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秦衍之沒有注意這些小細節,直接展開奏折細看,最初的驚詫過后,眉頭越鎖越深,最后幾乎是愁緒滿腹的模樣,好半響才道:“根據上面記載,開國大臣張張將軍是追捕前朝遺族最長年月之人,前后足足有十年?!?/br> 太史抱著熱茶喝了一口,心中微熱,面上卻是常年的溫和,看不出真實情緒。 “太~祖生性闊達,那也沒有放任一位開國將領對前朝遺族如此鍥而不舍追逐的道理,顯然,那時候太~祖就已經聽到了藏寶圖的流言,故而才讓張將軍勢要將所有遺族一網打盡,生要見人死要見尸?!?/br> 太史補了一句:“最后這位張將軍的死因也很離奇,是暴斃!” 秦衍之順著這個思路往下,仔細看了奏折,又指出:“他的后人很是紈绔,居然就不過二代就將家業敗盡。最后一位嫡女,居然流落民間,最后成了……賢王的妾室?!”秦衍之倒吸一口冷氣,說出了一個猜測,“那么,最近在皇城里流通的前朝古物,大多是賢王的收藏?” 太史沒有說話。 秦衍之首先搖頭,自己否認了自己:“不對,賢王早已就藩多年,他在皇城里的暗樁都有人盯著,如有異動定然會回報與朕。他們沒有消息,說明哪些古物并不是從外流入皇城?!?/br> 太史這才提醒對方:“陛下,不說一件人高的花瓶了,哪怕是江洋大盜,要偷入皇城也不是什么大事?!?/br> 秦衍之愣?。骸盎食堑姆婪度绱耸钁??” 太史這才笑了起來,點撥道:“太傅與國子監諸位翰林們出生正統,教導皇上的也大多是正史,故而皇上一聽微臣的話才想到皇城護衛的疏漏,這是正常。這里,微臣倒是要建議皇上可以適當的看看野史,不是國子監的同窗們看過的野史,而是真正在民間流傳的野記等書,不拘哪個朝代,不拘什么風格,甚至不拘是什么話本,皆可以讀一讀?!?/br> 秦衍之‘哦’了聲,顯然不是很感興趣。太史知道太傅等人對皇帝的教導頗為嚴格,甚至于皇上的藏書也都有明細記錄,一旦宮中有什么人壞了規矩,給皇上傳閱了歪門邪道的書,不說太傅會不悅,穆太后就首先會將對方杖斃。 太史也知道皇帝沒有放在心上,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里面的緣由,笑道:“微臣記得有民間有本書叫《偷道》,里面有句話說的不錯?!?/br> 秦衍之知道太史不會無故引開話題,順坡問:“說了什么?” “那書是一位金盆洗手的大盜口述所記,里面就寫了如何從嚴防死守的城門處悄無聲息的入城?!?/br> 秦衍之來了興趣,聽得太史繼續道:“他說虎有虎路,鼠也有鼠道。一座城有陽光大道,也有水溝暗渠。要走陽光大道,就得有路引。對于他們這些大盜而言,路引可以買,從官家買,從民間手藝人中買,還可以從黑路買,只要能夠順利通過城門,不拘花多少銀子,走哪一處門路,進得了城門就行。這是虎路,鼠道就更多了,也麻煩。他們可以偽裝成死者,睡在棺材里進城,也可以尋一個夜黑風高之夜,從護城河的水路進城,甚至還有專門地道可以讓他們順順利利的回到城中?!彼攘艘豢诓?,看著少年天子明顯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后,才正色,“這只是民間書本里面的一個小故事。當然,微臣這個例子只是想要告訴皇上,大楚的皇城其實一開始就是沿用了晉國的皇都,那些寶物或許根本就沒有出過城門,一直在城內?!?/br> “什么!”秦衍之大驚,“那……那藏寶圖……” 太史淡定的替他回答:“早就被人挖了!” 