔再到別處走門路,一則未必有用,二則定是得罪了左丞相?!痹迫隣斂嘈?,“我勸得狠了,叔叔沖我發了通脾氣。唉,我已是沒主意了?!焙问洗袅舜?。 “那,叔叔是還要想辦法了?”何氏慢慢問道。 云三爺滿腹心事,但倦意上來,聲音便有些含混,“大概要到宮里走路子吧。若走通了寵妃的門路,陛下允準了,也便沒人敢說話了?!?/br> “如此?!焙问系偷偷牡?。 云尚書是一家之主,他若執意如此,也沒人攔得下他。 接下來的幾天,云尚書等人忙忙碌碌,四處送年禮、喝年酒。云傾也沒閑著,在錦繡里招待了她的小姐妹,毛莨、馮慧中、馮瑩中、趙可寧等人全給請來了,桂園七姐妹新春團聚。 “你們過年跑山里了,想你們了都逮不著人啊?!泵剐χ蛉?。 趙可寧道:“我一到過年便成了磕頭蟲,到宮里、到各家王府,見了長輩便要磕頭。你們倒舒服,泡溫泉去了?!?/br> 馮慧中馮瑩中也對進山過年這件事很羨慕,“我們就是想,也不能夠啊?!?/br> 說笑著,云傾命人擺下桌椅、酒菜,七位小姑娘圍著一張小圓桌喝起果子酒,其樂陶陶。 之后的幾天,云傾一家一家回拜,毛將軍府、會寧侯府、衛王府等都去了。去衛王府的時候恰巧遇上了于雅猛,于雅猛穿了身如火一般熱烈的大紅,微帶醋意的問道:“聽說你過年到山里去了?你可真會玩?!?/br> 云傾笑道:“你家是大家族。大家族有大家族的好,樹大根深,枝繁葉茂,闊親戚眾多,若有了什么事,隨便一找便能找著能幫忙的人。這一點我和你比不了。你也就不用和我比過年能不能進山泡溫泉了。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凡事有一利總有一弊吧?!?/br> 云傾對于家沒好感,于雅猛就是個好勝心強的小姑娘,有什么事全放在表面上了,這樣的人云傾雖談不上喜歡,也不討厭。 暗地里陰人的才讓人防不勝防。明著較勁的人不管合理不合理,至少是陽光的。 “可我還是想和你比上一比?!庇谘琶吞翎叺目粗苾A。 “比啊。只要光明正大的,想怎么比就怎么比?!痹苾A笑。 “就這么說定了?!庇谘琶团d致勃勃。 侍女報“宣王殿下到”,云傾便想要避開,于雅猛眼中閃過絲興味,一把抓住她,“哎,我宣王表哥形容昳麗,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沒有哪家小姑娘不暗中喜歡他的。他來了你不想偷偷看一眼?”云傾微笑搖頭,“不想?!庇谘琶褪慕械溃骸盀槭裁窗??”云傾一笑,“我家不缺美男子,不用在外頭偷偷看別人家的?!?/br> 于雅猛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她。 云傾笑笑,掙開她的手,揚長而去。 這些天云傾要出門喝年酒,云仰也要拜會同窗,大家都很忙。不過最忙的還是云尚書,他白天異?;钴S,親自出門拜訪了許多朝中權貴。到了夜里,他書房的燈火簡直是徹夜長明,沒有熄滅過。 “叔祖父不聽人勸,是成心要惹怒左丞相了?!痹苾A跟云三爺、何氏都說過,“最后叔祖父還是得辭官,而且辭官之后沒人帶契他了,想想就替他犯愁啊?!?/br> 何氏很贊成小女兒的話,云三爺卻嘆息道:“總之叔叔要我做什么,我聽話照做便是?!痹苾A不由的咬牙。必須趕走云尚書!他也不知怎么養大的云三爺,云三爺太聽他的話了。趕走他,越快越好! 云尚書多方奔走,最后還是絕望了。 不只朝中權貴的路子走不通,宮里的路也走不通。 云尚書這一番奔走不光沒用處,還得罪了左丞相。 云三爺很聽云尚書的話,云尚書不死心,他便幫著四處打探消息。族長很是氣悶,“總是跟我說過兩天便能擺平了,但是這些天也沒起色,不是哄我的吧?”