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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愛妃饒命在線閱讀 - 第41節

第41節

    “可是,這也不是你恃寵而驕的理由?!?/br>
    魏溪冷笑:“連前禁衛軍統領大人也覺得我在對皇上耍脾氣嗎?”

    一聽這個口氣何大人就知道魏溪想岔了,穩了穩口氣,道:“雖然你是太醫院的人,算不得臣子,可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這句話同樣適合你?!彼合难劬?,“你知道宮里同樣有很多人在擔心你,你的師兄,挽袖,還有小吳子,甚至包括我。我們都是看著你長大或者與你一起長大的人,我們都知道你的性子,不管你是榮譽加身還是身陷牢獄,我們都一如既往的相信你。我們希望皇上長命百歲,更希望你能夠平安順遂,懂嗎?”

    他拍了拍魏溪的手背:“你于皇上有恩,所以大家可以縱容你的小性子;一旦你觸及了皇家的底線,那么你也隨時會將自己陷入絕境。那時候,他們可不管你對皇上有多少恩情,他們只會覺得你阻攔了他們的道路,你是攔路石,并且會日日夜夜的分離你與皇上的情分,甚至于,皇上自己也會日漸厭煩你的任性,再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你們那脆弱的信任也隨時會崩塌。到那時候,以前你的好會轉變成你的壞,從而成了你的催命符!”

    “皇上可以讓你生,同時也可以讓你死!”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這話不用我再說第二遍了吧!”

    宮里的路很寬很長,有時候,對于某些人來說又很窄,窄得容不下一個人匍匐前進,還很短,短得幾步就是斷頭崖。

    魏溪踏入朝安殿大門之前,回頭忍不住看了靜靜站在身后的何大人。這位前禁衛軍統領一如多年以前,一雙眼沉默又銳利的目送著她一次次踏入宮門,一次次與皇上嬉笑怒罵,他用他的臂膀阻攔著可能威脅到他們的一切有形危險,又在危險過后再一次回到他們的身后,安靜的看著他們面對無形的困難。

    “皇上!”魏溪跪在地上,看著驚喜著從龍椅上跳起來的少年,“請您答應我一個請求?!?/br>
    秦衍之頓住腳步,斟酌著問:“你說說看?!?/br>
    魏溪俯下身子:“請皇上放我出宮?!?/br>
    秦衍之面色一變:“出宮?你不是才從宮中回來嗎?”

    魏溪不為所動:“我的意思是,我想離開皇宮,不再做宮女,也不再做您的御用醫女。我想要恢復自由身,不再回來。獨自一人浪跡天涯也好,尋個好男子相夫教子也好,我不想再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也不想周旋在權貴皇族之中,更不想再與您相處一處,被人算計利用,被人威逼利誘,被人……視如螻蟻一般的活著?!?/br>
    ☆、第59章 59

    出宮的這段時日她想了很多,也遭遇了一些事情,顯然,她開始享受在宮外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每日里亥時睡丑時起,不用每日里慎之又慎的給一國之君安排藥膳,不用做那順風耳千里眼時時關注宮里人的異動,她更不用動不動就要跪下給人磕頭請安,觀察入微的審視著秦衍之的一舉一動,不用去防備著所有人所有事。

    她一身輕松,享受著周圍親近之人的關愛和守護。她無數次在將軍府的餐桌上,在魏夫人閑聊中,在給兄長們撫琴前想過,想要一直參與這一切,保持著這份親密無間。原本她也沒有想過要徹底離開皇宮,可是在馬車上何大人的一席話徹底的提醒了她,她身處何等危險之地,她在宮外得到的一切隨時可能成為幻影,就像飛舞的泡泡一戳就破。

    所以,她迫切的想要離開,離開這個虎狼之地,離開這個人間地獄!

    秦衍之面色發紅:“誰將你視為螻蟻了?”

    魏溪嘆口氣:“皇上,在這宮里誰又不是螻蟻?您不要糾結這種小事,您只要撤銷我的宮務,放我出宮就行了?!?/br>
    “不行!”秦衍之突然暴喝,連‘朕’都忘記了,他氣呼呼的沖到魏溪的跟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臂,“我不許你走!我不讓你出宮,你除了我的身邊,哪里都不能去!”

    魏溪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皇上,您是要囚禁我嗎?”