秦衍之瞪大了眼睛,仿若一只驚訝到極致的兔子,黑如珍珠的眼眸一動不動的盯著太史大人。 “所以,”太史繼續道,“我們只要找出那些寶物是從哪一家流出來的,那么藏寶圖所在就八~九不離十了。也正是如此,所以城中才有人哄抬前朝寶物的價格,意圖吊出寶物背后的主人。微臣派人打聽過,最近拍賣前朝遺物的人很多,其中有幾家幾乎是逢寶必到,有寶就拍,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上У氖?,他們沒有一個人見過寶物背后的主人,大多數真品也都是從無寶閣流出,那個地方龍蛇混雜,什么人都有,要查出真~相有些難度?!?/br> 秦衍之已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回想了一會兒才敲打著奏折道:“其實您老已經有了答案了吧?否則,不會特意提及張將軍后人的去處?!?/br> 太史點頭:“真是!只是,皇上,還有一個疑問沒有解答。既然是賢王得了前朝遺物,他為何要在此時暴露出來,他的目的是什么?” 秦衍之這下才額頭冒汗,心跳如擂。 整個朝安殿內仿若被封閉的牢籠,炙熱難當,連熏得香都沉郁得讓人心口發悶。 最終,一句低啞的詢問落在了殿宇之中:“他,終于還是決定要造反嗎?” 太史蒼老的聲音帶著嘆息:“九年了,他做的布置也差不離了,該召的兵馬也差不多訓練得當了。此時,朝廷剛剛經過一場大戰,雖然勝了,國庫也空虛日久,此次的賞銀發放后,幾乎所剩無幾,若是再傳來噩耗,心理上朝中人覺得會贏,可是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就最近前朝遺物拍賣的種類來看,還有許多精巧絕美之物在賢王手中,困難時,隨意出手一件,就可以換回多少銀子,那些銀子又可以購買多少兵器?而朝中,絕對不會少了提議皇上于賢王劃江而治之人?!?/br> 啪的一聲,龍案上的筆墨微微震動。此時,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沒有絲毫打仗的意思,反而一人抱著一堆銀票,正數得手抽筋。 等到最后一疊銀票收入藥箱內,魏溪已經癱軟在了高椅中。那邊秦凌也清點好了錢物,將一張契紙推到魏溪面前:“這樣我們就兩清了?!?/br> 魏溪仔細將紙上內容看了幾遍,這才簽字畫押,皺眉道:“這東西留著做什么,反正我們銀子都到手了,日后也不會有糾葛,留著它遲早是個禍害?!?/br> 秦凌收好東西:“我這不是怕你最后嫌棄紅利拿得少,到時候找我爭么?!?/br> 魏溪冷笑:“賺銀子的方法多得是,我也不差你這一回?!?/br> 秦凌問:“真燒了?” 魏溪從他那一個檀木箱里拿出所有的契紙,一把塞給他:“都燒了!難不成你還想以后靠著它來威脅我,說我與你同流合污?” 秦凌干笑:“哪能??!等會我就進宮,只要事情辦好了,我就是功臣,皇上和朝中那些迂腐老頭子們哪怕真的要我把東西全部吐出來也不行了。同流合污太難聽,我們頂多狼狽為jian而已?!?/br> 魏溪難得聽他胡扯,直接奪過所有的紙張點在蠟燭上,眼看著都燒成了灰燼,提著藥箱就要出門,忍不住回頭提醒對方:“我奉勸你今日出宮后也要勤儉度日為好。前段日子但凡拍賣后,都有人跟蹤過你我,要是暴露了,別說是這些銀子,哪怕是命都會丟掉?!?/br> 秦凌也起身,與她站在一處,晌午的微光從頭頂照射~進來,落在他清晰可見的眼睫上,有種溫潤之感。他笑道:“放心,我惜命的很。等到皇上給我賞賜后,我就可以甩開膀子好好的過日子了?!?