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
也沒有人提及她。 寶兒松了口氣。 如果他們都不進里間來,那么就不會有人發現她。 只不過,很快,顧修就提起她了。 她側耳細聽,只能聽見他略沉的聲音,聽不出他的情緒,他似乎就是隨口問了一問一樣:“寶兒有沒有來過?” 喜童可是遲疑了片刻,才是回答:“來了,惦念我們公子過來看看他?!?/br> 他這話并沒有說來過,還是沒來過,只是說來了,給寶兒還留下了一點余地。 一大清早的,顧修突然問寶兒有沒有來過,這就很有問題了。 就連屏風后面的寶兒都察覺到了,她一手扶在身邊的矮桌上,心都要跳出來了…… 好半晌,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整個屋里安靜得似乎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隨即,輕輕的腳步聲就往里間來了,寶兒緊緊縮著自己的身體,盡量讓自己貼在墻上,祈禱著不要有人進來,不要有人發現她。 不要有人進來,不要有人發現她! 不要有人進來,不要有人發現她! 千萬千萬不要有人進來,不要有人發現她啊啊啊啊啊啊…… 可惜腳步聲只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得寶兒什么都聽不見了,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騰撲騰地震得自己的耳朵咣咣地響, 她艱難地回頭,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就站在屏風的前面。 顧修就站在屏風的前面,他似乎停住了腳步。 突然,喜童驚叫了聲:“誒呀我的哥兒誒,你可算醒了!王爺王爺快看我們公子醒過來了!” 說得很是夸張,就像是不應該醒過來一樣。 顧蓮池叫了一聲表哥,聲音沙啞。 顧修果然轉身回去了,寶兒長長松了口氣,其實在她的心里,她還是很怕顧修的,她對于他的恐懼來源于后爹打小孩這個妄念,他和娘親成親前還不覺得,成親以后每次見了他那張冰塊臉,都覺得這個人無時不刻不狠厲,每次想到他是如何對顧蓮池的,就自然心生惶恐,能不見就不見他。 如今在顧蓮池的屋里住了一夜,更是不敢叫他知道。 顧修似乎是在叮囑著李厚,兩個人都問了顧蓮池幾句關切的話,又過了好半晌,才對李厚說:“寶兒不在這里,剛才許是氣悶在園子里閑逛透氣也說不定,你再回去看看她,也好放心?!?/br> 李厚嗯了聲,開始收拾藥箱了:“嗯,不看我也不放心,這孩子從小就是個悶葫蘆,想不通不愿想的事情睡一覺能忘,想不通非去想的事情,一根筋,現在姑姑不在身邊,我總得照顧好她?!?/br> 顧修也沒再說什么,很快,喜童就送了李厚出門去了。寶兒這邊只能聽見說話和腳步聲,房門開了關,關了開,如此反復了好幾次,也沒聽見顧修說話的聲音,不知道他走了沒有。好半晌屋里都沒有一丁點的動靜了,喜童沒有叫她她又不敢出去。 正是心焦,突然,顧修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出來吧,你表哥走了?!?/br> 驚得寶兒后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喜童撲騰一下就跪下了,顧蓮池也叫了聲爹。 顧修一直沒有再開口,寶兒不敢再躲著,期期艾艾地就從屏風后面走出來了,從里間到外間能有多遠,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雷火上似地,走到顧修面前,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顧修就坐在榻邊,很是隨意。 她低聲叫了聲大叔,垂眸。 眼底是跪著的喜童,他正給她使眼色,難得的,明白過來。 他是叫她說一早過來探望顧蓮池的,只不過,她抿著唇什么都沒有說。 她不肯說,喜童意識到這一點連忙替她說了:“姑娘惦念我們公子,過來看看,才要走還沒走,怕李公子誤會就往她躲里面了?!?/br> 顧修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誤會什么?” 喜童:“……” 是啊,誤會什么? 猶如一道驚雷炸在寶兒的頭頂,她終于明白過來了,終于明白自始至終都哪里不對了。 她和顧蓮池現在很不對! 緩緩抬頭,她見顧修的臉色并沒有往常那般嚴厲,多了一點底氣:“我……” 顧修見她抬頭,仔細打量著她的臉色,只輕輕地頷首:“看你臉色還可以,應該很快就能好了,你娘不在身邊,大叔會照顧好你的,你先回去吧,省得厚兒找不見你著急?!?/br> 他聲音低沉,卻不見厲色,也并未責備她。 顧蓮池醒著,也見他指尖微動,叫她先走,寶兒點頭,連忙告退。 喜童連忙起身送她。 房門一關,他回頭過來繼續跪著,大氣也不敢出。 只待寶兒一走,顧修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怎么回事?” 顧蓮池調整了下睡姿,已然閉上了眼睛。 喜童發現自家主子半點想回答的意思都沒有,連忙搶先說道:“王爺息怒!寶姑娘聽說我們公子病了,就過來探望探望……” 話未說完,顧修已然對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閉嘴。 他哪里還敢開口,頓時低頭。 顧修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的兒子:“顧蓮池,你來說,到底怎么回事?”