    秦衍之瞠目結舌:“沒有,我……”

    魏溪直接打斷他:“看,在這宮里,您就是一切,您說不許我這樣,不許我哪樣,我就不能反抗。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宮外才是我真正想要呆的地方。在宮外,沒有人大聲呵斥我,對我替過分的要求,也不會限制我的去處?!?/br>
    秦衍之被堵得啞口無言,好半響都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魏溪繞開他的癡纏,雙肩慫了下來,嘆道:“皇上,我很累!”她看著殿中的一切,“雖然才回來幾日,可是我卻感覺比在戰場上的四年還要累?!?/br>
    秦衍之傻傻的道:“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就陪在我的身邊?!?/br>
    魏溪搖頭。

    秦衍之想了想,又道:“那你不用伺候我了,你在太醫院熬藥、寫藥方,甚至出診都可以,只要你不要走?!?/br>
    魏溪退后一步還是搖頭。

    秦衍之忽然恨了起來,咬牙切齒的問:“你要去找秦凌,對不對?”

    魏溪疑惑:“跟他有什么關系?”

    秦衍之道:“你前一個月都與他在一處,別以為我不知道!”

    魏溪瞇著眼:“你跟蹤我?”

    秦衍之瞬間就啞火了,猶豫著解釋:“我只是怕你出意外,讓人暗中護著你而已?!?/br>
    魏溪盯著他一動不動,秦衍之莫名的就覺得氣弱起來。他實在想不通,只是出宮一個月,她怎么就突如其來的想要徹底離開皇宮,離開他了呢?

    宮外有什么好,他也經常出宮,見到的不是尋常之物,就是亂糟糟的人和事,沒有一件合他心意的東西,也沒有一個能夠讓他徹底開懷的人,甚至他逐漸的都不大想要出宮,情愿把皇族子弟們都召集進宮來,陪他玩耍陪他讀書,沒有人會忤逆他,沒有事會不順他的心意。

    只有魏溪,天底下就只有她總是任何事都要與他背道而馳,對他也不屑一顧。說做游醫就做游醫,一去五年;說上戰場就跑得沒了人影,直接跟傷兵和荒漠打了四年交道;說要出宮就出宮,還與自己的仇人有說有笑,回來就跟他說要永遠的離開。

    他討厭她!

    秦衍之討厭魏溪了,厭煩魏溪了。

    “皇上,我并不是無可替代的人。您的年歲也不小了,早就知道不是所有人會一直陪著你,不是所有人都會順著你的心意做事。甚至于,作為君王你早就知道你不能掌控一切,你的臣子們、你的百姓們,甚至是你的仇敵們,他們都是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們不會全部按照你的心意去做人做事,相反,他們還會利用你欺騙你誤導你,來達到他們的目的。你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會束縛你的腳步,阻攔你的決定,你永遠也無法真正的做到——一統天下!”

    “夠了!”

    “皇上,您太過于依賴我了,這樣很不好!我并不是什么出色之人,除了救了您三次……我與旁人沒別的不同,我能夠做的事情他們都能做?!?/br>
    “我說夠了!”

    “我實在想不到留在宮里的理由?!?/br>
    “不準就不準,沒有理由!”秦衍之握緊了雙拳,語調暗沉的說出這句話后,也不看魏溪的反應轉身就回到龍椅上,神色端正,若不是那微紅的眼角你甚至都發現不了他憤怒的情緒,“秦凌在哪里,告訴朕!”

    魏溪看著高高在上的少年,才十二歲的秦衍之在一瞬間仿佛有了多年后那強勢皇帝的影子,在他吼出那句話的同時,她甚至產生了自己再回到了前世的錯覺。只是,前世中,已經是青年的帝王終年沉郁著臉色,身居高位總是郁郁寡歡,哪怕在胡皇后的身邊,他也依然壓抑多于歡愉。今生的秦衍之,有太傅太保等人保駕護航,有承安公的暗中引路,有穆太后細致入微的寵溺,更有魏溪幾次挺身相救,更多的時候他都是無憂無慮的,想要如何就如何,想要得到什么旁人都可以盡可能的滿足他,故而,那些記憶中的沉重與他錯身而過。

    也許,這才是秦衍之無法接受魏溪離去的真正原因吧!

    魏溪順了口氣,覺得心里空落落又滿脹脹。她本就不是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一旦知道事情不可為她都會暫時放棄,哪怕再心有不甘,也會靜靜的等待新的時機。何況,此次想要出宮的決定來得太突然,放在平日,沒有何大人的一番刺激下,她根本不會貿貿然的與皇帝對持,更不會輕而易舉的透露自己想要歸去的最終想法。

    太冒失了,太沖動了,根本不是平日她會做出的決定。

    魏溪閉眼,將胸腹中的躁動一點點壓制,再一睜眼,理智和鎮定重新回到身軀之中。

    “秦凌最近被人三番兩次的追殺,不敢再輕易露面了?;噬先羰窍胍娝?,派人去賢王府守著就是,那里到底是他的家,別的地方再好也不如自家自在?!?/br>
    秦衍之聽到魏溪不再糾纏出宮的話題,也松了口氣,語氣輕松了幾分:“他為何被人追殺,追殺他的人有哪些?”