/br> 兩人再不多話,出門口直接頭也不回,分別從兩處暗門走了出去,不多時就匯入了入城的洪流之中。 等魏溪回到將軍府已近傍晚,魏海魏江兩兄弟剛剛從兵營回來,正在洗漱。魏溪進了廳堂,將藥箱大大咧咧的放在桌上,揉了揉自己走得酸痛的腿腳,再打了一套養生拳,見到兩兄弟后,直接道:“皇城里的宅子用哥哥們的銀錢購買,我還想再在別處買一些莊子、山頭、還有店鋪?!?/br> 魏海首先問:“買這么多,怕銀子不夠?!?/br> 魏溪從藥箱的暗格里拿出一疊銀票:“我有,我只是告知哥哥們一聲。對了,聽說爹娘的信來了,說了什么?” 在魏海魏江兄弟面前稱呼爹娘自然是他們的父母,魏江道:“就說一切安好,還說不來皇城,說習慣了閑云野鶴的日子,不耐煩皇城里諸多貴人,怕給我們兄妹招來麻煩?!?/br> 魏溪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她當初之所以同意魏海給遠在深山的父母去信,就是為了打消魏家兄弟想要接父母來皇城常住的決心。魏父倒也罷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哪怕有腿疾那也是錚錚鐵骨,不愿意靠兒子過活。魏母就更加簡單了,她原本就是官宦人家的女兒,見過了繁華,又經歷了貧窮,很是珍惜如今與夫君相敬相護的日子,哪里還愿意深入皇城與那些斗雞眼的富家女子們爭奇斗艷。 魏溪雖然知道答案,看著魏家兩兄弟萎靡的神色也沒有表示喜色來,只道:“那很容易,我們每月給他們捎帶一些銀錢過去。不,干脆直接將山里屋子附近的兩座山頭都買下來給二老吧,這樣可以讓他們想要打獵就打獵,想要種樹就種樹,隨便做什么都行。再買幾個老實的孤兒,送去伺候他們。也算是替我們承歡膝下了?!?/br> 魏江還是不高興,魏海一聽,道:“先這樣辦吧。如此,我們在皇城的院子就不用太大了?!?/br> 魏溪道:“的確不用太大,不過不能只買一個,買兩個吧!最好在一條街上,彼此相鄰,日后哥哥們成親既可以互幫互助又可以互不干擾,嫂嫂們也能夠和睦相處,如何?” 魏海笑道:“你這又是告知,而不是詢問?” 魏溪晃了晃手中的銀票:“誰拿的銀子多,誰就是老大。這方面兄長們最好聽我的?!?/br> “好吧好吧,聽你的。那你要在外地置辦產業,又落誰的名字?”魏海問。 魏溪毫不猶豫的道:“自然是落兄長們名字?!?/br> 魏海驚訝:“這又是何故?要知道你這些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契約落了我們的名字,日后出了麻煩可就壞了兄妹情分,你別說自己沒想過這個?!?/br> 魏溪無所謂的道:“想過啊,哥哥不就是怕日后的嫂嫂貪心不足是吧!” 魏海沒有回答,魏江也道:“正是這樣。若是我們兄弟日后發達了,這些田地我們也看不上,家里人也不會想著??扇羰浅隽瞬畛?,這些東西就是救命的東西,我們雖然是兄妹,那也不能做下私吞meimei嫁妝的道理?!?/br> 魏溪笑了起來,道:“哥哥們還沒娶親呢,就想著meimei的嫁妝了?!?/br> 魏海正色:“不是玩笑。你的東西你自己收著,哥哥們想要什么自己去掙?!?/br> 魏溪怕的就是這事。她已經確定自己有可能會回到原身的身子里,也許是一時,也許是一世。每一次醉酒,她都憧憬又忐忑,生怕自己回不去了,又怕自己回不來,這種矛盾簡直折磨得她無法安心的享受魏海魏江兩兄弟給她的所有關愛,總覺得自己會辜負他們。所以,她才鋌而走險與秦凌謀劃著,提前為魏家兄弟,魏家父母掙下這一筆銀錢,算是報答救命之恩和養育之恩。 