想了想,把云三爺叫去細細問了番話。云三爺對伯伯、叔叔都是尊敬的,對云尚書言聽計從,對族長也是毫無隱瞞,便把這些天的事一五一十全說了。族長大怒,“事情到了這一步還不認命,非要把所有的人都得罪光了才行么?” “你辭了官,云家的名聲也就保全了,我也就有臉回家見父老鄉親了?!弊彘L把云尚書叫過來,大發雷霆,逼著云尚書辭官。 云尚書朝中的路子又走不通,又有族長逼迫著,萬般無奈,眼中含著兩包熱淚,親筆寫下辭呈。 十幾年寒窗苦讀,數十年辛苦經營,方才做到了尚書之職。今天竟然要被迫辭官,云尚書心痛萬分,心頭滴血。 王夫人、杜氏、云湍、程氏等人如喪考仳,失魂落魄。 程氏是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的獨生愛女,從小在富貴叢中長大的。她長大成人后登門求婚的人很多,她偏偏愛上了俊美爽朗的云湍。云家在朝中算不得什么豪門,本來她便算是低嫁了,現在云湍沒了官職,云尚書竟然也要辭官回鄉了,讓她如何能忍耐?她都沒臉見昔日的姐妹了! 程氏自然不跟對王夫人說什么,一腔怨氣全撒到了杜氏身上,也不管杜氏還“病”著,只管找到大房,難聽話一句接著一句,“云家缺錢使么?缺錢你告訴我,我周濟你!你出去放高利貸把全家人都給坑了算怎么回事?你眼皮子淺,凈看見些蠅頭小利,卻帶累了四房,帶累了大家!” 杜氏臉黃黃的,少氣無力,“大爺不在家,沒人護著我,就由著你欺負吧。你這沒良心的,你也不想想,若不是因為你們四房,大爺也不能吃這一番辛苦,也不能不在家,不能護著我……”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 放高利貸的事是她沒理,所以程氏罵她,她雖也還嘴,卻淚流滿面。若是她有理,哪會這般軟弱? 云儒、云儀心疼杜氏,雖然放高利貸這事是杜氏沒理,云儒還是和程氏打鬧,云儀比云儒聰明,拿話堵程氏,“放高利貸的事又不是我娘一個人的主意,家里還有位長輩也是知情的。四嬸嬸有膽氣,有風骨,這便跟長輩鬧去吧,莫找軟的欺,只會在我娘這里逞威風?!?/br> 程氏冷笑,“你是讓我去找夫人么?”云儀道:“我可沒這么說。四嬸嬸,總之高利貸的事不是我娘一個人鬧出來的,你是定國公府的姑奶奶,威風凜凜,莫要柿子只揀軟的捏?!背淌吓溃骸拔揖蛼浀哪罅?,如何?”話音未落,云儒已一頭撞到她懷里,“讓你欺負我們,讓你欺負我們!”云儒是個半大小子,又有點胖,程氏被他撞的胸口生疼,眼淚不知不覺流了滿臉。 “好啊,你敢犯上!敢打嬸嬸!”程氏氣得渾身發抖,抓住云儒打了幾下屁股。 云儒便撒起潑,“你打!我給你打!你不打死我不算本事!”抓起程氏的手硬要程氏打他。 杜氏掙扎著從床上爬下來,“要打死他,先打死我!”撲到程氏身上,尖利的指甲在程氏臉上抓了一道血痕,程氏登時尖叫起來,“殺人了,殺人了!” 云儀眼看著事情越鬧越大,心中焦灼不安,陪著笑臉道:“娘,四嬸嬸,快別吵了。爹爹和四叔是同母所生的親兄弟,大房和四房須得親如一家啊,怎么能吵成這樣?”云儀只管勸,杜氏和程氏只管打,哪里聽她的? 正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外面有兩個侍女淚痕滿面的跑進來,一進門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聲叫道:“大太太,大爺被抬回來了!” 恍若炸雷響在耳畔,屋里的人都驚呆了,杜氏和程氏竟然忘了廝打扭扯。 “什么?你說什么?”杜氏嘴唇發抖,臉色慘白。 