    魏溪似笑非笑的朝著他看了眼:“皇上不是一直暗中派人盯著賢王府嗎?”

    秦衍之氣呼呼的道:“我就想聽你說,不行嗎?”

    “行!”與秦衍之一番針鋒相對后,魏溪難得的覺得身心俱疲,秦衍之見微知著,急忙給小吳子使了個眼色,小吳子立馬抬出了小軟椅送到魏溪的身邊,魏溪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姿態比朝中任何一位重臣還要坦然。既然何大人都擔心她恃寵而驕了,那她好歹也要驕縱一回是不是,否則也太冤了。

    “這事其實很簡單,皇上您只要知道一件事就猜得出來龍去脈了?!?/br>
    “你說!”

    魏溪淡淡的道:“前朝古物出自賢王府?!?/br>
    此話一出,秦衍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沉思了一會兒道:“所以,追殺他的人一部分是想要得到藏寶圖,一部分是想要……毀滅證據?”

    魏溪贊賞的點頭:“既然想要毀滅證據,說明最急著刺殺他的人非賢王,他的親生父親莫屬了?!?/br>
    秦衍之吸了口冷氣:“虎毒不食子!賢王他,所謀甚大?!?/br>
    這一點毋庸置疑。賢王是三王之中野心最大之人,當然,這也因為他年歲與先皇最為相近,得到太皇太后太多期望有關。所謂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賢王在上輩子能夠壓制秦衍之長達二十年,自然有自己的本事所在。今生他雖有逼宮,到底沒有兵臨城下堂而皇之的謀反過,所以世人對他的評價還不錯。再加上回到屬地后,刻意經營,想要重新來過也不無可能。

    秦衍之這幾日與親信大臣們將賢王所有的可能都推測了好幾回,對賢王的懼怕消弭了不少。秦衍之經歷過了一次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對于內戰他也有了底氣,不再像多年前那樣虛張聲勢。他現在所在意的是另外一件,“秦凌找你所為何事?”

    魏溪有點想罵對方公私不分了,好在還惦記著對方的皇帝身份,而且她今天挑戰過帝王底線一次,再來一次,估計這位少年天子會徹底發飆,所以,話到嘴邊魏溪還是咽了下去,直接道:“他想要求一個恩典?!?/br>
    “嗯?”

    .

    “他想要回賢王屬地!”

    秦衍之瞠目結舌:“他瘋了?”連他都猜得出想要對他殺人滅口的是賢王,他居然還想著自己送上門去,給自己親生父親捅刀?他不要命了嗎!

    魏溪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應,斟酌著問:“皇上,一個人被逼到絕境,再后退就是懸崖,他再不去拼不去搶,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他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br>
    若是換了其他大臣來,秦衍之保不準會分析:這是他們的苦rou計,目的是想要流落在外的兒子重新回到父親的身邊;又或者,賢王派去追殺秦凌的人是假,一切都是秦凌自己的計謀;還有可能,這一切都是賢王的試探,試探朝廷和皇帝的反應,從而達到更大的目的。

    可惜說這話的是魏溪,秦衍之下意識的把自己所有的思慮都掩蓋了起來,斟酌著道:“他原本在皇城里過得好好的,為何突然鬧這么一出?!?/br>
    魏溪不答反問:“皇上,若是有機會徹底鏟除賢王,成敗的幾率一半一半,您是做,還是不做?”

    秦衍之根本毫不猶豫的道:“既然有五成,怎么也要試一試?!?/br>
    魏溪笑道:“那不就成了!”她替皇帝分析道,“秦凌這個人皇上您派人盯著他多年了,又與他一起讀書,對他的性子應當有些了解。失去世子之位后,他的性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像……就像皇城大疫時,皇上病重前后,他的情況有些類似。只是,他比您更加凄慘,當年他的身邊幾乎沒有一個可用之人,族人、父母兄弟、故交好友一日之間全都與他劃開了界限,等到賢王就藩,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更是連普通的官宦子弟都不如。就這樣,他在皇城甚少與人爭執,在宮里哪怕被人明面上鄙夷嘲諷也能夠一退再退,這說明他極善于忍耐。都是忍字頭上一把刀,他這一忍就忍了十年,一直到最近他才表示出想要奪回一切的決心?;噬?,您覺得這樣一個人,放到要他性命的仇人身邊,會發生什么?”

    “會死得悄無聲息!”秦衍之早已不是往日懵懵懂懂一無所知的孩子,經過了這些年的帝王教育,他很明白在野心家的心中,親人、友人甚至是妻兒,只要成了野心路上的攔路石,對方會毫無人性的將他們舍棄。賢王對秦凌不就是如此嗎?