可是看魏家兄弟的臉色,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收了,魏溪無法,只好道:“那就落父親與母親的名字吧。這樣,他們總不會私吞我的私房?!?/br> 魏海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才點頭道:“那好,我們也提前讓父親留下遺囑,他們過身后,所有的財產全部由meimei你繼承,與我們兄弟無干?!?/br> 魏溪:“哥哥!” 魏海抬起手阻止了她的反駁:“就這么說定了。再討論下去,我這做兄長的都要無地自容了。在戰場四年,提著腦袋拼命,都不如你一個月坑蒙拐騙賺的銀子多,太傷我的自尊了?!?/br> 魏溪這才大笑起來。 ☆、第58章 58 朝安殿,小吳子看著小太監們手腳麻利的收拾完了所有的晚膳,這才親自給皇帝上了一碗碧螺春。 秦衍之看了眼,捏了捏自己的眉骨:“換杯茶來?!?/br> 小吳子猶豫了一下,到底沒動,勸道:“皇上,濃茶對您的脾胃不好,太醫院叮囑過,綠茶清火,還有助于您的安眠?!?/br> 這里的太醫院特指的是誰,不用說在場眾人都心知肚明。 秦衍之彈了彈茶碗:“她還沒回宮?” 小吳子回答:“小的每日早晚都去太醫院問過,今日魏醫女沒有入宮?!?/br> 秦衍之恨恨的道:“她真的心野了,在宮里呆了兩日就跑得沒影?!狈砰_一本奏折,隨意看了兩眼,說的正是前朝寶物之事,秦衍之心浮氣躁的看了幾日折子,再看這內容簡直想要撕了所有東西的心都有了,一把推開,沉默了一會兒又問:“聽說她前段日子與秦凌走得很近?” 小吳子一愣。 秦凌雖然是賢王放在皇城里的質子,好歹也是堂兄弟,又有一同長大的情分,故而皇帝往日里都是稱呼大堂兄,偶爾直接叫名字,像今晚這般隱隱帶著怒火的語氣提起還是少之又少。 小吳子立即回答:“根據禁衛軍統領吳大人的回話,魏醫女這一個多月接觸的人甚多,秦凌公子只是其中一位?!?/br> 秦衍之嘲笑了聲:“他們倒是走得近。以前回宮,也沒見他們說過幾句話?!?/br> 小吳子頭垂得低低的,不敢輕易答話。 秦衍之自言自語:“我讓禁衛軍去找人,這都幾日了,連秦凌的影子都沒抓到,就找了她來做替死鬼。禁衛軍越來越不中用了?!?/br> 小吳子暗中翻了個白眼。好嘛,第一句話還在暗自惱怒魏溪,怎么第二句就替她辯護了?皇上對魏溪到底是寵多一些呢,還是惱多一些? 秦衍之動了動茶蓋,發現里面居然還放了幾個泡得發脹的枸杞,心里最后一絲不虞又悄無聲息的散了,語氣也輕松了些,對下首的小吳子道:“宮里就你與她熟悉些,你出宮去看看她到底在忙活些什么?!?/br> 小吳子咳嗽了聲,提醒道:“皇上,自從魏醫女出宮的那一日起,禁衛軍就每日里報上了她的行蹤,她不是去茶樓喝茶就是去藥堂義診,偶爾還會去大臣家里出診?!毖韵轮?,您讓我出宮的目的不單純,我不想趟渾水??! 秦衍之顯然不愿意放棄,直接道:“讓你去就去,廢話那么多!” 小吳子又不是魏溪,可以跟皇帝對著干,百般不愿意下也只能應了,結果還沒走出殿門,突然捂著肚子,喊了聲:“皇上恕罪!”急急忙忙就跑了,不多會兒,就有小太監來稟報,說小吳子吃壞了肚子,現在正與馬桶相親相愛中。 秦衍之一陣無語,知道讓他出宮的事情算是胎死腹中。沒法子,耐著性子看完了其他奏折,回到昭熹殿,正好看到挽袖在檢查熏香,眼神一亮,輕輕巧巧的走過去:“姑姑最近好像都沒出宮過了,是忙嗎?” 挽袖毫不掩飾的道:“的確有些忙,誰讓某位醫女請假了呢,她的活兒奴婢又不放心別人,只好自己親力親為了?!?