程氏忽然幸災樂禍的笑了,“我家四爺是被抬回來的,你家大爺和四爺真是親兄弟,一個命啊?!?/br> 杜氏陰沉沉的看了程氏一眼,程氏背上生寒,接下來的嘲笑譏諷話竟然沒敢再說。 云儀一個踉蹌,站立不穩,扶住了桌子,她滿心恐懼,顫聲問道:“我爹他……他還好么?”程氏正想諷刺一句,“他是被抬回來的,你說好不好?”見杜氏眼神瘋狂,云儀臉色蒼白,母女兩個都夠嚇人的,眼珠轉了轉,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程氏哪里知道,云儀這話問的并不是云大爺好不好,而是問云大爺是不是還活著。云儀經歷過前世,知道云三爺被抬回錦繡里的時候已經是氣絕身亡,她哪能不害怕?哪能不往這里想? “大爺他……他已經……”侍女說不下去了,伏地大哭。 云儀心頭一陣巨痛,眼睛翻白,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杜氏卻尖叫一聲往外跑,“大爺,大爺你不能丟下我!”她眼睛發亮,發髻散亂,好像瘋了一樣,程氏見了她這樣心里打個突突,不知不覺往后退了好幾步,侍女婆子們卻都慌了,哭叫著跟在杜氏身后,“大太太,大太太!” 蕭瑟冬風中,云大爺的尸身放在院子當中,透著幾分凄涼哀傷。 云尚書和王夫人癱坐在他身畔,這對老夫妻欲哭無淚,看著心愛的長子沒了氣,人都已經傻了,哭都不會哭了。 杜氏哭叫著撲過來,“大爺,大爺你不能丟下我!不能丟下咱們的儒兒、儀兒!”她撲到云大爺已經沒了氣的尸體上號啕大哭,哭聲凄慘,人人落淚。 云儒、云佳、云俏都撲過來叫“爹爹”,云儀也被丫頭扶著過來了,見到云大爺的尸體,云儀覺得天好像都塌了,哀嚎一聲,重又昏倒。等她悠悠醒來時,云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在院子里,哭聲震天,捶胸頓足,痛不欲生。 云儀也想哭,卻哭不出來,她眼神木木的掃過眾人,落在了云傾臉上。 云傾此刻也是淚流滿面。 她看到眼前的云大爺,便想起前世云三爺被抬回來的場景,想到前世自己父母、哥哥的悲慘遭遇,哪能不哭? 云儀忽然用盡全身力氣朝云傾撲過去,“都怪你!都怪你!”她兩眼冒火,想掐住云傾的咽喉,“這一切全是因為你!”如果云傾不是重生的,如果云傾沒有預先防范,那現在躺在這里氣絕身亡的應該是云三爺,不是她的父親云大爺!云大爺怎么能死呢,他是云家長子,云家以后的榮華富貴都要靠著他,云儀的將來都要靠著他……沒有了他,云儀便會成為孤女,身價一落千丈…… 舒綠和自喜都在云傾身邊呢,舒綠機靈,自喜忠心,哪能讓自家姑娘被云儀掐著了?舒綠忙伸手去擋,“四姑娘有話好好說,莫要動粗?!弊韵矒涞皆苾x背上,“你快放開我家姑娘!”見云儀不肯放手,自喜一急,張嘴便咬住了云儀的耳朵,云儀奇痛入心,大叫一聲,放開了云傾。 云儀這一鬧,卻把杜氏提醒了,她眼睛通紅,指著云三爺怒斥,“若不是你貪生怕死,不肯出使高麗,我家大爺何至于落到這一步!”云儒、云佳、云俏撲過去和云三爺大鬧,“你怕死,你害我爹!賠我爹爹來!”云儀摸著血淋淋的耳朵,慘笑道:“六meimei,現在你爹好好的,我卻沒了父親,你是不是很得意,很高興???” 云三爺本來正是哭他的大哥,被杜氏這么一罵,被云儒、云佳、云俏這么一撲,又是驚愕,又是生氣,“這話你們也說得出口!”如果說云家子弟定要有一個因為出使高麗喪命的話,為什么那個人應該是他,而不是云大爺?他就該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