    魏溪揉了揉額頭:“所以,我們可以助秦凌一臂之力。保下他的命,同時成為他手中的刀。刀有兩面,若他成事后忠于朝廷,刀自然會老老實實握在他的手中,一旦他于朝廷有害,刀也會頃刻要了他的命。那之后,怎么利用他的死因,就是朝廷大臣們的事兒了?!?/br>
    魏溪都說得如此透徹,秦衍之也徹底的放了心。能夠算計秦凌到這個地步,甚至是連對方的生死都可以侃侃而談,顯然他們之間的情分并不怎么深刻。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的話,秦衍之就讓人備馬準備出宮了。魏溪知道一旦遇到這種大事,他都必須去征求太傅的意見。因為年逾古稀,又不良于行,太傅從每日上朝變成了每十日才入宮一趟?;实廴羰怯惺裁匆虏幻髦?,大多是自己出宮去太傅府。

    臨走之前,秦衍之再三確認:“你會回太醫院歇息吧?”

    魏溪早就精疲力盡,聞言只是點頭,不再說話。秦衍之還不放心,親自送她回了太醫院,看著她回房才姍姍離去。

    沒想到的是,在宮里魏溪給了他不痛快,好不容易見了太傅,對方一開口也直接給了他一刀。

    老太傅靠在泰山椅里面,問他:“聽說皇上讓戶部穆大人統籌此次陣亡將士們的撫恤金發放?”這里的穆大人自然不是承安公穆大人,而是太后娘家的長兄,這事在一個月前穆太后發話后就確定了。經過這段時日,撫恤金也發放得七七八八,這時候太傅一提,秦衍之就覺得后頸發涼,直覺不好。

    ☆、第60章 60

    作者有話要說:

    太傅問話,秦衍之怎么也得回答,哪怕心里再發虛,他也硬起了頭皮說:“是”

    太傅那雙滄桑的眼有一瞬間的恨鐵不成鋼,秦衍之頓時覺得雙腿發軟。自從太傅不良于行后,秦衍之開始學著獨自處理朝政,哪怕磕磕絆絆,三公大多時候都是表示贊許和欣慰,像今日這樣直白的質問和不贊同的眼神,秦衍之已經許久沒有見過聽過。

    秦衍之咽了口唾沫,低聲道出緣由:“看前朝史記時,朕發現不管是賑災還是封賞,上下官員總是沆瀣一氣欺上瞞下中飽私囊,弄得民怨沸騰。朕有心要治理貪官污吏,可每每要動某位大臣時總感覺有心無力,或者虎頭蛇尾,無奈下,但凡有國庫撥銀時,朕總想著要選一個對朝廷忠心耿耿,為人清正廉潔之人來負責才好。正好,此次陣亡將士中也有穆家子弟,朕想著穆家好歹是外家,穆大人以心比心,總不會私吞陣亡將士們用命換來的銀子吧!恰巧母后也提及此事,所以朕猶豫再三下才交代下去?!?/br>
    太傅是何等老辣之人,瞬間就聽出了里面真正做決定的人是誰,凝視了少年天子半響,才幽幽道:“皇上,先皇封臣等為輔國大臣,為了的是輔助您順利接掌朝政。至始至終,臣等都只輔佐帝王一人,臣等亦只效忠于大楚王朝?!?/br>
    “臣等之所以逐步退出朝堂,是為了鍛煉皇上獨自處理朝政的能力,為了讓您能夠盡快接管朝政,成為一代明君!”

    “皇上,大楚的君主姓秦,不姓穆!你懂嗎?”

    秦衍之冷汗津津,手中黏濕得難受。太傅雖然沒有一句重話,也沒有一句指責,可是他每一句話,每個字都在明白的告訴他,大楚是他秦衍之的,不是穆家的,也不是穆太后的。他不能因為穆太后要求,就將陣亡將士們身后千萬家眷的生存之本交與到無關之人的手中。

    太傅從桌案上拿起一疊奏折放在秦衍之的手中:“這些折子原本該送到內閣,等內閣批閱后再呈給皇上親自批閱??墒?,不知何故,這批折子還沒進內閣的大門,就被人拿走,之后陰差陽錯的到了老臣的手中?!?/br>
    秦衍之狐疑的打開一本翻了翻,里面彈劾戶部穆大人私改封賞,原本四品將軍賞賜金四千兩,土地四千畝,從戶部出來后,四千兩黃金就變成了三千兩,四千畝中等良田變成了中下等。陣亡將士中,萬戶撫恤金五百兩,千戶四百兩,普通士兵百兩到手后俱都少了一半。

    再翻開一本,參奏戶部不按朝廷賞罰名冊辦事,明明有的將士毫無建樹,哪怕陣亡也只是領最低等的賞金,結果到手反而比有功之人還要高了幾成。

    再連續翻了幾本,言及有陣亡將士家屬窮苦度日,撫恤金發下的當日就滿門自盡等等匪夷所思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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