/br> 秦衍之打蛇水輥上:“那朕也給姑姑放半日假,你可以出宮去走走,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去抓誰就抓誰!” 挽袖好笑的望著皇帝,重復問:“抓誰?” 秦衍之點頭:“恩,誰害了姑姑你,你就抓誰回來給你替班!” 挽袖揮了揮衣袖,讓捧著熏香的小宮女退下,輕輕的對自己看著長大的少年皇帝道:“皇上,奴婢說了,這大楚都是您的,您想要見誰,想要抓誰,一句話吩咐下去,有的是人替您把人提溜回來,您又何必費勁心機陷奴婢于火坑呢?!蔽沂钦娴臎]有興趣站在你們兩個少年人中間,左右為難??!一邊是皇帝,對她有生殺予奪之權;一邊是醫女魏溪,她在戰場上的‘英勇事跡’在宮里可是傳得神乎其神,挽袖可還想留著自己的小命活著出宮啦!得罪了誰自己的日子都不好過,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攝入其中。 宮里與魏溪熟悉的人實在太少,白術最近也出宮了幾次都沒有勸她回來,可見再去也是沒用。秦衍之最后還是只能用了殺手锏,直接派小太監去魏將軍府找人去了。 第一日去宣讀皇帝的口諭,魏溪不在府里,說是去了城外看地去了,魏家兄弟要置辦產業,這事皇帝知道。魏溪回來的時候城門剛剛關,城門一關,宮里的門自然也關了,魏溪哪怕想要回宮也沒法子。 第二日再去宣讀,魏溪半夜被一個急診家屬來請,出診去了,連續照顧了病人幾天幾夜,根本沒有回將軍府。 第三日,魏溪剛剛洗了個干凈澡出來,正端著一碗熱乎乎的燕窩羹喝著,魏家就來了客人。直接被魏將軍放入了內院,尋到了她的房間,魏溪抬頭一看:“喲,這不是何大人嗎?您不在城外兵營混著,跑來將軍府混早點?” 前禁衛軍統領身上還穿著帥服,英姿颯爽的站在她的面前,自己提溜著茶壺倒茶,一邊牛飲一邊問:“今日你又要去哪里?” 魏溪聳了聳肩:“既然何大人都出動了,我的行程再多再緊也沒用了,唯一的去處只有……”她指了指頭頂。 何大人點頭:“算你識相!”大手一伸,直接提著魏溪的衣領堂而皇之的出了將軍府,往馬車上一丟,“進宮!” 魏溪在馬車上坐穩,既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忐忑不安,整了整自己的衣領,淡定的問:“雖然同在邊關四年,我們卻甚少見面,今日才來得及祝賀大人高升!” 何大人就喜歡她這種萬事鎮定的模樣,笑著道了聲:“客氣!”看著她整理好了自己所有的衣衫,才繼續道,“你與皇上又怎么了?” 魏溪咳了咳:“又?” 何大人嘆氣:“難道你與皇上置氣的時候還少了?從小到大,你是唯一敢堂而皇之欺負皇上,還給他臉色看的人了,哪怕是穆太后,也不敢對皇上說一句重話?!?/br> 魏溪臉色平淡:“那是因為穆太后只給了他一條命,而我,救了他三條命!” 何大人從秦衍之還沒出生時就是禁衛軍統領,是保護著他長大的,哪里不知道魏溪對少時皇帝的重要性。也是這三次救命之恩,所以不管是皇帝還是穆太后,甚至是整個外戚穆家對魏溪都縱容得很。說句大不敬的話,依照魏溪如今的醫術和毒術,宮里有心人都知道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她。因為皇帝還小,他的一生還很長,所有人都不確定他的一生中是否還會出多少個意外,而魏溪又能夠救下他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